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沈意知不联系她,她找不到他。
就在雁春夏要去报警的时候,沈意知的电话打了过来,约她在海边见面。
雁春夏来不及问他发生什么事,满心欢喜的准备赴约,迎接她的,却是沈意知冷冷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沈意知从未把这种眼神放在过她的身上,以至于雁春夏都快忘记外界对沈意知的评价。
高冷、脾气差、爱玩。
不等她反应,沈意知就说出了分手两个字。
那晚的海风很大,山城是度假胜地,夜里的海滩也很热闹,来来往往嬉闹的人群足矣淹没他们剧烈的心跳声。
“你说什么?”仿佛有盆冷水从雁春夏的头顶倒下。
沈意知穿着白色短袖,额前的发被海风吹的乱糟糟的,锋利的眉眼不带一丝柔情。
他说:“只是玩玩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和周奕楠他们打赌,只要能谈到你,再甩了你,就会把他那辆全球限定的车给我。”
沈意知说的极其轻快,就好像他完全不在意。
雁春夏忽然明白了所有一切。
是啊,沈意知怎么会突然找她谈恋爱,是玩玩,也只是玩玩。
雁春夏也知道,如果这时候她哭了,说不定还会让人家少爷当做笑柄的谈资,倒不如给自己留点面子。
但雁春夏不明白,为什么分明是沈意知提的分手,是他说的那么伤人,凭什么在她说完后又露出那副伤心的神色,又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她。
……
不是只是玩玩吗?
*
接下来的几天沈意知都没有在找过她。
平静的让雁春夏怀疑前几次的见面都是意外。
雁春夏忙着出版的问题,也没有心思关注他,忙碌了一段时间赶上秦溯的艺术展,宁十一早早的就把电话打过来,中午来接她,晚上恰好还可以一起去吃饭。
雁春夏应下,想着既然去的艺术展就花了点心思搭配。
她本就生的明艳,是那种看第一眼就会让人惊艳,却又不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美的毫不俗气。
所以当宁十一见到她的第一句就是打趣她:“小燕子穿新衣啦,这么好看的连衣裙配小西装,真是苦恼待会儿我是看展呢,还是看小燕子?”
雁春夏从不吝啬接受他人的夸赞,更何况和宁十一总是有来有回的才好玩。
“你可以左眼看展右眼看我。”
“唉那多不好,展哪有你好看?”宁十一抱着她的胳膊,兴奋的扭了扭:“我不敢相信,罗曼蒂克的画展配上罗曼蒂克的你,天啊,真是罗曼蒂克的一天。”
雁春夏嘴角抽动:“小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撤回刚才那句话,你一点都不罗曼蒂克。”
雁春夏:“......”
这次艺术展是秦溯和另外一个朋友合办的,规模很大,占据着市中心最好的位置,噱头打得很响,来的人络绎不绝。
宁十一也是费劲儿才带雁春夏从人群挤进去,走的还是后门。
秦溯早已候着,朝着两人招招手:“来的时间恰恰好。”
宁家和秦家是世交,宁十一和秦溯算得上半个青梅竹马。
至于为什么只能算半个,用宁十一的解释是,秦溯看着没有男子气概,柔气太重,只能当半个竹马。
“秦先生。”雁春夏礼貌的招呼。
秦溯穿着一袭白色西装,依次与她们两打个招呼,视线落在宁十一身上,不自觉的皱起眉毛:“你看人家穿的,再看你穿的,你逛菜市场吗?”
宁十一搂紧自己的针织衫,没好气的瞪着他:“外面多冷你自己心里没数?”
“这有暖气。”
“哦。”
宁十一不再跟他争,挽着雁春夏的胳膊往里边走:“那就让我这个大妈挑一挑,把这些画买走。”
雁春夏抱歉的朝秦溯笑笑,“再见。”
秦溯本来还想反驳宁十一的画,一对上雁春夏,迅速恢复温润,捏着恰当好处的笑:“慢走,随便逛,喜欢那副,送给你。”
“一层是秦溯的画,二层是同他朋友的画,不过都可以看看。”
宁十一小声说,“他这朋友挺有来头,画在国外很有名。”
雁春夏:“我明白了,你要上楼看?”
