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在城里长大,从来没养过这些,刚才沈财生的意思是要让她养鸡?这大冷天的,外面院子也不能养吧,万一把鸡给冻死了怎么办?
刚想开口问问,沈财生已经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出去了。
袁玲玲撇撇嘴,她不想出去感受对方带来的压力,继续窝在板凳上感受灶里面的微弱余温。
可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袁玲玲挪步到门口,只见沈财生正在摆弄一堆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木板。
他修长的手指捻住墨线轻轻一弹,木板上就留下一条细长的黑线,顺着黑线用锯子把木板锯开,随即钉子锤子齐上阵,不一会儿一块块小木板就被他拼接在了一起。
“需要我帮忙吗?”欣赏了好一会儿,袁玲玲才走上前去,干站着也不是回事,虽然她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谁知沈财生眼皮都没掀一下。“不用,忙你的。”
忙?她有啥可忙的?
穿到这个世界几天她做的最多的事儿就是睡和吃,想到这儿,袁玲玲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孕妇嗜睡,她也没办法啊。
见沈财生不再打算说话,袁玲玲干脆回屋补觉去了。
刚吃得饱饱的,一躺上炕,她只觉困意袭来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连外面的乒乓声响都成了催眠曲。
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半眯着眼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袁玲玲这才磨磨蹭蹭从被窝里爬起来,里屋堂屋都没见到沈财生的影子,她悄悄舒了一口气。
打开堂屋门,一阵冷风袭来,袁玲玲差点又缩了回去,只是她余光瞥见院子外的半个头,一阵心烦,又是谢广连那个阴魂不散的。
爬人墙头,可真行!
谢广连显然也看到了袁玲玲,疯狂地朝着她挥手,那傻样,看得袁玲玲想一铁锹给他敲头上。
袁玲玲本不想理,可她感觉老这么拖着也不是回事,干脆直接闹掰了得了。
她带着满身的起床气,双手拢在袖子里,打开堂屋门,快步朝着院边走去。
行动间余光瞥见反锁的院门,袁玲玲脚步顿住,她扭头四下看了看,沈财生没出门?
这不是影响她发挥吗?
只是都走到院中了,再不去搭理谢广连多少有点奇怪。
“玲玲,怎么回事,我在这儿都等你好久了。”
院子外不知是谁种了棵桂树,这树不算耐寒,北方少有,这一棵倒长势不错,如今已经比院墙都高了不少,简直是小偷的好帮手。
“你干什么爬我家墙头,让人看着算怎么回事?”这要是让沈财生知道自己给他戴绿帽,他指不定要怎么发疯呢,谁能忍受自己的媳妇给自己戴绿帽子,形式上的媳妇也不行啊。
“沈财生刚刚才回来呢,你找他吗,我帮你找去。”袁玲玲有些紧张地嚎了一嗓子。
乍然听到袁玲玲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谢广连还有些发怔,听到后一句才知道她是说笑,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心疼人,难怪沈财生明明可以媳妇孩子热炕头,却天天在外面不见踪影。
“你少唬我,我看他出去了,不过他有门不走,干啥翻墙啊?”
闻言袁玲玲松了一口气,她心说还不是防你个老六,她拢了拢衣袖,问:“你找我干啥?”
谢广连一噎,还能干啥,他可是看到沈财生双手拎着那么多东西回来的,沈财生自己又不着家,这女人一个人吃得完吗,也不怕撑死。
可他也没法直说,平常都不用他说,这女人就能把好东西送到他手上了,今天怎么回事?
他调整表情,笑道:“这不是想你了吗,一时半刻见不着你,我这全身上下都难受。”
袁玲玲心中白眼都翻上天了,这人以为自己很深情吗?就他那怂样,原身可真是缺爱到饥不择食。
“怎么办呢?”袁玲玲叹口气,故作哀戚,“我还说让你先去羊城,等你去一段时间我再过去呢,你这么舍不得与我分开可怎么好?”
“为什么?”谢广连没懂她的意思,怎么要和他分开一起走呢?
如果没有她,那他哪里来的钱去羊城。
他可是听说了,羊城那地方寸土寸金,什么都比京市贵,没钱怎么行?
袁玲玲不知他心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继续演自己的戏。
“还不是沈财生。”她像往常一样表示出对沈财生的不满,“他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闲话,回来就问我是不是有人来过,还说让我以后把钱都捏在自己手里,要是手里没钱了他就要把我赶回娘家去。”
见他陷入沉思,袁玲玲继续忽悠,“我想着广连哥你先去羊城找个去处,这段时间我尽量问沈财生多要点钱,等有了钱再去羊城找你,行吗?”
