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汪柳和余哲宁,同时买通了杨娴,一个是想让贺屿薇落单好劫持她,一个是想把贺屿薇送出国。
“好久没来你家。”Sarah伤感地四看,“墙上的纸鸢不见了。”
余温钧平静地说:“这是你目前最不需要在意的东西。”
“余哲宁今年也该大学毕业了吧?逝者如斯夫,时间过得真快,但有一些感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淡,相反,它会随着时间而沉淀,如同附骨之疽一样。人到死的时候,不会记住自己爱谁,而只会记住自己恨谁。”
Sarah微微带着嘲讽的目光看着他:“比如你继母,恨你能恨到骨子里,听说你和哲宁都看上一个小保姆,动了点捉弄的念头。即使弄不死,势必要弄点事端出来,让余哲宁和你二心。而你舅舅也一直想拉拢哲宁。包括栾家,你以为,他们对你解除婚约没有任何怨言吗?不过是能力不足,无法撼动你罢了。”
Sarah说到这里,看了贺屿薇一眼:“至于我,为什么掺进这摊浑水,也是有点好奇。温钧,你多年来当自己两个弟弟的保姆还嫌不够,结果又看上一个女保姆。真的依旧令人搞不懂。不过,我主观上没有想伤害这个小保姆。”
余温钧没有跟着她的视线转头看贺屿薇,他只是等她自己说完话,或者闭嘴。
“你曾经说过,和人命相关的事绝对无法轻易摆平。老实说,我挺想拿她的尸体反过来要挟你的继母。毕竟,咱俩分手也有汪柳从中的搅合。”
这个人好矛盾。贺屿薇烦恼地想,刚才不是说不想伤害自己的吗?
余温钧将手里的那根烟在掌心碾成一团粉屑,站起身。
“每个人的人生当中都会遇到一个难以摆脱的疯子。只不过,我从来不会讨厌疯子。真正的疯子相当纯粹,他们缺乏共情心,不焦虑,喜欢刺激。最聪明的疯子会装正常人,但最愚蠢的普通人却会装疯。”余温钧深深地看着她,“Sarah,不要在我面前演疯子,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些尖刻的评论一下子让Sarah站起来。
“普通人?从认识开始,我一直一直很努力,努力想追上你的脚步。我主动去学上流社会的各种东西,打扮自己,我牺牲个人时间,为你去处理那么多你家和你弟弟们的烂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想让自己配上你。但无论我怎么做,在你眼里永远都是一个乡巴佬。而我真的好累,自己都觉得变得不像我自己了,没有任何自尊——到最后,你又跟我说什么工作忙,希望分手,把我像绊脚石一样踢开……”
“绊脚石?”他重复了一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Sarah的性格,外冷内热,颇有清高的一面。
但两人几年没见,一见面,她就把浓厚且掺杂大量委屈的单方面感情捧到面前——这事,和他有关系吗?
“对自己诚实点。Sarah。你工作很优秀,应该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块绊脚石。而每一次故意这么说,也不过是希望由我来否定你。如果你渴望这种东西,我身为工作伙伴也会给你充分的鼓励。我们不适合。”
余温钧已经走到Sarah面前,表情是那种带着理性的残酷:“我重新复述一下当时跟你说的原话——你是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性格,也会有自己的活法。但我的生活已经不再需要你了。”
Sarah咬住唇,她脸上有种哀痛,似乎是要他给个痛快:“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从来觉得我配不上你?你继母找到我,她拿出那些假照片,让我以为你出轨了,让我以为你要和其他大家小姐结婚!她……羞辱我,所以我才离开你。而既然无法当你人生最爱的那个人,至少我要让你永远无法忘记我!如果这也做不到,我要让你永远恨我!”
她越说越激动,就要扇余温钧一个耳光,余温钧把她按回在座位上。
咔嚓一声,Sarah的手指也就被他拧得脱臼。
“当年和你提分手后,我们可以深入地聊一次。但你直接断联,消失,甚至出国——大家都不是刚工作几年的人,你应该知道自己职位的敏感性,国家的政策是什么样,而这事又会酿成怎样的局面?没有我从中斡旋,你现在根本不可能回国。多年来,我允许别人把你当成我余温钧最爱的女人,也是最后的修养和无奈之举。”
余温钧的目光和他身后水晶杯里的烈酒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当下这个状况,你伤了薇薇还来挑衅我的耐心。贪心脆弱的蠢人,滚一边玩去。能承担自己命运的人会得到自己的选择,你什么也没有,包括你最重视的所谓自尊和爱。——进来两个人!”
