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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微末要保留她自己。只想复原，不想改变。
这是她从过去带来的唯一的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不能再丢了。
“你们这几天在做什么？”陈微末生疏地试图开启话题。
“克里斯塔尔的一部分技术来源于联邦。”孟乐知只说了这一句，她便知道了。
“那你们小心点。”她有些不自在。
“风华把我们的机甲外观做了暂时改装，不会被认出来。”
“我会尽快…”
“先顾好你自己，”孟乐知用那块破布毯子擦了擦她的头发，“别死在他的实验台上。”
“…不会死的。”如果都是这种外界刺激身体的更新，那她扛得住，没什么大不了。
她以前做梦，梦里的她比这要难多了。
陈微末微微低下头，还是没忍住喃喃道：“你去调查人体改造，是为了我吗？”
“是。”
“如果太难，就别做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
孟乐知心知肚明，她这么委曲求全地活在联邦，无非是为了自己的真实来历。
想着有朝一日，她能够在繁杂的信息中抽丝剥茧。
她同意自己加入希泊的邀请，也不就是希望有机会接近更多高层的人。
希泊的每一个人都明白。
“还会有别的突破点，比如那个想要杀我的人。”陈微末抬头，看着孟乐知的眼睛，“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如果这么说，那我可就上价值了。”孟乐知丝毫不意外陈微末的反应，“调查人体改造是为了维护人类共同体的尊严和灵魂价值，有利于长期发展，对于危害人类健康安全的行为我们必须…”
“队长我头疼不行了坐不住了…”陈微末顺势倒下去，但她知道孟乐知是不会让她倒地的。
“你这是跟谁学的？”孟乐知失笑。
陈微末安静地待了一会，又听孟乐知说：“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太短，所以接近资料的最快途径只有今年第三十六赛次格斗大会。”
“城中心那个？”陈微末来的时候虽然胳膊腿还不太伶俐，但她也看到了那个难以忽视的巨大建筑。
在克里斯塔尔这个破破烂烂的城里，那个奇异崭新、极其突出的赛场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赢家可以获得刚刚被解除保密的改造资料。”
“…这种，应该是很落后的东西了吧？”
“是，但你这种，在这就是落后的改造模式。”
陈微末：…
也对，克里斯塔尔现在流行机械义肢。
“以轩和风华已经打进五十强了。”
“…用机甲？”
“没错，格斗赛规则极其宽松，只要能赢，无所谓你用什么、做什么。”
“…那伊尔在做什么？”她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
孟乐知不明意味地笑了笑：“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门“扑通”一声被推开。
“到点了到点了！无关人士走了走了！”奎里昂这话是说给孟乐知听的，但他进到屋里来，愣住了。
怎么都在地上？
“干嘛！装可怜寻思压价是不是！”
“我不会少你钱的。”孟乐知把陈微末扶起来，“但你也要保证你的专业性和准确性。”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质疑我！？”奎里昂一听这话立刻急眼。
“你心知肚明。”
孟乐知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完全没有解释。
诈他一下，这种学术痴肯定后半夜都睡不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奎里昂一肚子气没撒出去，转头急吼吼地问陈微末：“刚刚你跟他说什么了？”
陈微末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算了，这个丫头忍耐力已经到这个程度了，还能说什么抱怨的话？
奎里昂细细地把过程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什么纰漏都没有啊…
“快快快，上台子！别耽误进度，回头又说是我的问题。”他也不想了，直接干活。