袁玲玲说着眼睛垂下去,一脸焦急,“我担心他要真知道了什么伤了你。”
一番话处处为谢广连着想,谢广连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自然感动,只是这点感动远不及他那颗想要占便宜的心。
“那你能不能……借我点路费……”谢广连没能从袁玲玲这里拿走点东西,他怎么甘心,只好装穷。
袁玲玲抬眸,泪眼婆娑,“那怎么办,沈财生可能猜到了什么,我少一分钱他都要问的,而且不仅是钱,就是他今天带回来的东西,他也特别叮嘱我谁也不能给,要不然我肯定把那只母鸡给广连哥你拿回去炖汤了,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了,要不……”
谢广连听着她这番话,心里头早把沈财生骂了个千八百回。
自己不吃,还不让他吃。
迟早睡了这蠢女人,给他戴一顶大绿帽子!
“要不什么都不要了,广连哥,我们现在就私奔吧,你放心,就算我们去要饭,我也不会和你分开的。”
谢广连本还有些洋洋得意,听到这话,他趴在墙头乍然间抖了一下,脚下一滑,想蹬在另一根树枝上,却没能蹬稳,直接掉了下去。
啪!
袁玲玲嘴角一抽,这听着有点疼啊。
“广连哥,你没事吧?”袁玲玲假惺惺喊了一句才慢慢悠悠地打开院门,看到谢广连艰难地从雪地里爬起来,袁玲玲险些笑出鹅叫。
只是她面上还略带焦急,“广连哥,你也不必如此感动的,到时候我一定与你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谢广连可不想要什么共苦,他只想享福,“玲玲,你可真是戳我的心窝,我怎么舍得让你吃苦?就按你说的,我先去羊城,等你拿到沈财生的钱再来找我。”
说完还不忘找补,“我们赚了钱再拿回来还他。”
“广连哥,你真是个好人。”袁玲玲昧着良心娇滴滴地夸了一句,“那我们说好了,你也得跟婶子她们说一声,别来找我,你知道的,沈财生不是傻子。”她懒得跟她们周旋。
谢广连心说他不是傻子谁是傻子,不是傻子能着了道跟你这么个女人结婚,不是傻子自己的女人给他戴绿帽他都不知道?
心里吐槽着,谢广连却也知道自家亲妈和小妹的厉害,两个人怕是觉得整个沈家都是她们的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谢广连说着还惆怅起来,“晚点我还得去借路费,你也知道家里什么都是先紧着我大哥的。”
说这话时,谢广连一直盯着袁玲玲,看到她一如既往的心痛眼神时这才放了点心。
袁玲玲面上装得着急,眼泪也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不然还是我去拿点钱给你,你拿了赶紧跑,大不了被他发现我就来追你,让他自己跟钱过去吧!”
起初在厨房光线暗,谢广连没能看得清,这会儿见袁玲玲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巴掌大的小脸气愤起来红扑扑的,在漫天的白色映衬下显得尤为迷人,那一瞬间看得谢广连整颗心都跳漏了一拍。
他想,如果这女人安分,去了羊城后他也不是不能和她过日子。
“玲玲,你好美。”
鬼使神差的,谢广连伸手想要抚上袁玲玲的脸,不曾想袁玲玲却侧身两步让开了。
他动作僵在空中,方生出恼意,视线往袁玲玲身后一瞥,随即整个人都顿在原地。
袁玲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手指颤了颤,“你……你回来了。”
第三章:送命题
袁玲玲实在没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
对上沈财生视线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缠住了喉咙。
她真的不想被关起来啊!
“那个……谢广连说他准备还之前欠我们的钱了。”袁玲玲思绪百转千回,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个完美理由。
“袁玲玲。”谢广连都顾不上发怵了,这个疯女人,自己什么时候欠她钱了?
“我哪里……”
这时候袁玲玲当然不可能给他开口的机会,她连忙打断对方。
“前几天你说谢大哥要升主任,家里的钱都拿去活动了,你在家的粥碗都能当镜子用。”
“上月底,你说谢大哥把你买工作的钱拿去讨好领导了,你生气打破了谢叔的收音机。”
“还有……”
谢广连用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她。
所以呢?
不是她自己心疼,要给他钱补上的吗?
袁玲玲故作为难,又适时露出嫌弃表情,同时欲言又止地伸出她那莹润白皙的手腕,在棉衣的衣兜里掏了掏掏出几张纸来。
“谢二哥,这些都有欠条,大家都是这宏民路的,也不收你利息了,我算不大好,你跟财生算吧。”说完她把那些纸条不由分说塞到了沈财生的手里。
两个人手指相触,沈财生察觉到袁玲玲手指冰凉,抬眸看了她一眼,谁知还没待他开口,对方却跟做贼似的把视线撇开了。
“我做饭去了。”话音落下,她一溜烟跑了,活像有狗在背后撵她。
看着她背影消失,沈财生这才把目光落在那些纸条上,纸条崭新,看得出来主人保存得很好,一连十来张,全是谢广连的借据,大到三四十块,小到几块几毛,一一在沈财生的手中展开。
他一张张看过去,面无表情让人辨不清喜怒。
“财生,这……这些……”
他能说这些都是自己哄袁玲玲开心的吗?
