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梅林的份儿上――”
“看在邓布利多的份儿上――”
“看在斯内普的份儿上――”
惭愧的是,此种“渐入佳境”般的劝服小花招的确迷惑到了我。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提前应允了他们口中的“小小的请求”,草率得就像不加审核地直接在对方递过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既然和生意无关……他们总不至于真的把我的股份稀释到0.03%吧?
当我在商海中艰难沉浮的同时,知识的海洋也在不断地用它那磅礴的浪潮一下下猛拍着我的脑袋。变形术课的平时分获取方式越来越刁钻(最近新学了该如何把猫头鹰变成小型望远镜,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劝说布鲁斯乖乖配合练习),魔法史和麻瓜研究日渐繁重的论文作业也迫使我压缩自己少得可怜的课余时间(通常我都在“借鉴”德拉科和黛西的,但抄作业同样很累)。穆迪则坚信我在第二个项目上面临的挑战绝对会比火龙更加危险,为此他将日常训练的难度调到最大,这让我有许多个瞬间怀疑自己会在2月24号之前就提前丢掉小命。
“为什么没躲开?怎么,你的腿也是木头做的吗?”
我哎呦一声,揉着被咒语击中的膝盖,对穆迪翻了个硕大的白眼――这属实有些班门弄斧了,这个世界上恐怕没人比他更精通翻白眼。
穆迪哈哈大笑,停下那只魔眼炫技般的三百六十度大翻转,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熟悉的旧酒壶。眼看他又要开始摧残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肝脏,我找准时机默默念了个咒语,大半壶威士忌全都喷在了他的夹克上。
“啊!!!”穆迪发出了比看到我被打中时还要痛心的哀嚎,气得单用一只完好的腿便原地跳了起来(简直是项医学奇迹)。“我的奥格登陈年火焰威士忌!可恶,早知道早餐时就该把它喝光……还有我的酒壶――它可比你的年纪都大!等着,我这就去找斯内普替你赔钱……”
粗声粗气的抱怨渐渐弱了。穆迪将酒壶举过头顶,对着未被树影遮蔽的大片阳光用自己的魔眼仔细检查了个遍,才终于确定了手中的老古董依然完好无损。“……这是什么鬼把戏?”他忍不住问道。
我没有直接回答穆迪的提问,而是先丢给他一条干净的手帕,可他却不耐烦地摆摆手,表示根本没这个必要。
“反正喝不到了,闻着味儿也勉强能解解馋……”穆迪泄气地嘟囔着,深吸了一口辛辣的香味后,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这是什么鬼把戏?”
“有什么把戏能瞒得过您呢?”我本想卖个关子,但在他以“扣黑魔法防御课平时分”为由的威胁下(这简直是滥用职权),没嘴硬几秒我便明智地屈服了,“等等!行行好,别扣我的分――这只是一个保护机制……”
这条恶作剧般的逆流咒语目前仅仅被运用到雪弩箭的违规惩罚当中,看李乔丹活蹦乱跳的样子,它并不会对人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倒是能造成不小的心灵损伤――听穆迪的语气,那款酒大概真的很值钱。
“呃,有点意思。”听完我的解释,穆迪给出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鼓励,但他紧接着便又一转话锋开启了近期颇为频繁的说教,“但光靠有意思可没法赢下比赛!别分心搞那些有的没的,你得明白第一个项目只是走运,接下来总归要考验考验真本事……”
“接下来?您知道第二个项目的内容是什么了吗?”我被这堆劝学的车轱辘话磨得耳朵都快长了茧子,赶紧随便切入话题打断了他。
“……你问我?”穆迪相当轻易地被我带偏了,他思考了一会儿,用食指蹭了蹭自己缺了半块的鼻子,笑得比韦斯莱兄弟更加不像好人,“哈哈,别看我整天跟邓布利多待在一块儿,说实话,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这话说得一点儿没错。
我微微低头,摆出一副谦逊和渴望的样子虚心向穆迪求教,他一直以来都特别吃这一套。“酒,”在我闪亮的视线攻击下,他挤了挤那颗完好的眼睛,神秘地小声提醒道,“破解金蛋秘密的方法,绝对和酒有关!要不然邓布利多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珍藏的好酒分给我?这一定是某种特别的暗示……那颗金蛋――试试看把金蛋泡在酒里?不过这可真够浪费的……”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邓布利多只是单纯地对多年的老友慷慨了一回呢?”
“慷慨?哈――你真该看看我上个月的工资单!”
