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你那样说的吗?谁家去做客还帮忙烧菜的?而且饭桌上还有游彻的大伯和同事在,你要人家怎么看我们,说你这个后妈苛待继女,还是说我孟家不懂礼?”
孟军在外向来很在意面子工程,这种事要是发生在自家家里,孟军不会管,但发现在外人面前就绝对不行。
孟军把这件事说透了,李梅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
她“哦”了一声说:“下次我会注意。”
这边,曹展飞碍于游彻大伯一家都在场,也收了收往日满嘴跑火车的个性,饭后陪着游彻随便闲聊了几句,便也告辞。
最终,迟迟没离开的便是游彻大伯家。
孟箬和游彻一起收拾碗筷时,余光瞥见,游彻的大伯母刘秀英好像在小声跟杨和平说着什么,杨和平紧抿着唇,一脸不高兴,把刘秀英气得一甩手。
然后,刘秀英就笑着走了过来:“小庆啊,别收拾了,这种事让女人干就行了,大伯母有点话想跟你说。”
游彻转头对孟箬说:“你先别收拾了,做了这么多菜也累了,休息会儿吧,这里等会儿我来。”
孟箬便微微颔首,放下手里的碗,她也是真累了。
她转身去阳台的洗手池洗手,等洗完手出来就听到刘秀英在跟游彻说给堂哥杨宇翔安排工作的事。
刘秀英笑着说道:“小庆啊,你现在是出息啊,可你出息了,也别忘了提拔提拔你哥啊。”
虽然刘秀英此刻是在求游彻帮忙,但语气中却没多少恳求的意思,反而透着点理所当然。
一旁的杨宇翔听到这话,脸瞬间羞得通红。
羞红了脸的杨宇翔正想出言阻止自己的母亲,刘秀英却再次先一步开口:“人家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看你大伯从小对你那么好,小庆你可别忘本啊。”
这时,杨和平沉着脸,压低了声音怒道:“好啦,你有完没完。”
刘秀英不高兴道:“什么叫我有完没完,当初杨庆当上厂长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他现在是厂长了,让他在厂里给翔翔安排一个工作。”
“你说什么,他这个厂长不好当,在电器厂还没站稳脚跟,让我不要拿这种事去烦他。好,那我就等他站稳了脚跟再来找他。”
“你倒是好,我三番五次让你跟小庆提提给翔翔安排工作的事,你呢死要面子,拉不下脸求自己侄子。你为了自己面子,可以不顾儿子的前途,那我可以拉下大伯母的面子,当面求他。”
“怎么?你还不乐意?你还嫌我给你丢脸?”刘秀英梗着脖子反问。
“大伯母――”
游彻刚开口,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刘秀英打断。
“小庆,今天大伯母是拉下长辈的脸面,好声好气求你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帮不帮你哥安排工作?”
“你要是真觉得为难,帮不了也不肯帮,我立马就走,以后我也不再提这事了。”
刘秀英这说话的语气,倒不像是在求人,而像是在放狠话。游彻要是不帮这个忙,刘秀英立马就跟他翻脸。
但这也正是游彻为难之处,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他不过是个刚上任不就的厂长,在人事任免上并无多大实权。
再说电器三厂是国营单位,铁饭碗,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并没有空闲的职位等着他堂哥。
虽说之前因为车间主任刘广林的事,程书记出面给他当众撑腰,看似他好像坐稳了厂长这个位置。但盯着他的眼睛却并未减少,只要他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严正光那一派系的人难免不会拿这事做文章。
“大伯母,电器三厂这段时间在赶工,是有一直在招临时工的。”游彻说。
一听这话,刘秀英那双小眼睛顿时气得吊起。
她大着嗓门说:“什么?临时工?”
“你哥要是想干临时工,还用得着你?”刘秀英吊着眼睛说,“他现在腿不方便,你最好是能给他安排个轻松点的活儿,像你以前那样坐办公室的。”
孟箬站一旁听着,无语地撇撇嘴,心想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还想要个坐办公室的岗位?一个国营厂子,岗位总共就那么多,坐办公室的岗位就更少,谁都知道坐办公室里清闲,谁也都想占着这个萝卜坑,现在国营厂子里的办公室岗位不是学历够好,就是关系够硬。
她请问她儿子占了哪头?
要不是刘秀英是游彻长辈,她真想怼她。
再说了,杨宇翔的腿只是走路的时候稍微有点跛,根本不影响干体力活,是他自己自暴自弃,总觉得别人会看轻他。
游彻正欲说话,旁边涨红了脸的杨宇翔则像是终于忍不住爆发,冲刘秀英吼道:“好了,别说了,你还嫌我不够丢脸吗?”
