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唤莲这个小师妹,尽管从她刚穿书来时便认识,却也根本没有办法保证她是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当然,裴萱萱也猜不出她潜伏在自己身边的目的,这使她徒然生出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心不由得绞痛起来。
见裴萱萱一副痛心的模样,田渊柏牙关绷紧,求证似的瞥向计蒙,“绝无可能,若唤莲是妖,那我的捉妖壶怎会不响?”
听及田渊柏的提醒,裴萱萱这才想起他的捉妖壶早已给了她。
努力撑起一丝希望,她抬掌唤出捉妖壶,又捧着它慢慢朝唤莲走去。
唤莲小小的脸蛋被捉妖壶发出的微光照亮,将她毫无血色的脸衬得更白了。就在这时,迫不及待求证的三人本以为能从中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不料,捉妖壶竟一如往常,在唤莲的面前,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计蒙!”
裴萱萱诧异回头,企图寻求解释,同时看到计蒙露出一个质疑的表情。
他缓缓逼近,似是要亲自前来验证。
“我的估算应当不会有错。”双指贴上唤莲光洁的额头,计蒙的双眼闭起。
突然,只见他的眉心出现一道白金色的竖纹,竖纹有光散出,光映射在唤莲的脸上,意外将她惨白的脸照得光彩照人,如回光返照的病人,看起来有点慎得慌。
三人又等了许久,直到那道光变得微弱,依旧未见其有反常的变化。
“着实奇异。”许久未见异常,计蒙不得不将法术收起,坐于床沿摇着头。
“明明我在她的身上有察觉出不对,但不知怎么,竟会连我的‘天棱’都无法照出缘由。”
眼看裴萱萱与计蒙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田渊柏清了清嗓,于扶稳裴萱萱后,在自己的掌心划出道长长的血口。
“田渊柏!你这是在做什么?”裴萱萱被吓得捧起他鲜血直流的宽掌,竟感到心间有股暗涌在流动,冲击得她胸口发闷。
连她自己都不知该从何解释,反正近来一旦看到田渊柏受伤,她总会无端发慌,且顿时手足无措,仿若那个素来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人,早已不再是她。
“师姐莫慌,我是在增强捉妖壶的灵力。”
田渊柏空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肩膀安慰,唇角带着抹得意的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瞬间被他的这抹笑晃得有些心虚,裴萱萱慌张地绕出了他的桎梏,溜到一旁与他隔开距离,她一板一眼地端起捉妖壶,表面故作期待结果,实则不停在心底舒缓着自己刚刚过激的情绪。
顾及到计蒙此时也在场,田渊柏不好再进一步逗弄她,朝着她勾了勾唇,便打算作罢。
在两人的注视下,田渊柏快速将带血的手掌贴近捉妖壶,血抹上壶面,闪出一抹绿色的光,使得此壶犹如变成了块,由通透的翡翠制成的工艺品。
裴萱萱惊讶于捉妖壶竟还有这般实力,对其的恐惧心理瞬间占了上风,原本端着壶的手也开始打起了颤。
果然,她还是无法克服命定之物的威慑。
“你怕什么?”田渊柏见她神色有点紧张,偏了偏头,仿若在故意挑衅她似的。
眼珠子来回转动,裴萱萱侧目望了眼计蒙,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瞬间来了跟田渊柏叫板的劲,高抬起了头颅,故作淡定,“我怕?”
“也许是我多心了。”
田渊柏笑得意味深长,但也没有跟她过多纠缠。
在二人“打”得有来有回之时,捉妖壶的绿光好像又更现一层碧绿,甚至还开始在裴萱萱的掌中发热,熨得她的手掌泛起了红。
“唤莲擅木?”田渊柏挑了挑眉,问到。
“是。”回想了几秒才做出回答,裴萱萱又忽然想起,那日应允唤莲替她修整的那柄柳条剑,还没来得及修好给她。
“难怪捉妖壶发出这么翠的绿。”
田渊柏笑得有几分邪气,更像是种即将看到最终答案公布的癫狂。对于收妖这活,他自认比谁都擅长。
若是唤莲接下来有表现出加害裴萱萱的动作,他便立马有借口收了她,刚好,也可以顺势喂一喂他的捉妖壶,替裴萱萱涨涨此壶的力量。
可惜,最终他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尽管捉妖壶的光越来越亮,但一直未见发出震响,而仅仅有光是不足以证明什么的,这让田渊柏感到有些挫败。
“未见震响,但这光……”裴萱萱无心嘲笑田渊柏,看着壶映出的绿光,她心头一紧,虽知没有发出震响是好事,但这光亮得诡异,还是无法让她完全安下心来。
“这光只能说明她的灵力强大,并不能指明她就是妖。”
计蒙起身给裴萱萱挪了位,拍拍她的肩侧让她坐下。
裴萱萱坐回床沿,瞥眼瞧见唤莲竟出了一身冷汗,汗洇湿了她的头发,如一个落了水的小美人,显得她十分楚楚可怜。
用宽袖为唤莲擦净脸蛋,裴萱萱同时也为计蒙的这番话感到诧异。
“她的灵力很强?没说反吧?”
