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万万没想到,在华竹公布正确答案的一刻,竟会是……
“此为萱萱的战利品。”站在阵前,蓝色的光将华竹的白发染成碧蓝,显得他更仙气了。
“不记得了?”
“焘芸村的那只。”
用食指指节敲了敲裴萱萱的额,华竹想不到她竟会健忘成这般。
“是它啊。”揉了揉红了一块的额头,她背起手对着那巨大的阵法环了一圈,而当初那被它压着打的场景又同时在脑海中浮现。
不知为何,她现在特别想一掌把这家伙给打散了,好解她心头之恨。
反正她在门内的声望刷得也不错,这玩意,似乎也失去了稳固她地位的作用。
“悠着点,它对我们还有用。”
见她恨恨看着那邪物,华竹明白她定是忆起了焘芸村的经历,但当初她下山时,既与她说的是历练,那就得一步一脚印夯实基础,若不受点伤挨点罪,不成个皮实的修道之人,可接不起他这掌门之位。
“师尊说的作用是……”裴萱萱感到十分疑惑。
这邪祟,要说厉害倒也算不上。如不是起初它借助焘芸村独特的天气外加自己独特的身体特式,要想在天筑门眼皮子底下作恶,想必在前期都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这邪祟……”华竹抬手冲着那团黑雾禁锢的阵法点了点,透明不可见的屏障随着他的手指漾出圈圈波纹,好似点在水面。
而感受到灵力的黑雾瞬间腾起,不要命般往屏障猛撞,企图冲破桎梏,再见天日。
见其仍旧如此有力,华竹冷哼一声,似在嘲笑那黑雾的不自量力,便反手又为阵法多加了好几成禁锢,然后看向裴萱萱,继续道:“为师从它的身上探出了一抹不可估量的邪气。”
“就好似,这是由好几位拥有强大灵力的术士所制作出来的邪物,而非是它天生如此。”
裴萱萱咽了咽口水,双目瞪大,正努力细细研磨着华竹的一字一句。
“师尊的意思是……”
“是有人故意制出的妖邪,企图同我们天筑门对抗?”
这可就事大了!
脑海中浮出一句话,带着她的心狂跳,紧张地握起拳。
如果按华竹现在所说,那不就是敌在暗,他们在明?
且仅单凭一只长得像团黑雾的低级小怪,都能将她这天筑门的首席逼得去摇人才能收服,那其背后的操控者,岂不是更难对付?
“你的想法,我也有考虑过。”华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示意她松下一直紧绷的颈肩。
“问天长老也很是赞同,毕竟,他们做得过于明显。”
“焘芸村是距离天筑门最近的一处村落,那里物资匮乏,天气也素来阴晴不定,若不是在那世世代代居住的村民坚持不愿搬村,焘芸村早就是座荒村了。”
“近几年,亦没有生人愿意前去定居,毕竟太过苦寒。如此一想,若是想要攻占地盘,焘芸村是最不优的选择,可他们偏偏就择了那。”
“只能说,他们极大可能确实是冲着天筑门来的。”
华竹找到角落的一方矮凳坐下,对着裴萱萱招招手,让她跟来。直到她堪堪挤入这小小的地方,裴萱萱才意识到这处是物尽其用般,放了一套专门拿来喝茶休憩的桌椅。
品了口华竹刚倒好的茶,芳香清甜,裴萱萱惊讶于这茶竟还是热的。
“即是如此,不如我再下焘芸探查一番?”差点被烫伤舌头,她为顾及身份,也只好偷偷吐出几口凉气,安抚安抚自己的舌尖,导致她说话有点大舌头。
“上次下山,是为历练。而此次,弟子目的明确,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她的话让华竹沉默了一会,端着杯子双眼发散,似乎是在考虑她说的可行性。
“也好。”
许久,华竹才用指骨敲了敲青木色的台面,微颤的白眼睫却带有几分顾虑之色。
“刚巧,近来我收到人间皇宫传来的邀请帖,说是半月后,宫内设坛祭天,祈盼能求场甘霖雨露,所以望我派几名弟子下山一趟,从旁协助。”
“可……”
裴萱萱眯着眼随着他的目光,看进他的眼底,却被他心虚躲开。
看来她没猜错,华竹果然有顾虑。
“师尊若是担忧我的平安,大可给我多拨几个人手。”
“皇宫与焘芸村隔得不远不近,要说及赶路的问题,对于我们这等修行弟子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言罢,裴萱萱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青木台上画出了张大概的地图,还细心地一一标出了位置点。
“不如我们先下山,去看看焘芸村有何疑点,待处理好之后,我们再赶去皇宫。”
“一来一回,要是从现在的时间估算下去,差不多了。”
清又灵的眸子尾部带着抹连她自己都不知情的媚,眼眸往上抬时,媚态更显,让华竹几经滞了呼吸,只呆呆看着她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出神。
“师尊?”
