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寄给封析扬的纽扣。
他知道封析扬的弱点,也从来不想掩饰自己的存在。
封析扬对最后给方格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没报什么希望,核实的结果也与他猜测一直,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查不到持有人。
经过一周的梳理,因为凶手被当场击毙,整理出的案件情况只能是:
凶手方格,因为吸食毒品导致精神错乱,他认为他必须要吸食血液才能得以生存,这与所有现场血液的缺失,已经在他家中搜到的装过血液的瓶子吻合。
母亲辛梅发现了他的行为,争执之下被方格杀害,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了人血的滋味,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先后又杀害了祝星和钟媛,并且只是血液已经不能满足他扭曲的欲望,他甚至开始食用脏器……
熊少华写着结案小结,心里痛骂许志鸿不讲义气,一早就找了个由头出去外勤,把这个恶心人的任务交到他手上。
可卫本仁给出的正式尸检报告显示,方格吸食毒品不超过三个月。
只有竹韵和封析扬意识到这个时长,毒品对大脑的侵害不足以让方格丧失最基本的人性,可如果这个时候再有外力的影响……
……
罗伯特・雷斯勒的犯罪心理学讲座还有最后两节。
熊少华和许志鸿放话没有学犯罪心理学的天赋,直接放弃,把听讲座的时间换成了睡觉。
秉着有始有终的原则,竹韵和封析扬坚持上完了最后两节课,倒是觉得颇有些收获。
半个月后,宋局给她带来了好消息,她和陈故提出的拯救计划,市里初步审核通过。
只不过接下来她要更忙了。
明天要去看守所再见一位犯人做心理研究,后天上午下午都排满了病人,之后还要将对犯人的心理研究做出报告,整理病人的病历,能查案卷档案的只有今天下午了。
封析扬一直对他们的拯救计划不置可否,虽不明着表示反对,但是暗地里总是对竹韵要去调档的行为多番阻挠。
趁着下午封析扬要参加市局每月一次的例行大会,她毫无阻碍地进了档案室。
管理员见了竹韵二话不说做了登记便放她进去。
竹韵心里惦记着那本瑞祥金店劫案的卷宗,直接过去抽了出来。
有文字记载,也有照片,最后还有所有在劫案中身亡的受害人的资料,她看到了竹父竹母的名字。
只是竹韵没有想到,封析扬也是参与那起案件的警察之一。
她好像明白了封析扬为什么对突然发生的巨响有那么强烈的反应,这是典型的PTSD。
放下手里的卷宗,难怪熊少华总是吞吞吐吐说什么四年前。
抄录下了所有受害人的资料,那里面也有竹家父母的名字。
再次在管理员那里做了登记,竹韵才拿着资料来到宋局办公室。
宋局开会还没有回来,秘书让她在办公室里等着。
竹韵还在思考怎么和宋局说,听见门外传来不大不小的争执声。
封析扬:“我说了,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做治疗。”
宋庆来:“我知道,可是和以前的那些不一样,席医生的水平真的很高,就连竹顾问也是他的学生,你还信不过吗?如果真像你说的你好了,那这次休克的那个人是谁?”
封析扬一时无话反驳。
原来宋庆来想让封析扬去见席之州。
宋庆来苦口婆心道:“我当然也不希望你再回派出所,你这个年纪,有能力不拼搏难道去当真去派出所登记户籍养老?但是如果事关你的健康――你少反驳,心理健康也是健康,即便市局少一位能将,我也要将你送回去。”
封析扬开始耍赖:“反正,我不需要治疗。”
“你犯什么混……”
竹韵听着,尴尬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要么躲起来?