“的确很强。”田渊柏趁机抢过话茬,顺便白了计蒙一眼,似是在恼怒计蒙夺了他方才的话语权。
“相比起外面守着的那两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田渊柏的此番话引起了三人的沉默,直到计时的水滴滴了好几十滴,水声渐渐穿透了裴萱萱的心门,才让她继续了这个话题。
“可她比试那日的表现,不太好。”
“不如,此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可最让裴萱萱感到意外的是,计蒙竟没有回群山的打算。
在客栈的小院内看到计蒙与乌泽坐在里面叙旧,本想上前询问他最近是不是修了什么厉害的术法,但一想到今早拿到的那枚毒液还未来得及仔细研究,裴萱萱也只能先行上楼。
刚把房门关上,门就被人敲响。从桌前往门外看去,月光清晰地勾勒出了那人的身影,以至于她都没动脑,便猜出了来者。
“进来吧。”
她从怀中掏出那只白玉瓶,放在了桌上,用食指轻轻点着玩。
“我就猜到师姐这么早回房,定是为了这个。”田渊柏难得懂事地将门关好,转身朝裴萱萱的方位走来,坐在了她的身侧。
“那师弟有什么见解?”
用手撑起脸,她注视着瓶内那颗不起眼的小黑点,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能搞掂它的好办法。
话音未落,本在她指间把玩的玉瓶瞬间消失在了视线里,害她空点了几下,有些尴尬。
正要开口问田渊柏想干嘛,却看到他竟将瓶口打开,伸头去嗅了嗅瓶内的气味。
“这东西有毒的!疯了吧你!”
裴萱萱被他这鲁莽的动作吓得立马起身,抬掌反手抢过玉瓶,将瓶口一盖,玉瓶又被她盖了回去。而她早已没了去检查瓶子的心思,担忧地抬起田渊柏的脸左看右看,直看到他没有表现出反常,才松了口气坐回原位。
“味道果然一样。”
田渊柏望向她的眼神湿漉,但并没有为她难得的关怀而感到高兴,相反的,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堪比房外那幽暗的夜幕。
“什么味道?”裴萱萱有点生他的气,不耐地摇了摇瓶身,黄豆大小的毒液在瓶中滚来滚去。
“跟那日比试时,莫离身上的气息……”
为求严谨,田渊柏又闭起眼回味了一番,继而才肯定地继续道。
“与他身上那股刻意掩盖掉的毒味,气息一模一样。”
第69章 神秘之人的袭击
“哐”
裴萱萱惊恐站起,胯骨直直撞上了面前的桌子,疼得她挤出了几滴眼泪。
田渊柏紧张地也跟着站起,一时间却不知手该往哪放,上去替她揉也不是,不揉也不是,最后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你小心点。”
她总这么冒失,有时田渊柏都有些不放心她一人独处,总觉得她会做出些令他感到瞠目结舌的事。
“你说的是真的?”
一天的时间,裴萱萱接收的信息堪比近半年的量。
总觉得脑子里的CPU要炸了,她一个头两个大,焦虑的事接踵而至,让她忍不住摸了摸头顶那岌岌可危的头发。
“我当初跟莫离贴身拼剑,你说是真还是假?”田渊柏其实不太想提起此人,要不是他认为这是个关键的点,他甚至不屑于说出这名字。
裴萱萱知道,莫离这人心思缜密,擅伪装,总爱扮演一副毕恭毕敬的正人君子模样,她恶心透了他。
可她亦想不到,邪祟黑雾竟会与他有所关联。
“就算果真如此,我们也没有证据去证明啊。”
仿佛只泄了气的皮球,裴萱萱思来想去,也不知能从何处抓到莫离作恶的证据,正处于苦恼之际,田渊柏看向她的眼神却变得坚定了起来。
“此等奇毒,按我当年所背古籍中记载,是需要寄主才会发挥毒性。若我以身试毒,届时你我回门,那么药王谷中的弟子,定能从我体内查出此毒究竟是不是旭戈门下所制的毒,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胡闹!”
甚至没有等田渊柏把话说完,裴萱萱果断打断了他的话,差点愤怒到掀桌而起。
她浑身发抖,只气田渊柏为何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把自己当蛊了?田渊柏,你伤刚好,甚至还未痊愈,你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当时银针穿透的是你的脊柱!若非你命大,那会你早就死在台上了!”
“每次都是如此,面对什么事都不要命似的往前冲,你有顾及过别人的感受吗?你素来都是这么自私的吗?”
