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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季白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女。
少女脸色平常，可萧季白却莫名觉得接下来的话会让他万劫不复。
不要，不要说出来。
他不停的在心里哀求着，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季白，当年你没有救我，我只能拼命的跑，躲开那些追杀我的人。可是我还那么小，怎么跑得过他们呢？我又挨了好多刀，流了好多血，我都以为我要死了。”
少女笑了起来。
“还好，我躲了起来，他们没有找到我，他们以为我死了，就离开了。地上很冷，浑身都被血浸透了，你说是不是血流的多了，就感受不到疼了?”
第41章 被斩首示众的女魔头22
“还好，我躲了起来，他们没有找到我，他们以为我死了，就离开了。地上很冷，浑身都被血浸透了，你说是不是血流的多了，就感受不到疼了?”
不，不要说了。
不要再说了。
不是这样的。
“棠棠……”男人有些哽咽，满眼通红。
“萧季白，我没死，我活了下来，你猜是谁救了我?”少女巧笑嫣然，歪着头问。
男人痛苦的摇着头。
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
“是上任魔教教主救了我。不，不对，不能说是救我，而是说他把我拉进了一个地狱。”
“你知道我怎么长大的吗？魔教教主说我心中有恨，他很喜欢这样满怀仇恨的人，他看中了我，就让我做魔教右护法。你知道怎样能当上魔教右护法吗？每天都要试炼，每天都要受伤流血，每天都要被各种虫子咬，直到浑身是血了，没有一块好肉。”
“当上魔教右护法我死了一次，后来老魔头要死了，告诉我要想报仇就要当上魔教教主，继承他的位置，才有势力调查当年的事情，于是我又死了一回，把当初的痛成千上百倍的再尝了一遍，就为了当上魔教教主。”
少女回忆着，一边说一边笑。
眼底有液体在流动，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这几年我每天都在疼，每天都活在噩梦里，你知道吗？我无数次在想，如果当初你愿意向我伸出援助之手，是不是我就不用受这些苦，受这些痛！”
“人人都说神医慈悲心怀，治病救人从不问善恶，可是你却听信别人的谎言，对我袖手旁观！你这个骗子！骗子！”
颜棠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绣鞋，扔到地上，面容嘲讽，“你不会以为一双鞋子就能让我原谅你吧？”
她慢慢凑近男人，伏在他的肩头犹如情人低喃：“你知道我赤着脚踩过多少刀片吗？那鲜血就和这双绣鞋一样红。”
“不……”萧季白白着脸后退，惊恐的看着少女绝美的脸庞，在触及少女踩在地上白嫩的双脚时，被吓到一般收回视线。
棠棠……
对不起，对不起……
“萧季白，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我无数次想哭出来，可是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我哭不出来，只能日日夜夜忍受这些痛苦！”
“这些……都是拜你们所赐。”
*
台阶蜿蜒直上，畅通无阻，台阶尽头连接着一所幽静鬼魅的宫殿，淡金色的殿身让众人都为之惊叹。
“就是这里了！”
“找到魔宫了！找到魔宫了！”
“魔宫到了！杀了魔教教主！”
“杀了魔教教主！”
……
众人都是武林盟下的各个门派中人，此刻每个人脸上都是激动的神情，尤其在看到殿前那个伫立的人影时，更加欣喜万分。
“盟主！是盟主！”
“盟主已经到了，有盟主在，魔教教主必死无疑！”
众人气势大涨，看着段景瑜的目光更加火热，恨不得现在就跟着他冲进殿内。
男人背对着他们，静立不动，手里还拿着一卷什么东西。
渐渐有人意识到了不对，犹豫着说道：“盟主，现在是攻打魔宫的最佳时机，要不……”
话还没说完，眼前闪过一道刀光，这个人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
血涓涓的流出来，瞪大了眼睛，片刻没了声息。
士气高涨的众人顿时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愣在原地，现场一片冷凝。
“盟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年纪稍长的道袍男人走了出来，皱着眉。
