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变了天,你跟着她未必能享受荣华富贵,甚至还有可能一落千丈万劫不复,你可明白?”燕家主君燕灵秋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所有儿女的婚姻都是她手上稳固燕家根基的筹码,容不得一点闪失。
燕凌晖低下双眼,攒紧手指,“母亲,晖儿知道,可一切还是未知数,晖儿只是,喜欢她,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女子。晖儿只知道,嫁给她的男子一定会很幸福。”说起萧离的那一刻,燕凌晖眼中迸发出晶亮的光芒。
燕凌宇看着弟弟的神情,不忍道,“母亲,晖弟说的也不错,现在一切还言之尚早,女儿知道母上大人看好皇太女一脉,但晖弟一片真心,据闻女皇陛下要为惠王爷举办筵席接风洗尘,我们何不静观其变,多了解一些再说。”
“是啊,晖儿还小不懂事,妻主见谅,我回去也会劝导他的。”燕正夫赶紧打圆场。
“嗯,宇儿说的也有理,那就先这样吧。晖儿你也准备准备,到时候筵席势必全长亭的世家子弟都会出席,不能落了台面。”燕灵秋挥挥手,结束了这场谈话。
······
而此时,燕家一个偏远荒凉的院子里,云侧夫一脸不忍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燕凌玥。
“你是要气死我吗,为什么不肯放弃,为父早告诉过你多少次,你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她甚至都不记得有你这个人,你拿什么去争?”
云侧夫气得手指颤抖,“玥儿,听我一句劝,放下她好不好,你告诉我,你要怎么争过偌大一个燕家,她们绝对不会容许你抢走属于燕四公子的婚事的!”
可不管云侧夫怎么说,燕凌玥就是不起来,只坚定地跪在那,“爹,我知道我一无所有,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去和她们争,可是如果我放弃了她,我不知道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她是我这八年人生一直支撑我走下去的信念。”
“十年前第一次遇见她,只是觉得她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人,直到她离京那年,我才意识到,我愿意付出一切,只为她能留下来。
也许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逃不掉了。”燕凌玥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云侧夫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燕凌玥,“玥儿,你已经二十岁了,别说东黎少有女子愿意娶比自己大的男子,就算她愿意,女皇也不会同意。
更何况你的条件,绝不是女皇可以认可的,就算陛下再怎么不重视她的女儿,都不允许我们这样的条件嫁入皇室的,你明白吗?”
云侧夫紧紧捏住儿子的胳膊,试图劝阻他,“你们的未来有太多阻挡,太多不可能,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啊玥儿!”许是实在心焦,云侧夫急得哭了出来,希望儿子能明白这一切。
燕凌玥呆呆望着父亲的神情,轻轻开口,“如果,如果,我努力,让她也喜欢上我呢?如果,她也喜欢我,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了······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父亲,你没有见过她,你不知道。如果你见过她,就会知道,男子这一辈子,都在期望着能嫁给这样一个人,如果能得到她,此生无憾。”
云侧夫看着燕凌玥魔障了一般的神情,竟一时哽咽着说不出话,好半晌,“那只是你年少时的恋慕,你还不成熟,不懂什么是爱,那只是年少的执念啊······”
这时,旁边小安上前来跪在燕凌玥身侧,“主夫,小安陪伴公子这么多年,知道公子真的深爱着惠王爷,此生非她不嫁。
小安知道不应该说这些话,但那天小安也见过归京的惠王爷,小安觉得,惠王爷是个很不一样的女子,和其他人不一样。”
“所以,小安相信,她一定如公子所描述的一样是位极好的人的。既然我们无法劝公子放弃,小安请求主夫能帮公子一把,即使结果不好,但如果能让公子明白这一切也是值得的,或许公子最后知道不可能,也就主动放弃了呢。”
小安看向公子,“当然,如果最后公子真的能和惠王爷走在一起,那是最好的结果。小安愿意竭尽一切帮公子获得幸福,所以恳请主夫,就这一次,哪怕一次,顺公子的心意,帮一帮他。”小安说完,匍匐拜倒在云侧夫身前,磕了个响头。
久久的寂静,云侧夫擦擦眼角边早已干涸的眼泪,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会帮你问问妻主,惠王爷接风宴,是否也能让你进宫赴宴。”
云侧夫似是不想再看见跪在那的燕凌玥,匆匆抬步往外走,“起来吧,如果要入宫就好好准备准备,别伤了身子······”话音刚落,人已经走远。
第8章 念念不忘
八岁那年,萧离魂穿异世。
萧离骨子里就很随性,在原来世界本就肆意而活。起初刚来到这,生活太优渥,这皇朝宫廷,表象太有欺骗性,懵懂没搞清楚状况,想得太简单,活得太潇洒,以为可以随自己心意而活,吃了不少亏。
说到底还是这皇女的身份让她掉以轻心,以为自己可以有足够的话语权,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寻自己想要的。
那时的萧离,少年轻狂,才貌出众,不懂避其锋芒,常常直言不讳。
在宫廷宴席上,有人开玩笑问,“五皇女如此出色,将来想娶什么样的男子为夫啊?”小萧离坚定地回答,“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然是真心喜欢的人。”
彼时殿上众人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面上陪笑,心里却嗤笑一声大言不惭。身为皇女又怎能做到如此,真当自己可以随心所欲任意而行了。
当然,初来乍到的轻率也让她付出了代价,这不是一个和她原来世界一样平和安稳的国度,这不是一个完善的法治社会,在这个国度,人命不值钱。
······
“主子,圣上有旨,于三天之后在宫内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天月笑嘻嘻打趣,“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惠王爷和燕四公子天作之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天月,你很闲吗,那不如我把你派到天云那去协助她?”萧离淡淡地瞥着天月,“我看你是不太喜欢在长亭办事,那不如我就成全了你,让你几年不能和天星见面。”
一听这话,天月瞬间哀怨下来,“主子,你明知我······你忍心棒打鸳鸯吗?”
