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赵华致比自己以为的要擅长忍耐。
面对这份漫长的告白,她又该如何回应呢?
春满暂时想不出答案,自我逃避般,换了个话题,问:“卡片上被涂掉的是什么内容?”
春满看向他,问,“可以说吗?”
“我忘记在上面写了什么,应该是几句祝福的话,什么甜蜜幸福,长长久久吧。写完发现不太想祝福你们,便涂掉了。”
“没想到你这么幼稚。”春满调侃的话说到一半,撞上赵华致深沉寂静的眼睛,也跟着严肃起来,“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如果早点看清对你的感情就好了。”赵华致伤感地说。
“说不准结果还是一样的,你那时候应该没时间好好追人吧。”春满故作轻松地缓和气氛,“而且我那时候不喜欢你这种家庭的人。”
赵华致也想过这种可能,顺势问:“现在愿意接受吗?”
愿意接受吗?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随着年纪的增大,逐渐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而春满觉得自己不一样,她越长大越清醒,认为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高贵,谁天生低人一等。
就像赵华致过去迟迟没办法推翻自己的既定理想型一般,她也不知道自己愿不愿意接受。
但她觉得自己有勇气挑战。
她敢承担接受后一败涂地的后果。
也可能是艺高人胆大,又或者是赵华致身上有一种让人不想草率错过的魔力。
一旦错过,春满大概再也遇不到,如他一般深情的人了。
“春满,我觉得你和那幅画上的人是有些像的。”赵华致垂眼盯着她,毫无征兆地出声。
“哪里?”春满问
赵华致声音紧绷而干涩:“嘴唇。”
春满睫毛颤了颤,隐约猜到他想做什么。
赵华致喉结微滚,想问她能不能亲。
眼看两人的距离缩小,即将清零,空旷房间里突然乍响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个可能。
春满慌忙地移开视线,翻找自己的手机,发现不是自己的来电。
赵华致面上露出被打搅后的不甘,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时,其中气愤的情绪更强烈一些。
“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否则你死定了。”
“干嘛干嘛啊,你怎么态度,今天我生日诶。”手机没开免提,春满都能听到赵昭儿咋呼的声音,“你跟小满姐离开了吗?还没吃蛋糕呢……”
声音逐渐正常,再多春满便听不清了。
赵华致对电话那头说了句“没走远,我问问她”便把电话挂了。
春满没等他问自己,见他结束通话,率先发问:“是叫我们回去吗?”
“要切蛋糕了,想吃吗?”赵华致认真地盯着春满,这眼神让春满想到方才那个小意外。
她不动声色地别开眼,应了声“好,回去吧”,左右张望着寻找出口:“该走哪边?”
反正来日方长,赵华致不急在一时。他拉住春满的手,带着她朝左边的通道走:“跟着我。”
春满抬步的同时,垂眼盯着自己被他拉住的手,心说想不跟着都难吧。
来到室外,往回走的时候,赵华致突然提起:“稍等一下,有件事想跟你说。”
春满以为他指的是方才未遂的吻,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赵赵还等着,等结束再说,可以吗?”
事态的发展速度远超春满预期,以至于此刻冷静下来,春满没了方才冲动之下的勇敢。
赵华致看春满一眼,顺从道:“行,你记住这是你说的。”
春满没深想他这句话有何意义。
回到赵昭儿的派对,进房间前,春满仿佛才想起来一般,挣开被赵华致牵着的手。
一路走来,这只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赵华致没说什么,把门推开,热闹的聚会气氛如翻涌的潮水,把他们两个人吸纳、包裹。
“哥!小满姐!你们终于回来了。”赵昭儿第一时间注意到这边,热情地呼唤着他们。
房间里人本就多,春满一眼看过去,原本是不该注意到多了谁少了谁的。
但多出一位打扮华贵,看上去虽年轻,但姿态气场分明比在场所有人都不一般的女人,春满还是发现了的。
那人站在赵昭儿旁边,不知问了她句什么,正笑盈盈地盯着春满。
春满抿着礼貌得体的社交笑容,直到听见一旁的赵华致冲对方喊了声“妈”,她脸上的笑出现一丝不自然。
赵华致想往里走时,注意到春满站在门口没动,关切道:“怎么了?”
