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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后被太子觊觎了——岫岫烟【完结】

时间:2025-01-26 17:17:21  作者:岫岫烟【完结】
  崔氏为着府上的体面,特意命人备了需由两匹马拉的华丽马车。
  沈沅槿上了车,便叫车夫启程。
  陈王府也在兴道坊中,是以不过小一刻钟的时间,马车便已行至正门外。
  沈沅槿下车时,恰逢东乡侯家的两位女郎也往这处来,互相见过礼后,由陈王府中的媪妇引着往府中的清风榭而去。
  清风榭坐落于水畔,周遭绿树成荫,修竹茂盛,风儿自水上吹来,清凉宜人,便是伏天坐于此处,亦不会觉得炎热。
  沈沅槿缓步踏入其中,顿觉凉爽不少。
  陆昭见她二人最先过来,拉着人说了好些话,直至下一位女郎进来,这才招呼她们先坐下。
  每一张小案旁都置了小火炉和铁釜,只消瞧上一眼便可知是用来烹茶的。
  沈沅槿的视线自案上移开,四下打量一番,很快便被雕花梨木窗边长案处的山茶盆栽吸引去了目光。
  这几日,天气益发热了起来,山茶也到了枯萎的时候,不承想,陈王府上竟还有这样花色正浓的盆栽。
  忽而,窗外传来一阵沉闷的沙沙声,带起水上道道波纹,那些无状的风儿涌入榭中,拂动花叶。
  那一瞬,沈沅槿恍然想起,那日陆昀曾说过的话。
  他原来,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第16章 阿娘觉得,沈三娘如何
  清眸凝于那盆花色正浓的山茶之上,有一瞬的心跳加快。
  沈沅槿看着那些绯色的花朵,脑海里浮现出那日与陆昀相见的情形。
  记不清他的原话,大意左不过是要将山茶送去陆昭院里供她们观赏的话。
  茶会并未设在陆昭院中,他却还是将花送到了此处,足可见他是重诺之人。
  大抵是因着陆昭与她结为好友的缘故,看在陆昭的面上,他方在她面前道出了那番话,且还留心记到了今日。
  思及此,沈沅槿没再多想,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坦然接受他们兄妹的一番好意,起身走到近处去观赏那盆山茶。
  陆昭与崔三娘等人寒暄一阵,见她立在窗边赏花,欲要过去同她说道两句,就听婢女打了帘子传话:“王妃来了。”
  众人未料到陈王妃会过来,皆是心下一凛,忙不迭从矮凳上起身,齐齐屈膝行礼。
  今日并非休沐日,陈王与陆昀皆往署衙上值去了,独陈王妃和陆昭在府上,约莫是闲来无事,又闻陆昭在此会客,过来凑个热闹,权当打发时间。
  沈沅槿转过身,随旁人一道朝着陈王妃屈膝行礼。
  陈王妃缓缓停下步子,一双美目温柔地扫视在场的数位女郎一圈,浅笑道:“无需多礼,既是过来吃茶的,不必太过拘束。”
  众女郎道声是,各自坐了,沈沅槿亦回到方才的位置坐下。
  火炉中生着碳火,散出些许热气,婢女呈了茶饼进前,另有媪妇提水进来。
  沈沅槿略瞧小几上的茶具一眼便知这茶不是随便吃的,约莫是要自己炙茶候汤,以清水为笔墨在汤面上作画。
  陈王妃出自邢国公府,乃国公嫡长女,自幼修习茶道插花,书画焚香等雅艺,水丹青颇受时人推崇,她亦精通于此,且是个中翘楚。
  陆昭坐在她身侧,轻声询问她可也要作水丹青,陈王妃笑着摇头,“阿娘这两日身上懒得很,不大想动,只看你们画就好。”
  她的话音刚落,陆昭便挽着她的手撒起娇来:“阿娘若真是懒,便不会巴巴往这里来了;想是一会儿不见儿,心里惦念得紧,特来陪着儿的罢。”
  陈王妃被她哄得笑盈盈的,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打趣她道:“你这张嘴今日莫不是抹了石蜜,这样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说顽话,不怕她们笑话。”
  陆昭笑得极甜,朗声道:“不怕。”
  母女二人笑声清脆,沈沅槿忍不住偏头去看,见陆昭与陈王妃皆是眉眼弯弯,温情脉脉,不由忆起她的母亲。
  未穿越前,她与母亲撒娇时,母亲也会如陈王妃这般笑着回应她,同她言笑。
  长安城中的贵女圈子,除开宗室,无非不就是些簪缨世家,说大也不大,尤其是能和陆昭成为好友的,陈王妃都曾见过,独沈沅槿看着眼生,加之她刚才又是一个人站在那山茶盆栽旁,形单影只的,自是注意到她。
  陈王妃并未贸然开口直接去对着沈沅槿问话,而是选了稳妥些的做法,压低声音问陆昭道:“右边最末的那位女郎瞧着眼生,可是你近来新结识的?是哪家的娘子?”