“……”
我当然没打算真的抱着金蛋钻进霍格沃兹厨房的桶装朗姆酒里。既然我早已将人鱼歌声中的内涵烂熟于心,在决定潜入水底的方式之前,或许我更应该去魔药办公室提前见一见对我来说“最心爱的宝物”。
“……你身上有酒的气味。”
严苛的魔药教授正用他调香师般灵敏的嗅觉审查着自己怀中的少女,虽说他平淡的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有多次“酗酒”前科的少女也难免会为此感到心虚。
“嘿!您要不要再仔细检查检查呢?”为了自证清白,我故意扯起衣襟凑向他面前,那上面还残留着早些时候溅到身上的比长袍底色略深的酒渍。
仿佛没领会我的明示,斯内普略过了那块残留着酒香的印痕,沿着衣襟一路浅浅地嗅着。鼻尖由领口的布料向上轻触至皮肤,从锁骨到脖颈,暖热的呼吸惹得我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终于,他抵达了最为可疑的藏匿地点,但却并没有直接展开搜寻――他停了下来,沉静且热烈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怔,扬着温和又无奈的笑容点了点头:“我说过啦,您不用每次都征求我的许可……”
在这场美好的亲密关系里,在多个类似圣诞舞会的巧妙契机下,斯内普正不断瓦解着自己最初设置的名为“伦理道德”的底线,并出于私心将底线进一步地压低。“接吻之前必须征得同意”,这是他最新设置的个人行为准则,或许假以时日,准则又会被更新成更低的标准,而我当然乐观其成。
等到他亲自确认完我的唇舌间并无酒精的味道之后,我的头脑已经因缺乏氧气而变得像醉酒一般晕乎乎的了,看来这一个多月间靠接吻来锻炼肺活量完完全全是杯水车薪。也许我应该直接向他要一株鳃囊草?可那东西看上去实在不好吃――
“在想什么,嗯?”
还未等彼此都平复呼吸,斯内普便威胁般将走神的我抓了个正着。对此我毫无愧意地吐了吐舌头,顺带凑近把他唇上闪着的水痕也给勾去了。“没什么,只是在想三强争霸赛的事……您应该已经知道第二个项目是什么了吧?”
我靠在斯内普肩头随意问着,他用手指缠绕我发尾的动作放缓了,像是默认了我的猜想。
虽说已经安全度过了一个项目,有关比赛的事项似乎依然会为他带来担忧和不安,于是我轻快地将话题带往了不太沉重的方向。“邓布利多和你商讨过‘人质’的选择吗?或许不用商讨,他很清楚我最爱的人是谁……行行好,先生,到时候您可以解开咒语自己游上来吗?”
这只是句缓和气氛的玩笑,我很清楚现在不是向他人展露我们关系的恰当时机,不然丽塔・斯基特绝对又要为我的狗血恋爱史加上“不伦”这浓墨重彩的一笔――说实话我还真想读读看。“小姐,尽管我对这份‘最爱’深感荣幸……但出于其他的考量,暂定的人选是史蒂文森。”斯内普垂眸看我,左侧的眉毛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毕竟,相较于我,你和她更形影不离。”
“亲爱的教授,您是在嫉妒自己的其他学生吗?”我挠了挠他的手背,“黛西的确符合条件,而且她很轻,我――”
“……怎么了?”
突然的停顿令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耳畔的询问急切却又轻柔至极,“又头痛了吗?去床上睡一会儿,好不好?”
随着比赛的临近,过去数年来罕见的头痛或困倦也逐渐变得频繁,并严重到了无法靠忍耐来掩饰的地步。每当产生“打破规则”的想法或者试图回想前一晚的某些光怪陆离的梦境,明察秋毫的监管者便会在我的头脑里敲响物理意义上的警钟――这何尝不是又一种形式的黑魔标记呢?
“没有没有!我很好,别担心……”我坐直身子,轻轻抚平了他因紧张而下意识蹙起的眉心,“是关于黛西,我记得她跟我说过她害怕水底,因为小时候跟她不靠谱的老爹一起游泳留下了心理阴影……可以向邓布利多提议不要选她吗?”
斯内普用他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长久地凝视着我,确认我并非强撑精神后才稍稍缓和了神情。“……基于你们‘曾经的关系’,马尔福似乎不是个理性的选择。”
“而且那只会让他同样不靠谱的老爹更加讨厌我,对吧?”
听了我煞有介事的补充,斯内普总算重新露出了些许笑意,这让我意识到卢修斯・马尔福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困意袭来,我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哈欠,考虑到这次并未尝试任何钻漏洞的捷径,我更倾向于是魔鬼训练和绵长的吻耗尽了我的所有精力。“人质”的人选对我来说好像并不重要,为什么一定得是‘最爱的宝物’呢?就算把费尔奇投入湖底,为了完成比赛我也得咬牙把他捞出来吧……唔,这样一来难度甚至比之前更大了……
总之谁都可以,只要不是海格――我实在捞不动他。
在第二个项目前的最后一节占卜课上,特里劳妮一如既往地向我们灌输着颠三倒四漏洞百出的星象理论,我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之慢,每一秒钟都像是被拆解开来逐帧播放似的。把占卜课和对我而言转瞬即逝的魔药课放在一起类比,作为麻瓜科学精粹的相对论在魔法世界依然得以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下课铃响起的前一分钟,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同学便已经抓起书本做好了第一时间逃离阁楼的准备,大概除了拉文德・布朗和帕瓦蒂・佩蒂尔,谁都不想被特里劳妮随机抓住并强行赋予免费但毫无必要的预言。哈利在上节课结束时被告知他在第二天有躲不开的厄运,为此他提心吊胆一整天,结果却仅仅是在魔药课上没能回答出斯内普的提问罢了――好吧,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也够倒霉的。
“西斯特姆!你,你留下……”
我不得已暂停了收拾桌面的动作,认命地等待那股带着雪莉酒气味的旋风挤过他人冲到我跟前。其他同学见状纷纷不厚道地趁机逃命,本想留下看戏的罗恩也被哈利紧张地拖出了教室,谁也说不准特里劳妮的预言会不会也具备“买一赠一”的服务。
“哼!”特里劳妮冷哼一声,将戴着夸张大戒指的左手拍在桌上,右手则敲了敲自己酒瓶底般厚重的镜片。“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完全没有听我讲课!”
