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应该是个表哥。
因为那看汤雪蕊的表情,不像是亲哥哥的样子。
而且为了妹妹来这皇陵中做匠人,该说不说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前途的。
但是,这她也不能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不过纪如月还是嘱咐了一下:“不可太张扬。”
汤雪蕊的表哥看起来木讷老实,不过却非常的尊重纪如月。
这事还是万红香第二个发现的,她感叹的说:“比我强。”
她的意思就是说至少还有人惦记着汤雪蕊,她可是连个口信都没有的。
之前她还专门询问了有没有口信,最后也没什么消息。
不过说来有了表哥的关心,汤雪蕊竟然是真的渐渐有了进步,正常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不过,也慢慢的有人发现了,崔大人便是将她表哥安排到了别处,他只能减少来的次数了。
但是往后,纪如月偏偏开始想念起来了裴子确。
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之久,他还没回来。
那个绣好的荷包已经被压在箱子底了,托之前的罗琴儿的福,她多了两口箱子装东西。
至于别的东西,她都让别人挑走了,只剩了两口箱子。
一个小的装话本子和荷包,另外那个闲置着。
话本子她已经看完了,尽管每天她都看的很慢,但是还是看到了结尾。
感觉有点潦草,但是总体还算不错。
看完了,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没有话本子看的日子,她又在睡前偶尔想念那个少年郎了。
不知怎么回事,之前纪如月觉得自己记不住谁的容貌,但是偏偏却记裴子确越来越清晰了。
他眼下的泪痣,他的眉眼。
有时候他也会出现在梦中,但是梦中的他,大多数都是浑身是血,一个人走在黑暗中。
她不知道该不该叫他,但是最后也要被这个梦给惊醒一两次。
原来,他已经出现在她的潜意识里面了。
干脆,纪如月再也不逃避这个问题了。
裴子确,她有点在意。
又过去了一个月,十月份整个就过去了。
天突然一下子就冷了。
皇陵中突然就开始流行了风寒。
崔大人最先中招,后来是几个匠人,然后就是宫女们。
因为纪如月有些经验,在发现端倪了以后,就开始让大家蒙面。
这回有人问她是不是不尊重这皇陵中的贵人。
那语言里面带着些挑衅的味道。
但是纪如月却带着面罩,将眼睛一下捂得严严实实,只淡淡的说:“随你。”
不过还是有人很听话的,比如万红香她很快就带上了,而且还给汤雪蕊做了一个,帮她戴上了。
现在的汤雪蕊虽然正常了,但是瘦的几乎只有一把骨头。
明明就跟大家一起吃饭,就是眼看着瘦的不行了。
这风寒要是传染给了她,估计就要抬走了。
除了她们三个,也有几个也学着戴面罩的,不过也不是太谨慎,可能一会戴了一会就忘了。
天气骤寒,但是地宫却没有变得太冷。
虽然还是阴暗潮湿,但是却没有那么冷的冻人。
夏天的一些潮湿虫也终于彻底没有了。
很多宫女害怕虫子,所以更喜欢冬天。
那虫子不咬人,但是冷不丁的出现也怪吓人的。
但是风寒还是在传播着,所以纪如月在日常活动中,安排大家尽量不要过多的接触。
还嘱咐厨房要用开水烫碗筷,避免传染。
万红香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安排,崇拜的说:“如月,你懂的可真多啊。”
她的声音被厚厚的面罩压制着,带着些闷闷的声音。
现在她们三个的面罩是从大夫的药铺子专门买的。
购买人自然是那汤雪蕊的表哥,他现在有什么好东西都多准备一份。
因为他能看出来,纪如月和万红香是真心照顾汤雪蕊的。
帮他照顾着他,他万分感激的。
纪如月一边擦拭着墙壁,一边说:“我从书上看的。”
这却让万红香更加崇拜了。
“看过就能记得吗?”