皮肤耐用性的积累还没有完成，还有别的增强方式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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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以轩刚结束一场格斗赛，正在后场休息。
沐风华凑了上来：“够狠啊，把他四肢都拆了。”
“他懂机械知识，一上来就想破坏我机甲上的基本生存储备，他想弄死我，我还留着他干啥啊？”戚以轩没好气道，“就他那个爪子，把我机甲都扒坏好几处，你回头帮我修修。”
“好嘞…”沐风华老实应下，“但是材料不太够，你知道哪能搞到好点的材料吗？”
“问伊尔啊，他不是一直在街头厮混吗？”
“他已经待不下去了，撩拨了几个姑娘，结果都是格斗赛曾经的好手。他现在是被追杀状态。”
“…那祝他好运吧。咱自己来。”戚以轩一想到赛场上骁勇的个别人，就替伊尔捏了把汗，“队长哪去了，这几天也不见他人。”
沐风华低声道：“跟机械大学的人搭上线了，他用孟叔叔恒星自然保护协会特邀记者的身份成天跟着校领导观摩格斗赛。”
“…坐评委席啊？不愧是队长。”戚以轩感慨，她成天打架，结果队长去吃香喝辣，“他行吗？他也不会什么自然科学知识吧，而且不怕被别人认出来？”
“主要是他夸人夸得带劲，人见人爱。而且队长说，他用精神力影响，那些人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他的脸。”
戚以轩：“…他这些天的表现，实在不像仅仅是超3s级别啊…”
“这种事没必要往上报。”
“也是。”
“咱们两个把比赛打好就成。争取在陈微末康复前，把这事搞定。”沐风华难得斗志昂扬，“自从她加入希泊，咱们的工作分配量极其不平均。”
“…她动作太快了，一有事发生她就直接上，都快成咱们的保镖了。”戚以轩也深有同感，“就连欧治这个搞近战型机甲的都比她稍慢一步。”
“下场是四人混战赛，咱俩终于要碰上了。谁来赢？”
戚以轩笑道：“你打得过我？”
“要不试试？”
后场又进来两人，是他们的对手。
四人视线相交已是一场无声的试探。
但那两人并没有停留，直接上场。
“他们右胳膊上是引力炮。”沐风华神色不善。
“那东西不是很大个吗？你没认错？”
“结构没错。”
引力炮会利用引力场来操控或破坏，将目标吸引或推离。
“一会上场，不要用常规模式。”
“好。”
第47章
“老实说，我最喜欢四人混战。迅速结盟、迅速瓦解，转过头来和刚刚的盟友撕打，这才是最考验战术的比赛。”
机械大学的光学教授萨利夫看着场上四人的混打，十分欣赏地感叹。
两个全身改造人和两台机甲，那两人竟然尚不落下风。
“和机甲相比，人的机动性更加灵活，如果再配上合适的武器，自然可以与之抗衡。”
“贾记者说得对啊，你在外面见多识广，也遇到过这样的？”
“见过，他们的皮肤强度很高，甚至有可以徒手撕开金属的。”
“改造人？”
“那我就不清楚了，记者虽然靠近战局，但从不卷进战局。我要是知道得太清楚，那还有命在这看这么精彩的格斗赛啊。”
萨利夫笑得很开心：“继续看！”
孟乐知脸上挂着笑，可心里并不平静。
引力炮的出现把机甲的强攻优势压低一半，戚以轩和沐风华并不能自由地发挥。
并且沐风华的左翼已经被削去了一部分。
他倒是不觉得他们会输，但机甲的折损可能会影响后面。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用于机甲的材料并不多。
何况戚以轩的机甲在上一场已经有了损伤。
“贾记者觉得谁会赢啊？”萨利夫一定要边看边发表意见。
“我觉得，机甲会赢。”
“哦？刚刚不是对改造人更青睐吗？”
“我对机械了解并没有教授多，但实战看了不少。”孟乐知笑道，“引力炮对机甲攻击的准确性造成了一定影响，两台机甲的确吃了亏。但看情势，机甲迅速调整了策略，选择近战。这样哪怕攻击失准，也可以利用机身的动势立刻发动下一步进攻。”
“贾记者果然是明若观火啊！”萨利夫满意地点了点头，“难怪协会派记者来，想必孟会长是相当满意他的得意门生啊！”
“教授过奖了。”
话音刚落，两个改造人双双出局，沐风华的机甲因受损“严重”自动认输。
“今天这场，我估计四个人都不行了。”萨利夫起身要离开，孟乐知自然而然跟上。
“那个赢了的机甲有什么问题吗？”孟乐知明知故问。
“机身受损，短时间内修复不了。”
“那真是挺遗憾的。”
戚以轩和沐风华出了机甲，狠狠地看向那两人。
“这哪是打架啊，这不就是现场拆机吗？”沐风华忿忿道，他没想认输的，但也实在没必要让机甲再折损在自己人手里。
“没办法，打架就是没有规则的。是我们不适应这里的规矩。”戚以轩认了。
她的机甲比沐风华的好点，但也没强到哪去。就算现在让沐风华帮着抢修一下，恐怕也来不及。
