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小点声!”我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别把你爸妈引来了!”
德拉科略带无语地瞪了我一眼,清清嗓子开始了他冗长的解释:“第一,马尔福庄园很大,我的声音还没有能传到楼下的穿透力;第二,我父母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他们很震惊,但还是勉强接受,因为黑着脸的斯内普看上去真的很吓人……你知道吗,我一睁眼看见他的脸,差点都吓晕过去了……”
“……所以,斯内普现在正和你父母在一起?”
“你还真会抓重点。”德拉科嘟囔道,“不全对――第三,斯内普和我父亲都在书房,我妈妈正和多比一起准备午餐,等你喝完药就可以下楼吃饭了――等等,你能走得了路吗?还是说要让斯内普抱你下去?”
“……你在说什么啊?!”
“你以为昨天是谁把你抱上床的?毕竟我瘦胳膊瘦腿的,可没这个力气。”德拉科笑得很恶劣,甚至不惜用我平常嘲讽他的话来损我,“为了让你睡得舒服,他直接把我从床上拖下来,还死死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我当时还以为自己要被谋杀了!”
“唔,好了好了,谢谢,不用再说了……”
德拉科才不管我对接下来话题的不好意思的抗拒,他故意拿捏着腔调,语气由怨愤转为了更符合语境的黏腻,“他把你轻轻地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轻轻地盖上被子――甚至还轻轻地为你穿上了袜子!我新买来的,留着平安夜挂在床头的袜子!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对吧?”
我小心地往上拽了拽被子,发现自己脚上的确穿着一双暖和的毛茸茸的圣诞袜,它们很长,足以包裹住整个脚踝和半截小腿。一阵痒痒的感觉随着我的视线漫布在长袜下原本光裸的皮肤上,我突然庆幸自己还有发烧做借口,不然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两颊突然升起的羞赧的绯红。
“好了,不逗你了。”看到了想看的反应,德拉科满足地笑了,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赶紧喝药,“把它喝干净,斯内普叮嘱了我好几遍,不许遗漏一滴。”
我只好龇牙咧嘴地把那瓶退烧药喝了下去。虽说它的味道比岩洞中的药水要好很多,但和斯内普之前为我熬制的其他药水相比实在是难喝得不行。不过我也没办法奢求魔法世界的其他药剂师都照顾到我的口味――尤其是伏地魔,如果他真的选择制药作为本职工作,估计每年所接到的患者投诉量连起来能绕霍格沃兹十一圈。
想到岩洞,我下意识摸上了颈间,本次历险的战利品仍好好地待在那里。“德拉科……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小声地问。
德拉科也在盯着我的脖颈,只不过不是看向悬于下方的挂坠盒,而是看向环在我动脉上的瘀血和抓痕。“不用问。我能猜得到,你遇到了危险。”他温和地说,“我很高兴多比能够帮到你,在你的身体恢复之前,你可以一直住在这……”
“――哎呀!”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忧心忡忡地拽住德拉科的袖子,“你父亲没有因此责罚你和多比吧!如果他追责,你就说你们都是被我强迫的……”
“多比目前很好,我也很好。”德拉科温和地打断了我,“我父亲暂时还没空管我们……他一直在和斯内普谈事情。”
对于德拉科的说辞,我表示隐隐的担忧。斯内普和卢修斯・马尔福立场又不相同,怎么能做到心平气和地交谈这么久?虽然我对斯内普正常状态下的实力充满信心,但他应该还未从昨夜的损耗中完全恢复,万一打起来落了下风,那可就糟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
德拉科正要阻拦,这时多比抱着烘好了的香喷喷的衣服走了进来。“多比来给薇尔莉特・西斯特姆送衣服了。”他将叠起来比自己还要高的衣服举过头顶,乐呵呵地看着我,“主人和斯内普先生都在楼下,女主人说希望小主人和薇尔莉特・西斯特姆尽快下楼吃饭,不然龙虾汤就要冷掉了。”
“冷掉了再加热不就好了。”德拉科对此嗤之以鼻。
“可那样会影响食物的口感,”多比挺直了腰,义正词严,“多比要让朋友吃到最好的!”
