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莲单纯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差点就把裴萱萱给说服了。
“小孩子,还真就不懂。”裴萱萱摇了摇头,使劲将夹在唇边的青菜嗦入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继续说到,“我与你田师兄,其实并不熟络,以后你别在我面前总提他。”
不知怎的,最近几日,她总是频繁地在梦中梦到这死对头。
一会是梦到他一脸深情地抓着她的手带她畅游各地,骑马观花好不自由。
一会又是梦到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睛里满是自己的身影,然后一双如软糖般的唇死死朝她压下,弄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直到醒来时,才发现是被枕头给压头上了。
鬼才知道她是不是犯了什么病了,在梦中与田渊柏相处,她好似并没有如同在现实这般嫌恶。
回忆起自己在梦中的脸,笑容灿烂,反倒是开心得不行!
原本虚护着捉妖壶的手在眼前左右挥了挥,裴萱萱企图将这些毫无意义的梦打散,泄了口气,她看起有点不快。
“反正以后你别总提他就是了。”一提到田渊柏,裴萱萱就觉得心烦气躁的,有时想得久了,还会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用手拍了拍脸,企图提醒自己赶紧回到现实世界,却连吃饭的欲望都不由得变低了。
“师姐,若你不喜欢听,以后我不提就是了。”唤莲委屈巴巴地捏着筷子,正欲下手夹菜,听及裴萱萱的这番话,她的表情也跟着变得失落了起来,“但你不能不吃饭啊,接下来还有门内试炼,你可要保重身体,身体是最重要的。”
言罢,唤莲使劲朝裴萱萱的碗里猛夹了好几种菜,她的手艺极好,素来都是被裴萱萱乐于称赞的。
只不过今日裴萱萱的胃口似乎确实不太好,以至于让唤莲以为,是自己的厨艺退步了。
“好,我吃,你也多吃些。”不想让自己不受控的情绪波及到谁,裴萱萱强装起一副胃口上来的模样,生扒了几口唤莲夹来的菜,又为唤莲夹了些新的到她碗里。
就这么来回互相贴心地给对方喂饭,导致整场午饭下来,两人都饱得不行,一前一后跑到苑内消食。
“师姐准备妥当了吗?昨日掌门是不是还送信问你情况来着?”
昨日裴萱萱的苑内收到一封有鎏金做成的信封,接信的是唤莲,但毕竟是在门内待久了,暂且不说是谁会用如此华贵的东西制成一封信,只需看那信封上洋洋洒洒写下的几个豪迈又不失风骨的字,门内人一眼便能分辨出是华竹掌门的字。
“是啊,师父可一直都在默默监工的呢。”
裴萱萱坐在摇椅上,椅子“嘎吱”作响,吵醒了本在低杈上休憩的鸟儿,鸟儿翻飞离开,翅膀扑腾的声音却为裴萱萱带来一丝活力。
视线追随着那只鸟儿,直到将它送离,裴萱萱才抬起手,开始端详起自己的手来。
只因裴御萱擅剑,所以她也不得不学着她去努力修习剑法。往时她的指间与掌心偶有薄茧,那是每位剑术者的一块“敲门砖”,倒也见怪不怪。
只不过,现在她的手被她在修炼的过程中损耗过度,一道道触目惊心,不深不浅的大小伤痕在不知不觉间,遍布了她的手。而她那原本如葱的白指,将密密麻麻的红痕与红色伤口,衬托得更为明显了。
但最近几日,她确实不敢,也不该懈怠。
别人练三个时辰,她就练六个时辰。除开吃饭睡觉的时间,她几乎从未停下过修炼,以至于她有时都会觉得自己若是再练得久些,她的脚掌是不是都要在苑内生根了。
好在她脑子向来机敏,学习能力极强,所以每当她感受自己的功力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强时,她根本无心去顾及她的手还美不美。
她现在只在乎,自己到底足不足够强,能否战胜明日前来“打擂”的同门。
“师姐?”