“我听了,教授,您今天讲了水星的运动,在过去一百三十六年它的轨道一直在缩小,而那代表着……”
对于课堂内容的精准复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特里劳妮颇具探究精神地想要弄清我在课堂上究竟忙了些什么,书页里夹着的露出拐角的羊皮纸被一把抽了出来。她眯起眼睛,将纸张贴到面前费力瞅着,“‘为了更大的利益’……什么意思?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面对她警觉的架势,我不紧不慢地将其他物品都装入包里,才站起身伸手示意“good”末端那个起到画龙点睛作用的“s”:“是‘为了更棒的商品’――您恐怕需要换一副更高度数的眼镜了,教授。”
这句无聊又好笑的文字游戏将被我用作实用类发明的宣传标语(格林德沃大概没有买下这句话的版权),等到第二个项目结束后的闲暇时间,或许我可以请邓布利多来为我题字――这样做会不会太缺德了?
起初特里劳妮对我的解释将信将疑,但当我表示会将第一批“全度数适配眼镜”免费赠予她使用时,她突然激动地抓住我的手,镜片后的眼睛也瞪得有些吓人,正当我以为她打算不太流畅地表达谢意时,她惊恐地尖叫道,“你快死了!”
“……啊?”
“你快死了!”特里劳妮重复了一遍。
――又是这种神经兮兮的课后预言。我抑制住直接走人的冲动,耐着性子对她挤出了还算和善的微笑。“……其实一句‘谢谢’就足够了,教授。”
“不,不……死亡在向你逼近……”特里劳妮的声音尖利又颤抖,“……冰冷的湖水,湖底的死尸……你会沉入水底……沉入水底……除非……除非……”
“除非”之后的转折仿佛永远不会到来。她困惑地抓着自己羊毛般的卷发,口中念念有词,摆出的架势就像看不透迷雾般的未来,但更像是在绞尽脑汁地想要编造出完整的预言――熟悉的表演,和上节课结束面对哈利时一模一样。
我无奈地呼了口气,抽出自己被握痛了的右手,顺便夺回那张记录着绝妙标语的羊皮纸,“好的教授,虽然您在去年就做过几乎相同的预言且并未实现,不过还是感谢您的提醒,再见。”
“哦,谢谢――我想要玳瑁的镜框!”过了几秒钟,身后的特里劳妮语气愉快地喊道。
第102章 保三争二
◎比赛了◎
第二个项目的开始时间是上午九点半,这意味着我最晚可以在宿舍里磨蹭到九点再出门。考虑到比赛日的选手将比平日更加备受瞩目,前一晚我没有留宿在魔药办公室――瞧,明智的选择,走出公共休息室的我还以为自己误入了某场爆炸八卦事件后的新闻发布会呢。
“梅林的胡子,你总算出来了!”冲在最前排的是眼冒金光的罗恩,他借助身高的优势将举着相机的科林・克里维挤到了一边,底片上大概只能留下走廊大理石石柱的虚影。“你一直没出现在礼堂,我们还以为你弃赛了!”
“三强争霸赛不允许弃赛,罗恩。”哈利在他身后小声提醒着。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悄悄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其他等待的同学们在看到我平安无事之后似乎都松了口气,他们将我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倾诉着只有在斯普劳特教授的评语里才会出现的真挚的鼓励,直到不得不赶去争夺湖边场地最好的观赛区域。突如其来的好人缘让我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但紧接着罗恩便急迫地给出了这一异常现象的答案:
“薇尔莉特,求你一定要赢――这一次我全押在你身上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刚刚向来不太对付的霍普金斯和科恩福特会一唱一和地说着漂亮话,为了追求共同的利益,他们大概都愿意突破学院的壁垒现场结拜为兄弟――说到兄弟,弗雷德和乔治也在这儿,他俩没跟着人群去抢位置,而是倚在对面的墙壁上配合罗恩的恳求做着夸张的鬼脸,草药学课上不得不铲起月痴兽粪便时的德拉科也是这副表情。
“整整三个月的零花钱,全部,我一分钱都没留给克鲁姆!当然,更没有留给德拉库尔,这一次我的心灵和行动都只支持你……”一路上罗恩都在喋喋不休地形容着自己押注时的坚决,试图以此证明对我的百分百信赖。黛西对这种施压行为表示不赞同,阻止未果后气得干脆加快脚步把我们都远远地甩在后面,哈利不忍心浇灭好友的热情劲头,叹了口气后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还没等两人的身影都抢先消失在前方拐角处,哈利就又匆忙折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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