“哦,你真贴心――”我接过衣服,顺便摸了把多比光溜溜的大脑袋,“以后直接叫我薇尔莉特就行啦,这么长的名字,怪拗口的。”我难免对系统昨日的见死不救耿耿于怀,这个无情冷血的便宜老爹,我实在没有为它冠姓的必要。
“啊?这怎么行……多比不能……”
“好啦,先生们,我得换衣服了――”我做了个鬼脸,将连连摆手推辞的多比和仍在一旁傻站着的德拉科统统推了出去。
我着装整齐走下楼梯,脚上仍骄傲地穿着让德拉科颇有怨言的毛茸茸圣诞袜,但颈间并未戴上他好心借给我的雪貂围巾。在如此温暖的房子内戴着它实在有些欲盖弥彰,再说了,我并不在乎别人会因那些伤痕如何看我――我反而很好奇卢修斯・马尔福的反应,“是谁干的?他怎么就没把你掐死?”他大概会这样说吧。
卢修斯・马尔福坐在餐桌旁最尊贵的主位上,见我走近,他露出了一副宛如吃了一整袋纯享版鼻屎味比比多味豆的难看表情,脸色甚至不如他左手边座位上一夜没睡的斯内普。我笑盈盈地看着他,他却立刻就嫌恶地移开了视线。真搞不懂他对我哪来的这么大的敌意。
德拉科坐在他老爸右手边的第二个位子。他用手遮掩着,拼命地跟我使眼色,示意我坐到他对面去。我偷偷吐了吐舌头,心想自己总不至于蠢到坐在纳西莎・马尔福的位置上――这不是正规的宴席,也并未宴请太多宾客(我和斯内普不请自来,甚至不能算是宾客),女主人当然要紧挨着男主人。
我绕了一圈,来到斯内普的身边,刚要拉出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很沉的胡桃木椅子,斯内普却起身轻快地为我代劳了。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修身衬衫被熨得没有一丝褶皱,银质袖扣在房顶垂下的吊灯映照下闪着光。“请坐。”他低声说道,本应遵循礼节微垂的眼眸依旧热烈地与我对视着。
“……谢谢。”我莫名有些拘谨,视线总想不自觉地下移至他习惯性抿起的嘴唇上。虽然还未填饱肚子,但衣料和炉火给予的暖意已经足以令我分出多余的精力回味一些旖旎的肉/体记忆了。
诶不对,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教授!”我在桌子下捏住了他的袖口,为他如今一丝不苟的装扮增添了几丝焦急的折痕,“您有没有告诉――”
说到这我急急地刹住了车。卢修斯・马尔福还在呢,我可不想让他听到关于我们和布莱克之间的事。
我紧紧地盯着斯内普,希望他能对我的疑问做出回应。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古怪地看着我,突然,他俯身凑近了我,并深深地嗅了嗅。
我一时间忘记了闪躲,仿佛被甩了统统石化般定在了原地。“……教授?”我的声音有些僵硬,“怎么了?”
我开始懊悔为何昨晚洗澡没有把自己洗得再仔细一些――他该不会是闻到我身上的某种奇怪气味了吧?为何我自己没有闻到?
“你喝药了吗?”他对我说着,却转头看向德拉科。
“她,她真的喝了!”德拉科惊慌地为自己争辩道,这时我终于见识到了他口中的“差点吓晕过去”是什么样的表情。“我亲眼看着她喝的!一滴不剩!”
卢修斯・马尔福凶狠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像是在斥责他的没出息,不过遗憾的是他儿子压根就没注意他。
斯内普“嗯”了一声,把视线移回了我身上。“你的脸还是很红。”他解释道,“而且,我没有闻到药味。”
我选择性忽略了前半句话,依旧红着脸为他的第二个问题做着说明,“因为,因为那个药实在太苦了,我用清水洗漱后,又用了洗漱间的漱口水……”
斯内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卢修斯・马尔福却在这时用怒吼证明了自己声带的完好:“――谁允许你擅自用我的东西?你怎么敢的?”
……也没人允许我半夜到你家来啊,我就是做了,怎么着吧。
“不好意思,先生。”我维持着假笑,虽然“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大概率在卢修斯・马尔福这里并不适用。“请问它多少钱?我愿意赔给您。”
当然,如果他真要赔偿,最后掏钱的还得是斯内普,我可没钱赔给他――现在我身上唯一值钱的只有脖子上的挂坠盒,它被我塞进了衬衫与毛衣之间好好地藏了起来,这个我可不打算拿来抵债。
“赔给我?我看得上你那点儿破钱?”卢修斯・马尔福气急败坏,完全抛下了他今日苦苦经营的绅士表象,就差没冲过来拎起我的领子了。
我实在不明白一瓶漱口水哪里值得他这么大火气,便只是耸耸肩,乐得接受了这份“看不上”。说起来为什么纳西莎・马尔福还不出现啊,等得我都饿了……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流逝,我无聊地在桌子下叠着餐巾,把它叠成纸鹤的样子后,念动咒语让它飞向斯内普――这是魔法世界学生独有的传纸条方式,虽说有些人会用此传递爱意,但大部分情况下它都只是用于不太严格的随堂小测验,而我现在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没饭吃闲的。
纸鹤停在斯内普的掌心。他将其展开,用指尖在上面写了些什么,手指翻动后又把它变回了纸鹤的样子。纸鹤承载了真正的使命后便原路返回,轻轻落回我的手里。
……斯内普在学生时代居然也会传纸条吗!想必不是为了考试作弊。
我小心地将它在腿上铺开,上面出现了几个凹陷的字迹:布莱克知道。两秒钟后,字迹便渐渐消失了,餐巾又恢复了原样。
……差点都忘了我原本问的问题!都怪卢修斯・马尔福对漱口水的执着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像是要响应我的抱怨似的,卢修斯・马尔福再次就漱口水一事发表了重要言论。他把嗓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说什么相当丢人的事,但出于对答案的渴望又不得不问:
“那瓶漱口水……你是直接用嘴对着瓶口,还是把它倒在杯子里?”
