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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凇抱着白意,径直回到了她的那间客房。
怀里的姑娘又软又轻,原以为她身形那样高挑,应该要比这再重一些,没想到竟是这样轻飘飘的。
转念又觉得可笑,他从未抱过别人,竟在这里莫名揣测着姑娘的体重,真是荒唐。
客房没有开灯,他将姑娘轻轻放到床上,柔软的床垫微微凹陷了一些。谁知姑娘并没有松开手,他竟也被带得一个踉跄,跌入到床中。
像是下意识的反应,韩凇双手撑住床,这才没有倒在她身上,两人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缠,虽然看不清彼此,但能够通过交织的鼻息判断彼此的距离。
白意知道,只要自己仰头,嘴唇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她也确实想那么做。
僵持几秒,韩凇将姑娘环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松开,随后将身旁的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把姑娘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白意动弹不得。
“好好休息,有话明天再说。”韩凇拍了拍姑娘的头,像是安抚一般。
“可我今晚就想说。”难得的,姑娘的声音中带着撒娇的意味,让韩凇心痒。
“你该睡觉了,乖,晚安。”韩凇的手顺着姑娘的发丝滑落到她的耳垂上,捏了捏,又小又软。
白意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却能从他温柔的语气和动作中听出宠溺的意味。
“……晚安。”纵使心中再是难耐,白意也听出了男人的言外之意。看来今晚无法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只得和满怀心事一同睡去。
听到姑娘的那声晚安后,韩凇这才出了门。
没多会儿,卫生间又传出流水的声音。
白意有些沮丧和懊恼,看来“酒壮怂人胆”这句话说得没错,才喝了不到两杯红酒的她不仅敢对韩凇表白,竟然还想和他发展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
她真的是疯了。
而此刻,心痒难耐的人不止她一个。
韩凇回到房间后又冲了个冷水澡。
如果说心理上的燥热可以用时间冲淡,那么身体上的燥热大约只能通过洗冷水澡这样粗暴的方式才能排解。
天知道刚刚强忍着不去吻她的时候,用了多大的意志力。
关于告白,他不是没想过,甚至有时在想,他会在什么契机下和她表白,又该在什么环境下请求她同意和自己在一起。
可能会在某个高档餐厅,两人穿着相配的礼服,他邀请她跳一支舞,而她将手放在他手心。
也可能在某个风景很美的清晨,他邀请她一起看日出,她依偎在他怀里。日出时分,他们的恋人关系随着日出一起昭彰。
因为她说过,她喜欢仪式感,喜欢明确的开始,所以他连简单的告白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又或许,她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好感,可能会拒绝,那也没关系,他可以等。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过两人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坦明心事,相比于之前的设想,今晚的场景太过随意,以至于让他措手不及。
明明是他先动的心,告白和主动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她可能醉了,可能是一时兴起,他面色仍旧平静,可心里却是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韩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失眠了。
醒酒器里的酒终究是为他准备的。
韩凇起身下楼,将醒酒器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直到头脑都变得昏沉,这才上楼,借着酒意睡去。
即使在梦中,姑娘仍在不停地撩拨着他的心弦,以至于一整晚都让他觉得放肆又越界。
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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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意一直到早上八点才睡醒,按照平时的作息来讲,这已经算是睡懒觉了。
头有些沉,她还是不太习惯喝酒。
窗外传来鸟鸣的声音,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户旁的树叶吐出了嫩绿的新芽,阳光则透过树枝洒下来,树影斑驳。
昨晚隔着夜色看得不够真切,今天借着阳光看到花园里的植物们充满生机,十分有活力。迎春花将花园渲染成金黄的颜色,满园都是旺盛的生命力。