一个小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裴萱萱反应过来,对着唤莲尴尬一笑。
“师姐最近总喜欢发呆,除了练功就是发呆,都不陪我多说说话。”唤莲委屈地撇了撇嘴,声音带着些哭腔。
“小赖哭包。”
终归是疼爱她这个小师妹的,裴萱萱溺爱地叹了口气,将手掌抚上唤莲肉肉的脸,语气轻快中又夹杂着爱怜:“我不是不陪你,而是我真的有太多事要做了。身为首席弟子,我不能在大会上丢师父的脸……”
“更不能因此失去这个地位。”
前半段话,说实在的,于裴萱萱的心中不太重要,但后半段,确为她心中的大实话。
其实华竹对于她近来的表现很满意,也从未表现出怀疑她的样子,所以裴萱萱觉得,在华竹面前的人设,她算是彻底摸透,也彻底立住了。
需要费心的事情很多,她不想将心思浪费在任何一处,所以,在华竹这放置的“裴御萱”身份,她是最为放心的一个。
手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温度圈起,唤莲将裴萱萱本盖在她脸上的手拢起,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很多。
“我知道自己不该任性的……”唤莲扁了扁嘴,继续到,“可我在苑里实在太无聊了。”
“我不能下山,灵力也很弱,什么都学不好,只擅长做饭和做做饰品,但我是天筑门的弟子,会这些,好似也无用。”
“我就是太寂寞了,想让师姐陪陪我,其实我也知道师姐很忙,但就是……”
说到这,唤莲声音哽了一下,便再也没说话,只静静看着裴萱萱。
“要不这样!”不喜欢看到唤莲丧气的模样,裴萱萱在心底下了个重要的决定。
她伸手拍了拍唤莲的肩膀,眨了眨单边眼睛,说到:“下一次若是师尊命我下山办事,我带上你。”
“真的?!”唤莲激动地将裴萱萱的手从脸上抓下,紧接着用力握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疼得裴萱萱龇牙咧嘴地将手抽离。
“抱歉师姐,我实在太开心了。”
大大的眼睛里藏着泪,好似蚌壳里妥帖藏着的小珍珠,唤莲许是喜极而泣,两行热泪忽然就淌了下来,打湿了她脸上短短的绒毛,留下了两道明显的泪痕。
“小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把唤莲搂进怀里使劲揉搓,她觉得唤莲就像自己在这个异世界的一个亲妹妹,对她的亲切感比别人要深的多,她也不知究竟是为何。
不管怎么说,她就是想要依着她,宠着她。
两人相拥在树下,此时此刻,裴萱萱觉得自己的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宁静,亦渐渐抚平了她这几日的忧虑与慌张。
天朗气清。
裴萱萱眯着眼抬眼看了看天气,心觉明日的天气估计也不会差到哪去。
明天,是她在门内立威的好时机。
她是这么想的。
第52章 他修的定是妖道!
不知是焦虑还是顾及的事太多,裴萱萱彻夜未眠。
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开的窗边,晨啼的鸟儿比预想中要叫得早,她看着渐渐攀升起的日光,心底五味杂陈。
分明今日是能在众人面前大展身手的时刻,可不知怎么了,她偏总怀揣着一股不安感,就因这仅一丝的不安,扰得她怎么都睡不着。
“笃笃”
木质的窗框被指节敲击出一个清脆的声响,将正欲趴在小桌上休憩片刻的裴萱萱吓得抬起了头。
“哟,师姐起这么早?”
田渊柏晃了晃手里的小小食盒,表明了来意。盒中堆放的盘子被他的这一动作搅得乱撞,传出丁零当啷的声音,无意让裴萱萱回忆起小时在家中,时常在清晨时分听到的奶瓶声。
“师弟也起这么早?”揉了揉眼睛,裴萱萱想将眼底略密的红血丝揉去,却还是不慎被田渊柏察觉出了端倪。
手臂被一个有力的力量扯过,裴萱萱的半个身子差点就被带出窗外,尽管外面也是平地,可若是真摔了出去,那必定也是疼的。
“你昨晚没睡?”看着她眼珠中那不论如何都无法掩下的红血丝以及眼下的乌青,田渊柏本轻快的嗓音瞬间变得低沉,脸色也变得极差。
“我听闻,近来几日你每天练功练得极为勤快……”田渊柏乜了裴萱萱一眼,语气尽管还是那般讨人嫌,但不知怎的,他的话才说了一半,许是妥协了,便听到他哀怨地叹了口气,将食盒置于裴萱萱的面前,再将它小心打开。
“你施咒将苑门封起,谁都进不来。”他的语气充满怨气,活脱脱像极了个小怨男。
“乌泽都在我那闹好几天了。”
言罢,裴萱萱见放好的碗内多了一个点心,张了张嘴,本想跟他解释些什么,但田渊柏却把下巴对着碗扬了扬,示意让她赶紧先吃早饭。
“我不是都提前跟你们打了招呼的吗?我练功的这几日,不想被人打扰。”
捏成花型的糕点被裴萱萱一口吃下,让她说话有些含糊。田渊柏皱了皱眉,也不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微将身探朝她去,呼出的气体霎时毫无征兆地抚上裴萱萱的脸,又将她的鼻息盖住,忽然,环绕在她四周的,似全是专属他的气味。
“听不清,你含着吃的,说话‘咕咕咕’的。”
显然田渊柏没注意到这点,他附耳前来,难得从他脸上浮出一抹无辜之色。
“听不清就算了。”
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实则是为了遮掩尴尬,裴萱萱使劲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就好像将它当成了田渊柏,在疯狂蹂躏着他。
见她鼓着嘴,表情也气鼓鼓的,田渊柏难得来了兴致。下一秒,便看到他弓开了腿让自己矮下与她平视,再将身子弯起,双臂撑上裴萱萱房间的窗扉,眼神就好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师弟如此了解我的动向……”似乎发现他变得安静了些,裴萱萱又夹起一个咸口的点品塞入嘴中。
“莫不是这几日,师弟光是来探听我的消息,以至于让自己懈怠了?”
