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令自己摒弃每每想到伏地魔时内心涌起的不安,调整好心情,取下了腰间别着的从麻瓜百货商场买来的保温杯(布莱克家没有这种东西),里面装满了从麻瓜医院血库中偷来的血浆。它或许没有从人体内直接抽出的那么新鲜,但我猜这道黑魔法不至于对血液的品质如此挑剔――我没拿鸡血糊弄它就已经很给伏地魔面子了。
我拧开杯盖,将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倒入盖中,后退了几步,对准那块岩石泼了上去。顿时,岩壁上洒满了亮晶晶的、来自天南海北的好心麻瓜捐赠者的B型血――等我成功取到魂器,说不定会向医院写一封匿名感谢信呢。
(注:后经调查,该医院实乃当地赫赫有名的吸血鬼产业,血库同时也是他们家族的食品储藏室,被偷走的血浆量很小,只会让院长本人当天饿会儿肚子,并不会影响到日常的医疗需求。不用自己的血是在为后续战斗保存体力,但说到底,“偷血”这种行为还是不对的,好巫师切勿模仿。以上。)
血液渐渐地被岩石吸收了,在那之后,一扇冒着刺眼白光的拱门出现在了它周围的岩壁上。拱门内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我用荧光咒照了照,什么都看不见。
我将身上的袍子取下,模仿斯内普将他变成绳索的样子,想像刚才那样再次把我们系在一起。但它有些不太听我的指挥,总是只绕了松松的一圈就滑落下来,而斯内普则拿出了师长的架势,并不愿意为这个魔法做出额外的指导,于是我只能化自动为手动,亲力亲为地将绳索缠在他身上。
“抬起胳膊,先生。”我感觉自己像是摩金夫人长袍店的店员,正在给新生测量身体的尺寸,不得不说,这位“新生”的身材相当不错。“这样怎么样?会不会太紧了?”
“……的确可以稍微松一些。”我感觉斯内普的声调都被我勒得微微升高了。
“哦,不好意思……”
我笨拙地在斯内普腰间忙活了半天,最后得到了一个很丑但很结实的死结。为了测验它的坚固程度,我拉住绳索用力一扯,毫无防备的斯内普被我扯得更近了,而那个结却完好无损。我有些得意,刚打算在自己身上也如法炮制另外一端,手中的绳索却被斯内普接了过去。
“还是我来吧。”他轻笑着摇摇头。
他低下头,预留出足够活动但又不会过于遥远的距离后,将余下的绳索一圈圈地缠绕在我腰间。我起初将无处安放的双手平举在身体两侧,但他手动打结的过程实在太过精细繁琐,没一会儿我便感觉自己的手臂酸得不行――回去之后必须得继续锻炼了。
“你可以扶着我。”斯内普依旧盯着手中的绳子,说。
我听话地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紧接着发现这样反倒会妨碍他,于是索性一路向上,搭上了他的肩膀。
“我真的长高了诶!”我仰起头欣喜地说着,“之前我这样需要踮起脚尖的……”
斯内普在这时正好打完了我腰间的那个漂亮的结。同样为了检测,他扯了扯绳索,注意力不在那上面的我就这样被他直接拉进了怀里,而他的手也顺势像绳索那样环上了我的腰。
两张本就靠近的脸几乎要贴到一起,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后便及时侧过了头,而我仅仅迟钝了半秒,额头就撞上了他的下巴。这一下估计撞得不轻,他在我头顶闷哼一声,我感觉他的肩膀都绷紧了几分。
“教授!您没事吧!”我担忧地捧起他的脸。
斯内普紧抿着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无奈的“我没事”,我猜他不小心咬破舌头了。
这场小插曲像是梅林对我们在危险面前走神的惩罚,但从某种意义上也调节了我原先紧张的心情。我握紧魔杖,勇敢地迈进了拱门中。
面前是死一般沉寂的湖水,阴冷的气息笼罩在水面上,令人望而却步。比血浆还要浓稠的黑暗几乎遮蔽了一切,包括望不到边际的对岸和身旁的同伴。除却魔杖尖端的微光,唯一能被看见的只有湖心的那一抹诡异的绿色。
“就在那里。”我的声音因兴奋和恐惧而战栗着,“小心,不要碰到湖水。”
我们沿着湖岸向前走,回荡在岩壁间的脚步声又经过湖面的反射,显得异常的响亮。我不得不走得极慢,除了这双不太舒适的鞋子的缘故,我还要仔细地感应隐藏在空气中的被施了魔法的交通工具。
长时间紧绷着神经令我感到疲惫,但仍然一无所获。我索性后退,将主场留给了见多识广的斯内普。“教授,您能不能察觉到这附近哪里有使用魔法的痕迹呢?”
斯内普和我调换了位置,将我拉到了靠近岩壁的地方,确保我的安全后才转过身面朝湖面。“有什么线索吗?”他低声问。
“唔,被藏起来的大概是一个把手……而把手连接着链条,链条连接着小船,小船可以把我们带到湖中央。”我小声地描述着自己记忆里的过程,“还有,这个魔法大概很浮夸,很做作,巴不得彰显自己有多强大多聪明似的……诶,您找到了!”