宁十一激动的拍她胳膊:“果然还是你懂我,秦溯的画我都看腻了。”
“那上楼看看。”雁春夏点头。
才到展馆开门的时间,二楼还没来得及走上人,显得空荡荡。
雁春夏瞟过几眼秦溯的画,主要是以一些人像为主,但二楼给人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说秦溯是温情的春天,那么楼上就是寒冷的冬季。
只不过在这些冷色调中,一副春粉色的油画极为醒目,色调温柔,半片嫩绿的枝丫垂地,半侧花开满园,枝上有许多黑燕栖息飞舞,活灵活现,好似即将要飞出画。
雁春夏忍不住多看几眼,在枝丫婆娑间,一抹白色身影掩藏其中,不同于整幅画温暖的基调,非常突兀。
宁十一也被吸引过来,摩挲着下巴道:“这画真不错啊,看看多少钱。”
闻言,雁春夏看向展牌。
《春夏有意》
原来这幅画叫做《春夏有意》。
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心口泛起,延伸至身体各处。
“真奇怪,怎么没有标价格,也没有标作者。”宁十一挠挠头,“可惜,还挺好看的,买回家挂着也不错。”
雁春夏垂下眸子盯着展牌。
牌子上虽然没写作者也没写价格,但标了作画的时间。
2017/3/10。
她的生日。
也是她和沈意知分手的第三年。
“意知,规模大吧?”
说话间,楼梯处有簌簌动静起。
听到熟悉的名字,雁春夏下意识想要躲起来,但实在来不及,楼梯后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周奕楠和沈意知一前一后走进来。
似乎没料到楼上有人,话音戛然。
沈意知眼神轻飘飘的落在雁春夏身上,黑眸沉沉,化作一团浓墨点在水中化开。
“春、春夏。”周奕楠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雁春夏,下意识就看向沈意知。
与此同时,宁十一也察觉到气氛的古怪,她再看了眼展牌,一个想法轰然诞生。
《春夏有意》......
该不会是沈意知画的吧?!
“好久不见。”雁春夏同周奕楠点点头。
周奕楠拍了拍沈意知的肩膀,“那个......意知,你的画放在我那里,正巧还缺个位置,便一起展览了。”
看似是在和沈意知解释这幅画为什么会在这里,实际上不动声色的告诉雁春夏和宁十一。
她们正巧站在画前,也是看画的动作,不可能不对这画产生好奇。
“没事。”沈意知微微颔首,走到画前把画后的布掀下,彻底将画盖住。
周奕楠疑惑不解:“不展了吗?”
沈意知垂眸凝视在展牌上,点头不语。
正当雁春夏以为这件事情要过去之时,沈意知突然抬眼问:“喜欢吗?”
场上四人,唯宁十一和周奕楠不约而同露出震惊脸色。
雁春夏攥紧衣角,露出一抹得体的笑:“沈先生画的很好。”
第10章 来信 她用力一捏。
“你喜欢,可以送给你。”沈意知说的随意,好似随口而出,只是简单的询问一般。
可雁春夏了解他,如果这个时候应下说不定他真会把画包好送到别墅去。
“不必。”
雁春夏拉住一旁精准看戏的宁十一,“你不是说要去看看秦溯的画吗?我们下去吧。”
宁十一先是一怔,随后明白雁春夏的意思,“好啊。”
雁春夏跟着宁十一离开二楼,只留沈意知与周奕楠。
周奕楠见沈意知脸色不好看,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旁敲侧击问:“我让人把这画送回去?”
“不用。”沈意知道,“拿去扔了。”
周奕楠:“......”
这画被沈意知多宝贝他可是知道的,指不定他今天拿去扔了,明天沈意知又没地方找,气得要死。
烦的又是他!
“扔什么,这么好看。”周奕楠试图劝说他。
沈意知摆弄展牌的手微顿,直起身子理了理袖口,“当事人都不喜欢留着干什么?”
而后他好像真的不在意,朝着来时的楼梯走去。
周奕楠也没心思管话,跟上他问:“你去哪儿?真不要了?”
沈意知淡淡点头,“去看看画。”
周奕楠:“哥们,你不是来看我的展子吗,不能因为雁春夏下去了,你也跟着走吧?”
周奕楠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展厅回荡,显得异常清晰。
沈意知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神色愈发的沉:“谁告诉你是因为她的?”
“不是,我......”周奕楠快步追上他,极其小声的说,“你也看看,刚才你没来的时候她还在欣赏我的画,你一来她就避之不及发走了,你这样追过去也没用啊。”
沈意知深深的皱起俊眉,只是一个横扫来发眼刀子,就叫周奕楠紧紧的闭上嘴。
“我没长眼?”他问。
周奕楠摇拨浪鼓似的摇头,“我没长,我没长眼。”
......
雁春夏对画展本身的兴趣不大,来这里也只是为自己书里的女主提供一个很好的身份背景,靠近艺术才能创造艺术。
不远处的秦溯正站在人群里,为一副画解释其中蕴含的意思。
宁十一就拉着雁春夏在角落里偷笑,秦溯说一句她就反驳一句。
声音不大,侮辱性极强。
直到秦溯从人群中脱身走来,宁十一才闭上嘴,躲在雁春夏身后。
秦溯只一眼就能看出宁十一脸上的坏笑是什么意思,他哂笑道:“有些人说的话,我几十米开外都听见了,乱嚼舌根小心下拔舌地狱!”
