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带你去兜风。”方霓替她打开副驾座的车门。
虞荞搂住她的脖子喊宝贝。
方霓笑着推开了她。
她们原计划是去银泰那边逛街,路上接到谈艺的电话,说她和宗以丹在做水疗按摩,让她们过去一道玩。
方霓问了地址,征询了虞荞的意见:“你要一起吗?如果你不去的话,我送你回去?”
“没事儿,一起吧,我还没做过水疗呢。”
虞荞没多想,一开始也以为就是普通朋友聚会,到了地方才觉得不对。
那地方在亮马河那边的一处胡同里,门口不挂牌,只有一棵古槐为路引,进去□□院幽深,栽满玉兰树,光是中庭这一段路已经走得让她大开眼界。
好不容易进入大堂,还没来得及问路,一排穿着统一制服的帅哥路过。
别说,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倍儿棒堪比男模,脸蛋气质也不输给一些荧屏上的小生,清一色穿白色短袖衬衣加西裤。
虞荞的嘴巴张大到可以吞下一颗鸡蛋。
“……这地方很贵吧?”她颤巍巍,小心看一眼方霓。
那种眼神怎么说呢?
好像在道:以前我觉得你是正经人,想不到啊想不到,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你了。
方霓尴尬到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连忙打电话给谈艺。
她在电话里语焉不详的,说让她们在原地等,派人来接她们。
等了两分钟就有一个男人来接她们了,三十多,微胖,姓姜,看上去很和蔼亲切,意外地很给人好感。
因为此地有温泉,山庄内整体气温都很高,方霓和虞荞走了会儿就热得不行。
“一会儿就到了,谈小姐经常光顾我们,这边常年给她留着包间呢。”姜老板笑着给她们指引,不一会儿就领她们到了目的地。
是个建在温泉上的高脚木屋,尖尖的顶,四周镶嵌着木纹石,一股返璞归真的自然风情。
谈艺和宗以丹穿着白色的睡衣躺床上,几个帅哥围着她们,帮忙捏脚的、递水果的、按摩的……真是众星捧月,享受到极点。
“来了?愣着干嘛,坐啊。”谈艺热情地招呼她们。
“我同学。”方霓看到她的目光,介绍了一下身边的虞荞。
“你好,我是谈艺,这是宗以丹。”谈艺很给方霓面子。
方霓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洗浴后和虞荞一道坐到床边,人都是有些僵硬的。
一个帅哥过来,要帮她捏脚,方霓吓得往后一缩。
对方怔了下,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客人,表情也有些好笑。
“放心,就是按摩,没有什么特殊服务。”谈艺看她的反应,嘴里叼着块芒果,笑得极为奸邪。
方霓尴尬不已,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了。
她是去洗头店剪发都不好意思让男生给她洗头按摩的。
她生得漂亮,几个帅哥都围在她身边,吓得她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去。
到了洗手间,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办,谈稷的电话就过来了。
她原本没打算出卖谈艺的,耳尖的谈稷却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你在哪儿呢?那么多人?”
方霓心虚不已:“我跟艺艺在一起。”
他们声音太大了,隔着木门从里面清晰传来,还有男生的笑声和打趣声。
谈稷的声音沉下来:“让谈艺听电话。”
方霓私心里实在不想出卖谈艺,可奈何某人不争气。
安静狭小的过道里,隔着一扇厚重木门,谈艺的笑声仍在持续不断地传来,期间混杂着男生们能言善道的吹捧声。
没救了。
方霓只好回去,站到了谈艺面前。
谈艺从几人包围中抽回思绪,不解地看向她。
方霓的表情蛮自责的,也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地、无声地将还在通话中的手机递了过去。
四周莫名安静下来,原本说笑的几个男生也不说话了。
“谈艺,听电话。”谈稷沉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方霓肉眼可见谈艺颤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坐了起来,从她手里夺过手机:“二哥——”
谈稷还给她几分面子:“去外面说。”
谈艺招呼都没打,捧着手机就去了走廊上。
不明就里的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领班的给宗以丹插了一块哈密瓜,状似无意地笑侃:“三小姐向来神气,这是怎么了?”
