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说着,我便要推开它布满灰尘的木门,可它却先一秒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老头从酒吧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拎着泔水桶,面色不悦地俯视着我们。
“小屁孩们,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他粗声粗气地说着,先是瞪了眼污蔑酒吧卫生堪忧的黛西(说实话,很可能并不是污蔑),接着看向了挡在她前面的我。在与我对视时,他似乎有一瞬间的发愣。
“抱歉,先生。”我礼貌地笑了笑,“我们只是想喝一杯热乎乎的黄油啤酒。”
“没了。”他冷酷地拒绝着,“想喝那种甜腻的东西怎么不去三把扫帚?我这里只剩下高浓度的火焰威士忌了,”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桶子,“还有泔水。”
我飞快地后退一步,免得泔水溅到自己,但还是晚了。在他毫无歉意的笑声中,我的鞋面上出现了两块黏糊糊的恶心东西。虽然这些印迹用我自己制作的鞋子去污剂就能完美消除,但我难免还是有些生气。
“哦,不了,留着您自己喝吧。”我不客气地回击着。看到他的胡子气得微微颤抖,我又恶劣地补充道,“――当然,我指的不仅是威士忌。”
临走时我仍恪守尊敬老人的原则,小声丢下了一句“再见,邓布利多先生”便拉着黛西跑出了巷子。我不敢回头看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的表情,怕他冲动起来会把泔水泼我脸上。
和猪头酒吧相比,三把扫帚的环境明显要干净整洁得多。室内早早就点起了橘黄色的灯,配合着嘈杂的人声显得有几分温馨。
所有的小桌子都坐满了,我和黛西只能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吧台里坐着的是这里的老板罗斯默塔女士,她人到中年但保养得很好,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想喝点什么,小姑娘们?”她递过一份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菜单。
“我要一杯温的黄油啤酒,谢谢。”黛西目的明确,她早就对高年级口中这份令人上瘾的饮品充满好奇了。
我翻开菜单看了看,随即对角落里的一款没有介绍的饮品产生了兴趣:“一杯紫罗兰水,谢谢。”我微笑着将菜单放回了吧台上。
“需要添加蜂蜜吗?”罗斯默塔女士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带把手的啤酒杯和一个玻璃杯。
“您是在问……?”
“对,我在问你,紫罗兰小姑娘。”她眨了眨眼,“黄油啤酒本身已经够甜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唔,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要不您就按照常客的口味来吧。”
不一会儿,两杯饮品便被端了上来。口渴已久的黛西端起黄油啤酒喝了一大口,立刻惊喜地睁大眼睛。“好喝耶!”她的脸红红的,嘴唇上方沾着半圈白色的泡沫,像在提前过圣诞节。
我转头看向自己这杯平平无奇的透明液体,它被装在最平平无奇的普通玻璃杯里,看上去和纯水毫无区别。我拿起杯子,嗅了嗅,似乎有淡淡的花香,接着,我尝了一口。
“怎么样?”罗斯默塔女士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口小口把这杯紫罗兰水全部喝完了,之后还让它的味道在口腔中酝酿一番,才向她真诚地给出了自己的最终结论:“一点味道都没有。”
“噗,呵呵呵……”罗斯默塔女士用手帕掩着嘴笑了起来,似乎对我的评价毫不意外。若不是我的的确确闻到了花香,我简直要怀疑她只是随便接了杯水来糊弄我了。
我并未觉得被冒犯,只是感到有趣。等她平复了笑意,我好奇地向她打听着:“真的有人爱喝这个吗?”
“当然有啦――像麦格教授那样的上了年纪但注重健康的女士,当她们想喝些清淡的无酒精饮品的时候会点上一杯。再过几年或许我也该喝这个啦。”
“……那年轻人呢?”
“年轻人嘛……”她贴心地递给黛西一张纸巾,并收回了我们的杯子,将它们清理干净后才慢悠悠地讲起了故事。
“曾经有一对小情侣,他们第一次来三把扫帚时都点了紫罗兰水――不同的是女孩的那杯加了蜂蜜,男孩的那杯不加。但接着,女孩趁男孩洗手时让我将两杯交换了。她可能只是想恶作剧,但她也因此发现了,不加蜂蜜的那杯尝起来是苦的。”
“为什么呀?”黛西忍不住问。
“哎呀,纯天然的植物饮品味道就是这样,可不是我故意使坏哦。”罗斯默塔女士摇了摇头,“正因如此,不额外添加蜂蜜的版本一直卖得不太好。”
……说的就像添加了蜂蜜的版本就很畅销似的。
“然后呢?”
