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严肃地看着他,“教授,我恐怕得离校了――跟布莱……雷古勒斯……学长……先生一起……”
哦,可恶,这些称谓简直要把我逼疯了。
斯内普的表情有些复杂,而西里斯则自愿当着他的嘴替:“学长?啧,他算个哪门子学长……”
“至少比你更有资格吧,格兰芬多?”雷古勒斯四两拨千斤地淡淡回击着。
作为这张桌子附近唯一的非斯莱特林,西里斯不甘心地闭了嘴。而酒吧里的另一位地位更高的格兰芬多,此刻并不愿意跟他站在同一战线。“木门维修费,大的布莱克!”阿不福思在吧台后喊道,“红茶的钱,小的……”
“也是大的布莱克。”雷古勒斯笑意盈盈地打断了他,“是他喝的。”
布莱克兄弟依旧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像要把多年未见积攒下来的“情谊”礼尚往来一番。斯内普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对我缓慢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放心将我交给这两个家伙。
“好啦!”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想要用最快的方式结束这场偏离主题已久的闹剧。“斯内普教授,这真的是件很重要的事,等我回来再慢慢跟您解释;布莱克教授,关于你偷看我私人信件这件事,回头我再找你算账;布莱克先生――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这一次,我主动拉住了雷古勒斯的手。他会心一笑,也站起身,临行前不忘把那块攥在手里的丝帕重新塞回口袋。
正是这一强迫症般的举动给了西里斯可乘之机,他反应过来我们想离开,赶在最后关头抓住了雷古勒斯刚要从口袋中掏出的手。我本以为这已经够糟了,却没察觉到何时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被握住了。
……但愿雷古勒斯的意念比他之前预计得更坚决些,能承载着四个人完成这场漫长的旅行,我可不想在还没到达岩洞时就死在幻影移形中。
第69章 “请选择你的英雄”
◎“选我选我!”◎
有惊无险地,我们四人平安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格里莫广场12号。队伍一端的西里斯还没站稳脚跟,就因队伍另一端斯内普的出现而发出了不满的质问:“你怎么也跟来了?”
“你不也是?”斯内普反问道。
“我只是想回家看看。”西里斯回复得冠冕堂皇,“倒是你,并未收到布莱克家族的邀请吧?”
“你不也是?”
“……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话?”
“好啦好啦,教授们。”我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没必要因为这个吵架,来都来了……”
在我们无聊对话的间隙,雷古勒斯已经把11号和13号之间缓慢显现的空间入口打开了。“嘘,安静――”踏入门厅前,他特意回头警告我们。
长长的门厅延伸至房子的另一头。在一排老式汽灯的照亮下,墙壁中央挂着他和西里斯的母亲沃尔布加・布莱克的画像。画像上笼罩着一层轻薄的天鹅绒帷幔,里面的布莱克夫人正用一把华贵的小扇子半遮着脸睡觉,她的儿子出于某些原因并不打算叫醒她。
雷古勒斯率先穿过门厅,西里斯紧随其后,而斯内普则走在队伍的末尾。我按照雷古勒斯的提醒尽力放轻着脚步,但还是由于灯光昏暗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看起来相当恶心的巨怪腿做成的伞架,好在身后的斯内普及时伸手扶住了它。
“谢谢……”我小声地说着。
显然,我小瞧了“安静”的内涵。仿佛这座房子被施加了“不能太懂礼貌咒”一般,刚刚还在沉睡的布莱克夫人“噌”地睁开了眼,老式汽灯的灯光都跟着亮了几分。她合上扇子,画像中精心绘制的面孔此刻正阴晴不定地看向下方。
“哦,完了。”前方的西里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像是彻底吹燃了布莱克夫人的怒火。她丢掉手中的扇子,劈头盖脸地咒骂了起来。
“你怎么敢回来的?孽子!怪胎!可恶的纯血统叛徒!出去,从我的房子里出去!”她面色狰狞,双臂也毫无贵族风范地胡乱挥舞着,恨不得从画像中冲出来将西里斯撕碎。
西里斯大概在少年时期就已习惯了这种厌弃,他并未表露出伤心,而是把这些责骂当成噪音般捂住耳朵:“从法律层面来说,这不是您的房子了,母亲,您早就死了。”他冷静地说着,“还有,是您儿子带我回来的,要骂就骂他。”
他把麻烦丢给雷古勒斯,自己走进了一侧的餐厅,端起茶壶试图倒杯茶水解渴――当然没倒出来,这座房子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
布莱克夫人终于注意到了已走过她面前的雷古勒斯。比杂技团演员还要迅速地,她几乎在一瞬间就换上了另一副表情,体贴又慈爱地望着她离家多年的小儿子。“哦,雷古勒斯,我的宝贝,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面对布莱克夫人一连串的嘘寒问暖,雷古勒斯做出了滴水不漏的回应。他还讲述了一些在各国游历时的趣闻,逗得布莱克夫人花枝乱颤,黑色帽子上的蕾丝垂饰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我简直要吐了。”看着这个母慈子孝的场景,西里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我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里,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斯内普就更不用说了,他一直隐匿在最靠近门的黑暗中,真的像一只对一切都不听不看不在乎的老蝙蝠。
遗憾的是,在雷古勒斯不得不以“与朋友商议事宜”为由“不舍”地结束与母亲的交流时,我们还是被注意到了。布莱克夫人眯着眼睛,挑起帽子上的蕾丝,试图辨认出她儿子口中所谓的“朋友”是谁。
斯内普跨过一步挡在我面前,宽大的黑袍将我遮了个严严实实,阻止了布莱克夫人在我身上肆意打量的视线。我看不到画像中布莱克夫人的神情,只能通过语气的转变来判断她的态度。“哦,是你,西弗勒斯・斯内普。”
作为回应,斯内普微微点头致意。
听上去她有些隐隐的轻视,大概是因为斯内普混血的出身,但总的来说还算客气。我正这样想着,只听她又继续说道:
“这次前来,还是为那位大人办事吧?”