袁玲玲当时信誓旦旦说这些钱都不用他还,不用他写劳什子的借条,可是谁能告诉他,这些借条怎么还被她留着?
沈财生把那沓借条一握,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对方说出来的话却让谢广连直跳脚。
“一共是二百二十八块六毛五,拿来吧。”
“什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那蠢女人怎么可能给了他这么多钱!
沈财生轻哼,又让谢广连心头一跳。
“自己借了多少钱心里没数?就这点,我还能坑了你?”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就这点?两百多是就这点吗?就这点你别特么要了啊!
偏偏谢广连打小就怵这孙子,与其说之前他们是兄弟,不如说他是沈财生的小跟班,后来沈财生不想要小跟班了,他也就凑不到人家跟前去了,只是这怵他的毛病还是没能好。
“那不能。”谢广连心里再怎么骂脏话,面上也只能客气着,“就是兄弟我最近手头紧,能不能再多宽限两天?”
别说两天,给他二十天,两百天,他也拿不出两百多块钱来,但肯定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两天,两天后我没看到钱,那我就去你大哥单位要去。”
沈财生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是把视线挪向了自家冒着炊烟的烟囱,他语气淡淡,“我想你大哥应该不想看到我。”
谁特么想看到你啊?谢广连暗想。
沈财生这个人,平常就不爱跟人好好相处,不招惹他还好,顶多是不搭理人,但若是惹急了他,谁都别想好过。
原是想占个便宜,便宜没占到反而欠了两百多,谢广连心中不服。
他还想再商量商量,却又被沈财生把话给堵了回来。
“没事别去找我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媳妇呢。”
谢广连后背一凉,彻底闭嘴了,直到沈财生把院门关上,他才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冷汗,霎时间又觉得刚才的自己实在太过窝囊。
“草!”
他懊恼地转身猛地一脚踹在树上。
“啊……”钻心痛意袭来,谢广连轻呼一声,咬牙又强行把声音压了下去,他蹲在地上抱着脚好半天才缓过神。
特么的!
他迟早把这棵树砍了烧柴!
谢广连一瘸一拐往回走,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院门口谢爱荷探头探脑的身影。
“二哥,你怎么了,怎么变拐子了?该不会是袁玲玲不愿意把东西给你吧,我看她就是看不起你!”
谢爱荷是谢广连的三妹,打小跟袁玲玲不对付,现在袁玲玲嫁给了她想嫁的人,她就更见不得对方好了。
得知那女人和自己二哥勾搭在了一起,她在嫌弃谢广连的同时,心里还有着隐秘的快意,最好是袁玲玲能赶紧跟沈财生离婚,然后嫁给自己二哥,到时候她可有机会收拾对方了!
只是一向随意被自己二哥使唤的袁玲玲最近好像有点不受控制了,瞧她二哥这样子,肯定在那女人面前吃了瘪。
真是废物啊。
她心中如此想着,情绪难□□露出来,正好被谢广连看在眼里。
谢广连面色愈沉,语气也不怎么好听,“没见我伤了脚吗?起开点!”
谢爱荷莫名被吼了一句,有些不知所措,但旋即只觉火气上涌,自己没出息拿她撒什么气?
她掩下眼底的嫌弃,扯出笑容,上前扶着他,“怎么回事,不会是被那沈财生给打了吧?”
谢爱荷知道二哥平常最讨厌别人说他不如沈财生,她拿住了这点便日日在谢广连面前提起对方,总能激起他的怒气。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听沈财生的名字,谢广连就跟点燃的炮仗一样。
“就凭他,我还能让他给打了?”
“不是他,难不成是袁玲玲?”谢爱荷无疑是了解谢广连的,他要是真被打了,这会儿肯定是呼天抢地地要想办法报仇了,可他没说指不定就是自己摔了个大马趴又抹不开面子承认。
不过瞧他那样,刚才去找袁玲玲肯定也没讨着好。
想着这段时间二哥和袁玲玲之间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差,谢爱荷心里也开始打鼓了,到底能不能办成件事儿啊?
就在她冥思苦想时,却听谢广连开口,“小妹,能借二哥点钱吗?”
谢爱荷顿时警铃大作,扶着对方的手一松,巴不得离谢广连八百米远,语气生硬,“你借钱做什么?”
一天到晚在家混日子,还要问她这个做妹妹的要钱,要不要脸?
谢广连是混了一点,但他也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妹妹对自己的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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