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好想有人能听听自己的倾诉，不指点她怎么做，不需要为她的将来焦虑着急的人，又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人——
爱衣从被子下面摸出手机，给月岛打电话。
第43章
月岛接到爱衣的电话时,正在宿舍里看书。
他走出宿舍，和他同一个房间的日向：“哈，爱衣的电话！”
百泽：“他不是每天都要和女朋友打电话吗,有什么奇怪？”
日向：“可是爱衣今天才来看过他哎！”
百泽惊讶：“什么时候？”
日向咧咧嘴,没有再说，他才不会说他闻到了月岛身上的香气——那种香味很淡，估计月岛这次没有和爱衣抱很久——但是他要是说出来一定会被月岛揍的。
同一个寝室的黄金川更诧异：“什么？月岛每天有和女朋友打电话吗？”
他只知道月岛每天晚上都出去很久！
“他不冷吗？”黄金川感慨,“每次都要打一个小时以上的电话。”
日向手里还拿着排球在玩，边小幅度颠球边说：“因为是喜欢的人吧,如果是打排球的话，我也想每天多练几个小时呢！”
黄金川：“只要不让我训练接发球就好...”
他宁愿去跑步。
——
月岛接到爱衣的电话就感觉出来她的声音不太对劲。
就像之前那次去东京远征的时候，她说她和师父在一起,但是晚上给她打电话,声音却有种哭过后的沙哑。
这次也是,他一听到爱衣的声音就感觉到她的情绪很低落。
“发生什么事情了？”就在刚和他见面后的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爱衣声音闷闷的：“就是突然觉得学习好累。”
月岛闻言：“偶尔也要让自己放松一下，去打打游戏吧。”
爱衣叹气：“游戏啊——”
明天还要上课呢。
月岛：“这么早，也睡不着。”
他看向走廊外面的明月,手指点着窗户玻璃,问：“有看到月亮吗？”
电话那边传来细碎的声音，应该是爱衣走到了窗户边。
“月光很明亮。”爱衣说，“明亮到有些烦人的地步了。”
月岛失笑：“今晚真的有这么烦啊。”
爱衣：“唔，其实开始和你说话之后我就没有那么烦躁了，只是月光太亮,感觉有点过分。”
月岛：“那拉上窗帘打开灯怎么样？”
爱衣：*“算啦，月亮也不是故意的。”
月岛：“嗯,感谢你的宽容。”
月岛察觉到她原本低沉的语气渐渐变得轻松，又和她分享了一下今天训练间隙发生的事情。
夜风渐起,带来冬季独有的寒凉味道，爱衣看着楼下摇曳的树影，轻声说：“谢谢你，萤。”
月岛也听到了撞击在玻璃上的风声，也听到了爱衣这句话，他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春天的时候，和我一起去看樱花吧。”
虽然现在是冬天，可是我会期待和你一起度过来年的春天。
爱衣沉默了一会，问：“烟花也可以吗？”
月岛：“夏天的烟花，萤火虫，秋天的枫叶，冬天的初雪——我们甚至可以先看到初雪。”
今年的宫城虽然冷，可是一直没有下雪。
爱衣笑起来：“可是要下了雪，学校门口的坡道一定会有很多人滑倒。”
这是利子阿姨最近分享给她的消息，以前一下雪，道路结冰的话，便利店前面这条学生必经坡道会出现非常惨烈的场景。
月岛勾起嘴角：“那就让雪下小一些吧。”
想和你看四季的风景，想要见到你的心情轻飘飘地飞起来，想要一直...待在你身边。
爱衣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的手被牵着，一步步走在雪地里，前面的人看不清楚脸，可是她知道...
“居然会梦到萤啊。”爱衣抱着被子坐起身，从口中呼出的气息化作淡淡的白雾消散在有些凉意的房间里。
她从床上下来，拉开窗帘——
“下雪了...”