段景瑜缓缓转身，看着眼前这个人，眼底已经血红一片，握着纸卷的手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就是这些人，就是这些人为了所谓的绝世秘籍血洗了颜月山庄。
就是这些人杀了颜月山庄上上下下几十口人。
就是这些人害他再也找不到他的棠棠。
都是这些人，他的棠棠才会受这么多苦。
都是这些人，该死。
都该死！
段景瑜猩红着眼，周身的气息隐隐有些不对，内力也开始疯狂的暴乱。
道袍男人事先看出不对，对众人喊道：“大家小心，盟主已经走火入魔！”
众人不禁大惊失色，看着段景瑜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和惊恐。
“盟主……盟主怎么会走火入魔？”有人惊呼出声。
“肯定是那个妖女，那个妖女是魔教教主，肯定是这个女魔头蛊惑了盟主！”一人大声说道。
仿佛这就是真相一般，所有人都认定了这个理由看向殿门口的眼神变得愤恨至极，嘴里也开始肆意辱骂起来。
段景瑜看着这些平日里名门正派作风的人，心里涌起一股莫大的悲愤，尤其在听到对颜棠的侮辱后，心里的愤怒到达了顶端。
“住口！都住口！”
“你们才该死！你们才该死！”
段景瑜握着剑，剑刃上还沾着刚刚那个人的血，泛着寒光。
“盟主，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要和那个女魔头站在一起吗！”道袍男人咬牙切齿道。
男人此刻已经陷入自己的癫狂，嗜血的眼神盯着众人，但凡有上前的人都被他毫不犹豫的一剑封喉。
剩下的众人大骇，冷汗直流，有些人还产生了退意。
道袍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冷声道：“盟主已经被蛊惑，誓要背叛武林盟，今天是斩杀魔教教主的最佳时机，就算是为了盟主，也要突破防线，杀了女魔头，为盟主报仇雪恨！”
这番话一说出来，很快便有人附和。
“可恶的女魔头！蛊惑盟主，手段下作！”
“盟主已经这样了，都是女魔头的错，我们一定要杀了女魔头为盟主报仇！”
“报仇！”
道袍男人看见众人一脸愤慨的样子，眼睛微眯，嘴角勾起冷冷的笑。
没想到现任魔教教主就是当年颜月山庄的遗孤。
杀了这个女人，秘籍就是他的了！
他眼里闪过一抹狂热，提着刀便冲了上去。
跟在后面的人也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段景瑜握紧了手里的剑，深深的看了一眼殿门方向，眼神寒冷。
第42章 被斩首示众的女魔头23
夕阳残血，日落西山。
鲜血染红了阶梯，一具具尸体倒在台阶上，凄凉又惨烈。
鲜血从台阶处蔓延到殿门前，在快触及到殿门前的地砖时，鲜血却像是被什么阻隔一样，停滞凝固。
留下一滩红色。
“咳咳……”
一个男人背对着殿门，单腿跪立在地上，他身上的衣袍染得鲜红，尤其是衣摆处，仿佛被鲜血湿透了。
男人右手无力的垂着，手里却还紧紧握着那把剑，不曾松开。
衣袍几乎破损得无法看出原来的面貌，衣服被划烂了，上面满是刀痕，深入骨肉，鲜血淋漓。
男人肩膀处还插着一把利剑，利剑将他的肩膀刺穿，伤口处血流不止。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了男人全身上下，看起来像个血人。
段景瑜看着眼前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那个道袍男人还睁着眼睛。
他低低的笑起来，声音里满是愉悦。
他打开藏在胸前的纸卷，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记录的全是当年参与颜月山庄灭门惨案的人名。
不多不少，整整一百人。
够武林盟所有人加起来了。
段景瑜挪动着腿，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腿上还插着一支箭羽，腿已经没有知觉了，看来箭上的毒蔓延得很快。
他费力的转身，面对着殿门，没撑住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棠棠……”
眼前开始越来越模糊，鲜血滴落在殿前的地砖上，像溅起的血花。
段景瑜看着滴落在地砖上的血，神色慌乱，抓起衣摆用力的在地砖上擦。
衣摆上全是血，越擦越脏，原本只是几滴鲜血，现在却晕开了一大片血渍。
男人有些怔愣的看着地砖，又看了看手里被鲜血浸湿了的衣摆，眼睛渐渐红了起来。
“对不起……棠棠，我不是故意弄脏的。”
男人无措的找着干净的东西，可是身上全是血，唯一还算干净的就是一双手。
他伸出唯一还能动的左手。
没了支撑，一下子倒在地上，牵扯着身上的伤口，蚀骨般疼痛。
他侧躺着，不顾肩上插着的利剑，脸色惨白的用手一点点蹭着地砖上的血渍。