杨宇翔的突然爆发让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他也不管大家什么反应,吼完这句话,就跛着脚冲了出去。
刘秀英看着突然暴怒还冲出去的儿子,一脸的茫然,好像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激怒了杨宇翔。
“哎呀,”杨和平一副无奈的语气,“我都说了不要提这事,不要提这事,你偏不听,你自己儿子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你想让小庆帮翔翔找工作,你首先得先问问翔翔的意见吧,”杨和平埋怨道,“你总是这样,不管做什么决定从来不问翔翔的意见,所以翔翔还会跟你越来越生疏。”
刘秀英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她是没问儿子的意见,可她这样也是为了儿子好啊,难道她为他好也有错吗?
杨和平又是长叹一口气,跟游彻和孟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刘秀英则是一脸懵的跟上去。
经过今天这场闹剧,孟箬看出杨宇翔虽然因为腿的事一直自暴自弃,但他好像也是有原则和自尊心的。他大概也不想趴在别人身上吸血,也想靠自己重新支棱起来,只是缺少一个好的机会。
周五这天孟箬收到了罗丽萍的来信。
罗丽萍走前,曾和她约定过,等她那边安定下来就给她写信。
罗丽萍在信上说,她去了粤州市,现在租了个单间的房子,算是正式安顿下来。
她在信上感叹,终于见识到南方城市的繁华和热闹,用“遍地都是机会”来形容也不为过,到处都是从全国各地跑过来打工的人,到处都有人做生意。
罗丽萍还说,她认识一个好心的姐姐,准备带着她一起批发点衣服卖,她以前从没想过一件衣服的利润可以这么大。
信的末尾罗丽萍还提到这边的吃食,说自己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江省人,从小到大吃惯了辣,一来粤东这边实在是吃不惯当地的食物。
――孟姐姐,你不知道,这边的人不吃辣也就算了,他们还吃甜的,要么就是什么味道也没有的菜。
――唉,我真的好想念丰州市的辣椒炒肉、香辣鸡杂……
孟箬收起信,笑了,心想她不能给她寄“辣椒炒肉”过去,倒是可以寄两瓶辣椒酱过去。
她拿出纸和笔,提笔写信,准备到时候将回信和辣椒酱一起寄过去。
又过了几天,交接完工作的孟箬正式从食品厂离职。
面包店的新门头早已经做好,安装了上去。孟箬对这个新门头整体还算满意,也算不辜负她支付的这一百多块钱。
店内的环境她也重新布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挑个黄道吉日,放鞭炮开业。
第63章 开业
“思甜烘焙坊”的新门头装上的第二天,高金凤就看见了。
她回到自家店里,问吴爱香:“旁边那家‘张记面包’换新门头了?改成了什么‘思甜烘焙坊’,你知道吗?”
吴爱香摇摇头,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张记面包不是关门了吗?怎么还换门头了?”
高金凤一脸嫌弃道:“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
“管她是换门头还是重新装修呢,反正谁要是有胆量在她家店旁边开面包店,那就是找死,等着关店吧。”高金凤朝着思甜烘焙坊的方向放狠话道。
她家店在这都开了两三年了,周围的顾客也都认准她家面包的口味,想抢生意,想得美吧。
思甜烘焙坊最终定在周末开业,孟箬找一位老先生看了黄历,周末这天宜开业。
不仅如此,周末好不容易休息,大部分都会出来上街逛逛,因此这天的客流量也最多。
天时地利,就看人和不和了。
一大早,孟箬将烤好的面包摆放进玻璃橱柜,然后在早晨八点二十六分准时燃放开业鞭炮。
这个开业时间也是请老先生看好的,这个时间点开业,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燃完鞭炮后,孟箬和游彻一起推开面包店的大门,开门营业。
放鞭炮的时候,因为声响大,确实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其中高金凤也在列,自打高金凤发现旁边那家“张记面包”换门头后,她就格外关注面包店的动向,这几天她也是牌都不打了,隔三差五就跑来自家店里。
刚好她今天一大早来到店里,就看见那家“思甜烘焙坊”门头下拉着红色的横幅,门口两边还一边摆着两个塑料花篮,像是要开业的样子。
然后高金凤就站在自家店门口,踮着脚伸长脖子,时刻观察着“思甜烘焙坊”的动静。
八点多的时候,她听见了思甜烘焙坊传来放鞭炮的声音,她心想还真是今天开业啊。
她就连忙抓一把瓜子,走过去看看这家新开的“思甜烘焙坊”老板到底是谁。
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少,一开始高金凤还没挤进去,等她挤进人群,看见店老板不是别人
正是上回在她店里做蛋糕的孟箬时,高金凤惊得瞪大了双眼。
她站在原地,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丫头当初做蛋糕的技术不赖,做面包的手艺应该也不会差吧。
想到这,高金凤顿时感觉自己的面包店危矣。
她连忙跟着人群挤进思甜烘焙坊,待高金凤看清玻璃橱柜里模样精致的面包时,她更觉得自己的店岌岌可危。
她发现孟箬做的面包不仅精致,样式还新奇,想她的店做的那几款面包都是现今市面上比较常见比较流行的。
比如面包吐司、三明治、热狗面包、鸡腿面包、鸡蛋糕,这些。
反观思甜烘焙坊,虽然这些面包有的也有,但样式还是有点不太一样。
就拿橱柜里的吐司来说吧,吐司上面粘着不知道是葡萄干还是什么,不仅如此,面包上面金黄金黄的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不过这样一搞,确实比她店里那光秃秃啥也没有的吐司,看着更有食欲些。
高金凤视线下移,看到一张长方形的小硬纸,纸上写着面包的名字――牛奶葡萄吐司面包。
随即,她又注意到旁边的标价:3块。
一个吐司面包卖3块?高金凤惊得瞪大了双眼。
她家的牛奶吐司才卖2块,而且还是用了吴爱香给的配方之后才卖2块的。
之前她店里卖的吐司因为用的水和面,也没用黄油,卖的都是一般的市场价一块五一袋。
后来她撞见吴爱香在制作间做面包吐司,尝了一下味道还挺不错的,就让黄小月以后按这个配方做。
吴爱香一开始还有点不乐意把配方给出来,她现在在她店里打工,给或不给哪由得她?