顺着花园往前看去,那座秋千也还在,喇叭花在朝露中绽放出不同的颜色,顺着秋千两端的绳子缠绕着攀爬而上,藤蔓交汇抑或是平行,像是少女曼妙的身姿,随意且慵懒。
真美。
白意伸了个懒腰,将被子叠好后,转身去洗手间洗漱。刚打开门,韩凇的房门也应声而开。
他身上换了一套家居服,不是昨晚那件。
许是没休息好,男人的眼下透着淡淡的青黑,头发半湿着,白意猜测他应该已经洗过漱。
眼神交汇的一瞬间,昨晚的事情又涌进了脑海,只不过没有了酒精的加持,白意倒有些尴尬。
不过好歹是一名舞蹈演员,既是演员,从前学过的声台形表都派上了用场。她朝他笑笑,礼貌而不失风度,“韩先生早。”
“早。”韩凇打量着面前的姑娘,头发不似往常那样垂顺,带着刚睡醒的倦意,倒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见韩凇这样瞧着自己,姑娘的眼睛转了转,试图唤醒半梦半醒的神祗。现在的情形大约就是身体已经醒来,灵魂却仍旧在沉睡的状态,她用手拢了拢头发一动也不敢动。
韩凇也想起昨晚的事情,没再打趣她,“我去做饭,等会下来吃早餐。”说完转身下了楼。
直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白意这才像是被解了穴一样,松了一口气,拐进了洗手间。
看样子昨晚的事情他似乎没有当真,还好没当真,否则她真不知该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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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意循着香味下楼,韩凇已经做好了早餐,简单的咖啡和几片吐司,以及煎好的鸡蛋。
“你昨天没休息好吗?”白意坐在韩凇对面,拿了一块吐司送进嘴里,酥软的口感在嘴里交汇,十分美味。
“嗯。”说着,韩凇给了她一个眼神。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眼神中却明晃晃地写着“你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的意味。
白意哑口无言,只得继续闷头吃早餐,她自然知道男人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因为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早上醒来就在想这件事情,就连刷牙都能咬到舌头。
她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是非对错,总该有个结果,而不能因为担心这个结果非自己所愿就逃避。
白意紧张地不自觉咬了下叉子,金属的质感让她的牙齿感到一阵酸痛,思忖片刻,她放下叉子,开口道,“我昨晚……”
第46章 霸王·条款
韩凇抬眸看了她一眼,只一瞬,竟像是一眼万年。他强压着心情,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低下头继续吃着盘子中的煎蛋,“先吃饭。”
他的心里有些没底,怕姑娘承认昨晚说的那些是醉话。
原来爱情是这样让人不安的一件事情。
“哦。”白意只得又继续将早饭塞进嘴里,刚刚明明觉得美味的食物此刻味同嚼蜡,她没什么心情,简单吃了几口草率了事。
韩凇这顿饭吃得尤其慢,一直到他吃完,两人收拾好餐厅之后,白意怀着心事同他一起去了客厅。
两人坐在沙发的一头一尾,白意心中像是有一个鼓手在不停地打鼓,余光打量着韩凇的神色,见他心情还算平静,随即缓缓开口道,“韩先生,我觉得昨晚的事情还是要和你讲清楚。我承认昨天喝了些酒,但这些酒不足以让我醉,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没什么可逃避的。”
韩凇的眸光晃了晃。
见韩凇没再叫停,白意顿了顿,不知不觉抱着一种赴死的心情继续道,“或许你对我没感觉,我能理解。你待人有礼,事业有成,从任何方面来讲,都没理由喜欢我,我真的能理解。喜欢你是我的事,选择继续喜欢你还是到此为止,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有负担。”
说着,白意长出一口气,像是战士出征一般决绝,“可能你经历过很多这样的情况,但对我来讲是第一次,可能有些莽撞,如果打扰到你,我对你说声抱歉。还有,我今天会走,谢谢你的照顾。之后我父亲的事情可能还要请教你,如果你觉得麻烦,我也可以自己想办法,你有拒绝的权利。”
姑娘的背脊依旧挺拔,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并没有避讳他。她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没得到同样的回应也没什么可丢人的,逃避才是愚蠢的做法。
“讲完了?”韩凇还是头一回听姑娘一股脑儿说出这么多话,“娓娓道来”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再准确不过,句句在理,但败就败在,中心思想把握错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会拒绝她了?