思及华竹或许还是无法被自己的计划说服,裴萱萱脑内又浮出第二个方案,正欲开口提出,华竹却打断了她。
“既然你已是能独当一面的首席,有些事,我自然是能放手便放手的。”
他叹了口气,满脸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
“此番下山,都依你的,你想带谁同行,与我打声招呼便是。”
“但是,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报。”
说完,华竹缓和了一下即将又要离别的不舍,摊开手掌,一道亮光闪于他的掌心。
突然,一卷金黄色的卷轴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这是皇宫送来的圣旨,你可当作信物通行。去到皇宫,你自报家门就是,知晓你们是天筑门的弟子,那边是不敢为难你们的。”
“萱萱……”华竹欲言又止,转身看了眼蓝色阵法内,那团仍不知疲倦猛撞屏障的黑雾,又回头看向她,面色沉重。
“任务是次要,但你,是天筑门未来的掌门人,所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了,师尊~以后一有空,我定给你写信,保准你收到的信,会多到让你不想再看到我的字迹。”
裴萱萱勾了勾唇,头伏上华竹宽厚的肩膀,一种安心感瞬间抚平了她略带焦躁的心。
其实她此番下山不为别的,天筑门弟子下山祝坛这等小事,都是她身为天筑门首席应做的,可暂且不计。
但,她最想下山去探查的,是般若那日递给她的那枚满是疑点的红色珠子。
此番祝坛,给了她一个合理下山的机会,冥冥之中,她心中也浮上种不详的预感。
似乎那颗珠子散出的可怖妖气,与那团黑雾的操纵者,以及焘芸村,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第66章 又见计蒙
天还未亮,昏暗得需得掌起灯,裴萱萱的苑内便开始传出了OO@@的声音。
尽管太阳还未升起,但还是闷热得不行,不可控的热辣温度,就好像连天筑门老祖设下的护罩都没起太大用处。
“这个要带上,对!还有那个~”
裴萱萱像条脱了水的咸鱼,瘫软在床榻上,眼睁睁看着唤莲足足收拾了半个时辰。
期间,她有想再过睡个回笼觉,可唤莲雷厉风行的收拾速度,以及那似有若无,偶尔还会发出声响的动作,让她压根无法专注入眠。
她开始有点后悔,当初答应带唤莲一起下山了。
黑着如熊猫般的眼圈,裴萱萱看着唤莲忙前忙后,本想起身去帮,又被唤莲按下。
“师姐,收拾东西这种事,唤莲最在行了,你再多躺会,好了叫你。”
第N次被唤莲推回床,裴萱萱索性放弃了挣扎,换了个动作。她一双长腿夹起薄被,翻了个身,揉了揉逐渐又模糊的眼,打算浅施小咒屏蔽起声音,再多睡会。
“咚咚咚”
正欲抬手捏咒的瞬间,门外的人却似是算准了时机,赶在这时前来。
“谁啊?”
“哦,原是田师兄。”唤莲开门后见了来者是谁,故意叫得大声了些,意为提醒裴萱萱。
“大哥!”被人打断了施法,裴萱萱平摊在床上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崩溃于这几人充沛的精力。
“我不是说太阳起了我再起吗?一个两个起那么早,天都还没亮,你们来我房间扮鬼玩呢?”
言罢,她又扭头满脸怒气地瞪了一眼距离床榻不远处的茶台。
只见乌泽与般若不知在何时便已经做好了准备,难得一致地翘腿看着她,仿佛在催促着。
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裴萱萱被扰得掀被而起,起床气把她的怒火燃得猛烈,已是顾不上什么颜面。
她先是行至桌边,一掌拍响台面,以示自己的愤怒,于震慑两妖后,又推开一脸不知所云,企图上前劝解她的唤莲,怒目圆瞪地直愣愣朝田渊柏走去。
此时他正背对着她,环着胸依靠在门框上欣赏着苑落的风景,等待着她梳妆打扮。谁料裴萱萱毫不留情地直接对着他就是使劲一脚,活生生将还在摆造型的田渊柏踹出二里地。
“我!还!没!睡!够!呢!”
她勃然大怒,直接将隔壁所有苑落的弟子都给惊醒,而恰逢这时,远处传来声清澈的鸡啼,其极具覆盖力的声音,完全遮住了裴萱萱的嚎叫,为她挽回了些许脸面。
“师姐……”唤莲小心翼翼上前,扯了扯裴萱萱的衣袖,平息了她的怒火。
“鸡蹄了,日升了,刚好您这个点,确实该起了。”
FXXK!