“多亏了你对施法者性格的精准描述。”斯内普用魔杖对准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口中念动了咒语,一道很粗的链条霎时冲出水面落入他的手中,像一条温驯的蛇。他又用魔杖敲了敲链条的顶端,链条开始缓缓地盘缩着身体,似乎在拉动湖底的某样东西,过了一会儿,小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湖面上。
“哇,教授,您真厉害!”我发自内心地赞叹着,“选择您果真没有错!”
我的赞美并未起到理想中的效果。“难道你想过要选布莱克?”他突然反问。
“啊?那倒没有……”我干笑着否认道。
我们齐齐照向小船,它太小了,显然只有一个座位――伏地魔设计它时估计只给自己留了足够的空间,至于同行的牺牲品,有个立足之地就很不错了。好在我一个小女孩不会占据太多的地方,挤一挤总归是能塞得下的。如果是海格的话,再联想到之前通往密室的那条狭窄的管道……大概他永远也当不了救世主吧。
“您上呀。”见斯内普迟迟不动,我小声催促道。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你坐在那里,我站着就好。”
“哎呀,大副,你怎么敢不听从船长的指挥?你忘记出发前的承诺了吗?”我故意板起脸叉着腰,“我命令你坐上去!”
斯内普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叹了口气,跨进了小船里。等他坐稳以后,我蹲在地上把链条捡起来盘好丢到船底,接着才在斯内普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爬上小船。
实在是太挤了。没等我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小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航行,划开湖面静静地驶向那道朦胧的绿光。我抱住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一旁的链条把我的脚踝硌得很痛。我刚想伸手揉一揉,却在这时收到了斯内普的邀请。“要不要过来这边?”
他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露出□□的一片位置。那地方虽算不得宽敞,但的确比与链条为伍要好得多。只是……会不会不太好啊?
我的内心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屈服于身体的不适,反正又不会有其他人看到,更何况这早已不是我们的第一次出格的亲密举动了……我攀着他的膝盖艰难地转身,身体一点点地向后挪,直至将后背完全靠在他的胸膛上――这可比刚刚要舒服多了!
周围安静极了,除了船头划开水面的声音,几乎什么杂音也没有,我甚至能听见斯内普在我耳畔均匀的呼吸声。随着船只的前行,我们离最大的挑战也越来越近,但此刻我却感到出奇的平静,大概是斯内普的怀抱赋予了我安全感吧。
另一个世界的哈利可就没这个待遇了――邓布利多应该也没兴趣把他抱在怀里。不然的话,“你就是邓布利多最喜爱的学生?”不愿透露姓名的某位先生很可能会再次愤怒地质问。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斯内普被我的笑声惊扰了之前沉默的思考,“在想什么?”他问。
“没什么……想到一个有意思的故事。”
我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刚刚所想告诉他,便拿来另一个灵光乍现的很符合现在场景的故事做替代――这倒也不算说谎。“从前有一个和尚,他想去西天佛祖那里求取真经,历尽无数磨难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在见到佛祖之前,他乘坐了一条没有底的小船渡河……”
讲到这里,一旁的湖水中应景地漂过一道惨白的影子,是一具死尸。
“……渡过这条河,他就要舍弃自己的肉体凡胎,于是,他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尸体。”我冷静地讲完了故事余下的部分。那具死尸依旧悬在原地,随着我们的前进,它也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知道这个故事。”斯内普低声说着,我的后颈能感受到他在说话时胸腔的轻微震动,“《西游记》,中国的著作,很有趣。”
“诶?您也会对这种类型的小说感兴趣吗?”我忍不住侧过头看他。
他点点头,眼神中带着笑意,“你曾经提到过。”
我将头倚回他的肩膀,努力回想自己何时说过《西游记》――哦,对了,我曾跟海格提起过,在向他打听蛇怪弱点的那次。但斯内普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想想海格“守口如瓶”的个性,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唐僧有可能是个巫师吗?”我突然产生了离谱的奇思妙想,“他有一根很长的魔杖;他会念动让徒弟头痛的咒语;他还可以和神奇动物无障碍交流……”
耳边传来斯内普低低的笑声,我也跟着笑了。轻松的欢声笑语回荡在湖面上,我感觉我们不是去舍身探险,而是去野餐。
又过了一会儿,小船终于停下了。我们来到了那片由光滑岩石铺成的湖心小岛上,并在荧光咒的照耀下走向小岛最中央的绿色光源――荧光咒变得没有那么必要了,因为那道绿光亮得有些刺眼。就是这里了。
我主动握住斯内普的手,和他一起慢慢地走向散发着光芒的石盆。里面是满满一大盆的翠绿色的液体,无论是按照自然界的法则还是魔药学的知识来看,它都相当危险。只是这个分量……
“真他妈多啊!”我按住自己的肚子,没忍住痛骂起来。
斯内普并未纠结于我突然粗鲁的言语。他眉头紧锁,盯着盆里死寂的毒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念着他的名字给自己打气,接着平静地拧下腰间保温杯的杯盖。它里面还残留着一些干了的血痕,但愿它们能将药水糟糕的味道冲淡几分。
“你要做什么?”斯内普的脸色被药水映得绿莹莹的,看见我把用作杯子的杯盖放入盆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担忧。
杯盖立刻被装满了,多余的液滴并未停留在我手上,而是以一个诡异的曲线滑回了石盆里。“一滴都不能少”,如果伏地魔参与酒类的产品营销,大概会选择这个作为广告词。
“还记得答应我的话吗,教授?”我尽量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将满满一杯毒药送至嘴边,“您说过的,不会骗我――现在您必须按我说的去做:您会用尽一切方法让我把这些液体喝尽――全部都喝掉,不管我表现得多么抗拒,多么痛苦,多么丧失理智,就像您强迫我滴眼药水那样。可以吗?”