“她哥。”宗以丹张嘴叼住哈密瓜,耸耸肩,“就一孱头,平时神气活现,怕她哥怕得要死。”
不知道谈稷跟她说了什么,几分钟后,她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说自己家里有事情要先回去了,然后拼命给方霓使眼色。
方霓忙拽着虞荞一道离开了。
谈稷原本预计明日早上才会回来,飞机改签到了晚上。
快5点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房门关上的时候,客厅里坐着的两人都下意识坐直了,尤其是谈艺,心虚地抬了下头就垂了下去,往方霓身边靠了靠。
“出息了,还学会去大保健了?”谈稷转过头,目光径直投来。
一侧衣袖慢慢往上折,他脸上是平静的,但也没有什么表情,像这种平静到让人发憷的审视,谈艺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了。
她浑身跟筛糠一样抖起来,半个身子躲在了方霓身后。
“没有大保健……就是普通按摩。”她小声辩解。
“普通按摩要那么多男人陪?你以为我傻啊?信不信我让人封了你那家店?!”他手一扬。
倏然的翻脸吓了人一跳,一旁来奉茶的小保姆被他骇到,茶盏“哐当”打碎在地,茶水溅了一地,吓得脸色发白杵在一旁不敢吭声。
方霓看到她手背上都被烫红了,忙去房间里找药箱,把她拉到一旁给她上药。
其实也是存了躲避战火的意图。
可哪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还有你。出息了,还敢去找男公关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出息得很。”谈稷在她面前微微弯腰,认真端详她,眉头轻皱,好似要重新认识她似的。
方霓心虚地手里的棉签都拿不稳了,磕磕绊绊的:“我没有啊……”
“你别为难她,她去之前不知道,是我要带她去长长见识的。”谈艺很霸气地把锅揽了过来。
可目光一和谈稷对上又萎了,往后又退一步。
谈稷嗤笑,认命地点了点头:“你下个月的零花钱没了,我会跟周姨说,谁也不准给你钱。真是饱暖思淫-欲,给我好好修身养性一个月。”
“你能不能不
要这么专制!”谈艺尖叫着叫嚣跺脚。
可惜无济于事,很快就被张姨劝走了。
室内安静下来,其余人都走了,方霓孤军奋战,有种想哭的冲动。
眼见谈稷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欲哭无泪,决定坦白从宽:“真的不是故意去的,到了那边艺艺才跟我说是按摩会所。”
声音小到细弱蚊呐,她抿了下唇,悄悄抬眼看他,“真的!”
谈稷似笑非笑的,没作回应。
方霓绞了绞手指更加心虚,剥葱似的手下意识互相扒拉着。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主动认错:“下次不敢了。”
声音软糯得不行,偷偷又抬眼看他。
谈稷眼神逐渐和缓,倒也没一昧地指责她:“下不为例。”
方霓望着他去往书房的背影,还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蒙混过关了?
-
谈稷似乎很忙,一回来就去了书房,方霓走到门口还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视频通话的声音。
她想了想又折返回去了,免得进去打扰他工作。
气象预报显示明日有雨,她想了想决定去一趟超市。
[去一下超市,一会儿就回来,谈先生一会儿再见 ^^]
她给谈稷留了纸条。
其实楼下就有会所和超市,但东西很有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小区用户定位的缘故,里面的东西都是进口的,非常贵,一个罐头要28,方霓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
另一个较大型的商超在小区门口出去往东、不到一公里的地方。
方霓到了后,随不大的人流进入,在一个个货架间穿行。
明明也没买什么,但是逛了不到两个货架,推车里就满满当当了,推得相当吃力。
——早知道等谈稷一块儿来了,她心道。
“霓霓。”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好似一块石头径直投入湖里,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难以忽视的涟漪。
方霓的脚步生生停在那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动弹,只是下意识攥紧了推车冰冷生锈的把手。
鼻息间好似还能闻到莫名的铁锈味,耳边原本还算喧闹的人声也有些淡了。