“我小时候看到书就犯困,就算勉强看了,一会也就忘了。”
万红香絮絮叨叨开始讲自己的小时候,勾的纪如月也开始想自己的小时候。
她的小时候最爱哭鼻子,动不动就要哭一哭。
每次都是姐姐和哥哥哄着她,抱着她讲道理。
后来她长大点了,就学哥哥姐姐看书,他们看什么她就跟着看什么。
什么地理志,还有医学方面,甚至是怪志,她都会看上些。
反正她爹光说他们三个是书虫,就知道看书。
她记得,秋天的时候,家里有个柿子树,他们兄妹三个就在柿子树下面一起看书。
有一次一个柿子掉下来,摔在了哥哥的头上,摔的稀碎,把她们姐妹俩笑的肚子疼。
想到了这里,纪如月就停止了。
因为往后就开始不那么快乐了,她们一家子来了盛京,就开始接连倒霉。
好多次父亲都想带着他们离开,但是母亲卧床不起,没办法舟车劳顿。
一拖再拖,竟然成了悲剧。
她转身看了一眼万红香,觉得她很幸运,虽然家人不关心她,至少还都活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到底怎么样了。
最近的风寒又让几个宫女卧床不起,所以纪如月和万红香的干活量明早增加了不少。
万红香抱怨着说:“好累啊。”
然后夸张的捶着腰部,似乎都直不起来了。
纪如月也轻轻的锤了锤腰,提起来水桶去换水。
但是,一边的万红香却赶紧去抢,笑嘻嘻的说:“我来,我一点都不累。”
现在的她们,尽管纪如月不承认,但是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挺好的。
所以传到了吴世佳的耳朵里面,也是这种说法。
“退下吧。”
他听完了小太监的汇报笑了笑,但是很快又皱了皱眉。
白面如玉的吴公公,终于查到了纪如月家里人的情况。
但是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对方。
尽管纪如月不肯搭理他,但是他却常常要问一问纪如月的情况。
如今他是宫里面人人都想认识的大人物了,可是他最想在身边的人,却不肯陪着他。
在纪如月进了皇陵一年多的时候,他就有能力让她出来的。
但是她死活不肯,偏偏要在里面终老。
这时候,吴世佳才明白,有些东西金钱权势也弥补不回来。
他一直在等着她能回心转意。
毕竟,之前她给过他前所未有的温暖。
等吴世佳得闲回到了在京城的家中,他的老娘在门口等他。
“娘,天这么冷,你怎么不进屋。”
“世佳啊,快进来,外面冷。”
吴世佳扶着才五十的老娘进屋,然后让下人关了门。
吴老娘她还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成了太监。
她一直以为自己儿子在盛京当官,太忙才不能天天在家陪她。
等到了屋里,里面已经有一桌子菜。
都是厨娘做的,吴老娘的眼睛有疾,看不清东西,只能成日的在家里发呆。
今日,她没忍住问儿子:“儿啊,你不能耽误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啊。”
听到娘问这个,吴世佳手一顿,然后继续舀汤。
他面白如玉,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个太监。
“娘,不是说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在宫里面当宫女,等她出来我们就成亲。”
吴老娘不懂宫里面的事,但是她还是多问了一句:“那宫女不是说都是皇上的女人?”
“娘,您放心,她也心悦于我。”
“那你跟娘说说,她长什么样。”
“她眼睛很大,长得很甜,笑起来有酒窝,下巴微尖。”
吴世佳似乎真的沉浸在了其中,越说越详细。
吴老娘也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虽然她眼睛不好,但是抱个孩子也是可以的。
她的余生就是想能有个孙子。
等哄睡了自己的老娘,吴世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好门,然后脱掉全身的衣服,愤恨的看着自己的双腿中间。
眼睛里面的血丝爆出,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把锥子,狠狠的扎进自己的大腿。
他其实现在根本什么都不配有。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在主子面前卑躬屈膝的太监。
纪如月,他根本就配不上的。
月光姣姣,不止照着盛京城同样也照耀着漠北。
此时,贺湘湘正躺在漠北王的怀里面,漠北王身上的汗味,冲的她胃里泛着恶心。
但是今晚,就是杀他的时刻。
她早就想把这个老头给杀了,这这日子她每天都要被恶心的不行。
终于要杀人了。
贺湘湘想把这漠北粗鲁的男人全都给杀光了,她每当想起来她出入帐子的事情,就会难受的想吐。
如果不是她如此,他们不会那么快过得漠北人的信任。
但是她没告诉任何人,每次只说自己没有收任何委屈。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她在泉中洗澡,恨不得把自己给搓的脱皮。
她心里明白,自己再也配不上那个男人了。