她要是敢不给,她立马让吴爱香滚蛋。
好在吴爱香最后还是乖乖给了。
听黄小月说,配方里要用牛奶和面,还要放黄油,这两样东西一加,成本自然也就上去。
高金凤这才将原来的一块五涨到现在的两块。
当然为了节省成本,高金凤让黄小月在牛奶里兑了水,黄油的分量相比配方也减少了不少。
高金凤一看思甜烘焙坊的吐司卖三块,顿时心里的那股危机感减少不少。
她卖这么贵肯定没人买,高金凤想。之前她涨个五毛钱,都有不少客人有意见,说她凭什么涨价。
高金凤又扫了一眼其他面包的价格,那些她见都没见过的面包卖得更贵,有的竟然卖到了四五块的高价。
四块五,市场里的肉才两块钱一斤,她这一个什么提拉米苏要卖四块五,都够人家买两斤肉了。
高金凤连连摇头,心想这丫头还是太年轻了,光有手艺却不清楚市场行情,在这乱定价。
纵使你蛋糕做得再精致再好吃,人家一看这价格都不敢买。
想到这,高金凤心里的危机感顿时一扫而空。等着看吧,就是今天开业,客流最多的时候,她家也不一定能卖出多少面包。
高金凤背着手挤出人群,站在思甜烘焙坊的店门口准备看好戏呢。
这边,孟箬忙着招呼进店的客人,并没有注意到高金凤进来。
前段时间,孟箬去丰州市的几家面包店考察后发现,所有面包店的面包都是直接摆在玻璃橱柜里。
顾客要想知道这款面包叫什么或是什么价,都要一个个问店员或老板。
孟箬觉得这样太过麻烦了,给顾客带来的购物体验也不好。
于是她效仿后世的做法,将那种比较硬的白纸,剪成长方形,描上花边,将每款面包的名字和价格都标注在白纸上。
这样顾客走进她的店,随便哪款面包或蛋糕,只要扫一眼就知道这款面包叫什么,卖多少钱。如此,在客人多的时候也大大省去了沟通成本。
这时,一位中年女性看着面前模样精致的提拉米苏小蛋糕,喃喃自语:“提拉米苏?听都没听过。”
“这么一小块蛋糕就要卖四块五啊,太贵了吧。”她指着上面的价格标牌,一脸惊讶道。
“同志,这个提拉米苏跟普通的奶油小蛋糕不太一样的,吃起来一点也不腻。”孟箬笑着耐心解释。
“奶油蛋糕这么稀罕的东西,怎么会觉得腻?”中年女性一脸疑惑道,“我连吃好几个也不会觉得腻啊,你说的不腻,不会是没什么奶油味吧。”
中年女性的话像是一下子点醒了孟箬,是啊,在九零年代初,奶油蛋糕这东西可是稀罕物,大部分人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一回,因此难得吃一回,怎么会觉得腻呢。
她还是有点后世人思维了,没有代入到当前这个时代的人的思维。
所以,后面再推销这款蛋糕,卖点肯定不能是吃起来不腻。相反,而是要强调奶味足。
最终,中年女人也只是一脸稀奇地看了一圈,但一看到价格就连连摇头。
“你这个吐司也太贵了,平常我去别的蛋糕店买的吐司,一袋才一块五。”一位年轻点的女顾客说道。
“我这个吐司跟别的店可不一样,这个吐司我是用牛奶和面的,吃起来会有一股奶香味,而且我还放了葡萄干和椰蓉,吃起来会带着一点甜味。”孟箬连忙推销自己的面包。
女顾客半信半疑地看向孟箬,问:“那比我平常买的吐司会更好吃?”
孟箬连忙点头:“那当然了,料都不一样的,吃起来绝对更香更甜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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