  陆昭点点头,将沈沅槿是梁王府孺人沈氏内侄女的身份如实说了,却是反问了陈王妃一句:“阿娘觉得,沈三娘生得如何?”
  陈王妃闻言,复又垂眸打量底下静坐的沈沅槿数息,毫不吝惜赞美之词,“雪肤玉面,神清骨秀,芳丽无比。”
  席上,本就在看她们的沈沅槿不偏不倚地对上陈王妃投来的目光。
  陈王妃笑起来时格外温柔,岁月虽在她的面上留下了些许纹路,却依旧可见年轻时的灵秀风姿。
  她的目光极具亲和力,叫人心生亲切,想来是个好相与的。
  尤其她这会子面上还是含着笑的;沈沅槿很是礼貌地大方回她一个笑脸,而后就见她稍稍垂首同身旁的陆昭说了什么话。
  陆昭对陈王妃的评价深以为然,竟是没来由地记起兄长陆昀还未娶妻的这桩头痛事,过了好一阵子才在陈王妃的提醒下,夹了茶饼在火上炙烤。
  其余的几位女郎也开始以文火烤茶饼。
  沈沅槿将烤好的茶饼放入钵中捣碎后,先将陶壶置于其上烧水,再以碾罗仔细碾过一遍,倒进小筛子里滤去粗些的颗粒,待壶中泉水烧开,烫了茶碗,取滤好的茶末倒入碗中后注入水汤,以竹筅反复击拂,直至其呈现膏面状。
  水榭中不独有山茶,墙角的高足花架上还置着茉莉、芍药等花的盆栽,山茶花香清浅,不比茉莉芳香,微风拂来,茉莉香味远盖过山茶幽香。
  茉莉花香窜入鼻息,甚是好闻,沈沅槿嗅着那股清香,心神俱静,不紧不慢地自清水碗盏里取来长柄茶勺,以勺为笔水为墨,悠悠然于茶汤上作画。
  闻见的是茉莉,心中所想的则是山茶。
  沈沅槿聚精会神地盯着汤面,认真又仔细地勾勒出每一片花瓣,将近半刻钟后,一朵线条流畅、富有层次的山茶便跃然其上。
  她画好后不多时,陆昭也搁了笔。
  陈王妃先瞧了陆昭的,映入眼帘的是一支荷花,总觉少了什么,陈王妃想了片刻,取来茶匙,往留白较大处另添了一支花苞。
  陆昭看后直夸阿娘厉害,哄得陈王妃面上笑意愈深。
  席上女郎接连停笔,陈王妃方起身,从左边第一个女郎所作的水丹青看起。
  陈王妃将众人的都看过一圈,稍加思量后便有了决算,浅然一笑,不偏不倚道:“诸位之作皆属上乘,若要细论起来,终是崔沈二位女郎最佳。”
  崔三娘才情斐然,有林下之风,京中贵女没有不识得她的;而这位沈三娘,虽只与她玩过一回射鸭,但因她姿容出众,另外几人倒也记得她,纷纷向她和崔三娘投去赞许的眼光,继而去瞧她们所作的图画。
  待吃完茶,略坐一会儿,婢女撤去火炉茶具等物,拾掇一番,另呈了洗净的瓜果和新制的点心进前。
  沈沅槿在盆中净了手,拾起一块玉露团送至唇畔,轻咬一口,只觉那糕点制得清香软糯,微微的甜,也不腻人,竟是外头买的还要好吃一些。
  陆昭吃着果子,又有媪妇呈了曲目单子过来,陈王妃抬手接过,先点了两曲。
  不多时,水榭对岸的亭台上,身着宽衫的伶人正襟坐于矮凳之上,横抱琵琶,拨动琴弦,另有一伶人吹洞箫相和,其声典雅细腻,清幽婉转,丝丝缕缕,不绝于耳。
  沈沅槿虽不精通音律,却也不失发现美的耳和眼,当下听得十分陶醉,可谓全神贯注。
  两曲过后,陆昭点了一出参军戏,陈王妃便叫沈沅槿等人也点些喜欢曲目和戏目。
  如此一来,大半个下晌过去,落日西斜,陆昭往更衣室去了一趟后,发觉园子里不热,也不怎么晒人了,归至席上,便邀众人去玩步打球。
  沈沅槿坐了好半天,心说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遂一口应下,随陆昭望园子里去了。