一股脑把心里埋藏的话吐出,裴萱萱感觉好受点了,但还是气他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瓜式做派,压根没了搭理他的心思。
暂时不想再看到他这张让她生气的脸,裴萱萱索性前去开门,然后把他扯出门外,“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嘭”的一声,陈旧的门被她用力一关,发出沉闷的响声。
田渊柏被丢出门外,透过纸糊的门扉,裴萱萱依旧能看清他被锁在门外后委屈巴巴的动作。
只见他在门外徘徊了好一会,对着门欲言又止,可门内的人对此毫无反应。最终,田渊柏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用指尖戳了戳白色的纸膜,企图告诉她,他回房去了。
苦笑着摇晃手中的玉瓶,裴萱萱同时也下定决心,势必要想尽办法,将莫离的作恶的证据找出来。
晨起后,裴萱萱起来又洗了个热水澡。
昨夜她做了一个无限轮回的噩梦,醒来时,浑身都是汗,她向来讨厌那种粘腻的感觉,所以又不得不在天刚蒙蒙亮时,麻烦店家替她准备热水清洗,也刚好能顺道醒醒她那混沌的脑袋。
做好一切准备,她听到隔壁屋传来声音,转念一想,她猜到是唤莲醒了。
怀抱着复杂的心情,她缓缓踱步至唤莲的门前,直到做好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才轻轻敲响了身前的房门。
“唤莲,你醒了吗?”
意料之外,门内无人回应。
以为唤莲是还没完全清醒,裴萱萱深吸口气,又再次敲了敲门。
“醒了就下楼吃早餐吧,待会我们还要出去一趟。”
“唤莲?”
门内还是没有传来预想的声音,裴萱萱皱眉,感到十分奇怪,纠结了许久,她报以歉意自顾自地将门推开。
“嘎吱”
一眼望到头的房间,此时只有木门发出的响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而唤莲,也没了踪影。
误以为唤莲是下楼找其他人去了,为自己方才的小心翼翼感到无措,裴萱萱又将其房门关回,想要下楼寻找。
“唤莲呢?”
摸着扶手朝下走,她一眼便看到在楼下坐得整齐的几人,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早饭,但均未动过,似乎都在等她。
“主人不是在她隔壁吗?更应知道她去哪了啊。”
看到裴萱萱终于下了楼,早已饿得不行的乌泽用筷子插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送,不料却被般若嫌恶地拍了一掌,差点被噎到。
“她不在房内,方才我去找过了。”
见状,裴萱萱加快脚步,行至众人面前后,又左右环视了一眼,果然未见唤莲的踪影。
“我们早就在这了,但也没有见过她。”
田渊柏见到她后,显然是有点心虚的,褪去了一股子傲气,此时说话温温柔柔,就好像在卖力讨好着她。
“唤莲不见了。”
说出这句话时,裴萱萱语气平缓,但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当下的她,心是有多么的慌张。
散出的灵力一拨接着一拨,有裴萱萱的,有乌泽、般若、计蒙,还有田渊柏的。几种灵力合力四处寻找,就连犄角旮旯都找遍了,却还是寻不到唤莲的足迹。
前往皇宫祝坛在即,现在唤莲又消失了,裴萱萱焦躁得抓心挠肺,但身为首席弟子,她又只能在表面努力维持着淡定。
“有吗?”
田渊柏与她一起来到林中找寻,而剩下三人则还在焘芸村驻守,一来是以防唤莲回了客栈找不到他们,二来,也是为了能让他们三人多在村内搜寻仔细些。唤莲生性胆小,裴萱萱认为她应该不会走太远。
“你说,会不会是昨日我们说的那些话,被她听到了?”
与田渊柏并肩而行,她情不自禁将手中的妄念握紧,心中生出些愧疚来。
“唤莲是第一次下山,什么都不懂,只能依靠我。可现在她凭空消失了,我找不到她,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这是她生平第二次感受到这种无力感,是自打她成年以来便没有再体会过的。
她努力逃出那令她感到窒息的原生家庭,逃离歧视她面容的社会,躲避着对她指指点点的人。
她拼命在扭曲的世界里求生,以前是为那条不值一提的烂命,现在是为了这张人人倾慕的脸,不论何时,她似乎都在用尽全力去努力,只为不再被迫忍受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但今日,这种失控的疼痛,又朝她扑了上来。
唤莲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即便是在书中,只是一个作者设定的名字,亦是当初作为读者一闪而过的,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想起的小人物。可当换到她现今存在的这个时代,却是压在她裴萱萱身上沉重的责任,若有丁点闪失,便能叫她追悔一生。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真的想让我们找到,她定会想尽办法让我们看到她的,放心。”田渊柏不敢再主动靠她太近,毕竟顾及她还在气头上,若是不慎惹毛了她,后果他不敢设想。
“不如,再探探那边。”
裴萱萱手持妄念,用剑柄朝不远处的密林点了点,语气绵软没了劲,且一旦想到散出的灵力去了大半,却无功而返,让她感到很是气馁。
正当二人靠近目的地,忽然,一股诡异的风朝两人吹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裴萱萱早已有了灵巧的反应,快速将妄念拔出,她摆出了个招架的姿势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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