这确实是不太好的回忆,哪怕已经走出来,她偶尔想起还是会感觉很难堪,忍不住陷入内耗。
过了会儿,她才深吸口气回过头,跟他笑一下:“好巧。”
宗政也礼貌地笑一下,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闪动了一下。
跟一年前比,她确实是变了很多。
最直观的表现在穿衣打扮上,以前喜欢扎高马尾辫、穿搭也比较幼稚,现在感觉文艺知性了不少,头发剪短了发尾微蜷,衣着简约通勤,以奶茶色和米色为主,大方很多。
也比以前更加美丽了,虽不到从容自若的程度,明显也舒展自信了很多。
也就刚刚面对面那一刻她眼底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消弭了,她主动对他笑了一下。
似乎已经完全从过去走出来了。
宗政不知道要说什么,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其实两人以前在一起时也会吵架,热恋期的时候方霓最幼稚,特别粘人,他有时候也发火,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吵架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不耐烦,觉得她太烦人了,也懒得解释什么。
有一次两人去看电影,她非要看一部爱情片,他陪她看到一半睡着了,她走出电影院门口时就不太开心,默默喝着一杯奶茶。
两人莫名其妙吵了架,他把她丢在电影院门口负气走了。
车刚开出电影院他又后悔了,车都没来及停好,心急火燎地折返回去寻她。
一场电影正好结束,入口人来人往,穿梭而过的都是过客。
他们说说笑笑,热情四溢,仿佛整座城市都在颤动。
可他再也没能在人海中找到她。
……
选择骆晓辰无疑是对他日后的发展最有利的。
作为当事人他最清楚了,过往那些人对自己也不过是表面客气,他在家中同辈中从来不是受重视的那个,可和骆晓辰结婚后,那帮人像是转了性子一样堪比变色龙,他说话的分量都提高了不知道几个度。
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有些东西不是你有能力就能得到,圈层壁垒、资源分配……有些东西已经固化在那边。
他们这种生长在红旗大院脚下的子弟,外表光鲜亮丽,其实能选择的不多。
他绝对不甘心成为一颗粉饰家族的弃子。
他多想在那个从来看不起自己的父亲面前挺直腰板?
旁人可能无法理解。
他的上位手段不算光彩,但确实翻了身,婚后很快跻身集团高层,那些原本处处跟他唱反调的所谓元老也不敢明着跟他作对。
……
“阿政——”两人对视时,侧边货架有人过来。
这种僵局才被打破。
方霓循声望去,看到了推着推车的刘骏。
不知怎么想起那日在会所时的情景,不打招呼不太礼貌,但确实也不是什么值得交流的关系。
她还犹豫着,宗政抬手为她介绍:“刘骏,我朋友,你以前见过的。”
方霓实在想不起来了。
她和宗政在一起的时光似乎已经非常遥远,不确定是远远见过还是打过照面,闻言只能尴尬地笑笑,模棱两可地附和上一句“是吗”。
刘骏倒无别的表情,撇开了目光,好似不认识她一般,兀自将推车推到宗政身边,示意他自己推。
“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走了。”方霓对他们笑笑,实在不想待在这儿。
宗政也笑,温和道:“好。”
目送她纤瘦的背影远去,宗政道:“你干嘛呢?”
刘骏:“什么干嘛?”
宗政这才正儿八经回头端详他,不太理解的表情:“别跟我装蒜,我问你,你针对她干嘛?”
他向来是客气的,尤其对待圈里人,八面玲珑得很,从不轻易开罪,鲜少这么凌厉直白,那种较真的平静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刘骏惊讶多过于其他。
他知道方霓对他来说重要,但没想到这么重要。
后来的周晋鹏一条胳膊搭在宗政肩上,哈哈笑:“说你一根筋你是真的一根筋,分手了那也是跟过他的,他能不关心?你以后见着她还是客气点儿,咱们宗少不开心了。”
宗政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这么一插科打诨,也没了追问的心情,推着推车一个人往前去了。
周晋鹏这才收了笑,拨了根烟给刘骏。
他没抽,只捏在指尖微微捻着,若有所思地望着宗政的背影。
也没谢他这救场,心情还蛮沉重的。
“早跟你说过,感情这种事儿说不清。你替人家出头,人家还嫌你多管闲事呢。方霓的事儿,你别管了,也别掺和。”周晋鹏扯一下嘴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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