宁十一顿时来了脾气,叉着腰问:“谁乱嚼舌根了?证据?”
秦溯“哦”声,道:“春夏,你说呢?”
雁春夏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来,感受到宁十一捏着她胳膊的力道,她十分违心的替她打掩护,“没有啦,十一刚才在夸你,毕竟像秦先生这么年少有为的人实在少见,秦先生的画和我之前去艺术馆看的那些大师作一样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大师画的。”
秦溯被雁春夏夸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没了计较宁十一的心情,只顾着点头谦虚的回应她:“春夏说笑了,我这都是自己玩玩的。”
宁十一撇撇嘴:“还给你夸上瘾了。”
与此同时,从楼梯上下来,恰好听到全程的沈意知本来有些缓和的脸色又沉下来。
他问她那幅画怎么样,她就只答了七个字,凭什么秦溯问她,她就那么认真的回答?
秦溯的画真有那么好?
沈意知气的压根没有去听雁春夏到底说了什么,反倒是跟上来的周奕楠,想也没想就补了句:
“秦溯的确年少有为。”
察觉到沈意知要杀人的眼神,周奕楠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触碰到了某人的雷区,急中生智道:“但——但是我觉得这些画还是你的好,毕竟你的画意境很美,秦溯这种都是无病声吟,也就她们这种小女孩儿刚看的时候喜欢。”
沈意知冷哼了声,离得不近不远停下,此处恰好可以听见雁春夏的交谈声,也不用被发现。
“唉,对了,你们上楼去看过了吗?”秦溯道,“我那合伙人的画也很不错,绝对很值一看。 ”
雁春夏笑容淡了些,“刚下来。”
宁十一忙的道:“别说其他人了,你先把自己介绍好。”
秦溯居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细问,“那就请两位小姐跟我来,那边的画是我第一次摆出来,你们可是第一批观众哦。”
“咳咳,好好看。”宁十一拉着雁春夏的手。
正当此时,一阵轰隆声在场馆里响起。
巨大的动静引得四圈的人纷纷回头,不约而同的看向一处。
沈意知看了眼碎一地的陶罐,又看了眼满脸涨红的周奕楠:“......”
“没事没事,这个陶罐是我自己胡乱做来装饰的,不值钱也没有艺术价值。”秦溯赶忙替周奕楠解围,让保洁过来把碎片残骸收拾去。
周奕楠连声致歉:“不好意思,待会儿赔你一个。”
秦溯立刻摇头,“就是摆着玩玩,不碍事。”
“沈先生,你也来了?”秦溯其实一直有看到沈意知,但不知怎么开口,恰好也趁着这里,拉近一下距离,“逛的怎么样?”
沈意知眼底的尴尬早已掠过,此时又恢复清明,他微微颔首后道:“秦先生年少有为,画作高级,就好像......”
他视线落在雁春夏身上,说着难免有几分玩味的意思,“大、师画作。”
雁春夏默默转过头,结果就对上宁十一更玩味兴奋的眼睛。
她一时语塞。
这种冷冰冰的语气说出恭维的话,实在难以让人相信是夸赞。
秦溯也发现沈意知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身后,自然明白他在看谁,不过也没有戳破,“过奖了。”
“听说你们要去看一批新画?”沈意知忽然道。
雁春夏不由得有些紧张。
听到他们的谈话了是吗?依照沈意知的性格会怎么做呢?
冷冷的嘲讽画的不好看,又或者说自己的钱够买下整座画展?
“是的,沈先生和楠哥要一起吗?”秦溯温温的笑,“因为没有观众,我也不知道画的怎么样,你们千万不要笑话我。”
沈意知点点头,抬脚从他身侧穿过,径直走到了雁春夏身侧,他动作利索的脱下风衣外套,一言不发的披在雁春夏的肩上,随后极其霸道的揽过她的肩膀。
淡淡的木质香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与他的体温相互缠绕,为她驱散开寒意,将她揽入其中,像是动物对领地的宣誓,宣告着她的身份。
宁十一后退两步,摸摸鼻尖与周奕楠默契的相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意思。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他又争又抢......
雁春夏想挣脱开他的手,反而惹得他扣的更紧了些。
这人犟得出奇,却又变得比任何人都快,分明方才还是一副冷的掉渣的咬牙切齿、誓死不低头的模样,此时又变成“温情”人夫。
人夫?
雁春夏怎么觉得更冷了......
周奕楠拍拍秦溯的肩,将他从震惊中带出来,“走了阿溯,看看你的画去。”
秦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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