“男孩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毕竟正如你刚刚尝到的那样,加了蜂蜜也不会甜到哪里去。女孩苦着脸把那杯苦饮料喝完了,面对男孩的疑惑,她只说是因为蜂蜜太甜了――柜台后的我当时几乎都要笑出声了呢。”
……这个女孩怎么这么死要面子。
“临走时女孩偷偷跑回来拜托我,今后无论他们是否要求添加蜂蜜,统统都做成添加的。她解释说那个男孩之前的生活已经够苦了,不该再尝到更多的苦涩的东西……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答应啦。从那时起,他们每次来这里约会,男孩喝的都是自以为不添加的添加版――这份不成文的秘密约定一直延续了下去。”
“……真是个浪漫又奇怪的故事。”我掏出口袋里的加隆结账,随口又问了一句,“后来呢?”
罗斯默塔女士在柜台上数着找给我的零钱,轻轻叹了口气:“后来的某一天,只有男孩一个人来到店里,他说他这次想要一杯加蜂蜜的,尝一尝女孩过去常喝的味道。”
我一怔:“他们分手了?”
“那您岂不是要露馅了呀!”黛西睁大了眼睛。
“比分手还要糟。”罗斯默塔女士对此不愿多言,只是神色黯然地又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只能把这份约定告诉他。他听完只是苍白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在那之后的十几年里,他每次来这里都会像往日一样点上一杯无添加的紫罗兰水,而我也会像往日一样端给他一杯加了蜂蜜的――我要遵守约定嘛。”
“唉,真是个浪漫奇怪又悲伤的故事。”黛西叹息着补充了我之前的评价。她从高脚椅上跳下来,系好了围巾,“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啦。”
走到门口,我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折返回来:“那个女孩……在那之后,她还来过吗?”
“呵呵……来过一次,照例喝了一杯加了蜂蜜的紫罗兰水。”罗斯默塔女士把杯子放回橱柜,收拾完台面,像我们刚来时那样笑吟吟地看着我。
“还在想那个故事吗?”回去的路上,黛西被冷风吹得醒了酒(尽管它的度数本就可以忽略不计),注意到我情绪的低落,便主动安慰起了我,“其实那都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只是为了推广冷门饮品编出来的软性广告呢,毕竟大家都喜欢听爱情故事嘛。”
“可它也太烂了。”我闷闷地说着。那则故事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它时间线不明确、转折得太突兀、缺少一些关键的情节,尤其是结局意犹未尽的感伤――他们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哪怕你用“紫罗兰水滞销,救救我们”作为广告词宣传,都比这个差劲的爱情故事更让人有购买饮品的欲望吧!
“嘿,前面还有两个人……是罗恩和赫敏诶。”
我猛然从糟糕的软广故事中抽离出来,看向黛西所指的位置,罗恩的衣角刚好消失在拐角处。
“亲爱的快告诉我!他们看上去怎么样?像吵了架的样子吗?赫敏是笑着的吗?!”
面对我突然来了精神的连番追问,黛西显得有些招架不住了,“我不知道啊,我只看见了他们的背影……”
“那他们牵手了吗?”
“牵手?唔,好像没有……”
“――什么?!罗恩这个不争气的笨蛋!鼻涕虫扶不上墙!巨怪吃不了细糠!”
“薇薇,你又在乱用俗语了……发生什么事啦?”
“这个嘛,哎呀,听我慢慢跟你说……”
【 作者有话说】
关于紫罗兰水全是私设,我瞎掰的
第68章 另一个布莱克
◎没死◎
圣诞前夕,斯内普按照惯例来公共休息室统计留校学生名单,当然,并没有人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除了我。
“我……大概会留校吧?还不确定呢。”我将恃宠而骄诠释到了极致,甚至懒得站起来,只是仰起头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斯内普嘴角一抽,将羊皮纸卷了起来,作势抬起胳膊。我下意识捂住脑袋,而他却只是将它轻轻落下,敲了敲我肩旁的椅背。
“假期当天再告诉我。”他假模假式地瞪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在他的袍角消失在石门缝隙的那一秒,休息室内故作矜持的氛围终于又被重新解放了。大家嘻嘻哈哈地讨论着假期的安排,恨不得明天一早就坐上列车离开这个冷得不行的地方。
在这片喧闹声中,一道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你怎么又打算留校?和你的斯内普教授共度二人世界?”
“……霍格沃兹剩下的人又不止他一个,德拉科。还有,不要用我送你的圣诞礼物来揶揄我,行吗?”
“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斯内普~斯内普~斯内普~”
“……闭嘴!闭嘴!闭嘴!”