Sarah全身颤抖,还没说什么,就只听到他这么冷酷地说了一句。她再次被带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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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ah被推搡着走一路,再被按头塞入车辆,就在车门关上前,控制住她的人突然停住动作。
又过了好一会。
另外的人坐上车,轻手轻脚地把她头上的罩子拿下来。
Sarah怨毒地抬起头,随后一愣。
是刚才坐在余温钧身边的那个乖巧如同棋子般的女孩子,全程也只是听他们说话。
一个年轻的、毫无自保能力,如同娇妻般的人物。
对上Sarah的目光,贺屿薇稍微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离她远点,犹豫了一下。
Sarah即将要被拉到之前贺屿薇被绑架的机场附近物流仓库。
痘坑男说要把Sarah先在仓库里面不吃不喝关七天,期间每一个小时叫醒一次,随后再继续问话。
呃,这种处罚,怎么想都不像是一个合法的手段吧。但老实说,贺屿薇也觉得不太意外。余温钧有着极其冷酷无情的一面。
*
“我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贺屿薇干巴巴地张嘴:“想听一下内容吗?”
没有回答。
Sarah继续看着她,眼神是怀疑、愤恨,还有一些更复杂和黢黑的东西。
“先帮你把嘴里的东西拿下来,但你不要骂人,好不好?”
沉默很久,随后,Sarah细微地点点头。
嘴里堵着的东西一取出来,Sarah就嘶哑地说:“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和我有什么不同——”
贺屿薇被她吼得吓一跳。
“哼,余温钧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他现在找的是一个暖床——唔!”
Sarah迟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那个气质如同菟丝花柔弱的年轻女孩子竟然如同狼般扑过来。
然后咬住自己的脸。
Sarah惊怒之极:“发什么疯,滚开!”
手脚还被紧紧地缚着,只能把背靠在后座而无法挣扎,根本就躲不开,皮肉在那孩子的嘴里发出了无情的咯吱咯吱声音,脱臼的地方如同山蜂毒虫叮人,脸上的地方也如同狼撕咬猎物般,大脑所有血管都涌上,密封空间里传来血的浓厚味道。
Sarah此生从没有遇过这种古怪的事。
如果是男人,她至少知道这是情欲。但,眼前的是女孩,她到底想干什么?余温钧怎么又找了很奇怪的家伙!
未知的恐惧当中,痛楚越发清晰。Sarah大脑也变得乱哄哄的!无论她骂什么或求什么
,对方都不松嘴,只有一件事似乎很明确,女孩子似乎要就这么活生生地把自己脸上的肉咬下来,而她没办法阻止贺屿薇。
Sarah也不知道为什么,惊慌飚至顶峰,突然有种剧烈的害怕:“别碰我!别,别碰我!走开!你想干什么!”
而就在这时,对方缓缓地坐直身体。
“害怕吗?如果我刚刚在你眼前被杀掉或被□□,你绝对不会出手救我的吧。”
Sarah对上这女孩的明亮却又压着一丝暗沉的双眸,居然生生地打了一个冷颤,除此之外,脸上剧痛一片。
“我从来都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自己所听到的,自己脑子里所得出的结论。无论别人说什么,我大部分时间都觉得吵——所以,请安静一点听我说话。因为我可以什么都不做,让你自己去吃苦头。”
*
贺屿薇从来没想到,让别人惧怕自己,居然是这么一种感觉。
她的手在袖子里攥成拳头,握紧张开数次,自己冷静了一会,才继续说:“现在让你做一件事,把杨娴从澳洲叫回来。她如果想黑在澳大利亚,嗯,也行,你在澳洲给她找一份工作,那里工资高,你让她在那里打工把之前免费为她做乳腺癌手术的钱赚回来。”
Sarah在剧痛中冷笑:“怎么不让余温钧替你做?”
