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点开和韩凇的聊天对话框,二话不说转了1500给他,附言:【不好意思,从你的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
转完账后,银行卡的短信立刻发了过来,看着可怜的余额数字有些扎眼,白意将手机扔在旁边,随后从厨房的窗台拿来一个打火机,点燃了餐桌上的烛台。
那应是一款烛台香薰,点燃后透着好闻的味道。其实她也不确定那烛台能不能点燃,因为看起来精致无比,像是一个很贵的装饰品。
坐在餐桌上就想起了吃饭时韩凇对自己的态度,想到这,她又给韩凇转了500元,附言:【今晚的房费。】
钱买来的快乐带着肉痛,白意把手机扣在桌上,没再理会那少得可怜的余额。
看着那瓶昂贵的红酒,白意有些无从下手。她拿出手机搜索着【红酒怎样打开】,跳出来了图文并茂的答案。她对照着教程,她拿来开瓶器,对准瓶口,小心翼翼地旋转着。
她没开过酒,因此费了好大力气,生怕不小心会把那看起来薄薄的红酒瓶弄碎。
不一会儿,“啵”地一声,酒瓶的塞子被她拔了下来。
好像也不是很难。
打开红酒之后,白意随手拿过旁边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一口下肚,有些酸涩,正如她此刻的心情,朦胧的酒意中夹杂着些许的酸涩,不知是醉是醒。
她又将手中的酒杯拿远了些,看了一眼那紫红色的汁液。
总之,酒很难喝。
白意趴在餐桌上,透过装有紫色液体的玻璃杯去看闪烁的烛光,烛光跳跃,跟流萤似的,大概浅浅体会到了一种沉醉于纸醉金迷中的幻梦。
也不知是眼睛累了还是怎么,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润了睡衣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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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凇被手机震动声吵醒。他睡眠很轻,也不太喜欢在非工作时间被打扰,公司的人都知道他的习惯,因此除了紧急事情外不会在工作之外联系他,更不可能在半夜给他发消息。
韩凇点开微信,朦朦胧胧看到了两条转账消息,都来自白意。每条消息下面都附有小字,他刚刚睡醒,看不太清。
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清醒了好一会儿后才看清那两行字,有些无奈。
是不是今天晚上说话太重,让她误会了?
他把两条转账一一退回,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回复着:【怎么了?】
韩凇:【酒柜里的酒随意喝,不用转账。如果没有喜欢的,我这里还有更好的。】
韩凇:【今晚是我邀请你来这里,不用付房费。】
刚发送完,觉得“房费”这两个字实在奇怪,像两人之间有什么不正当勾当似的,他又撤回,重新编辑了一条:【少喝酒,小酌怡情。】
发送完毕后,久久没有回应。
不知道姑娘在做什么。晚上在书房时隐约听到她似乎在和朋友通电话,银铃般的笑声叮叮当当,他以为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情,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没想到这会儿又想喝酒。
韩凇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夜里十二点。他不太放心,走到卧室门口看了看白意卧室的方向。
房门敞开着,楼下传来幽暗跳跃的光。
韩凇下楼,朝着光源走去,发现闪烁的是烛光。
白意没开灯。
他斜倚在门口,透过烛光和红酒,看着姑娘正乖顺地趴在桌上,头发随意地披散着,面前是一瓶葡萄酒,以及她的玻璃杯。蜡烛的火苗不算很亮,昏暗的烛光照在她脸上,多了几分故事感。
隐约看到她的脸上闪着晶莹的光,想也知道,这姑娘借酒消愁呢。
韩凇看了看酒瓶上面的标签,他不喜喝酒,但对于酒柜里的存酒多少也有些印象。只是白意打开的这一瓶他回忆了很久才想起来,这瓶酒是之前张嫂带过来的,本打算煮红酒雪梨,但那天刚好有事耽搁了,于是这瓶酒就被搁置下来。
原来这姑娘从他的酒柜里选了一瓶最便宜的酒,怪不得给他转了一笔钱。
白意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否则怎么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在火光中看到了韩凇的影子呢?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思”,又何来的“梦”呢?