尽管在旁人看来相隔数英尺的我们只是分别在极小声地念着各自手中读物的内容(其实只要他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今日魁地奇》和《女巫周刊》并没有什么值得默念的佳句),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我和德拉科的耳朵里都塞了几乎隐形的对话装置,可以让我们这对“分手已久的怨侣”之间在一定距离内实现随时随地的无障碍交流。
至此,我们特工般的联络手段总算由宛如默片年代的文字交流进化成了007系列电影里的样式――假以时日,我大概也能造出属于自己的阿斯顿马丁,如果实在需要的话。
“你说,我该送你什么?”
“……你自己想啊!居然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我实在想不到你缺什么……”
缺钱啊大哥,我缺钱。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拔高了声音,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要不我把多比送你吧。”
“……你说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过想要多比嘛。作为他的主人,我想我应该有权利把他送给你。”德拉科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反正你也一定会赢的,对吧?”
我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你将赌注提前支付给我,你爸爸那边怎么交代?多比又不是只用效忠于你一个。”
“我管他呢。”德拉科冷哼一声,“他不过是少了个泄愤的工具而已。”
虽然德拉科开出的礼物让我很心动,但理智还是阻止了我以这种方式将其接受。“那你妈妈呢?多比不在的话,难道要她一个人打扫庄园,一个人洗衣做饭?你忍心看她整日辛苦劳累?”
“我……”不出所料的,德拉科犹豫了。
我微微一笑,继续道:“好啦,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你实在想让我高兴,只需要在我无聊时把多比‘借’给我,陪我解解闷儿就好。这种程度的命令,应该是可以的吧?”
“嗯,当然可以……”德拉科像是舒了口气,充满感激地转头望着我的方向。我佯装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低头看起了下一本杂志。
说实话,我对纳西莎・马尔福再怎么辛苦劳累都一点兴趣也没有,那些善解人意的话只是用来劝说德拉科放弃冲动打算的说辞。越过卢修斯・马尔福的准许直接将家中的“奴隶”送人很可能并不符合有关规定,若是被他知道,多比只会因此再度受到虐待,同时也免不了会破坏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这些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令卢修斯・马尔福无法拒绝的方式,让他心甘情愿放多比自由。
假期前一天,我破天荒地主动敲开了布莱克办公室的门。虽说他现在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布莱克”了,但也不至于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境地,圣诞节应该还是会离校回家的吧?
布莱克披着条毛毯便出现在门口,在看到是我时面露惊讶,随即笑眯眯地为我让开了路,“唉呀,稀客呀――你的到来可真是让这间见鬼的破屋子蓬荜生辉!”
“你要是嫌弃它破,应该向邓布利多反馈,而不是向我。”我走进办公室后,不由得也紧了紧衣襟。这地方的确冷得过分,明明是在地下,却感觉从每一块砖缝下面都渗出了刺骨的阴风,我怀疑这才是伏地魔年轻时为这个职位设下的诅咒。
“喝点什么吗?热红茶,还是白兰地?”说着,布莱克走到角落的橱柜前拿出了高脚杯,“我个人建议后者,它更容易令人暖和起来。”
“不用麻烦了,我都不要。”我冷得直跺脚,不想在此处多逗留了,只想送完礼物赶紧离开,“给你――懒得包装了,凑合着看吧。”
布莱克接过那个快餐店包装般敷衍的纸袋,好奇地向里面看了看。
“……这是什么?”他一脸无语地拿出里面其貌不扬的瓶子,“该不会又是鞋底顽固泡泡糖清洁剂吧?”
“当然不是!那一瓶都够你用到退休了。”我白了他一眼,“再说了,这个你两西可可买不来!它是一瓶去疤药水。”
“……去疤药水?”
“我记得你胸前不是有一道疤嘛,还蛮严重的。”我用手比划着,“这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绝对安全,我做过实验,效果立竿见影,对陈年老疤也同样有效……”
布莱克皱起了眉头,“做过实验?你怎么做的实验?”
“一些磕碰的旧伤啦,我总不至于为了这个去砍自己一刀。”我开玩笑道,“另外,我还抓了一些低年级的小白鼠,他们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呢,你大可以放心。”
布莱克若有所思地盯着我,半晌后才微笑着摇了摇头,“那道疤跟着我很多年了,我不太舍得……”
“得了吧――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水平?”我不服气地叉起了腰,“哪怕它是块胎记,只要坚持早中晚各涂抹一次,不出一周就会完全消失!哼哼,要是在麻瓜世界,这可是能得诺贝尔奖的成就呢……”
“好好好……我会试试的。”
“还有,这瓶是给卢平教授的,我想你应该更方便和他联络吧?记得告诉他要避开唇周和眼角,它有些蛰眼睛,也实在不好喝,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啧,我还以为是单为我一人准备的呢。”布莱克只是嘴上嘟囔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我递过的另一瓶药水收了起来。
“没别的事我就走啦,圣诞快乐――”
“等等,”布莱克在我转身时叫住了我,“差点忘了,雷古勒斯给你回了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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