裴萱萱被气得差点晕过去。
啼叫的鸡依旧不停展示着自己洪亮的嗓音,在裴萱萱耳边无死角环绕播放。
就好像,在故意嘲讽她什么。
不知怎的,她今日,特别想吃鸡。
焘芸村与第一次来时一样,而予以他们的重逢礼,又是一场大雨。
裴萱萱与唤莲瑟缩在小小的亭子内,般若早就没了身影,估计是因怕水,不知躲到哪去了。
距离之前他们所待的客栈还有一些距离,乌泽与田渊柏先行一步去找寻,裴萱萱与唤莲同撑一把伞紧随其后,可未料雨越下越大,甚至连前方两人的身影都看不清之时,她们才决意先在亭子里避一避,等雨小些了再走。
“师姐,刚刚与田师兄一起的那位男子,真的是位很厉害的水仙吗?”
唤莲撇了撇沾上脸的雨水,扑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里全是单纯的信任。
“这……”裴萱萱顿了顿,冷汗直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可我怎么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唤莲见她欲言又止,只能继续试探般问:“好像跟往时我见到的仙人,气息不太一样啊。”
“诶,唤莲!”
裴萱萱忽地侧身,双掌抱上唤莲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乌泽他只是比较厉害,灵力强盛,咳……对,还有那个般若。所以,他们与你往日里见到的仙人气息不同,也是正常的。”
说完,裴萱萱还对她展露出一副真诚之态,好让其赶紧结束这个难以继续下去的话题。
“哦哦。”唤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次将弹上脸颊的水滴抹去,又伸出衣袖,贴心地为裴萱萱细心拭去她脸上的水滴,乖巧又温柔的动作,让裴萱萱感到很是愧疚。
“既然都是师姐的朋友,那也都是唤莲的朋友。”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却让裴萱萱心底的愧疚更深了。
淋头直下的瓢泼大雨似有渐渐小下的趋势,为掩饰这种尴尬,裴萱萱伸出手去够雨点,继而摇了摇唤莲的手臂,颇有几分讨好之味。
“雨小了,我们可以走了。”
毕竟两人是修行之人,行走的速度自是比常人要快。
就在田渊柏与乌泽刚与熟悉的店家打好招呼开好房间,两位女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哎哟,客官,您也来啦~”
店家很快便认出了裴萱萱,上前同她热烈地打招呼。
本讶异于店家极佳的记忆力,可转念一想,原主裴御萱这张美艳绝双,独冠绝尘的脸,又怎么会淹没在茫茫人海中呢?
裴萱萱冲店家礼貌性笑了笑,在其热情的招呼之下,又回到了原先住的那间房内。而唤莲则是被安排在她的隔壁,仅一墙之隔,两个女子互相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正忙于收拾包袱,却听到一个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停驻在她的门外。
此时裴萱萱的房门正大开着,人坐于床上,一转头,便轻易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是何人。
“师弟收拾东西的速度挺快。”
见到是田渊柏,裴萱萱复而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要不要我帮帮师姐?”
田渊柏也不同她客气,没等她邀请,步子直直就往里迈,顺势坐在了离床边不远的红木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看她收拾包袱。
“你我之间,似乎还没有不客气到这种程度。”裴萱萱露出一个讪笑,甚至连头都懒得抬起去看他。
余光瞥见他不停拍打着地板的白色靴子,她感受到田渊柏似是有点无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还未休养好就自告奋勇要跟来,就不怕落下病根吗?”
将手中的衣物抱起,裴萱萱起身朝床头的一个衣柜走去,打开衣柜,一股专属梅雨天气的气味从里散出,熏得她蹙起了眉。
“伤早就在谷中养好了。”田渊柏赶忙上前,用手为她扇开柜中飘出的气味,眼神中带着几分邀功的味道。
“师姐需要我,我就跟来。”
许是觉得这句话说得太满,容易尴尬,田渊柏轻咳了一声,又接到。
“你我同门一场,相互协助都是必须的。我相信,若我需要帮手,师姐也会出手的……”
“对吗?”
星星点点落入他的眸中,其中还带有几分期盼。裴萱萱愣了愣,手中的衣物放下不是,不放也不是,卡在两人之间,使二人隔着似有若无的距离。
“才不会。”
她掩饰般哼了声,终于找到机会将衣服放下,手却被田渊柏瞧紧机会握起,吓得她一颤。
在庞大的衣柜遮蔽之下,田渊柏鼓起勇气,眼神却有几分局促,好似有一肚子的话要同她说,但到了嘴边,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你会的。”
嘣了半天就嘣出这三字,衣柜遮盖了光源,使他的眸色很暗,可偏就如此,倒是使那浑是凌冽的凤眸,多了丝深邃。
“就像之前,你为了我在比试台上大杀四方一样。”
“谁说我在上面砍人是为了你?!”
裴萱萱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心突然无序地大跳,完全捉不住变化的规律,让她感到慌乱。
“师姐不是为了帮我复仇?”本不报何希望,田渊柏的表情渐渐沉了下去,但又在看到她支支吾吾的一瞬,立马恢复了生机,就连眼神都仿若如沐春色,闪着绮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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