擦干净，要擦干净。
不能让血脏了棠棠的地方。
毒素侵蚀到心脏，像是一把刀插进了心脏里，肆意的搅动，痛得男人发颤。
男人固执的用手指蹭着地砖，这根手指脏了破了，就换另外一根，直到整个手掌都破了皮，变得血肉模糊。
他停了下来，失神的看着手掌。
眼泪从男人的眼角滑落，一滴接着一滴，没入被血打湿的发髻里。
“对不起……棠棠，我擦不干净。”
段景瑜望着紧闭的殿门，带着微不可闻的哭腔。
他静静的看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耳边传来少女的悲戚的诉说。
“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我日日夜夜都痛苦不堪。”
“这些……都拜你们所赐。”
……
男人的脸上满是泪水，混合着鲜血。
灰败的眸子里，光渐渐湮灭。
其实他都听到了，棠棠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都怪他太相信武林盟了，根本不愿意怀疑武林盟，甚至还想帮着他们去攻打魔宫。
帮着棠棠的仇人去杀棠棠。
真可笑。
“棠棠……”他低低喊了一声。
他早应该去调查的，在认出棠棠的那一刻。
不要管魔教不魔教，那是棠棠啊，即使是魔教又怎样呢？
查明真相，一视同仁，不才是他身为武林盟主的职责吗？
可惜……
太迟了……
忽然殿内传来一阵响声，段景瑜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棠棠。
是棠棠。
棠棠要来了。
他挣扎着起身，不管不顾，身上的血流的几近干涸。
他捡起一旁的剑，插在身侧的地上，支撑着跪在殿前。
抱歉啊，棠棠。
我想单腿跪着的，这样比较有气概，但是我的腿真的没有知觉了，只能这样双膝跪地了。
也好，虽然不英俊潇洒，但起码能宽你的心。
他吐出一大口黑血，眼神坚定的盯着殿门。
棠棠怎么这么慢呢？
外面的人都被他杀光了，所有想进魔宫的人都被他拦下来了。
别担心，棠棠，快出来，外面已经安全了。
段景瑜听着殿内细碎的声音，温柔的笑起来。
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
他努力的撑着身体，不愿倒下，僵直着背脊。
棠棠……
快一点呀。
段景瑜抬着的头，支撑不住缓缓的往下坠，恍惚之间好像看到殿门打开，里面有朦胧的光。
“棠棠……”
“看，我保护好你了。”
*
通天的火光中，男人挺直着脊背，头低垂着，仿佛只是陷入沉睡一般。
嘴角还勾起一抹温柔期待的笑。
在男人身后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满地鲜血狼藉。
他撑着剑，像一座大山，只身挡在了殿前，守护着藏在殿内的珍宝。
男人面对着殿门，神色虔诚，仿佛在迎接自己的新娘。
棠棠，出来了吗？
看到了吗？
别怕，你想杀的人我都帮你杀了。
颜月山庄的事情，虽然有点难，我也查清楚了。
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就是殿前的地被我弄脏了，你不要生气。
其实名门正派也不好。
能当上魔教教主，棠棠真厉害。
还等着棠棠出来赐我封号呢。
就赐我教主右护法，好不好?
瑜哥哥太笨了，当不了右护法也没关系，就当个殿前的小护卫吧。
每天站岗、护殿，看看你。
*
天空中下起绵绵细雨，台阶上的血渍被雨水浸润，衬得更加萧瑟凄凉。
冷风灌入殿内，掀翻了烛台。
红色曼丽的纱幔瞬间被点燃，发出一阵细微的声音。
火势蔓延得很快，不过一会儿殿内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昏暗的殿内被火光照的明晃晃的，宽敞的殿内却空无一人，只留那一张早已冰冷的雕花权椅置在殿内中央。
火光从紧闭的殿门内透出去，金红的焰光使殿内看不真切。
殿内空无一人，殿外横尸遍野。
男人正对着殿门，火光照映在他的脸上，温柔缱绻，盖世无双。
第43章 被斩首示众的女魔头24
竹林里，细雨绵绵，寂静无声，连竹叶摆动的声音都没有。
少女躺在竹床上，脸色苍白，露出一抹微笑。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神色颓废。
“棠棠，我会治好你的。”
地上滚落了一地的瓶瓶罐罐，没有一个能解少女身上的毒。
少女满不在乎的笑着，“神医，感觉怎么样？”
萧季白没说话，捏紧的拳头体现了他内心的不安。
“张权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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