宫城今年第一场雪，慢悠悠地下了起来。
今天要上学，而且萤也还要在白鸟泽训练一天。
爱衣忍不住笑了笑，昨天刚说要一起看初雪，结果就这么下起了雪。
嗯，不过还有明年的樱花，非常值得期待。
可能是雪刚下起来，门前坡道上还没有结冰，雪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不过她下楼的时候看到利子阿姨和附近的奶奶在聊天。
“看起来会下一整天，晚上不方便出门，门前的雪也很快就要结冰了。”利子阿姨的语气里都是忧愁。
爱衣：“早上好，利子阿姨，佐藤奶奶。”
江利子：“早上好，爱衣，今天也要晨练去吗？”
佐藤奶奶：“今天外面下雪了，别出去跑步，多危险。”
爱衣探头：“还没有下很大，还可以跑，没关系的，如果雪下大了我会慢慢走回来的。”
江利子：“奶奶你不懂她，每天不跑一会儿浑身都不舒服，好了你快去，我把菜园清理好了，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去菜园帮忙了。”
爱衣换好鞋子，说：“我也可以帮忙铲雪的。”
佐藤奶奶笑着看她跑出门，对江利子说：“有这个孩子在便利店里，感觉人都变年轻了。”
江利子：“是啊，真是个好孩子。”
——
早上跑完步，爱衣去学校的时候，雪一下子就从慢悠悠飘洒的模式变成了鹅毛大雪狂卷。
她走进教学楼的时候，围巾和头发上都沾了一层雪花，站在鞋柜那里拍掉雪花，她看到了跟在她身后跑进来的仁花。
“仁花，早上好。”爱衣扯了扯围巾，进了教学楼有点热。
仁花抖着身子：“早、早啊。”
爱衣：“你穿少了？”
她帮仁花拍掉身上的雪：“刚出门的时候还没有下这么大。”
仁花点头：“我也是下车之后才发现雪在中途变大了，出门的时候没有考虑到——”
爱衣和她走去教室：“今天应该会开取暖器了吧？”
仁花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啊，取暖器。”
结果走进教室发现完全没有取暖器散发的暖意，几个早到的学生围在取暖器那里议论着。
“感觉是坏了...”
“唉？真的假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拿去给谁修理？”
“找班主任问问吧？”
“可是这算什么财产，会让我们赔偿吗？”
“学校没有定期检查——”
“取暖器坏了吗？”爱衣放下书包和围巾，走了过去。
“啊，爱衣！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说这个坏了的取暖器该怎么办呢。”同学看到她，露出一副「太好了我们有救了」的表情，“你觉得是该去找班主任还是去找学生会？”
爱衣蹲下来看了看取暖器，说：“有螺丝起子和扳手吗？”
仁花跟在她身后，听到后大震惊：“你要修吗？！”
爱衣把取暖器的插头拔下来，把它放平，「嗯」了一声，说：“我以前也用过这个牌子的取暖器，这个型号就是长时间不检修的话，里面会出现接线不良的情况，只要拆开重新接线就行了。”
她接过同学不知道从哪里捧来的工具，淡定地说：“我先试试吧，实在修不好应该可以找到检修单送到电器店免费维修的。”
仁花和同学们就围在爱衣身边看她慢慢拆卸这个取暖器。
渐渐地，班上的人都来了，不明情况的人听同学说明情况之后，也都兴致勃勃地围在周围看了起来。
徒手修机器唉，哪个高中生可以抵挡！
被这么多人围观，爱衣有些困扰：“不要站这么近，会挡住光的。”
众人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将中间的圆心区域扩大了。
爱衣：你们就不能回座位上去...算了。
直到上课铃声快响起，老师看到这么多人围在教室后面都被惊到了。
老师：“快上课了——你们在干什么？”
同学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结果最后连老师都凑了过来。
爱衣：老师你...算了。
她将线的胶皮去掉一截，用扳手把新露出来的线和底座相连接，然后拿着同学从教室维修工具箱里面找到的绝缘胶带缠紧这个接口，再慢慢地将机器复原。
因为一边修一边回忆，所以速度并不快，等到她把机器复原，准备插上插座的时候，老师问：“真的不会烧起来吗？”
周围的同学再次「蹭蹭蹭」向后退了一步。
爱衣：你们要是真的害怕就别一直围着了。
又害怕又想看热闹。
她想了想，说：“我觉得没问题。”
她只是重新接了线，没有换线的位置。
最多只是无法运行，不会发生电路短路燃烧的事情。
老师想了想，说：“我来插插座，你让开。”
爱衣这会儿反而踌躇起来，想了想，说：“那不然还是让专业的修理人员来看看吧？”
老师被逗笑了，说：“没事，插头上面有绝缘层，一旦短路我马上就把插头拔下来。”
爱衣被迫退到一旁，直到老师插上插座，取暖器发出正常的运转声音，并且开始散发热度之后，她和周围所有的同学一起发出了庆幸的呼气声。随即同学之间爆发出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欢呼。
老师笑着拍拍裤子站起来：“好了，该去上课了。”
爱衣：老师，你好像很开心啊。
下课之后，同学们围在爱衣身边叽叽喳喳，然后又转移阵地出去找其他班的同学炫耀一番。
爱衣：“等等，这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地方吗？”
仁花：“能修理机器真的超级了不起！”
爱衣：“我还以为大家会觉得我太莽撞，毕竟我这个半吊子做了不专业的事情。”
