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知说:“没多大事, 司机有经验, 判断得当,我们都没有受很大的伤,手机也是在当时跳车的时候被摔坏不见了,而且如果不跳车, 也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或许还得受更大的伤呢。”
饶是沈意知说的再轻描淡写,但对于一直生活在和谐社会的雁春夏而言, 这些都是不可能接触到的,难免会更害怕。
“好了,我人都在这里了,你还在怕什么?”他问, 下一瞬又带着点揶揄:“这么关心啊?不如上楼,我把衣服脱了,你从头到脚检查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见雁春夏不动,他恍然大悟,像是发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说:“你是想要在这里检查吗?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总得把大门关起来吧,倒不是我怕被别人看到,只是怕你不高兴,毕竟有些人已经昭告天下,我是他男朋友了,现在我也是名花有主的人。”
雁春夏略带点嫌弃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说:“你说自己是名花吗?倒也是不要脸。”
闷闷的笑声从沈意知唇间溢出,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温柔:“随你怎么说,你开心就好。”
雁春夏知道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她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牵动着他不好过。
“那么这位名花,肚子饿不饿,我去......”雁春夏犹豫了下。
沈意知问:“你去给我做饭吗?”
雁春夏露出一个极其明媚的笑容,仿佛刚才伤春悲秋的人并不是她:“当然是给你点外卖啦!”
沈意知失笑:“那还是我这朵名花给主人做饭吧,这么久没回来,怕你忘记我的味道。”
雁春夏脸侧泛红,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手:“瞎说什么呢?”
“瞎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想到哪里去了?”沈意知又重新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拉便让她整个人都往前跌入怀中,温热的气息裹挟着她,就这样紧紧粘着她,一路走上楼梯,“说说吧,想吃什么?”
雁春夏说:“不太好吧,你才下飞机,还没有好好休息呢,要不然我还是去外面给你买吧?”
“你这是小瞧我了?”沈意知从鼻尖沁出一声笑,“你放心,我没有很累,喂饱你简简单单。”
两个人就这样嬉笑着上了楼,沈意知打开冰箱看了圈,见里边满满当当的都是食材,还有些意外。
但又想起雁父雁母们才离开,倒也没有那么惊讶了。
沈意知问:“糖醋排骨可以吗?”
雁春夏像是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抬起手臂环着他的腰,虚虚搂着却又没有给他挣开的空间。
“好。”
对于她的粘人,沈意知乐得其所,接着问:“红烧茄子?”
雁春夏唔了声,发顶摩挲着他的背:“都好,你烧点你自己喜欢吃的,我也不是很饿。”
沈意知微微颔首,“那可乐鸡翅?”
雁春夏戳着他的腰窝:“都说了别问我,你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懂了,这些都可以。”
沈意知将食材全部收拾起来,一路往厨房走,时不时拎着她的胳膊将她往旁边挪一挪,以至于让自己有一条没有障碍的路可以走。
一而再再而三,便让雁春夏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立刻退后了两步,与沈意知拉开了距离:“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外面等你!”
沈意知摸摸她的头,黑眸如墨,却又载着熠熠星辰:“嗯,我很快就好。”
雁春夏也没有闲下来,把沈意知带来的行李提到楼上去,收拾出一个空的房间,在把被褥都铺好,正要往楼下走的时候接到了宁十一的电话。
她看了眼时间,猜测可能宁十一知道了沈意知没有事的消息,过来转告她的。
“小燕子小燕子!”宁十一嗓音里抑不住的兴奋。
雁春夏说:“我知道啦,沈意知回来了。”
宁十一噎了一瞬,然后略显得失落道:“你已经知道了!我还想告诉你来着!”
雁春夏说:“沈意知现在在我家呢,我当然知道。”
宁十一奇怪的问:“在你家?可是你爸妈不是还在吗?”
雁春夏揉了揉眉心:“如你所想,最狗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爸妈已经知道了。”
宁十一倒吸一口凉气:“依你爸妈的性格,现在不应该开庭审判了?”
雁春夏笑:“本来是要开庭审判的,但是我强势了一回,把他们说跑了,他们甚至连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和沈意知说呢。”
宁十一问:“又吵架了?”
“哪有什么时候不吵架的,反正我和沈意知现在算是公开了。”雁春夏道。
宁十一轻笑:“也是,这应该是沈意知日思夜想的事情吧。”
雁春夏突然想起方才在楼下沈意知说的话,心口紧了紧,道:“对了十一,我可以托你帮我问问周奕楠,沈意知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宁十一皱着眉头,打量了眼周奕楠,抬首虚虚拢着听筒:“你有什么要问他的?”
周奕楠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伸长耳朵。
宁十一啪的声拍在他的脸上,微微用力,抵着他的脸将他移开:“悄悄话,不要听。”
雁春夏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也没想多问,“就是发生一些大事,关于他的。”
宁十一说:“其实我也知道挺多的,大事呢......”
“等一下!”
宁十一朝着周奕楠道:“你快说说,有没有发生什么?”
周奕楠哼哧了声,“有些事情,我不能说,死守秘密,是作为间谍的底线。”
宁十一眨眨眼,不满的说:“什么都不能说,要你干什么用。”
周奕楠皱眉,不为所动。
宁十一又说:“你就说,他那几年在国外怎么过的?”
周奕楠还是不肯说。
“难不成他在国外有很多女朋友?”
周奕楠:“怎么可能?”
宁十一撇撇嘴:“那你有什么不肯说的?”
周奕楠道:“那是他自己交代过不能乱说,我总不可能跟个大漏勺似的,什么都往外吐吧。”
见此,宁十一也知道多问是没有用的,于是把手机重新接了起来,“小燕子,我已经严刑拷打了,周奕楠这个怂货,什么都不敢说!”