直到看见男人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她才惊醒,“腾”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太猛没站稳,双腿被椅子磕碰地吃痛,但她无暇顾及。
还以为韩凇是来和她算账,姑娘无措地和他道歉,“对不起,没见过你的允许就喝了你的酒……”
也不知是烛光的原因还是怎么,韩凇的目光柔和,带有一点包容的意味,“是不是没看手机?”
“嗯?”白意闻言,目光从桌上略过,搜寻着手机的踪影,原来早就被她放到一旁,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成了静音模式。她用手指点了一下屏幕,屏幕亮起,上面确实显示有几条微信消息。
没等她点开微信,韩凇道,“酒柜里的酒你随便挑,挑多少瓶都可以。但如果非要喝,我这有更好的,在楼上,我拿给你。”
“……更好的?”也不知是不是喝过酒,反应变迟钝了,难道还有比五万一瓶还要好的酒吗?
“不然呢?我把那么贵的酒摆在酒柜里,招贼呢。”说着,韩凇笑了笑,站直身子,双手抱臂看着她。
酒柜里的酒作为展示用,大约存放的都是一些中端的酒品,更贵的都被韩凇收在书房的隔间里。
“你说,比酒柜里的还要贵?”白意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嗯,比这些要温和些,不伤胃,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拿。”说完,韩凇转身欲上楼。
白意上前两步拉住他,忙摆手拒绝道,“不不不、不用了,我不喝了,不喝了。”
声音带着酒后的缱绻。
韩凇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正被姑娘握着,传来冰凉的触感。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太贵了,我只能买得起这个。”说着,白意指了指桌上开封的那瓶酒,她不太喝得惯,还剩大半瓶。
“又没让你花钱买。”韩凇将视线从手上收回,佯装镇定地看着姑娘的小脸。他本就不怎么喝酒,况且每次应酬的时候,对方都会用好酒相待,因此更没什么机会喝到这种相对平价的酒了。只不过小时候在家中偷喝过一回,印象中这种价位的酒很酸涩,味道不怎么好。
“可我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白意收回手,眼神直白地看着韩凇,很坦荡,丝毫没有躲闪。她付不起酒钱,但她也不贪心觊觎自己无法负担的东西,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那有什么关系,我心甘情愿行不行?”韩凇笑笑,笑自己这样执着地让她接受,也笑她这样执着地拒绝。这样僵持的气氛有些怪异,他试图解开她的心结。
“不行。”白意严词拒绝。
韩凇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行吧,可我也想喝一点,我现在想邀请你同我一起喝一杯,拿这个酒柜里的酒可以吗?别再拒绝。”
“……”
白意不好再驳他面子,明明是她自己想喝酒,结果却又拉他下水,现在倒弄得像男人央求她喝酒似的,她受不得韩凇这样低姿态,只好妥协。
于是,只见韩凇抬脚朝酒柜走去,在酒柜中搜寻片刻后,修长的手指不偏不倚地落在一个酒瓶上,瓶上的标签白意很熟悉,就是她刚刚搜索过的。
1982年的LAFITE。
第45章 借酒·壮胆
白意看着男人从一旁的橱柜里拿出一个醒酒器和两个高脚杯,将杯子放到各自面前后,拿着开瓶器熟练地开酒、醒酒。
紫红色的葡萄酒像瀑布似的顺着醒酒器的瓶口倾斜而下,在底部转了个圈后,又趋于平静,将杯底填满。
韩凇朝白意招了招手,温和道,“醒酒过后口感会好一些,坐下等吧,还要几分钟。”说着,他拉开了身旁的椅子,示意白意落座。
白意见他这样,迟疑片刻后点点头,“好。”她起身,坐在韩凇身旁。
以往吃饭的时候,两人总是相对而坐,这还是第一次与他并肩,不同于开车时的并肩而坐,此刻两人之间没有了相隔的东西,这距离倒显得过于亲近了。
“今晚心情不好?”韩凇懒懒地靠在座位上,侧过头打量着身旁的姑娘,她的神情有种狼狈和憔悴,不似平时那样神采奕奕。
“嗯。”白意没有隐瞒自己此刻的心情,想来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她不承认的话,看起来更像是欲盖弥彰。
她看向身边的男人,发现两人身上的睡衣是同一款,只不过颜色不一样,和浴巾的颜色搭配相同,依旧是他常穿的牌子。酒后的神经带着些兴奋,她不想去深思。
“能和我说说吗?”韩凇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动作很随意,让人无端放下防备。
和韩凇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刚好让白意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倾诉欲。只不过痛苦的根源仍旧是源自于那难以舍弃的血缘关系以及自己的心软。
今晚,她清楚知道了症结所在,于是想亲手了结了这没完没了的纠缠。
“晚上我父亲给我打过电话,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了,你认识靠谱的律师吗?”白意并不想再细说这些事情,说多了连自己都觉得繁琐。
她只想快刀斩乱麻。
韩凇点点头,“认识,公司有法务和常年合作的律师。不过你找律师做什么?”
