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扯出塞进嘴的衣服,然后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扶着墙壁,脚步踉跄地往巷子口走。
谢卓然一走到巷子口,就看到被逃犯掐住脖子双腿奋力挣扎的孟箬。
目睹这一幕的他,脑子轰的一下炸开,顿时血气上涌。
“你给我放开她。”他声音嘶哑地警告。
同时,手举着砖块朝逃犯冲去。
逃犯像是有点不耐烦,松开掐着孟箬脖子的手,转头去对付谢卓然。
逃犯松开手的刹那,孟箬感觉窒息了许久的气管猛然灌入空气,下一秒,她便匍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谢卓然前头被逃犯狠揍了一顿后,其实已然是强弩之末。他的身体像是快要散架,全身剧痛,即使是举着砖头,也只恐吓了逃犯一秒,下一秒他就被逃犯一脚踹倒在地。
被踹倒撞在墙上的谢卓然,疼得仿佛要晕厥过去。
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逃犯怕警察待会儿就会赶过来,他走到谢卓然身边,用没受伤的左手捡起掉落一旁的砖头,准备给这两人都来个了结。
之前,他并不打算在这杀人,但现在,反正不管杀不杀,警察都很有可能会过来,不如杀了。
看见逃犯手上的砖头,求生本能让谢卓然下意识往后退,但后面是冰冷坚硬的墙壁,他已经退无可退。
逃犯举起砖头,正准备往谢卓然脑子砸下的时候,巷子口那突然亮起一道光。
是手电筒发出的光,正好就照在逃犯的眼睛上。
此刻,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巷子这边没有任何光源,漆黑一片。
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突然被手电筒的强光一照,不由被光刺得眯起。
等逃犯的大脑和身体反应过来,游彻已经丢下了自行车,一个箭步加飞踢,将逃犯踢倒在地。
逃犯一看又来一个,头疼地丢下手上的砖头,掉头就跑。
眼看逃犯要跑,谢卓然连忙用嘶哑的声音冲游彻喊:“他是通缉令上的抢劫犯,别让他跑了。”
游彻眼疾手快地抓起地上的砖头朝逃犯砸去,游彻朝人砸石头的准头不亚于逃犯,这一下就砸中了他的背。
逃犯只感觉自己的背遭重物一砸,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恰好脚底又踩到一块滑溜溜长满青苔的石板,他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地。
游彻快步上前,一脚踢在逃犯腹部,他这一脚并不比逃犯踢谢卓然轻,因此逃犯顿时痛得捂住剧痛的腹部,疼得冷汗涔涔。
见逃犯捧着自己的肚子,蜷缩在地,疼得无法动弹,游彻不禁分神朝看孟箬看去。
手电筒在他打逃犯的时候掉落在地,光线照明的方向正好就是孟箬这边,游彻借助手电筒的光看清了孟箬此刻的样子。
脖子那赫然一道骇人的手指印,霎时,各种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他捏紧拳头,刚准备回头继续教训那个对孟箬下黑手的逃犯。
转瞬间,逃犯猛然站了起来,手上不知从哪儿又摸来一块砖头。
“小心!”谢卓然急忙出声提醒。
游彻一个侧身闪躲,堪堪躲避逃犯的一击。
逃犯右手受了伤,拿砖头的手是左手,而他又惯用右手,因此拿砖头砸人的动作看着有几分笨拙,不然这一击游彻不一定能躲过去。
逃犯偷袭不成,又扬起拿砖头的左手,准备再砸。
这回游彻的反应也很快,一把扼住逃犯的手腕,然后咬牙使劲儿往旁边一掰。
逃犯手上的砖头“啪”的一声应声落地,如果这时是白天,游彻便能清楚地看见逃犯因惊讶而瞪大的双眼。
他似在惊讶游彻的手劲儿怎么能这么大。
左手被扼住不能动弹,逃犯就又换用手去进攻。
不巧,他右手刚抬起来,就被游彻抓住,手指还正好嵌进方才被孟箬咬出的几个血洞中。
逃犯当即疼得嗷嗷叫。
游彻也察觉到他右手有伤,手指使劲,一点一点抠进他的肉里。
逃犯疼得立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啊――”
就在这时,巷子口两边顿时亮堂起来,几名巡逻的警察迅速赶来。
原来是周边的居民方才听到孟箬的喊叫声,大着胆子骑上自行车去派出所报警了。
公安同志用手铐将逃犯拷住,带去派出所。
剩余几名警员则留下查看三人的伤势。
“同志,你没受伤吧?”警员最先问游彻。
游彻摇头:“我没事。”
然后转头看向孟箬和谢卓然的方向:“他们受伤了。”
说罢,游彻快步走向孟箬,蹲下身,声音低沉,一脸内疚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今天新书记刚调过来,下午他便向新书记递交了辞职报告。
新书记刚上任第一天,难免有许多事要处理,然后又碰上游彻递交辞呈。
等书记安排完其他紧要事情,才有空处理游彻辞职的事,那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临近下班,游彻被新上任的书记叫去办公室谈话,谈话的内容无非是询问他为什么辞职,以及好言相劝挽留他。