春满埋怨地瞪了赵华致一眼,赵华致能看穿她一般,无奈地笑着,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刚刚想告诉你的,但你拒绝了。”
春满有苦说不出,突然想起赵昭儿说她妈妈很想见自己一面,不知道是确有其事还是胡诌的。
“你不用放在心上,她来给赵赵送蛋糕,不是为咱俩的事。”赵华致摸了摸春满的头发,把人往里带,“好了,进去了。”
第28章 默许。
28
春满还在犹豫要不要特意和邓婕妤打招呼时, 人已经被赵昭儿热情地挽着胳膊拽过去。
“妈,这就是小满姐。”
春满赶鸭子上架,没敢往赵华致那边瞟, 及时喊人:“阿姨您好。”
“好好,比照片还要好看。”邓婕妤打量她一番, 如是说。
照片?听到这,春满才朝赵华致看了眼,眼神疑问。
赵华致嘴型无声地喊冤:不是我。
春满不知道照片的责任是谁,反正让她骑虎难下的责任肯定在他。
“赵华致如果敢让你受委屈,你就跟阿姨说,阿姨替你收拾他。”
听到邓婕妤这般说, 春满及时纠正:“阿姨, 您可能误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啊?还没追上?”邓婕妤视线在春满和儿子身上转了一圈,温柔地对春满说,“一看就是他不够努力, 我回头批评他。”
“……”春满只能赔笑, 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
吃完蛋糕, 生日派对便到了尾声。赵昭儿和朋友还有其他活动,春满没参与,和赵华致提前走了。
到了车里,春满还在回味方才的窘迫:“太尴尬了, 你刚刚都不替我解释两句。”
赵华致有条不紊地发动车子:“我们是哪种关系,你就让我帮你说话?”
一听便是计较方才春满在邓婕妤面前说的话。
春满歪着头,好整以暇地打量开车的人, 问:“着实有些好奇,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否则阿姨为什么会担心你的感情状态。”
赵华致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我不介意让你检验一下。”
“检验什么?”
“你想验什么就验什么。”
反应过他在说什么, 春满噎声,半晌后,冷静提醒道:“赵总,专心开车。”
“我正开着呢。”
隔了几秒,赵华致继续说:“我妈从我高中就开始催着我早恋,让我带喜欢的女生回家做客。她就是这个性格,你不用放在心上。”
春满不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但理解这样的状态。
她偏头看向窗外的城市街景,形容不出自己内心是种什么感觉。
说是不会因噎废食,但有幸感受过佟向琴的温柔,也吃过她的教训,再遇到邓婕妤,春满很难轻易地交付真心。
赵华致和房嘉恺不一样。
但,春满顾虑,很多事总归是大相径庭的。
“你父母朋友的孩子没有和你年龄相仿,走得近的异性?”春满问完才敢看他。
赵华致把车开出主干道,绕过花坛停在大厅外,接住她的视线,回答:“我不是房嘉恺。”
赵华致知道她所思所想,春满没说话。
有泊车员上前接待,赵华致把车钥匙交给对方。
春满下车后,发现这里是酒店,怔了下,去看赵华致:“来真的?”
赵华致从车前绕过来,带着她往大厅走,只是笑,故意不回答她。春满脚步没停,但话先说清楚:“先说好,我这段时间是渣女人设,只占便宜不会负责。”
在春满边走路,边一瞬不瞬地注视下,赵华致把她的脑袋正回去,回道:“想的美。带你去顶楼餐厅吃饭。”
春满哦了声,被戏弄后心情不爽,做作地嘀咕道:“真遗憾,还以为能白嫖呢。”
赵华致斜了春满一眼,顾忌旁边有人经过,没回她。
顶楼可旋转的玻璃餐厅,一桌难求,赵华致订了最佳观景位。
未免出现前几次的小插曲,两人入座后,赵华致提前问:“之前和房嘉恺来过这家餐厅吗?”
春满还记得方才被戏弄的梁子,故意语气雀跃地说:“来过啊。”
不过这也是实话。房家做餐饮生意,一家人都爱吃,北央及周边城市大大小小的餐馆他们都一块打卡过。
赵华致来了兴致:“上次点的什么?”
春满菜单都没看,直接报了几样菜名。
赵华致蹙眉:“记得这么清楚?”
赵华致翻了翻菜单,没看到春满说的那几样。问服务生:“换过菜单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赵华致适才意识到春满在骗自己。
赵华致曲着手指扣了扣桌子,很有威势的样子,提醒道:“春满,最好别挑衅我,这家酒店常年给我留一间套房。吃完饭我们就能直接过去。”
春满一时被唬住,手指捏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锁的动作。
隔了会儿,两人点完菜。春满才补充说明:“确实来吃过。”说着她稍稍偏身,朝某个座位一指,“在那个位置。”
赵华致冷哼:“早晚取而代之。”
春满怎么会不知道赵华致在意什么,正色道:“记忆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抹掉了,不过今天之后我对这家餐厅的最新记忆便是和你在这里吃了一顿晚餐。如果现在来一曲小提琴表演的话,我应该记得更深刻。”
赵华致很容易被哄好:“想听什么?”