白意很坦诚,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我打算和他断绝父女关系,所以想找律师咨询一下,最好能拟一份协议。”说着,她收起双腿,蜷缩在椅子里,这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不算很有礼貌的动作,可这让她有安全感,暂时不想管那么多了。
韩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语气有些遗憾,“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据我所知可能行不通,从法律层面来讲,作为子女,你有赡养他的义务。”
白意的肩膀又垂了下来,低头摆弄着手指,声音也没什么情绪,“其实我也知道,只是不想再有更多的牵扯,这段日子真的身心俱疲,这些事情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韩凇见不得她这样,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觉得这姑娘该是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她应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而不是现在这个丧气的模样,于是当即说道,“如果你决定了,我可以帮你想别的办法。”
阳关道确实行不通,但他想尽力帮她搭一座独木桥。
不,她这样美好的人,值得走一条康庄大道。
姑娘环抱着双腿,像是听到了希望,抬眸看向他,眼神波光粼粼,鼻尖像是林间的树莓,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你会不会觉得我做的特别不好?”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没经历过你的人生,无权评判你的决定。但这些日子以来,自问对你有些了解,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想做就做吧,我会支持你。”韩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想下捏了下姑娘小巧的耳垂。他仍是温和地同她讲话,带着一贯的包容,好像不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是她的退路一样。
可她何德何能呢?
她那样残破的人生,值得有人这样对待自己吗?
白意转过头,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火光。她的目光已经无法在男人身上对焦,只要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她几乎都要感动地哭一场。
酒已经醒好,韩凇拿过白意面前的高脚杯,给她斟酒。那份优雅刻在骨子里,仿佛他斟的不是酒,像是漫天的星河。
星河倒灌,全都斟进了她的酒杯。
白意仍是抱着腿,侧过头看他,头枕着手臂,借着些许的醉意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喜欢我吗?”
她也就只敢在喝醉的时候这样任性了。
韩凇倒酒的手一顿,也只是微不可见的一秒,随后红酒继续从醒酒器倒入到她的杯中,只是这次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
他没想好该怎样回答。或许可以趁这机会同她讲明心意的,但他想在她清醒的时候同她告白。
见韩凇仍是平静地倒酒,白意淡笑一声,说不清是自我安慰还是怎么,把头埋进手臂里,闷闷地说道,“可我喜欢你怎么办?我大概是醉了。”
说多错多,没有回应的结果让她有些狼狈,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姑娘吸了吸鼻子,拿起酒杯,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先上楼了。”说完,起身回卧室。
到底也是一整杯酒,酒精让她有些吃不消。
起身的那一霎那,许是酒精上头,姑娘没站稳,一个腿软,原以为会重重摔在地上,没想到却倒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韩凇将她打横抱起,目光中带着怜惜,还有克制的欲。只对视一秒后便又移开了眼,抬脚朝楼上走去,“你喝多了。”
白意下意识搂紧他的脖颈,眼神打量着他,像在课堂上提出问题却没有得到反馈的学生,迫切想从老师的神色中窥探出谜底。
无解。
不过他的怀抱真温暖,隔着睡意薄薄的布料,白意能感觉到他身上紧致的肌肉,可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挺奇怪的感觉,身体无端燥热。
索性靠在他的胸口,任凭他这样抱着。
男人胸前的肌肉硬邦邦的,给人安全感,白意有些迷恋。
她一定是喝醉了。
那就彻底醉一次吧,最好不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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