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之幸看着色泽诱人的猪脚姜,她不想让蔡春婷不开心,于是吃了一块猪脚姜。猪脚炖的软烂,甜甜的,带着生姜的辣,确实很好吃。
下班后,付之幸又没吃饭就去找罗珠。
罗珠一下楼就见她这次状态比上次还差,眼睛都肿了,心疼的问怎么了。
付之幸一把抱住罗珠,哽咽道:“我是不是又当又立?我是不是大家都讨厌的那种人?”
她太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更是对商陆那句话耿耿于怀。
她想,马上就2020年了,怎么还有她这样性格的人存在呢?她这种人应该是恶毒配角,女主应该是罗珠或者阿may,又或者是万香盈。她们独立自强,直率坦荡,家庭又好,是大家都想看到的那种类型。
而她呢……总之就不该是她这种人。
她钻牛角尖了,她并没有意识到独立自强自信的大女主,也是在由环境、经历、心态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下逐渐形成的,并非天生如此。
罗珠拍拍她的背,“谁又刺激你了?明知道我们幸宝善良单纯想得多还这样刺激你?和那人绝交吧!”
“没有人刺激我,他说的是实话……”
当晚,付之幸一口饭都吃不下去,她在罗珠家里抱着她哭,她说:“猪你不会嫌弃我吧?是不是我现在不该哭?我应该像你一样坚强,我不该这样……”
罗珠已经听她说完了前后因果,她叹了口气,说:“幸宝,为什么你看不到自己的亮点?为什么要把傻逼的话放心上?”
她拿出一张大白纸,将一支笔塞给付之幸,“写,写下来,你有什么优点全都写下来!”
付之幸拿着那支笔,看着大白纸摇摇头,“我没有优点。”
“第一个优点,谦虚,写。”
付之幸拿着笔写了一个谦虚,“还是不要浪费纸了。”
“第二个优点,勤俭,写。”
付之幸又写了个勤俭,她看着这张大白纸,“咦,你这纸是画图的180g卡纸?”
“第三、四个优点,拥有好奇心,敏锐,写。”
付之幸笑了起来,她擦擦鼻涕,又写了一个好奇心和敏锐,然后抬头看罗珠:“你真好,猪。”
“真诚,写。”
罗珠端来一盘花城老式糕点,付之幸有点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块。
“不挑食,写。”
“温柔,写。有耐心,写。对朋友慷慨,写……”
最后罗珠累了,付之幸自己趴在书桌前写的起劲。
“唱歌不跑调,想象力好,记忆力好,头发多,尊重别人,有素质,低调,会做饭,爱干净,爱跑步,身体好,工作认真……”
她写完,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又加了一条:“长得不错。”
一张16K的白卡纸被她写的密密麻麻,全都是优点。
她兴奋的举起那张大白纸,“猪!我原来有这么多优点!”
后来,她把那张纸装裱了起来,立在自己的床头,每天有空就看。
她又想起商陆的那句话,她问罗珠:“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呢?难道我只是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罗珠叹气,说:“要不你把阈值提高点吧?”
“怎么提?”
罗珠打开自己的电脑,“想看哪个?我发给你。欧美,日韩……”
还好大家的思想都是独立的,不知道她脑子里的想法。
付之幸这几天有些心虚,一张小脸黄黄的,只有沉浸在工作中才能忘记那些视频。
她不敢再靠近商陆,小组汇报她一定找接口推脱,大组开会她一定埋头当鸵鸟不理会商陆,偶尔迎面遇上商陆她会低头。当然,论演技,还是商陆更胜一筹。
她想,如果再遇到那样的事,她一定可以拒绝他了。
可实际情况是,商陆再也没对她发出任何邀请。
好几次躲不开的对视,付之幸发现,他的眼里,没有她,他是略过她的。
除了工作,他们几乎没有交集了。她想这样也挺好,她有了自由的空间,也能全心全意的将精力放在工作上。
有时候她会看到那个身材曼妙的女人来找他,她像之前一样优雅的坐在一楼的休息区等候,穿着一身水蓝色薄绒长裙,搭着一件简约的白色外套,洁白的脖颈露出,像一只白天鹅。
她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吸引了来来往往的目光。
花城12月刮起了妖风,吹来了南方冬天的湿冷,也带来了流感的消息。
付之幸穿着臃肿但保暖的毛衣,看着商陆走到休闲区接到那个女人。女人戴着口罩,眼睛却在微笑,两人再次一起并肩走出旋转门。
每次看到他们的身影,付之幸都觉得自己的那句话是对的,我们以后不要这样了,是对的。
可心里隐隐有什么东西堵着,她说不出来,只能多做一些事填充自己的内心。
12月中旬,她生日那天,她和沈长阳、罗珠一起在家玩飞行棋、斗地主。
罗珠买了一个奶油蛋糕,说这是她们一起过的不知道第几个生日了,付之幸想了想,说:“第6个。”
“不应该是第7个吗?”沈长阳问,“你们俩大学不是室友吗?”