眼药水……如果有的选,我宁愿每天都滴眼药水,早中晚各一次都行。
斯内普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试图夺过我手中的杯子,但我终于敏捷了一次。想象着这是一杯百分百纯奇异果果汁,我仰起头,将它一饮而尽。
【 作者有话说】
……
第71章 “仍可同生共死”
◎不好喝!◎
我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炽热的痛楚,随着药水滚入喉中,从口腔蔓延至全身各处。食道乃至肠胃都仿佛被灼烧至穿孔一般,心脏察觉到身体的异常,正用数倍的速度向下泵着血,激烈得像是要从嘴里跃出来。
――感觉很糟糕,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这种痛苦主要来自于肉/体上的折磨,和第一次阿尼马格斯变形时有些类似,不同的是那次的痛苦是成功前的最后一步,而这次却才是刚刚开始。
我紧闭双眼,未拿杯子的那只手死死地扣着石盆的边缘以支撑住发软的双腿,除此之外,我并未让自己表露出过多的负面反应。
“薇尔莉特,薇尔莉特……你还好吗?”
斯内普的声音听上去很缥缈,感觉像是在梦境的另一端呼唤我的名字,每一个字节都怪异地扭曲着,不知是否是因为我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为了向他示意,我缓慢地点了点头。剧烈的疼痛让我想要大叫,想要逃离,但我理智尚存,明白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到――我不敢说话,因为血腥味会从嘴里涌上来;我也迈不开步子,因为双腿已经痛得失去知觉了。现在的我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被残存的理智驱使着的右手,机械地再次将杯子伸向装着药水的石盆。
第二杯喝上去和第一杯没什么两样,当然也有可能是由于在我身上和痛觉有关的神经都已因过度刺激而麻木。趁着这个阶段还未结束,我又抓紧舀起了第三杯,这时我遗憾地发现自己已经拿不稳杯子了。
杯中的液体重新倾倒回了石盆里,发出一阵汩汩的水声。我感觉自己握着杯子的手抖得厉害,便想着用另一只手扶住它,但左手才刚一离开石盆边缘,身体便因为失力而摇晃着向后倒了下去。
我并未摔在地上,斯内普及时从身后扶住了我。他一只手揽住我止不住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捏住我的手腕。他不敢太用力,就像怕会不小心把我捏碎似的。
“够了,”他沉声说着,“你看上去很不好。”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挣脱开他的禁锢,只能吃力地摇了摇头,这让我感觉大脑更为混沌了。
“我很好。”我咽下喉间涌上来的甜腥,耳语般小声地恳求道,“放手。”
斯内普与我僵持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开了我的手。我立刻将药水送至嘴边,大口大口地将它喝了下去,仿佛它是能舒缓我痛苦的良药――然而并不是,它披着冰冷液体的幌子,实际上却只能加重这份灼烧感,我的五脏六腑都好像要碳化了。
我身后的斯内普发出了比我更为粗重的喘息声。他大概在极力克制自己,克制自己不要夺过我手中那个该死的杯子,克制自己不去阻止我喝下这些该死的毒药,他很能忍耐。这一刻我有些庆幸和我一同前来的不是西里斯,不然以他不受约束的性格,大概早就胡乱施法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了。但我又实在对斯内普充满同情和歉意,他恪守了与我的承诺,而我却将他置于一个比我更加煎熬的境地,这太过残忍了。
在杯子再一次舀满药水时,我彻底失去了将它拿起来的力气,它在我手中好像变成了千钧的重量。我放任它掉回石盆里,金属与岩石撞击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喂我。”我虚弱地说。
几秒的寂静。在我的耳鸣声中,我听见了斯内普压抑着的愤怒的低吼。他粗暴地掰过我的身体,扼住我的咽喉,仿佛对我施以如此暴力的对待就能将我从这浑浑噩噩的执念中唤醒。我无力地拉住他的衣角,因窒息而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喂我,求你。”我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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