用小拇指的指甲想想我也明白她口中的“那位大人”指的是谁。我无声地冷笑着,不知道该谴责她一把年纪仍是非不分还是可怜她在死后的消息闭塞。
斯内普沉默了两秒。“我好像并没有向您汇报的义务,布莱克夫人。”他淡淡地回复道。
“哼。”布莱克夫人听了斯内普的说辞,便也没再说什么。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后,画像再次恢复了安静,原来她捡起扇子,遮住脸继续睡觉了。在识趣这方面,她比自己的大儿子要出色得多。
“好了,我们走吧。”雷古勒斯停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示意我们跟上。
踏上楼梯后,我只觉得一阵昏眩作呕――楼梯一侧的墙面上挂着数个干瘪了的家养小精灵的头颅。他们的眼珠被摘除了,里面传出刺鼻的防腐药剂的气味,横切面平齐地镶在坚固的金属框架中,像一面面巨大的彰显着家族“荣耀”的盾牌。
我心情复杂地盯着其中一颗头颅空洞的眼眶,一不留神,脚下便踩空了。
这次又是斯内普从后面扶住了我,他总是能及时地为我的冒失和疏忽善后。“还好吗?”他低声问。
“我没事。”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去看那些脑袋,在到达二楼前都只专注于前方西里斯随着上楼的动作晃动的衣摆。
客厅似乎是这间房子里最温暖明亮的地方。那里早早地点起了壁炉,在劈啪作响的柴火燃烧声中还有一个焦急又略显迟钝的脚步声,克利切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尊敬的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按您的吩咐打扫了客厅的卫生,并泡好了茶,等待您和您的朋友。”一看见雷古勒斯,克利切便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又大又长的鼻子几乎要碰到地板上。
“辛苦了,克利切。”
我们坐在了靠近壁炉的两张长沙发上。斯内普和我坐在一侧,布莱克兄弟坐在另一侧。佝偻着身子的克利切往返数次从厨房为我们端来热乎乎的红茶和点心,我接过茶盘时低声说了句谢谢,这让他意味不明地瞟了我好几眼。他对斯内普倒也勉强恭敬,结合布莱克夫人所说的话,他们之前应该也是见过的。最后,尽管极力忽视,克利切仍不得不面对西里斯回来的事实了――因为西里斯主动叫住了他。
“克利切,我的茶呢?”西里斯气极反笑,指着对面正吹着茶沫的斯内普,“你宁愿先给他都不先给我?”
克利切抬起那张苍老得皱皱巴巴的脸,但不是看向西里斯。
“嗯,拿给他吧。”布莱克家唯一有话语权的雷古勒斯笑着点点头。
得到了雷古勒斯的命令,克利切才不情不愿地端上了最后一份茶,但西里斯这次却硬气地拒绝了,克利切只得再拖着步子将茶杯送回去。临走时他压低了声音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词。
壁炉的火焰很快让我们的身体都暖了起来。雷古勒斯并不打算卖关子,他放下茶杯,拦住了要走近收拾的克利切:“先放在那吧,克利切――现在我有些事要问你。”
我揪住衣角,紧张地观察着克利切的反应。听完雷古勒斯的要求,他眼睛上方的皱皮都扭在了一起,出乎意料地,他拒绝了。
“不,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不能把那个交给您。”他用沙哑的声音说着,“您在取出它之前说过,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归还给您了。”
雷古勒斯讶异地睁大了眼,“……如果我说要收回之前的话呢?”
“也是不可以的,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缓慢但坚决地再次拒绝道,“您说过的,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行。”
“就算我现在命令你将它还给我呢?”