“嗯,我就是心太软。前两天在京绣布庄给你订的衣服应该也差不多好了,去取回来穿穿看。有这时间,最好穿着我给你订的衣服在天星面前多走两圈,少打趣你主子我。”
“哎呀,天月知道,主子是这世上最好的人,顶顶好的人,那天月这就去啦。”说完迫不及待地走了。
“就会耍嘴皮子。”萧离无语。
京绣坊,天月拉上天枢一起取衣服,正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等着,忽然门外走来一对主仆,京绣坊掌柜连忙上前相迎,“哎哟这不是燕四公子,今儿来是打算买布,还是做衣裳,怎么亲自来了。”
“嗯,想做一套新衣,参加宴会,是以亲自来看看。”一道十分悦耳好听的声音传出来。
在听见掌柜的喊燕四公子那一刻,天月和天枢就看了过去。原来这就是燕凌晖,天月满眼好奇地盯着他看,早知如此应该拉着主子一起出来,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天作之合的主角出现了。
男子的美貌即使面纱也难以遮掩其一,天月对天枢耳语,“说实话,我觉得这容貌,和主子还是挺相配的,就是不知人怎么样。”
天枢一把推开她,“主子才不看脸。”
“管他脸不脸,只要是个好男子不就行了,也好收收主子的心。主子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漂浮不定的,能成个家自然是好的。”天月撇嘴。
“公子,听说大公子的侍从小安也来这京绣坊问询过。”燕凌晖旁边侍从小声提醒他。
“你说什么?他难道还没放弃,想进宫赴宴不成。”燕凌晖一瞬慌张之后又恼怒了起来,“回去之后随我去他那看看,我倒要看看他在筹谋着什么。”
天月和天枢都是自跟随萧离以来就随萧离习武的,自然耳力过人,听了这话,难免在心里记上一笔,两人对视一眼,这燕家大公子莫非······
回去之后天月简单和萧离提了一嘴是否记得燕家大公子燕凌玥,萧离愣了愣,脑海中划过一个清雅如梅的身影。
小时候很多人很多事都逐渐淡忘,但萧离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少年,八岁那年初来异世与他相识,宫廷宴席很多,不知道多少次,萧离一回头,就会看见他在远远地望着她。
“提他做什么?”萧离没有否认记得他,天月一听这话,睁大眼睛,“哇嘞嘞,主子,你不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留下一笔桃花债吧,燕四公子就算了,燕家大公子是什么情况。”
“恐怕人家也是对你念念不忘呢。”
第9章 不自量力
燕府,北边小院。
“我听说你去京绣坊订衣服了?”燕凌晖没有坐下,直直盯着燕凌玥。“怎么,你想进宫去赴宴?”
“四公子每天都派人盯着我,不累吗?”燕凌玥讽刺一笑。
“我早说过让你放弃,你觉得她还是那个你能肖想的人吗?你这样不自量力,丢人的只会是你自己。”燕凌晖面上说着,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紧攒着。
“你怕了?如果我不足为惧,那你又何必担心?”燕凌玥看了一眼他的袖子,“左右我也不会带给你任何威胁,还是,你怕我将当年之事说出去?”
“你说什么!”燕凌晖听他提起当年事,怒极,“我劝你想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算说了也是一场笑话,母亲也不会让你嫁给她!”说完甩袖而去。
燕凌玥静静地坐了很久,嘴角边讽刺的笑容渐渐变成一抹苦涩的笑。
······
转眼就到了十月初一,女皇为惠王爷举办接风宴的那天。
京中受邀世家不尽其数,俱盛装出席,好不热闹。但凡有点家世的世家公子都想见见这个传闻中的惠王爷是什么风采。
女皇为惠王办的接风宴不可谓不盛大,宫中内侍早早就开始在御花园摆宴,穿梭其中,好不热闹。
这还只是个小小的接风宴,到惠王爷成人礼那天还不知是什么盛况。
储锦宫内,皇夫齐氏看着自己优秀的女儿,皇太女萧祁,“今儿陛下为了萧离,没少下手笔,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给咱们提个醒。
你近来小心着行事,别被抓住什么把柄,让人拿捏住,明白吗?”