春满:“都可以。”
赵华致把刚离开的服务生重新叫回来,让她去准备小提琴。
春满以为会是餐厅有的小提琴演奏服务,谁知服务生只取了把小提琴送来。
看着赵华致接过,起身,把小提琴架在肩膀上的动作,春满瞠目结舌:“你来?”
“可能有点生疏,不要介意。”赵华致如是说。
赵华致形象好,范儿很正。他选的曲目是《My Heart Will Go On》,我心永恒。用生疏来形容简直是谦虚,他站在那里演奏,不止春满移不开视线,周遭就餐的客人陆续望过来。
这一幕实在是养眼,不乏有客人举着手机录像的。
春满听得正陶醉,搭配着玻璃餐厅慢速旋转的感觉,仿佛置身在大海中央。
这种感觉刻骨铭心。
“这下真的忘不掉了。”距离演奏结束已经过去一顿饭的时间,春满仍觉得这首曲子在耳边回荡,因此如是感慨道。
“那我争取尽快覆盖掉你剩余的记忆。”赵华致回道。
-
赵昭儿和谢宴迟陆续淡出园区同事们的话题,春满一时觉得日子无聊了很多,平静中萦绕着一种离别的伤感。
随着救护中心聘请到接替春满工作的主任,春满开始交接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自己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
直觉告诉她,该跟赵华致说一下自己接下来的安排,但一走便是大半年,还不是在国内,着实很难开这个口。
时间流逝,每一天过得都很快。
春满和赵华致相处得越融洽,越找不到开口提离开的时机。
直到有一天早晨,春满的车子送去保养,赵华致送她去上班。
车子停在动物园保安亭外,春满下车时没注意包里的随身本不小心掉落出来。
随身本的磁吸扣没扣住,赵华致捡起来,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是春满的日程本,有日期有地点,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和规划。
赵华致翻了几页,脸色越发凝重。他适可而止地合住,下车追上春满。
“你有东西掉了。”
春满道谢,收好放回包里。
赵华致还完东西却没急着走,他盯着春满看了好一会儿:“刚才不小心看到里面的内容。”他怕知道答案,又怕不知道答案,接下来的问题问得很小心。
“你最近要去非洲?”
春满应了声“是”,心说终于聊到这件事了。
“去多久?”赵华致又问。
春满:“至少半年。”
半年。赵华致在心里重复这个时间跨度,从得知她恢复单身在度假村遇见开始算,至今都不到一个季度。
说不难过是假的。春满之前说需要时间考虑两个人的关系,如今虽未回答,但行动似乎已经说明了决定。
有同事路过和春满说话,是工作的事,打断了赵华致没有说出口的话。
“去吧。”他改口放人,也不知指的是哪件事。
“那我先去上班。”春满虽有踟蹰,但还是抬步和同事并行。
工作闲暇时,春满翻了翻自己的随身本。里面的笔记内容最早记录于一年前,期间中断过,和房嘉恺分开后,她调整自己的生活节奏时,把这本随身本找出来,继续推进这个曾被搁置的计划。
重启这个计划时,她还不知道赵华致喜欢自己,也没想过近乎无缝衔接地进入一段新的感情。
身后有同事端着水杯经过,春满把随身本合住,收到了通勤包的最底层。
赵华致一整天没联系她,春满下班后,在小区车库也没有看到他的车子。春满回到家,一个人站在厨房流理台前,毫无做饭和吃饭的欲望。
她犹豫之下,拿出手机,主动联系赵华致。
“今天有阿姨做的饭吃吗?”
赵华致不算秒回,但也属于回复得很及时:“想吃什么?我让阿姨现在过去。”
春满百爪挠心的焦灼感得到有效地安抚,报了几个家常菜,并问:“你回来一起吃吗?”
这次赵华致回复得间隔有些久。
春满捧着手机,唇角被她咬得泛起深红的血色。
“工作还没结束,回去要很晚。”
很快又一条,赵华致交代道:“阿姨出发了,你半小时后可以上楼。”
春满回了句“好”,没说别的。
手机屏幕光熄灭,黑漆漆的屏幕映出春满凝重而无措的神色。
-
另一边,赵华致在特助的注视下放下手机。
特助不动声色,只有他知道老板今天一整天都在看手机,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赫京明天就要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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