白意木讷地点点头,“讲完了。”
“越说越离谱。”原本垂着头的韩凇突然抬起头来,目光与她在空中交汇,那目光带着温度,炙热的几乎要将她灼伤。
白意茫然,一时忘了失意和难过,“什么?”
韩凇缓缓道,“‘喜欢’怎么会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在这样随意的场合聊这件事情,但你似乎对自己的误解很大。”
白意并不知道韩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凇坐直身子,颇为认真地对她说,“我所了解的你有十分美好的品质,你很优秀,很努力,并且非常善解人意,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而我呢?除了比你多几年阅历,其他不值一提,或许等你到我这个年龄会比我还要优秀。我同样也在怀疑自己,究竟哪一点值得你喜欢呢?是商人的铜臭,还是大你几岁的年龄?所以你看,我们眼中的自己都很糟糕,同样,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说的也没错。”
“……什么?”白意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突然变成了负值,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韩凇正了正身子,颇有一种正式的感觉,“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不论这世界怎样,我都想陪着你,做你的退路。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说完,韩凇嘴角扬了扬,带着心愿实现之后的少年意气。
白意愣了两秒,似乎在消化男人话里的含义。
是她理解的意思吗?他也喜欢她,对吗?
不是对弱者的同情,而是情人之间的两情相悦,对吗?
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神中透出的笑意,白意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她坐在沙发上,同他一起笑着,隔着长长的沙发,两人的笑意在中间织起一片银河。
她小心翼翼地走在银河上,踏着他赠与她的美丽星球,一步一步走向他。
多美好,她第一次喜欢的人,竟然也同样喜欢着自己。
但笑意持续了两秒,像是想起了什么,白意转而双手捂住了面颊,有些不自在,羞红的双耳出卖了她的心事。
昨晚,她辗转难眠。刚刚说的那些话,她想了一整晚,从语气到措辞,在脑海中编排了无数次。而此刻有一种心事被看透的感觉,这让她羞赧。
韩凇也知姑娘在想什么,就这样笑着看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终于忍不住朝她张开双臂,笑道,“过来,抱抱你。”
白意没有动弹,她知道如果此刻拿开手掌,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脸羞得通红,尽管觉得羞赧,但嘴角仍是不自觉地带着笑,一种矛盾又和谐的心情,语气不自觉带着娇嗔,她从指缝间悄悄打量着男人,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韩凇无奈收回手,又走到姑娘身旁,伸手环住了她,“不是,原本想缓一缓再说,起码等你换完衣服再讲才显得正式,你说是不是?谁知道你那么着急,如果我不答应就要从这里搬走,你是不是吃定我了?”
白意将头埋在男人的颈间,肆意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还夹杂着刚做完饭的油烟味。闻言,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还是昨晚那套睡衣,而韩凇虽说换了一套衣服,但也没正式到哪里去,两人这套打扮倒不像是准备告白的男女,而像是共同生活许久的情侣。
白意也试着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他的腰,男人的腰腹很紧实,很不一样的触感。以前排练的时候也有男生要裸着上半身跳舞,但她对这些都无感,大约因为对面的男人是韩凇,她才忍不住多想,“你说的没错,不过这样能让快乐来得早一些,我并不介意。但我没有要挟你哦,刚刚是真的打算搬走。”
“霸王条款,你对待每一个喜欢的人都这么决绝?”韩凇的语气中带着宠溺和无可奈何。
她越是清醒,他越被她吃得死死的。
白意摇摇头,把手放下去,改为环抱着男人的脖颈,动作有些生疏,两人都在适应如此突然亲密的关系,“没遇到过喜欢的,不过遇到追我的人时会这样。”
“为什么?”韩凇忍不住抬手刮了下姑娘的鼻梁,宠溺地看着她。这小姑娘明明看起来一副柔弱的样子,偏偏内心藏着一股劲儿,与她的相貌形成一种反差。
白意想了想,认真回答道,“不喜欢就不要耽误对方吧,断舍离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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