萧祁一双狭长眼眸酷似齐氏,透着算计,“女儿明白,就算她回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祁儿,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轻敌。为父知道你这么多年没有懈怠,但小心一些总没错。”皇夫无奈一叹,“先好好观察观察这惠王,知己知彼。”
“是,父亲。”萧祁拂袖退下,冷冷一笑。
······
夜晚,灯火辉煌的御花园。
“女皇驾到!”杨如紧紧跟随在女皇身边,迈上座席,园内众人立刻起身行礼。“平身。”女皇坐下,看向侧位上一干早已等候的皇夫皇侍,微微一笑,看起来心情甚好。
扫视一圈下首,皇室座席处,皇太女萧祁为首,一身华贵黑金长袍,尊贵非凡;次位二皇女萧夙一身青衣,手执折扇;三皇女萧承相比前两者,显得稍稍逊色了些,一身玩世不恭的做派。
四皇子与皇太女同为皇夫所出,端庄优雅,安静地坐在那儿。至于第五个座位,惠王萧离的座位,还空着。
女皇转回头,看向诸位朝臣和家眷,“诸位爱卿,今日是朕为惠王举办的接风宴,大家不必拘礼。惠王离京算起来也有八年了,今日她归京,朕十分高兴。大家尽兴就好。”
话还没说几句,门口有内侍远远通传,“惠王爷到。”顿时,园内众人视线齐刷刷转向门口,屏息凝神。
少女一头浓密乌发还是只用一根银丝冠束起在头顶,简单清爽,疏淡轻逸。一双瑞凤眼看人的时候很专注,但眼尾却勾勒出一抹风流弧度。长眉纤长,浓淡相宜。
鼻峰挺直,薄唇紧抿成线,带着一股疏离之感。明明拥有一双风流无二的眼睛,眼神却清冷淡漠,生生减弱了那张脸的红尘之感,让人觉得这人仿若并不入世。
园内落叶可闻,所有人都被这惊为天人的容颜震得无言,没想到八年不见,当初那个闻名长亭的惠王萧离出落得越发风姿过人,竟一时让人不敢直视。
甚至有人觉得,明明皇太女一身华贵服饰,而萧离一袭简单黑色长袍,却气质浑然天成,皇太女的则像是衣饰堆砌出来的尊贵。
座席后排很靠里的角落,燕凌玥紧紧捏住衣角,眼中一瞬似是要落泪。她那么优秀,比起八年前,更优秀了。
好像隔着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距离,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而燕家座席前排,燕凌晖看着萧离,眼中迸发出势在必得的光芒。这样的人物,只有他才配得上。
女皇一声长笑,“惠王,怎的姗姗来迟,全园就在等你了。”
萧离顶着全园探照灯一般的目光,上前几步,“母皇恕罪,儿臣来迟了。只怪儿臣的马今日不知怎的,消极怠工,让儿臣迟了这宴会。”
四座皆笑,女皇也无奈地笑了笑,“朕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来晚怪自己马匹的,哈哈,入座吧。”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莽莽撞撞地跑进御花园,“母皇母皇,不要怪五皇姐,她是为了帮我把风筝找回来才来迟了,五皇姐是个好人。”
小男孩儿稚嫩的声音响彻花园,小身子一手抓着风筝,一边跑向萧离,“皇姐,我想坐在你旁边。”
这是和二皇女一父同胞的十皇子,萧琴。“琴儿,不要胡闹,赶紧让你五皇姐入座。”那边二皇女萧夙一合折扇,起身。
“哈哈也罢,琴儿这孩子就是爱闹,没事,给他添个座位,他想和惠王坐在一起就坐吧。”女皇摆摆手。
萧夙和萧离对视一眼,淡淡笑了笑,两人心照不宣。
“惠王,下月就是你成人礼,你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可有哪位中意的男子,母皇可以为你安排。”
“谢母皇关心,只是儿臣在外逍遥惯了,成家这事言之尚早。儿臣也不想祸害了这京中好男儿,还望母皇给儿臣一些时日多考虑考虑。”萧离半开玩笑似的说着。
“你也该收收心了,难不成还想跑回雾非山去逍遥。我看正应该给你安排个好男子让你收收心。今日这京中世家子弟都来了,你也好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女皇不容反驳。
此话一落,座下几位朝中大臣心里咯噔一声,女皇这意思分明就是要把惠王留在京中,八成还要让她入朝参政,看来女皇陛下是有些心思的。
高位上皇夫齐氏看了一眼皇太女,萧祁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抬眼看向女皇,“母皇,五皇妹在雾非山这么多年拜师学艺,想必是有些本领的。何不让五皇妹与我们大家分享一下这么多年所见所得。”
众所周知,惠王萧离拜入雾非山学艺八年。雾非山是超脱女尊大陆几大国之外的独立个体,自成一派,神秘异常,从不参与任何国家的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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