“在这件事上,您没有命令的余地了,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摇了摇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张破旧的字条,将它出示给自己犹疑的主人,“这是您亲手写下的,请您过目。”
“哦,的确是我的笔迹……”雷古勒斯细细地查看一番后,苦笑着将字条还给了克利切,“但我敢说,这绝对不是我自愿写下的,对吧?我猜我当时受到了很严重的威胁。”
克利切将手中的字条搓了搓,它便又重新被他藏起来了。他默认了雷古勒斯的猜测,并替那位多事的家伙说起了好话:“雷古勒斯少爷,这不能怪您的朋友,那个地方危险极了,您的朋友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插嘴了。“那人是谁?”我紧紧地盯着克利切,语气有些气恼。
“克利切同样不能说。”他梗着脖子,毫无怯意地看着我。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雷古勒斯的这位朋友的确是在为他着想。那人或许之前就通过某种方式知晓了那个地方的危险性,为了不让雷古勒斯卷入其中因此丧命,才强迫他剔除了那段记忆……像极了那些“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的专制家长。
――但你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雷古勒斯的感受啊!更重要的是,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啊!我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掉吧!
克利切拒不配合,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我一边思索着该如何说服克利切交出雷古勒斯的记忆,一边烦恼地拉扯着衣角并顺着一路向上,半晌后才通过陌生且逐渐奇怪的手感反应过来自己玩弄许久的是一旁的斯内普的衣服。我立刻尴尬地缩回手,想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这副场景却早已被对面的两人看在了眼里:雷古勒斯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而西里斯则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您怎么不提醒我呀!”我低下头小声地埋怨着斯内普,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红透了。
斯内普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被揩了油。他慢条斯理地将自己被撩起的衣衫放下去,平静地说道:“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什么?我当然不――”
我为自己的辩解还未说出口,却因为斯内普的话想到了另一件被我忽略的重点。起初我先入为主地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在想想完全不合理――这一次雷古勒斯又没有成为食死徒,他也绝不可能把克利切献给伏地魔做试验品。在这种情况下,克利切是如何知道“岩洞”的危险性的?他本不该知道的。
既然这样,他原本所知道的,说不定比雷古勒斯还要多……
“别问他要回记忆了!”我对雷古勒斯喊道,“直接问他关于岩洞的事!”
克利切灰黄的面色看上去更不好了。他犹豫又惊恐地看向了自己的主人,急切地希望他不要听从我的建议。
从克利切的神情中,雷古勒斯应该也得出了和我相同的猜想。“告诉我,克利切。”他将身体前倾,温和地说着,“这不是一条命令,这是一个请求。”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长久的寂静。克利切面露为难,他时而揉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时而无声地尖叫着,看得出他在和自己的内心作斗争。雷古勒斯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克利切自己开口。几分钟后,克利切实在承受不了主人殷切诚恳的目光了,他最后满是怨念地剜了我一眼,低声说道:“……因为劳伊德死了。”
“劳伊德是谁?”
斯内普侧过头,低声解答了我的疑惑,“马尔福家曾经的家养小精灵。”
“诶?多比的前一任难道不是路尼吗……”
“那些小屁孩。”克利切粗鲁地打断了我,“十几年前,在他们为马尔福家族效力之前,劳伊德曾是那里最忠实的仆人――他也是克利切的同胞兄弟。”
“哦,抱歉……”我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哪句话惹恼了这个脾气暴躁的家养小精灵,“劳伊德的去世,和岩洞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克利切看上去很不情愿,但还是将当时的情况慢慢道来了:“当时,劳伊德也老了,我以为他会像我们的母亲一样光荣地为家族服务一生,但他却死于谋杀,极其痛苦的谋杀……克利切能感觉得到的,因为他是克利切的同胞兄弟。临死之前,他将所处的位置传给了克利切,希望克利切能带他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但没等克利切将此事禀报给女主人,他就已经断气了。”
“家养小精灵的非正常死亡是不祥的象征,而女主人那段时间总是为西里斯少爷的离家出走而心神不宁……”说到这,克利切不悦地看了西里斯一眼,“……克利切不想让女主人分神,因此克利切只好把这件事告诉了雷古勒斯少爷。雷古勒斯少爷对那个地方产生了兴趣,表示想前去探查,但克利切和他的对话被雷古勒斯少爷的朋友偷听到了。”
“雷古勒斯少爷的朋友阻止了这件事,并要求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刚开始雷古勒斯少爷不同意,但架不住他朋友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同意了。雷古勒斯少爷的朋友还要求克利切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这件事,不然可能会……让雷古勒斯少爷……送命……”
“但你还是说了。”西里斯煞风景地补上了一句。
“因为雷古勒斯少爷的朋友不是克利切的主人!”克利切咬着牙回复道,“克利切只服从于布莱克家族!”
“好了,好了。”雷古勒斯不得不充当起和事佬,公正地调节哥哥和家养小精灵之间的矛盾,“西里斯,你少说两句;克利切,谢谢你的坦诚。”接着,他看向了我,“小薇尔莉特,你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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