  有三位急着回府的女郎婉言谢绝后,辞别陈王妃和陆昭,自领着婢女离了此间。
  步打球颇有些像现代的曲棍球,沈沅槿在穿越前接触过,只在穿越到赵国后玩过几回,至多可算作还过得去。
  一行人来至球场上,各自拿了杖棒,领了数筹,按着顺序依次击球三次,三次内将球击入球门者胜出。
  沈沅槿连着三轮未进一球,至第四轮时方击中一球,赢了几筹回来。
  不觉间,酉时已过,夕阳西下,满天红霞似火,直烧红了半边天。
  陆昀下值归府,于府门前跃下马背,踏着大步迈上石阶。
  守门的护卫迎上前来,屈膝下拜。
  陆昀心里存着事,打量离他近些的护卫一眼,启唇平声问道:“今日县主邀请女客来府上吃茶,是否皆已归家?”
  那护卫细细回想一阵,恭敬答道:“回郡王的话,早两刻钟前有三两位女郎出来,这会子府上应还有几位女郎尚未归。”
  陆昀淡淡嗯了一声,不由加快脚下的步子,似要生出风来,不多大会儿就已进了园子。
  水榭里全是女郎,即便她这会子还未走,就这样去那处寻她也是不妥当的。陆昀暗暗思忖着,终是按捺住心思,没有往水榭那边去。
  这边,沈沅槿玩过步打球,点过筹,虽非是前三名,倒也得了中上的名次,她自饮了些茶水解渴,由人引着望更衣室去小解。
  出了更衣室,那婢女便又领着她往水边去净手。
  沈沅槿立在水边,抬眸遥遥看去,目之所及,但见楼殿重叠,飞阁流丹,碧瓦盈檐,小草名花,好一似富贵风流。
  离了水边,徐徐踏上石桥,步入一段游廊之中,复行百余步,忽见一小团橘色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游廊尽头。
  沈沅槿甚是喜爱狸奴等毛绒绒的小动物,不由加快脚下的步子,大有要去寻那橘猫的架势。
  不知它是否已经跑远,沈沅槿喵喵叫了两句,稍稍弯下腰,只管对着那些灌木草丛间去瞧。
  “枳奴。”耳畔传来一道略有几分熟悉的男声,接着是狸奴软糯糯的叫声。
  沈沅槿甫一站直身子,眸光流转间,陆昀的高挺身形便跃然眼前。
第17章 陆昀手心生热
  彼时,道道金光映在他的面上,勾勒着他的五官和下颌,他的相貌本就出众,此时竟好似又俊俏了些。
  沈沅槿向来喜爱美好的事物,虽心理年龄早过了双十,这会子还是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脸上的神情却是半分不显,仍是一副大方从容的坦荡模样。
  因是在他府上,沈沅槿稍加思量后,与人见礼,称呼他为“郡王”。
  陆昀没想过到会在此处遇见她,方才他远远瞧见枳奴的身影便寻了过来,未料沈沅槿竟也在这边。
  她的音容就那样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感官之中,令他有片刻的失神,直至她的话音落下,他方回过神来,呼唤假山后的枳奴。
  枳奴是一只聪明活泼的橘色狸奴,认识归家的路,故而陆昀鲜少会拘着它,素日里皆是由它往王府各处去野玩。
  “喵,喵。”枳奴是陆昀养大,十分亲他,也不怕生,仰着小脑袋在他脚边撒娇。
  陆昀眼见身前的女郎与他施礼,忙不迭回一礼,压抑着心间的喜悦,佯装镇定道:“沈三娘。”
  沈沅槿垂眸看着他脚边的橘猫,莞尔一笑,因问:“枳奴是它的名字吗?”