“嘿嘿,我和幸宝大二时才成为的朋友,没想到吧。”
生日之后,花城还在刮着冷风。
付之幸和孙阿叔一起去木朗农场干活。
农场丰收了一批白菜和白萝卜,小静园长招募来一群年轻人,他们干劲十足,一上午就把地里的白菜和萝卜全刨了,然后在孙阿叔和陈阿姨的指导下,腌了好几盆的辣白菜、辣萝卜。
付之幸抱着一筐被虫子咬坏的白菜叶,来到农场后面的兔子窝喂兔子。远处大草坪上的马儿又在嘶鸣,她抬头,看到了红豆。
心里堵的厉害。
她想,他们多久没有说话了?
不对,是多久没有像之前那样说话了?
然后,她主动去了他的办公室,主动做汇报,主动提出问题,像之前那样。可她收到的,永远是他不咸不淡的“嗯”和严厉的“做不好就走”。
12月底,那天上午所有同事都收到了职级评审的晋升结果公告邮件。付之幸看到了他的名字,在晋升成功的那一栏上。
【艺术设计中心,商陆,晋升为,资深视频设计专家(T5-3)】
这下子,他们之间差8个格子了。
下班回家后,她鬼使神差的从柜子最底下翻出了两人的结婚证,不,是形婚证,两人一人一份。
照片里,两人客气礼貌的微笑。
像极了现在。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觉得失落、难受。
立在床头的相框里密密麻麻写着她的优点,她将卡纸抽了出来,用笔又写了一条:“情感丰富。”
写完又觉得矫情,又给涂黑了。
那天晚上,妈妈和爸爸打来电话,妈妈在电话那头兴奋的问:“幸妮子,今年过年和小商一起回来不?我和你爹都想见见他。”
付之幸不知怎么回应,犹豫了半天,说:“看看情况吧,他工作挺忙的,现在还在加班呢。”
“工作再忙还能不回家过年吗?年初二回娘家,我们得看看小商吧?我和你爹为了你的事操碎心了,你说你找了一个那么远的地方的人结婚,还不如回村找个……”
付之幸想起商陆说的话,形婚只是为了应付彼此的父母。或许她可以去问问他?她可以陪商陆回家过年的,他是不是也能陪她回家过年?哪怕只有一天?
面对父母的唠叨,她又改口:“妈,今年看情况,很大可能回去呢,我和他要看看这边的流感严不严重,万一严重了,想回也回不去呀。”
又聊了一会儿,爸爸说:“今年你别给我们钱,我们不缺钱,钱你们自己存着,留到以后买房子、办喜酒。”
妈妈在旁边补充:“以后有了娃,更需要钱呢!幸妮子,你们俩在外面好好打拼,两个人好好相处。妈妈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想让你过的安心,出门在外有个依靠好有人照顾你……”
父母的思想还是鲁南上一辈的传统思想,有个男人就有个依靠。付之幸明白,她在距离家乡将近两千公里的花城,父母催她结婚就是想有人照顾她。
而她竟然选择了形婚。
她以为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背着父母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事,形婚,实际上既敷衍了父母,又埋下了隐患。可她不想后悔,后悔了好像她做错了,做错了会被谴责的吧。
她含着泪说知道了知道了,今年我们争取一定回去,挂了吧下次再打。
电话挂断,她找到商陆的微信,却没有一点勇气问她过年的事。她想或许她该等等,等商陆主动找她应付他父母过年,然后她再提自己的要求。
不就是利益交换吗?商陆教给她的,她学会了。
她一直等到元旦节之后,等到一月的第二个星期天。
那天她和罗珠一起,准备去吃露天烧烤。正值流感频发时期,那家室外的烧烤店生意竟然很火。她们排了很久的队,轮到她们时,天色暗的一颗星星都没有。
老板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今天的食材都卖光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付之幸站在风里就哭了。
老板吓了一跳,急忙又道歉,还塞了优惠券和口罩给她们。
两人走在人心惶惶的花城街边。
2020年的1月,路边行人脚步匆忙,巨大的洒水车里兑了消毒水,沉重又缓慢的在路上行驶、喷洒。
付之幸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罗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付之幸,你不会爱上他了吧?”