裴萱萱挑了挑眉毛,瞬间露出一个“我懂了”的表情,同时在“魁首胜算册”里,又添上了必胜的一笔。
“师姐是巴不得我没准备吧?”她话音刚落,田渊柏显然不想落了下风,赶忙反驳,“这样,你就又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这小子很懂她嘛。
裴萱萱感到有些不爽,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些小心思,竟然会如此大摇大摆地写在了脸上,还被人读了出来。
“别胡说啊。”
“公平竞争。”
咽下最后一口,她又拿起一旁田渊柏早已为她试好温度的清茶,轻抿一口之后,便坏心眼地对着他下了逐客令。
“我要换衣服了,师弟先回去准备吧。”
“喂!”听到这句话,田渊柏明显是急了,一掌拍上窗框,震得整个窗架子都在“嗡嗡”作响。
“师姐,我起了个大早给你送早点,现在你吃饱喝足了,便开始赶人了?”
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丝委屈和不甘,裴萱萱偏过头偷偷笑了笑,接着又转过头,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质问到:“我似乎没让师弟来送早饭吧?”
她还想说什么逗逗他,却听到苑门外开始缓缓传来各苑开门的声音,于是对着田渊柏扁了扁嘴,表现得很是无奈。
“裴御萱……”田渊柏被气得舔了舔干涸的唇,愤怒之下,他又将唇上的一小块死皮咬开,却导致洇出了血来。
“过河拆桥,这招你可使得真厉害。”
田渊柏笑里藏着刀,就在裴萱萱认为他就要提步离开时,却看到田渊柏的目光忽地变得狡黠。
“罢了,师姐先换衣服,我们比试台上见。”
语毕,裴萱萱还以为他的坏水早已被她拎光,不料田渊柏竟在下一秒将手直直朝她身前够,令她吓得下意识一躲,发觉田渊柏的目标不是她,才心有余悸地朝他望去。
“那么,我且祝师姐旗开得胜。”
他端起沾了浅色口脂的白瓷茶杯对着裴萱萱晃了晃,便按着唇印把嘴覆了上去,将杯中茶如同饮酒一般,仰起头一饮而尽。
直到现在,裴萱萱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干了什么离谱的事。
她的瞳孔睁得比树上的李子还大,喊出的声响,足以撼动整个苑子,甚至还将隔壁房本欲赖床的唤莲给吼得立马坐了起来。
“田渊柏!!!”
“你使的是我方才用过的杯子!!!”
比试台上,被分配好的各个同门一一站队排好,其中不乏许多年轻稚嫩的面孔。
裴萱萱陪着华竹站在最高处,正对着比试台的她于朝下望去的瞬间,心底闪过一丝心软。
有些同门,甚至才刚刚及笄或是为弱冠的年岁,想到他们之中,会选出一个最优者与她打擂,她感觉自己怎么都下不去这狠手。
“传闻萱萱这几日,将自己锁在苑里勤勉修习?”
华竹高出她一些,微微侧头时还带着些许俯视,让她感到压力更大了。然而,他却又偏偏安抚到:“不必紧张,不过是门内一次小小试炼,仅测试你们之中是否有人有所懈怠,你无需给自己徒增太多烦忧。”
宽厚的手掌往她的肩上搭了搭,裴萱萱却觉华竹的手若有千斤重。
要知道,她现在可不是裴御萱,而华竹也说了,此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试炼。但要是就连这一次小小试炼她都当场翻了车,那她裴萱萱以后还要不要在江湖、在门派里大摇大摆地混了?
“是,萱萱没有烦忧的。”僵硬地笑着低下了头,她却无意在众多同门中一眼抓住了田渊柏那双锋利的眸子,发现他此时也在看着自己,裴萱萱打了个冷颤,像是只极力挣脱咬了钩子的鱼,立马将视线又挪开了去。
他的身姿本就万中挑一,身形颀长,剑眉星目,外加门内标准的发型是束之高马尾,便将他整个人拉得更长了。
如此鹤立鸡群的模样,能在人群中一眼望到他,倒也正常。
裴萱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比试即将开始,今日的风与她穿越来的那日一样大,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只不过多搭了个华丽的试炼台,她当下的心境,却是完全与当时大不相同了。
彼时她还是个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想在这个世代存活的穿越者,但现在,她早已可以淡定地装出一副熟稔的模样,站于高处,等待着最优者与她争夺魁首。
“华竹老儿。”
本站在二人身后的问天忽然从椅上站起,表情略带担忧之色。
“怎么?”
华竹许是猜到了问天的想法,先他一步开口,“怕你心爱的徒儿被其他同门欺负?”
“他天资极佳,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不就浪费了这个好胚子了?”问天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似是这个要求有些难以启齿。
“要不你跟我打个包票?”忽然朝华竹挤了上去,问天笑得有几分谄媚,被华竹嫌弃地推开了去。
“仅比试,不伤人。”
“旨在点到为止。”见华竹不搭理,问天又不要脸地粘了上去,像个鼻涕虫般惹人嫌。
“你答应我吧臭老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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