既然他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就不会轻易动摇。
于是乎,新书记为了挽留他难免多说几句话,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游彻骑着车回到面包店,天已经快黑了。
他刚一进店,孔敏珠便将孟箬出去找谢卓然的事告诉了他。
顺道,孔敏珠还跟他说了抢劫犯逃窜到丰州市的新闻。
游彻一听当即打着手电筒,骑车顺着孔敏珠给的路线找孟箬。
他和孟箬一样,先是看见了谢卓然停在墙边的自行车,然后他也朝周边扩散寻找。
孟箬看着游彻一脸内疚,摇摇头,嘴唇微张,刚想说“没事”,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其实方才逃犯准备在背后偷袭游彻,谢卓然嘶哑着声音提醒他时,孟箬就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发不出声音了。
因为那时,她也同样张嘴提醒游彻,但她只听到了谢卓然的声音,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时游彻正和逃犯搏斗,情况紧急,她也就没在意这点异样。
没想到她是真的发不了声了。
游彻也注意到这点,急忙一脸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孟箬尝试地张了张嘴,发现还是难以发出声音。
而且,她一试图发声,嗓子那就传出撕裂般的疼痛。
“走,我带你去医院。”说罢,游彻便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将她拦腰抱起。
孟箬被他的动作吓得瞪大双眼,张了张嘴。
却连那声惊呼都发不出。
她看了看左右,发现旁边一两个警员已经侧目看过来。
“这位女同志伤势如何?”离他们最近的警员询问道。
“说不了话了,可能是声带受损。”游彻说。
谢卓然一脸痛苦地躺在地上,听到这句话愧疚地抬了抬眼,要不是因为他,孟箬也不会这样。
这时,蹲在谢卓然身边的警员站起身开口道:“谢卓然身上的伤比较重,我刚联系派出所那边,警车马上过来。”
这位巡逻的警员恰好是谢海东那个派出所的,一眼就认出了谢卓然,见他伤得这么重,便立即用传呼机联系派出所派遣警车,送他们去医院。
等警员说完,孟箬连忙用手拍了拍游彻的肩,用无声的口型对他说:“放我下来。”
哪怕是不尝试发声,只牵动颈部的肌肉,也很痛。
游彻无动于衷,坚持这样抱着她:“你受伤了,不方便走动,我抱着你。”
孟箬:……
她是喉咙受伤,不是腿受伤,他应该看得出来吧,怎么就不方便走动了。
而且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就这么抱着她,好害羞好尴尬好社死啊。
很快,两辆警车疾驰而至,车门一打开,就有两名警员抬着担架下来,跟着下来的还有派出所所长谢海东。
谢海东看着儿子的惨状,眼中满是心疼。同时,他也有很多话想问,问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碰上这个通缉犯。
但他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手一抬下命令道:“赶紧送医院。”
到医院后,医生为两人细致地检查了身体。
两人中数谢卓然伤得最重,全身多处骨折,需要住院手术。
估计没两三个月下不了床。
孟箬身上只有两处伤,一处是腰部的砸伤,好在石头只砸中她的皮肉,没有伤及骨头,养个几天就能好。
另外一处脖子的掐伤则相对严重些,逃犯掐她的时候,长时间的外部压力使得她的声带有些受损,因此才会暂时发不出声音,需要修养的时间则相对较长。
医生给孟箬开了一点消炎镇痛的药,然后叮嘱多喝水少说话。
“你现在试图发声的话,喉咙的疼痛感应该会比较明显,这是外力造成咽喉及皮下组织挫伤,正常现象,好在受损不是很严重,这段时间好好修养,很快就能恢复。”医生道。
孟箬从诊室出来,谢卓然已经被抬进了手术室。
两人没在医院停留太久,随后便回了家。
一进家门,游彻便一把抱住了孟箬。
孟箬的腰上有伤,他不敢太用力,只轻轻地抱住了她,但是却久久不肯松开。
方才在医院,他才彻底看清她脖子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随即便想起,他最开始赶到现场时看到的一幕――凶犯举起石头准备砸下去。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晚到一步,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他更不敢想,如果今晚他永远失去了她,他的余生将活在怎样的痛苦和内疚中。
这个拥抱过去许久,他才舍得放开。
然后,他为她装来热水,孟箬坐在床边,他则半蹲着,动作轻柔又小心地为她擦拭着手指,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
帮她擦完后,游彻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床上躺下。