“他不欠我任何事,而你是免费的。”贺屿薇一字一顿地说。
Sarah刚要说什么,贺屿薇把堵塞物塞回去。刚刚的反驳是她极限了。两人真的吵起来,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Sarah伤害了她,说不恨是假话。但贺屿薇觉得,与其担心余温钧怎么处理这个前女友,他做出什么危险不合法的事,不如让她也来插一脚。
姑且也算私心吧。
贺屿薇知道,自己很弱,但生活也并不是被动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可以报复他人,也可以利用他人。
车厢外面是几个黑衣人,他们显然都听到刚才Sarah发出的惨叫声,以及两人的对话。但玖伯没吭声,他们也都静静等着。
过了五分钟,玖伯看到贺屿薇满牙床是血地跳下来。
“她说,可以。” 她说。
玖伯什么也没说,就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重新走进车里检查Sarah伤势。而在他旁边,刚才那个还轻佻对她的年轻人正以敬畏和复杂地目光看着她。
第142章 冷涡
余温钧还坐在五楼的书房,但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大半,听到她脚步声,扭过头。
还是那双深黑色的眼瞳,莫名其妙地令人心悸。
“和Sarah说了什么?”他问,“这件事很严重,不要以为你能替谁求情这件事就能那么算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能做到,而且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贺屿薇把桌子上的酒杯拿到旁边的洗手池刷了,打开水龙头。
清水冲洗在水晶酒杯的四壁,水珠冲走酒液,旋转的晶莹液体在一瞬间和杯子融为一体。
她也下定某种决心。
余温钧拿起外套准备往外走。他要去一趟余承前家。
“你先留在这里好好休息。”
贺屿薇把手上的水擦干,挡在他面前。
“那个,我想对你说三个字。”
时间很紧,余温钧顿住脚步。他打量她几秒:“我在听。”
贺屿薇拽一下他胳膊,等他低下头,随后在他耳边说:“买点套。”
说完这句话,贺屿薇的脸就热了,她故作镇定地拍拍他的手,立刻往外溜,结果被余温钧从后面紧紧地搂住。这是个结实的怀抱,他抱进了她,贺屿薇只觉得骨头都被勒得咯咯作响,仿佛要裂开。他的胸膛很热,呼吸间还有一丝丝的酒味。
贺屿薇静默了会。
这一瞬间,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 “……会为我担心吗?
余温钧低沉地说:“具体是哪个时间?”
“嗯,就是……我刚来的时候被推下泳池,你应该有一点担心吧?差不多是冬天?”
那个时候吗?他想了想:“如果是前年冬天。倒是更烦龙飞在泳池里打打闹闹。”
贺屿薇塌下脸庞,但不太意外这个答案。
“那么,去年夏天,我在香港跑去书店的时候。”
“也不能称为担心。”他说,“比担心的程度严重,一点。”
她迟疑一下,随后说:“那,现在呢?”
“现在?比起担心,只是无尽的后悔。”
余温钧把她的身体转过来,他轻轻地用指腹摸着她伤势的白色纱布,眼眸中流出狠意,嘴上却说,“如果能提前知道你我的感情会走到这一步,我会放慢步调。比如,初夜应该对你再温柔一点,不要强迫你适应高潮。最近偶尔会产生一些这个想法。”
……这种反思也是挺冷门的。
贺屿薇啧了声,她推开他,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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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倒是睡得昏天暗地。
贺屿薇只起床了一起,解决内务和喝水问题,就又躺在床上。
再醒过来也不知道几点,窗帘全部被拉上,没有一丝光。
贺屿薇躺在枕头上打了个哈欠,依旧眯着眼睛,觉得模模糊糊地听到余温钧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确实是他。
余温钧轻声问守在门口的墨姨她醒了没有,随后,推门走进来。
贺屿薇感觉到床畔传来一阵熟悉的香风。
余温钧仅仅把什么东西放在她床头柜,毫无停留,转身就又离开。
等脚步声远去,贺屿薇才偷偷睁开眼睛。
她举起手机一照。床头柜上,多了一样熟悉的东西。
并不是安全套。
而是蓝色曲奇饼干盒。
余温钧似乎又让人把车打扫一遍,把清扫出来爷爷奶奶的骨灰,重新又分袋装进去。
贺屿薇微吸着凉气,她牙痛似的跳下床,想叫住余温钧。但刚开卧室门便一哆嗦——他根本就等在门口。
余温钧在抱着胳膊看着她。
她呆两秒,反射性地想把房间门关上,余温钧一挡,她被他的力气扫得向后趔趄了一步,就在以为要摔倒的时候,一股强劲的力道抓住了她的手臂。
“故意吓我!”
余温钧说:“哼,这次是装睡。”
身体一轻,他微微俯身,贺屿薇被打横抱起。她情不自禁地说:“余温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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