第21章 可归矣
今日沙漠的风格外的大,吹的帐篷都有些不稳。
但是不影响帐内的人寻欢作乐。
贺湘湘半戴着面纱唱着江南小调。
虽然沙漠里面的汉子都粗鲁无比,但是谁能拒绝一个美女吟唱呢。
不过,今日的这个美女,似乎也跟之前不太一样,格外的妩媚。
她就是如此,在猎杀时刻,会变得格外兴奋。
什么能比把人送上皇权更加有趣呢,她跟着裴子确蛰伏这么多天,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刻。
外面的风沙呼啸着,天也越来越暗,不知为何,今天的月亮都不太明显,被隐在乌云中。
裴子确正在擦刀上的血,他刚刚杀掉了两个门口的护卫,算是今晚的开胃餐。
这个北漠王,去年屠了一个边境的小村落,所以今日他们也算是应得的。
整整三百七十二条人命,其中包括老人,妇女,还有牙牙学语的小孩子。
今日他不会杀漠北的老弱妇孺,但漠北王必须要死。
等裴子确再次走出自己的帐篷,黑夜中隐隐的看到了几只乌鸦。
不知为何,他感觉心里有些烦闷,捡起来了一颗大点的石头,双指夹住往一个方向一扔,黑夜中貌似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今夜的他还是那个英俊的少年郎,脸上脸上却表现出一些肃杀的味道。
帐子内的一个体格壮实的女人正卧倒在睡榻之上,脸上还会时不时的挂着微笑。
似乎正在梦自己的梦里面一般。
但是这个已经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至始至终都没听到过她心爱的人开口说一句话。
裴子确还是干脆就装自己是哑巴,避免了一切跟异性的交集,懒得麻烦一点。
他们今晚唯一的一点接触,就是裴子确趁着她不注意,在她的颈后给了她一个手刀,把她给敲晕了。
下手不重,仅仅只是敲晕了而已。
因为她给他全心全力的救治,所以,他就给她赔了一条命,也算是两清了。
就是不知道等看到自己的族人家人全都死了以后,会不会后悔救了他了。
裴子确一个闪身到了漠北王的帐子后面,利用背后的阴影,他完美的隐藏起来了自己。
此时,还有几个人已经埋伏在了周围,只等帐子中传来摔杯子的信号,就要进去动手了。
帐子内部有多欢乐,外面就要多肃杀寂静。
尽管外面的风呼呼的卷着沙子打在脸上生疼,但是裴子却依然岿立着,好像一座山岩一般。
帐子内,贺湘湘灌完了最后一杯酒,看到漠北王那胡子拉碴的下巴上流下来的酒液,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她从从容容的把衣领拉紧,又将被扯松的腰带给系紧,最后才又把头上那松开的簪子,重新绑束好了头发。
然后才水杯为号,让伙伴们都进来。
不过等人进来,果真他们也并不是真的醉死,而是进行了剧烈的反抗。
裴子确直冲着漠北王冲过去,招招致命,几招之内就让他浑身是血了。
贺湘湘就就在那里看着,看着心里那个如同神一般的男人,杀死那个让她厌恶恶心的男人。
杀了他!
因为部署的足够久,他们的援兵迟迟没到,所以很快他们就杀了大半的人。
只有漠北王还在负隅顽抗,他的一身腱子肉和蛮力让他支撑了很久。
但是,被砍伤的地方越来越多,甚至裴子确还砍下了他的右臂。
他几乎不能反抗。
待漠北王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那张快五十的脸突然就笑了。
明明嘴里面流出来的血都不能说出来完整的话,但是他还是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中原的女人……”
话音才落,贺湘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拿着刀扎穿了他的心脏。
一代漠北王,死于美人的刀下。
很快大家开始清理现场,一把火就能把这里的一切都变成灰烬。
不过,那些老弱妇孺他们不会动,等帐子火光冲天的时候,他们已经提着一颗带血的人头离开了这里。
漠北,他们终于可以离开了。
在离开的第一个晚上,依旧是荒无人烟的沙漠,裴子确对着月光在用小刀雕刻着什么东西。
贺湘湘不敢询问只能远远的看着。
他坐在那里,只看身影,就能看出来那人此时周身放松,心情颇好。
那双骨节分明,掌中有些薄茧的手,黑了瘦了,但是拿着小刻刀的样子,十分熟练。
他只刻出来了个雏形,看起来像是个长形的物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子确去休息了,才在残渣中找到了一个形状不规律的块状物体。
她的眼睛带着泪光,拿着那东西像是宝贝一般,塞进了怀中。
贺湘湘她知道,自己没机会跟他更近了。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风寒已经过去了大半,但是很多人都留下了些后遗症。
时不时的就要咳嗽几声,所以祈福和哭灵就不让那些感染过风寒的宫女去了,免得她们打扰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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