秘书也干着急,插不上话提醒两人竹韵就在里面。
“啪”门被对开,三人目光交汇,宋庆来尴尬地笑着。
还是竹韵先打破了气氛,她拿出手中抄录的受害者名单:“宋局,我已经看过瑞祥金店劫案的卷宗了。”
封析扬猛地一愣。
竹韵明白封析扬很怕被提起这个案子,做了个深呼吸,决定合盘托出。
“其实,我的父母也在这桩案子里丧生。”
这下不止封析扬,连宋庆来都愣住了。
“封队长,这个案子不仅是你的噩梦,也是我的,我想,对于那些受害者和家属来说,都是他们挥之不去的痛苦,正因为这样,面对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
封析扬牙关紧咬。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空泛的聊天,因为没有人能对你感同身受,所以,封队,我邀请你加入,一起做这起案子拯救计划的拯救者。”
宋庆来有些担心地看着封析扬。
封析扬半低着头半晌没说话。
宋庆来正要替他拒绝这份邀请,却听见封析扬一字一顿道:“我,接受你的邀请。”
封析扬肯跨出这一步就是好现象。
宋庆来十分高兴,招呼着两个人坐下,又叫秘书倒了茶,这才问起竹韵的计划。
其实竹韵也没有想好,但既然要做拯救计划就需要接触被拯救者,劫案的受害人中未必个个都有心理问题。
竹韵提出,可以先从已经从被伤害的痛苦中走出来的人入手,研究他们是如何自我救赎的过程。
宋庆来表示同意:“我叫老陈过来,一起商量。”
陈故也没有想到竹韵也是受害人之一,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地搓了搓手。
竹韵:“陈老,这件事,错的只有凶手。”
陈故一下涌上热泪:“竹医生……对不起……”
封析扬:“陈叔,我也想知道那两个劫匪为什么要假意投降,炸死那么多人,我也想查出真相,给所有死者一个交代。”
陈故的眼泪“哗”地留下来:“好,好。”
竹韵和封析扬都忙,只能尽量抽空去拜访受害人,于是陈故担起了大部分的活。
不过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向宋庆来提之前两起案子疑似背后有操纵人的事。
一来没有证据,只是两人的推测,二来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回去的路上,竹韵问:“封队,你办过的案子里,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封析扬苦笑:“那可多了,光是扬言要弄死我的就不知道有多少。”
竹韵想了想:“方格至少半年前就开始接触那个人,张平操控沈慧至少也有大半年之久,如果这个人之前因为坐牢出狱才能做这些事,可以从被你抓捕的人,又在一年前左右出狱的人中找起。”
封析扬耸耸肩:“如果不是坐牢出狱的人呢?可能是哪个被判死刑的凶犯的家人,这怎查?”
竹韵眯起眼:“你有四年在派出所工作没有办理刑事案件的经历,那么这个人到底有多了解你?”
“怎么说?”
“我们必须先得知道,这四年里有没有类似有幕后黑手操纵的案子,如果没有,他一直等你回了市局才开始犯案,便能确定就是冲你来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同时拐去了档案室。
谋杀案和凶案不同,一种是有预谋的,有计划的故意杀人行为,一种是没有预谋或临时起意的杀人行为。
事实上凶杀案的比例要高于谋杀案,而谋杀案中又有情杀,财杀,仇杀,遗弃杀人,迷信杀人和连环杀人。
幕后人操纵的案子里没有涉及男女感情,经济纠纷以及仇恨,至于遗弃和迷信,暂时无法确定。
但是都是有预谋的谋杀案。
沈慧的死是张平有预谋的教唆,辛梅、祝星和钟媛的死是典型的连环杀人案。
四年来,所有的凶杀案件被高高地堆在面前,两人埋头一通查阅,首先排除了所有的凶杀案。
而剩下的谋杀案里竟然没有一桩符合有幕后黑手条件的案件。
至少,从卷宗的记录上来看,都是普通的情杀、财杀和仇杀,手段拙劣。
封析扬抬头问:“会不会在未结案里?”
“我倒觉得,凶手就是想让你办这些案子,否则,他的纽扣往哪里寄呢?”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封析扬咧嘴暗道了声:“糟糕。”
答应了叶琼秋晚上回去吃饭,拿出手机,居然一个催他的电话也没有。
怀着一丝侥幸,一丝忐忑,封析扬给母亲大人打电话。
叶琼秋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平静:“有案子耽误了?”
封析扬立刻顺杆爬:“是,临下班接了个案子,我现在回来。”
“哼,”叶琼秋冷笑一声,“当你妈好糊弄?和小韵在一起吧?”
封析扬一愣,扭头看了看还在看卷宗的竹韵,刚想否认,叶琼秋又开口了:“别想骗我,我都问过你宋叔了,下午你们开完会就在一起研究档案,行了,哪有你这样的,拉着人家姑娘看档案当约会,你还能不能行?”
能不能行?
能行?
行……
第26章 嫌疑人1
◎封析扬电话听筒声音大,他俩又离得近,竹韵其实听到了叶琼秋的话。
……◎
封析扬电话听筒声音大,他俩又离得近,竹韵其实听到了叶琼秋的话。
为了避免尴尬,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封析扬对竹韵笑了笑,似乎采纳了叶琼秋的意见:“不早了,饿不饿?要不去吃点东西?”