周奕楠气的跳脚:“什么我就是怂货了?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雁春夏听见了周奕楠的声音,更加认定是有什么事情,她就问:“十一,我刚刚在听沈意知说他在国外差点死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宁十一干脆把听筒外放,雁春夏的声音清晰可闻的从手机里传来。
周奕楠不屑的说:“哪种死?他的确遇到过很多刺杀,就这个吗?”
“哪种?”雁春夏咀嚼着两个字。
周奕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为时已晚,再多的都是亡羊补牢。
“好了好了,反正我都说这么多了,干脆全部都说了吧。”周奕楠摆烂似的扬起头:“沈意知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出生在沈家,但偏偏就不喜欢待在沈家,好像生下来全部都是反骨,偏偏老太太又很喜欢他,听沈家的人说,是因为沈意知是他们兄弟姐妹里面跟他爸爸他爷爷长得最像的,性格也是最像。沈意知出国没多久,就闹了好几次自杀,几度让沈老太太以为他是不是有精神疾病,光是看心理医生每周必不可少。”
周奕楠喃喃自语:“我只知道他挺痛快的,很多时候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就跟他说,你要是真死了,就真的见不到雁春夏了,那她这辈子恨死你,你也不要有所怨言。”
“结果沈意知还真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没过多久又开始,我当时气的呀,真是全世界都要围着你沈意知转才是!”
周奕楠语气低沉,仿佛是想起先前那段昏暗的时光:“然后再过一年,我就联系不上他了,多方打听才知道,好像是他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老太太生气,干脆把他关在山里的一个山庄,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就连他的哥哥一个月也只有一面的机会可以见到他。”
“差不多再过了一年,我重新接到他的电话,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参与沈氏集团的业务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妥协了,但从现在回头看去,我觉得他已经谋划很久了,说的好听点,这不就是以退为进吗?”
周奕楠继续说:“不过我觉得你千万不要因为以前的事情,或者因为我跟你说的这些话有什么心理负担,那个时候发生那种事情的确是他的不是,我没有理由也不想替他开脱,沈意知也一直都认为是自己的错,但他这个人要脸皮,你是知道的,嘴上说着既然你做的这么决绝,他也不能手软,但偏偏每次都先低头。”
“雁姑娘?”
许久都听不到雁春夏的声音,周奕楠有些慌乱,忙的喊:“你还在听吗?”
宁十一也跟着紧张,“小燕子,你还在吗?”
与此同时,手机的另一端,雁春夏望着站在门口的身影,心口微酸。
沈意知就那样站在门口,修长的身躯几乎快要够到门框,走廊上微弱的光扫在他的身上,透过他的肩膀和缝隙洒进来,却显得他眉眼压的愈发的低,有些杂乱的发落在眼睫上,似锋芒又是柔软。
他没有说话,但他已经听到了周奕楠说的所有话。
隔得有点远,她又看不清他的眼神,雁春夏怎么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意知。”
她忍不住出声喊了他的名字,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哑了嗓子。
幸亏微弱的声音总算是唤回他远走的意识,沈意知抬眸看他,如墨般的瞳眸,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却又带着致命的魔力,将每一个出现在视线里的人都吸入其中。
“完蛋......”
周奕楠听到雁春夏的声音,捂着脸道。
宁十一赶忙捂住他的嘴,疯狂的使着眼色:“别吵!”
“小燕子,你们.....”宁十一想问问需不需要挂断电话,犹豫半晌还是没能问出口。
雁春夏这才想起,手中的电话还亮着,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说:“没事,我晚一点再打给你,十一,我先挂了。”
宁十一说:“好,那先拜拜。”
雁春夏挂断电话后坐在床边,视线依然落在门口的那道身影上。
“沈意知,你进来。”
沈意知闻言往房间里走了几步,但依然同她隔着些许距离:“夏夏。”
雁春夏不自觉的的捏着衣角,见他还站的远,立刻起身朝他走了过来,握着他的手腕拽着他往床边走,摁着他的胳膊坐下:“你刚才是不是全部都听到了?”
沈意知微微颔首:“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想叫你下楼吃饭。”
这回轮到雁春夏有些不自在了,她疑惑道:“什么偷听不偷听,这不是你的事情吗,你有知情权听到。”
沈意知垂眸,眼下打着一片阴影,一种朦胧的气氛将他包裹着,推着他离得她越来越远。
“夏夏。”沈意知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就好像他们的距离很近很近。
雁春夏应了声,然后道:“你真的像周奕楠说的过的不好吗?”
沈意知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我刚开始回来的时候,的确想把这么多年的难受都告诉你,我以为只要这样,你就会多心疼我一点。”
雁春夏点头,“当时在山上我不是就和你说过吗?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呢,那你后来呢,为什么又不愿意说了呢,那些都是你爱我的证明啊。”
他不愿意说,甚至还不让周奕楠说,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封存住那些记忆。
沈意知道:“因为我不想让这些成为你必须爱我的桎梏。”
雁春夏不明所以,“可是不知道这些,我怎么原谅你。”
沈意知说:“那就是我的事情了,我亲手伤害你,如果还不能得到你的原谅,岂不是很可笑?”
“你这样是不对的。”雁春夏说,“就算只是为了让我心疼,你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吞在肚子里,你要告诉我的。”
沈意知环住她的腰,脸埋入她的肩头,像是猫儿似的蹭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鼻尖,痒痒的,让人想要躲开。
不过雁春夏没有躲开,甚至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他。
他们就这样抱着,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意知从她的怀里退出来,怔愣的看着她的眉眼,不动声色的描绘着她。
雁春夏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脸颊发热,想要躲开,但又无处可退,只能被迫承受着,心跳却已经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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