“算了，先走吧，明天才是下场比赛，再挣扎一下。万一可以呢。”沐风华有些丧气，但绝不会让情绪影响正常工作进度。
出了赛场，有些热情的观众上来和戚以轩打招呼。
可隔着人群，她远远看见刚才两个对手正朝自己走来。
被损害的部分尚未修复，但临时装上了两把刀。
但没走两步，他们就不小心撞上一人。
“长没长眼啊！”输了比赛心情本来就不好，花了大价钱装的引力炮也被人卸了，他们的怒气正没地儿撒。
“不好意思。”那人比两个改造人矮不少，还戴着兜帽，头都没抬，敷衍地道了歉就想继续走。
这更让他们生气了。
“连个好好的道歉都不会说吗？”
“我说了。”
“你他妈就这态度？”他挥起刀就朝人砍去，哪怕这里是闹市区。
那人仍低着头，只抬起手。
别人都以为她死定了。
但那柄比人还长的刀落在那人的手里，忽然脆生生地折断了，像是小孩子的玩具，经受不住大人的玩弄。
“你…！”改造人看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矮个力量大得惊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也就是这一两秒的迟疑，一个结实的拳头落在他的肚子上。
他整个人像个沙包被锤了出去，毫无招架之力。
另一人倒是有动静，但才有个起势，完好的机械义肢就被她生生捏碎。
“还有事吗？”她平静地问道。
那人落荒而逃，带着他另一个支离破碎的同伴。
兜帽路人似有似无地朝戚以轩方向看了一眼，便走开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她抬头，是两个看着文质彬彬的人。
“你是外来的？”
“是，来看比赛，但是没赶上。”
“哦…”萨利夫打量这个陌生女人，“你刚打的这两个就是参赛选手。”
“…是吗，看起来我也不用接着看了。”
萨利夫喜欢这种有资本的傲气：“认识一下，我是克里斯塔尔机械大学的光学教授萨利夫。你愿不愿意参加下一场比赛？”
“…你是主办方？”
“不是，但是我认识主办方的人，只要你同意，你可以直接加入下一轮次。”
“我为什么要参加？”
“来认识认识新朋友，最后赢了还有奖品。”
“什么奖品？”
好像是个彻彻底底的游客。
萨利夫耐心解释：“有关生物改造的科技成果，这可是很多地方求之不得的。”
“有钱吗？”
“…如果你赢了，当然可以拿去卖了换钱。”
“多少钱。”
萨利夫头上青筋似起：“…这个，就要看你找的买家了，买栋楼应该不成问题。”
她略略思索了一下：“可以。”
“那您怎么称呼？我好去给您留个位置。”
“陈微末。”
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陈微末站在台阶上，百无聊赖地踢地上的土渣。
旁边的小路传来跑步的声音。
“不是说十天吗？今天才第八天啊！”戚以轩兴奋地问道。
刚刚看到陈微末，她惊喜得险些露出马脚，想上去说话来着。
但孟乐知勾连了他们的感知，让在此地会合。
“你脑子也没问题了？能接受队长的感知力了？”沐风华问。
“…没有，还是很讨厌这种感觉。”陈微末兴致不高的样子。
孟乐知比其他人都晚了一会。
萨利夫并不好随意打发。
他拽着孟乐知讨论了半天这个厉害的路人，孟乐知表面上也十分感兴趣，心里已经急不可耐。
“都好了？”他用一根手指挑下陈微末的兜帽，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
“快了。”
…这是什么回答？
但陈微末不再多说。
“奎里昂竟然让你出来了？我尾款还没打。”
“伊尔正好回去了，我把他押在那。而且奎里昂说让我出来活动活动。”
她没说是伊尔告诉自己，格斗赛上戚以轩对上了棘手的武器，可能有麻烦，她这才出现得这么正好。
但谁成想，就这？
陈微末走在最前面，走得有些急。
回到空无一人的破旧小巷，她身形不稳，忽然没站住，扑倒在路旁的废品堆里涌出一大口鲜血。
“没事！”她赶在别人的关心之前，赶紧含糊地先解释起来，“上一轮试验结束还没完全排出体内废料。”
“…什么废料？”戚以轩无法理解人体内能有什么“废料”，那滩血里还有粘稠的固状物。
沐风华悄悄拽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再问了。
他看过陈微末的试验过程报告，这次临近结束有高低压测试。
他知道不能用常识来评判她，但在那种程度下，哪怕是陈微末，内脏、血液应该也难以避免平衡风险。
陈微末本人肯定并不想说。
孟乐知帮她顺了顺气，难怪他刚刚勾连感知的时候，陈微末的抵触都没有往日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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