仁花诧异：“你在想什么啊，在高中生眼里，你超级酷的好吗？”
隔壁班听到那阵欢呼声的山口：那真的是超级酷！
第44章
高中生对于学校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感到新奇。
除了学习。
爱衣做了半个多学期的年级首席,特意来班级里参观她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多。
“这就是拥有一技之长的感觉吗？”爱衣若有所思，“还是说因为下大雪没办法上室外课，所以大家的热情无处发泄？”
仁花「呃」了一声：“可是会修理取暖器就是很有趣啊。”
爱衣咀嚼这个词语：“有趣。”
仁花「噗嗤」笑出来：“怎么一副遇到了难题的表情,这个不难理解啊。”
爱衣微微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
初三的时候也有一次像这样，自己住的地方取暖器坏了，她一个人在网上找教程,坐在冷清的房间里慢慢修理，最后取暖器重新运作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许什么都没想，但是修理取暖器的记忆在今天又有了新的感受。
结果老师们好像也都知道了她修理取暖器的事情，每个老师今天第一次进教室的时候都要说一句——“听说宫修好了取暖器？真厉害。”
被老师一通夸赞下来,爱衣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几分羞赧。
她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被夸奖就会有干劲的孩子,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就去做了,可是因为这种事情被夸奖的感觉...还不赖。
因为今天下雪，她的兼职暂停一天，因为去道场再回来,大雪封路不好走。
她回家之后就开始帮利子阿姨扫雪。
江利子把帽子和手套拿出来给她戴上：“如果感到手冻僵了就赶紧进来,扫不干净也不要紧，我撒点盐在路上。”
爱衣的半张脸埋在围巾了，声音瓮瓮的：“我玩够了雪就进来。”
江利子笑着拍了拍她，让她拎着扫把出去了。
爱衣把店门口的道路中间的雪向两边扫去，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她握着扫把回到便利店门口，打开了便利店门口的灯——这是乌养君特意为她装的灯,因为现在天黑的早，她平时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到看不清楚了。
暖黄色的灯光即使不能真正的散发热量，从视觉上也让觉得浑身温暖了一点。
“晚上好。”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爱衣睁大眼，转身去看，发现穿着大衣、围着围巾，身上还背着书包的萤站在风雪中。
“你怎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爱衣下意识伸手把他拉到屋檐下，“下这么大的雪！”
她把扫把放到一旁，把自己的帽子取下来给他戴上。
月岛伸手握住她的手，说：“不用，没有那么冷。”
爱衣无奈地扯扯嘴角：“你的手好冰。”
月岛顿了顿，果断承认：“好吧，我只是想来见你。”
“咳嗯——”一声非常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爱衣：“乌养君，果然今天不训练了啊。”
乌养指了指推着自行车小心翼翼下坡的日向：“我去排球馆让他们回家，这群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在体育馆练球。”
月岛扯起一抹笑：“真是完全没有常识的国王大人和笨蛋啊。”
爱衣：“你们都是今天才从集训回来，日向和影山这就赶着去学校训练了？”
乌养：“我本来让他们直接回家，结果他们俩又摸着去体育馆——你们两个，赶快回家，这种天气在外面停留不要命了吗！”
然后他瞥了眼月岛：“你也一样！”
爱衣忍不住笑了。
月岛完全被这几个人打败，他本来设想的「风雪夜归人」的浪漫氛围在这两个笨蛋的嚷嚷下荡然无存。
但是他看到爱衣扶着扫把乐不可支的样子，又想：算了，起码她现在这么开心，也很值得。
“那我今天先回去，”月岛把爱衣给他的针织毛线帽子戴好，“明天学校见。”
爱衣这会儿又生出一些不舍，握着他的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说：“那，晚上联系。”
月岛心里淌过的热意完全能抵挡住这晚的风雪。
——
第二天依旧大雪。
江利子早上端给爱衣热热的蛋酒，说：“这边下雪就是这个样子，一次性下个够，剩下的时间就忍耐着等待化雪。”
爱衣默默喝着蛋酒，发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有出入。
她的设想是，如果自己真的要在这附近开设露营地，那么在一月份左右下雪是比较理想的，游人可以露营玩雪钓，然后去泡温泉，享受自然野趣之类的。
可是她查阅的天气预报里并不包括大雪过后，这边化雪有这么困难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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