  即便周遭的环境算不得安静,陆昀还是异常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颔首道:“正是。”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枳奴的毛色像极了熟透的枳果,名字既贴切又雅致,必定是郡王费心为它起的了。”
  她说这话时,就连嗓音里带着笑意与柔和,想来也是喜欢枳奴这只橘色狸奴的。
  而枳奴这个名字的出处,亦如她所言。
  陆昀唇畔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枳奴颇有灵性,沈三娘赞它名字起得好,它听了必定也是高兴的。”
  说话间,抱起枳奴,复又看向与他隔着些距离的沈沅槿,平声问道:“它的性子极好,不挠人,沈三娘可想抚一抚它?”
  这便是邀请她撸猫了。
  沈沅槿一早就眼馋它了,焉能道出拒绝的话,启唇同他确认:“可以吗?”
  陆昀走近她,冲她点头,“当然可以。”
  话毕,伸手将枳奴往她的手里送。
  沈沅槿满心满眼皆是那橘色的狸奴,伸手去接,一时不察,右手食指指尖触及陆昀的手背,虽仅有一瞬,且还是蜻蜓点水般地轻轻扫过,然,陆昀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霎时间,陆昀手心生热,似乎就连感官都变得迟钝,那道柔软的触感仿佛也还在,令他心跳加速,耳面生热。
  枳奴似是感受到了女郎对它的亲近之意,并未挣扎,而是乖乖地由她抱着,在她轻挠它的腮时,还会舒服地仰起头。
  陆昀始终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静立着看她抚摸狸奴,观她手法娴熟,嘴里问道:“沈三娘从前是否养过狸奴?”
  她只在现代养过一只三花猫,穿越到此间后,因沈蕴姝有些怕猫,就没再养过。
  “妾在京中虽不曾自己养过,却极为喜爱;梁王府的厨房里也养着一只如淮南这样可爱的狸奴,妾常去那处看它,有时也会在园子里遇见它。”
  “可也是枳奴这样的毛色?”陆昀积极制造话题。
  沈沅槿摇头,垂眸凝了凝怀里发腮圆滚的狸奴,“那狸奴通体金色,虽与枳奴的金背白肚不大一样,却也惹人喜爱得紧。”
  陆昀闻言,依稀间记起梁王府上好似是有那样一只狸奴,先前去那处赴宴的时候,约莫也曾在园子里见过它。
  “沈三娘口中的那只狸奴,某亦见过。”
  正说着话,陆昭突然从假山后窜出来,“二兄,沈三娘。”待看清沈沅槿怀里抱着的狸奴,很快便又将这句话抛至脑后,伸手就去抚摸它的小脑袋,“呀,枳奴也在这儿,几日不见,越发圆滚可爱了。”
  沈沅槿抽空望了眼天边的红霞,惊觉天快晚了,忙将枳奴交给身侧的陆昭,告辞作别:“郡王,陆二娘,天色将晚,妾若回去得晚了,家中长辈就该忧心了。”
  陆昀将右手负在身后,尚还维持着手指微张的动作,语调温和:“沈三娘自便就是。”
  陆昭顺了会儿枳奴的毛,小心翼翼地送还给陆昀,凑近沈沅槿道:“今儿还没怎么同你说过话呢,我去送送你吧。”
  知她是个闲不住的热心肠,沈沅槿到底没有拒绝,与她并肩而行。
  枳奴显是还未野玩够,不想回去,扭着身子,陆昀那厢索性松开手,任由它一溜烟地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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