见他有些局促,竹韵反倒坦然了:“之前你在医院,让阿姨误会了,如果你觉得困扰,我可以去向阿姨解释。”
封析扬本能地就要说“不用”。
呛了一口才说:“没事,我不觉得困扰。”
想想好像又不对,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又往回找补似地:“我自己和她说。”
竹韵觉得有些好笑,她认识封析扬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无措。
封析扬已经恢复如常:“我把最后这本看完,咱们去吃东西,稍等我一下。”
竹韵面前已经空了,她把看完的那些拿回档案架,按编号放回去。
扭头准备问封析扬要不要帮忙,却看见灯光下,封析扬垂着眸,神情专注。
平整的额头和流畅清晰的面部轮廓线条,使得他的脸部看起来非常协调和有立体感。
就像顾明珠说的,封析扬确实有几分像黎明,鼻子高挺,鼻梁直挺,鼻型完美,不笑时,有种凌厉感,可他唇峰明显,嘴角微微上扬时又极具魅惑。
很是养眼,算得上十足的美男子。
封析扬好像察觉到有人盯着他,抬头看过去。
竹韵:“把那些都给我,我放回架子。”
时间不早了,两人在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
最近几天连着发生了几次伤人事件,封析扬坚持送竹韵回家。
分开前竹韵说:“我明天去看守所,就不过来了。”
封析扬连答了两声“好”:“你先忙你的,有情况随时联系。”
然后看着竹韵进了楼道,上楼开灯,才离开。
一个人往回走,心里莫名有种失落感,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口袋,才想起来,没烟。
他突然发现,好像只要有竹韵在,他就没那么想抽烟。
如果以后她都在,是不是就再也不会依赖香烟了?
……
回了家,洗漱上床,竹韵抱着老五翻阅看守所传过来的案情资料。
这个案子还在案件审核准备起诉阶段,是封析扬回市局前,刑侦支队的最后一个案子。
嫌疑人叫吴栋,是外省来陵市务工人员,在一间超市做杂工。
为了节省开支,他租住的房子是老城区的旧民房。
房子在内河弯,弯里矮旧的民房一栋接着一栋,算得上繁华城市里被遗弃的贫民窟。
那日,已经是下午四点,吴栋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在巷口的小卖部用公用电话向自己的同事请假求救。
卷宗里写着吴栋的口供――“我打了电话回超市,接电话的是同事小张,我告诉她我家中出事了,有人闯进屋杀了人,我受了重伤,快报警。”
与小张核实,口供属实。
竹韵皱眉,换做正常人,好不容易从凶手手下逃脱,应该马上拨打报警电话,他为何却打回单位,还让别人报警?
警察赶到现场后疑点更甚,吴栋租住的是刘勇家的一间屋子。
刘家共有三间房,南边的主卧是夫妻俩的卧室,东边的次卧是女儿刘颖的卧室,西边就是吴栋租住的那间,共用堂屋,外面还有个院子,厨房和卫生间在院子的角落里。
警察进门,穿过院子,看见男主人刘勇倒在堂屋里,再一眼看见西边房间的门上挂着把上了锁的挂锁。
吴栋表示,那是他逃出去时锁上的。
逃命的时候还有时间给门上锁,简直匪夷所思。
女主人缪倩和女儿刘颖都死在了主卧内。
根据法医鉴定,三人都死于刀伤,从伤口判断,是同一种凶器,一把水果刀。
伤得最重的是刘颖,脖子被连砍数刀,甚至能看到露出的颈椎,几乎被砍断。
死亡时间,缪倩和刘颖都死于凌晨五点左右,刘勇死于下午三点左右,
而吴栋的屋内,也到处都有血迹,还找到了那把行凶用的水果刀。
吴栋称,早上起床后,他出了房间,发现凶手,便与凶手扭打。
凶手捅了他几刀,他从凶手手中夺过了那把刀,躲回了屋内包扎,所以房间里有血,刀也在他的房间。
期间,他还与凶手喊话,让他走。
之后警察在现场找到了不属于吴栋的鞋印,还有一滴来历不明的血滴。
并且,从厕所的窗户处也提取到了同样的鞋印。
但尽管如此,吴栋也百般辩解自己不是凶手,可凶器在他的屋内被发现,证据确凿,警方认为,鞋印是吴栋做的假象,以此结案。
至今还没有对吴栋提起诉讼,正是因为案件中的脚印和血滴,仍是疑点。
这桩案件不合常理的地方简直不是一点两点。
竹韵又翻到了现场的照片。
刘颖母女死在主卧,女儿刘颖仰躺在床上,四肢并拢,衣着整齐,身上还被盖了一床被子,反观母亲缪倩,倒在地上,穿着睡衣,姿势扭曲。
而刘勇应该是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被在房里等待的凶手杀害,
竹韵心里泛起一阵怪异感。
她记得前两天的讲座中,罗伯特・雷斯勒说过有一种情况,凶手对死者有很深的感情,他们不能接受死者死后的模样,会对死者梳妆打扮,也是自己的一份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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