第36章 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临近新年,公司的氛围格外兴奋,大家都在期待着新年假期。
因为流感年会泡汤了,蔡春婷说没事,之前联合团建比年会好玩多了。
公司墙上挂上了小红灯笼,玻璃上贴上了红色的窗花,公司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套新年礼包。
付之幸拎回家拆开,里面装了一幅对联,几张游戏角色为主题的窗花,两包画着游戏角色的红包,一个红色的保温杯,一个新年小挂历,还有一个小香薰。
她让罗珠挑她喜欢的,罗珠挑了一包红包,说今年不用买红包了。罗珠也拿出她公司发的新年礼包,是一套红色的小裙子,罗珠将那件裙子送给她,说:“这是我设计的,我有两套,给你一套。”
罗珠又问:“回家的票买了吗?”
“还没。”
“怎么,还等商陆呢?”
“嗯。”
罗珠揉着额头,想了一会儿,说:“你还记得宋承佑吧?”
“记得,商陆的朋友。”
“他跟我说,他姐宋承悦今年过年会去商陆家。”
“宋承悦?”
“是,给你看她照片。”罗珠拿出手机,正是那个在一楼等商陆的女人。
“不会的。”付之幸摇头,“我和他是形婚,他需要我帮他演戏,他需要带我回去见他爸妈的。”
罗珠收起手机,闷闷不乐,“那你怎么不去问他过年的事?”
“问,我明天就去问!”
到了第二天,付之幸借着项目汇报的理由敲响了商陆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他独自坐在灰色的落地窗前,百叶窗开着,层层叠叠的阳光穿进来,他逆着光,像第一次她见到的他那样,严肃,遥远。
“早商老大,我今天是想给你汇报一下《烽火戏佳人》的项目进度……”付之幸低头看着手上的平板,“你现在有空吗?”
“三分钟,讲。”
“好的,截止2020年1月14日,《烽火戏佳人》已经完成了96%,档期剩余四个工作日,目前全片已经做完,在进行最后的调整和优化,1月18日最终交片为低风险……”
她拿着平板说着,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脑子里是那日罗珠问她:“付之幸,你不会爱上他了吧?”
那天她否认了,她说风太大吹的她很冷,肚子很饿,项目又很紧张,所以情绪失控了。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者说她不懂什么是爱情,她只能感受到自己是爱慕商陆的,因为他有能力,有地位,有气场,有魅力,是她心中完美领导的样子。
大学时她依赖张择锐,分手后她难过,她觉得那是爱。后来一个异性朋友转学她也难过,她甚至哭了,那也是爱?她问张择锐你为什么爱我,张择锐说爱你需要理由吗?她更困惑了。
父母没有给她树立标准的爱情观,爸爸妈妈总是说:“离婚丢人,凑合着过吧。”
她在电视上看到过男男女女相爱,可她不明白为什么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见过一面就相爱了,为什么男主扶起摔跤的女主他们就相爱了?为什么女主看到男主在校园骑自行车他们就相爱了?
到底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
她也怀疑过自己真的爱上了商陆,可她又质疑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呢?他们是形婚,一切都是游戏,都是生理冲动作祟,他们说好了不谈感情也不培养感情的。
甚至必要时,可以终止这段婚姻。
所以,她问自己,你爱商陆吗?
不知道,但是我想寻找一下,寻找我的爱在谁那里,它是什么样子什么形式,它会将我引到何方,它会带给我什么。
“讲完没?”
商陆看着她的样子,她低着头,一口气讲了一大段话,有的话在重复,有的话在结巴,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已经重复说了两遍项目汇报了。
“讲完了,以上就是《烽火戏佳人》的项目进度。”
付之幸关上平板,抬起头,看向商陆。
“项目基本没问题,继续去做你该做的事,你走吧。”
商陆继续处理工作,发现她还在桌子对面坐着,又看向她,“还有事?”
“我有一个小问题想问你。”付之幸坐直身体,鼓起勇气,“今年过年,你能陪我回一次我老家吗?”
哪怕只有一天,让我爸妈高兴高兴就行。
商陆放下笔,身体向后一仰,下巴微微抬起,“这一项不在我们的规定中。”
“为什么不在我们的规定中?”
“因为我们家不过年。”
“可我家要过年……”
“那是你的问题。”
付之幸的身体微微发抖,“一天时间都没有吗?我还陪你父母吃饭了。”
“如果你父母来花城,我也会陪他们吃饭。”
商陆说的决绝,“我最讨厌过年。”
语气带着点恨,击碎付之幸所有的期待。
“那……”付之幸起身,将椅子摆正,“不打扰您了。”
1月18日,《烽火戏佳人》准时准点交付。
付之幸坐在工位上,看着刚上线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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