悖原来是在乎这个。
他的五官拧成一团,灰蓝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觉得无论我选择了哪一个答案他都会被恶心得发疯――如果斯内普不在,我很乐意恶心恶心他,但这次我也得捍卫一下自己的形象了。
“都不是。”我笑了笑,脆生生地否认道,“我只是稍微接了一点在手心里。它的味道太甜了,我还以为是您夫人的呢,原来是您的啊……幸好没碰到瓶口,不然我还真觉得――”觉得比漱口前还要恶心。
“看样子,我好像来迟了?”
我酝酿的致命一击还没说出口,身后便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嗓音,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钝响,一下一下的,正不断靠近我们的方向――女主人终于到了。
……
梅林啊!总算可以开饭了!!
第73章 无缘对面不能吃
◎走了◎
纳西莎・马尔福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银灰色丝绒裙子,本就偏瘦的身材在细高跟鞋的加持下愈发高挑纤长。肩头墨绿色的披肩上搭着几缕金发,更衬得她的皮肤白得惊人,幸好唇上新涂的口红为她增添了些许气色。
不得不承认她是我浅薄的人生阅历中所见识到的相当出挑的美人了。和霍格沃兹的那些漂亮小姑娘不同,她身上有一种成熟女性才有的味道,是经历过家庭或社会洗礼后沉淀下来的内涵。上一个让我产生如此感慨的还是三把扫帚的罗斯默塔夫人,不过她们的美感还是不同的:罗斯默塔夫人在魔法世界交际圈混迹多年,拥有一种娇媚又热烈的风韵,对任何顾客都能做到笑脸相迎却鲜少与人交心,像一朵片叶不沾的红玫瑰;纳西莎・马尔福的美冷清又高傲,作为古老纯血家族的小女儿,婚后更是只把自己局限于一方庄园内,她的美无人欣赏,也不屑被他人欣赏,人如其名,像一朵顾影自怜的水仙花。
……只是为什么最后采撷到这朵水仙花的会是卢修斯・马尔福啊!这小子也太好运了吧!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甚至在大部分时候和男性相比,女性往往更爱看美人儿。我好奇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她疏离的美貌上出现了一丝不自在。她只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没给我任何问好的机会,便留下一个摇曳生姿的背影款步走向餐桌的另一方了。
“西茜。”卢修斯・马尔福急促地唤了一声,脸上总算出现了笑意。
德拉科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母亲。”他收敛了刚才外露的表情,规规矩矩地低头行礼。
“坐吧,亲爱的。”纳西莎・马尔福微笑着点点头,在经过德拉科时用手指轻轻抚过儿子的肩膀,接着她才含笑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像是在嗔怪他的焦急。
她不紧不慢地在卢修斯・马尔福拉开的椅子上落了座,再任由他取下自己的披肩仔细地搭在身后的椅背上。等到她丈夫也回了座位,她抬手观察着新上色的指甲,头也不抬地懒懒发问:“多比呢?怎么还不上菜?”
多比得到指令,立刻带着一道道菜品小跑过来。他戴着巨大的隔热手套,盘子端得稳稳的,没有一滴汤汁倾斜到盘沿上。行至桌尾,多比松开了手,菜品排成整齐的队伍缓慢飞向餐桌中央,这样来回几趟后,空荡荡的餐桌没一会儿就被各种美食摆满了。
“好了,不必拘束,”纳西莎・马尔福用多比捧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又将它丢回碟子里。“就当是家宴。”说着,她又瞥了眼我,像是在特意说给我听。
“哼。”卢修斯・马尔福发出了一声不甚赞同的鼻音。
我只好硬着头皮拿起刀叉。繁琐的餐桌礼仪让我颇为头疼,我并不知该何时切换这些大小不一的餐具,刚要用手中的餐刀切向盘中的牛排,就听见了卢修斯・马尔福讨人厌的嘲讽声。
“真是粗鲁。”他冷笑着用一把看上去没什么差别的餐刀刺进牛排,淡红色的血水从其中渗了出来。“我想就算是家养小精灵,都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餐厅霎时便安静了,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斯内普微微侧头看向卢修斯・马尔福,纳西莎・马尔福则拿起开胃酒,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我的反应。作为场上唯一一个同龄人,德拉科正积极地试图缓和这尴尬的局面,他拼命用手指对准我手边的另一把餐刀,希望我能尽快纠正错误继续进食,但我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我感到有些遗憾,最后看了眼这块诱人的牛排后,把刀叉轻轻放回了桌上。对于这顿白捡的午餐,本来我以为可以风平浪静地填饱肚子的,没想到主人这么耐不住性子,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多比精心烹饪的龙虾汤呢。
斯内普不悦地蹙起眉,他也跟着放下刀叉,似乎是想要立刻带我离开这里。我在桌下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再多忍耐一会儿。
“您说的很对,马尔福先生,因为我没有教养――没有父母管教我。”放弃了用餐机会后,我顿感浑身轻松,大大咧咧地靠在了椅背上,甚至还翘起了腿。拜托,我可是病号,一直紧绷着身子并不利于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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