用热毛巾给她颈部的掐伤热敷,这也是医生交代的,一天热敷一天冷敷交替着来,热敷活血减缓伤口肿胀,冷敷止痛也能消肿。
热敷完,他自己也去洗漱,随后熄灯躺进被窝。
两人躺在被子下,中间隔着一小段空隙。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他忽然开口。
第84章 晚上继续
听到这话的孟箬一怔,她缓缓扭头看向他。
窗帘留着两掌的宽度没拉,月光透进来,她正好能看清楚他的脸。
游彻像是怕她误会,连忙解释:“我就是想抱着你,没别的意思。”
“你受伤了,我也不会禽兽到这时候对你做什么。”
孟箬抿唇,嘴角微勾,对他点点头。
游彻伸手轻轻环住她的腰,特意避开了她的伤处。
他缓缓往前蹭,两具温热的身躯便贴在了一起。
他脑袋微微向前,闭上双眼,像是幼兽那般轻轻地蹭了蹭她的发丝。
孟箬被他蹭得有点痒,身体下意识后退。
他好像只有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贴着她,心里那种害怕的感觉才会渐渐消失。
他一边轻柔地蹭她,一边低声呢喃:“你不知道看到你伤口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
意识到她在往后躲,游彻还以为自己不小心弄疼她了,连忙睁开眼,问道:“是我弄疼你了吗?”
孟箬用口型说了个无声的“没有”。
但随即意识到,房间的灯熄了,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也很微弱,他应该看不清她的口型。
于是她身体轻轻地向前挪了挪,她凑到他耳边,用气音说出“没有”两个字。
而在游彻看来,她不像是过来告诉他答案,倒像是在对他的耳朵吹气。
游彻眉心一跳,心那块顿觉痒痒的。
“医生说你一说话嗓子就会痛,你还是不要说话了,我也少跟你说话。”他声音又低又哑道。
闻言,孟箬在被窝里摸索他的手,轻轻抓起,然后在他手上写下一个“好”字。
她的指尖微凉,指腹却细嫩柔软,指尖在他手心轻轻滑动时,一阵阵的麻痒感便由手心蔓延至他全身。
游彻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
但这种麻痒感非但没有让他退却,他反倒食髓知味似的,紧接着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脖子的伤口还痛吗?”
声音喑哑,仿佛带着点沙沙的颗粒感。
孟箬抓着他的手没放,继续在他的掌心写下一个“不”字。
虽然痛还是有点痛,但吃了消炎止痛的药,再被热毛巾热敷后,疼痛感已经降到可以承受的地步了。
方才游彻的身体还只是有些僵硬,现在他感觉他整具身体都被电麻了,下面更是胀得难受。
他真怕再这么下去,自己会把持不住对受伤的她干出禽兽的事情来。
于是,他挣脱她的手,准备起身去卫生间冲个凉水澡,降降心里这把正熊熊燃烧的火。
孟箬见他要起身,连忙又伸手拽住他的手。
然后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薄纱一般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游彻借助稀薄的月光恍惚看见,她瞪着圆圆的杏眼呆呆地看着他,那神情好像在问他,为什么突然起来?
“我去冲个冷水澡,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你……”
接下来的话游彻没明说,其实,此情此景,用不着明说也能猜出个大概。
孟箬还是抓住他的手,微凉的指尖在他掌心缓缓写下两个字“不用”。
游彻吃惊地垂眸看向她。
然后她又继续一笔一划地写下一句:“我愿意。”
孟箬写这三个字时,游彻感觉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就等着“意”的最后一笔落下。
她每落下一笔,掌心便传来一阵麻痒感。
等她终于写完。
游彻一把反握住她的手,问道:“你真的愿意?”
他的声音低哑,低哑中还透着几分激动和开心。
孟箬点点头,然后又用指腹在他的手心轻轻摁了一下。
游彻爱抚似地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凑上前,轻声对她说:“你放心,我会注意你的伤口,尽量不碰到。”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像是蒙上一层雾感的音色,带着点颗粒感。
他凑得很近,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耳际,挠得她耳朵又痒又麻。
若此刻是在白天,游彻会看见她如桃花般娇艳的面容。
不仅面色绯红,她现在的心跳也乱得不像样子。
大概是忍太久了,孟箬突然同意,游彻竟有点高兴得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如何往下进行,只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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