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沈长乐几多委屈。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没有战争,她比谁都不想辞安上战场!
“你这人怎么这样无礼?事情不调查清楚,你怎能在此胡言?”
玄雀也是看不下去了,出言维护沈长乐。
却被辣妹子回呛到:“你又是哪根葱?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这话还给你!你算什么身份,竟敢对殿下不敬!”
“一个伺候人的奴婢罢了,不然我们来打一架!”
泼辣妹子叫嚣,被老当家厉声制止。
“够了,闹什么闹!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啥的了?”
“哼!”
她忿忿地抱住双臂,瞥了眼沈长乐的肚子,转过头不再理人。
沈长乐见状,在玄雀的搀扶下后退一步,请老当家入内详说。
“老当家,辞安带着兄弟们上战场一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们进来慢慢聊吧!”
老当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沈长乐听着远处的炮声,拜托墨清峰。
“墨大哥,麻烦你再去打探打探消息。”
“殿下,这…”
他提防地看了眼老当家和辣妹子。
玄雀则不屑说道:“墨将军尽管去就是,奴婢和白雉也不是吃素的!”
长乐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少说两句,又向墨清峰颔了颔首。
墨清峰只能抱拳退下。
沈长乐带着老当家和辣妹子入内,这才将这段时间的事,和盘托出:“想来,老当家还不知道前线发生的变故——陆明朝叛国,辞安内外受敌,左支右绌。”
“什么?陆明朝…可是陆老将军的儿子?”
“正是。”
辣妹子也很惊讶,与老当家对视一眼,扬眉问道:“你是不是想说,当日威虎山的事,都是姓陆的搞的鬼,与你毫不相干?”
“自然不是,我承认,威虎山被灭有我的责任…不过,兵匪向来水火不容,这件事,难以避免。”
“你这话什么意思?”
辣妹子又炸了。
幸好被老当家按住了。
“你吵吵啥啊!人家乖乖女没说错嗷!你当土匪那一天,你就该想到被朝廷歼灭这一日!
人家乖乖女看在辞安的面子上,保住了我们十几个弟兄,已经仁至义尽了!”
“保住?那是保住吗?她是在拿我威虎山的兄弟充人头!”
沈长乐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当日岳国来犯,我皇叔信不过陆明朝率领的陆家军,这才想让辞安带兵上阵。
我们用皇兄的亲卫部队给辞安打造了火器营,可火器营终归是皇帝亲卫,不服辞安管教。
他是一个人接着一个人,被车轮战单挑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在军营中站住脚。
赵大哥和九行他们也并非是我强制送进军中,他们是得知这个情况后,自愿进入军营,佐助辞安的。”
辣妹子却还有说辞,拍着桌子质问:“你们早都怀疑陆明朝不可靠,为啥还让他上战场?直接砍了他不行吗?”
沈长乐听着她天真的问题,只觉得无语。
苦恼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方才解释道:“陆家军是陆老将军一力带出来的队伍,不说认人不认符,可也相差无几。
先不论无过杀人,军中会不会掀起轩然大波;
即便今日陆明朝叛国了,陆家军里又有多少人不肯与他兵戈相见呢?
昨日辞安带着我的玉令去军中点兵…都不知有多少人愿意跟随他,有多少人宁死不从…”
她心中忧烦更甚,面色愈加苍白。
青莺实在看不下去,出言劝说着:“殿下,休息一下吧?郎中说,您劳累过度,需要卧床休息…”
沈长乐摇了摇头。
“没事,这种时候,就是躺下也睡不着。”
老当家见她如此,嗔怪地瞪了自家野闺女一眼。
“你以为掌管天下和管理山寨一样简单啊!看谁不爽,都能拖出去砍了?
别说陆明朝手里有兵,就算是那朝廷里随便一个文官,那都是有后台的!
薅下来一根头发,整个头皮都跟着疼!”
呃…
“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长乐提点道,老当家点头不迭。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见沈长乐笑了,他这才转而问道:“那个,你这肚子…快生了吧?是在寨子里怀上的?”
沈长乐抚摸着肚子,目光也变得温和。
“还有三个月,倒不是在山寨里有的。”
辣妹子挑剔地瞥了她一眼,尖酸问道:“是辞安哥的吗?”
沈长乐一噎,怨怪地看了她一眼。
老当家见状,呼喝着训斥她:“给老子闭嘴!不想好好说话,你就出去站着!”
“那咋了!她一直也没给辞安哥名分,我怀疑一下不应该吗?”
沈长乐按压着跳痛的太阳穴,无奈解释:“因为我身份的特殊性,辞安必得立下军功才能名正言顺地娶我。
不过…我们虽然不曾正式完婚,但百姓和朝廷也早已认可了他的身份。”
第182章 “无论是辞安还是九行,一定要将他们活着带出来!”
“是,理解,朝廷能认个山匪做驸马,这都挺让我意外的。”
听到老当家感叹,沈长乐苦笑着低下眸子。
“为此,辞安付出了很多。”
“唉…谁让他是苦出身呢?”
苦出身吗?
沈长乐若有所思,不再搭话。
沉默片刻,她收起神思问道:“对了,老当家,威虎山靠近京城,离这里几千里,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边境附近?”
“啊,这不是…”
老当家话还没说完,就被辣妹子抢了先。
“对了,既然你是公主,那你肯定有法子让我们去阵前打仗吧?”
“去阵前?”
沈长乐难掩惊诧。
“你刚刚不是还在抱怨我,送威虎山的弟兄们去了前线吗?”
“那又如何?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别看我们是土匪,但是外敌来犯,我们也不能退缩!”
她这么说着,还一甩大粗辫子,起身踩在了凳子上。
沈长乐被她逗笑了。
合着…
是个面冷心热的。
不想,她这一笑,落在辣妹子眼里又变成了嘲讽。
“你笑什么?看不起人啊?我可告诉你,我这一身功夫,可都是辞安哥亲自指点的!不信比一比啊!”
她抽出腰间长鞭,跃跃欲试。
被老当家狠狠捶了脑袋。
“老实点吧你可!辞安教你什么了?不过教训过你几次,就是亲自指点了?”
被老当家无情揭短,辣妹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凶巴巴地和他算账。
“你这个糟老头子瞎说什么?我这就是辞安哥亲自指点的!
人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辞安哥在打仗,我要去帮他!”
气得老当家吹胡子瞪眼睛。
“你也知道是亲兄弟!父子兵!有你一个丫头什么事?”
“咋没有我的事?我都说了,匹夫有责…”
眼见父女二人又吵起来了,沈长乐掩唇失笑。
“好了,你们先坐下来,不知这位妹妹,该怎么称呼?”
“啥妹妹,你管谁叫妹妹?我是辞安哥的兄弟!你就叫我虎丫吧!”
虎…虎丫?
“那,我跟着老当家叫你丫头,可好?”
“随便你,反正让我上战场就行,我也要去杀敌!”
老当家无奈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唉,乖乖女小公主啊,你也看见了,我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沈长乐笑了笑,安慰老当家。
“老当家莫急,待我先问一问。”
转头看向虎丫,询问道:“你可想好了?上战场可并非儿戏,我听辞安说…这两个月以来,单单火器营,就死了两万余人!
两万余人是什么概念?威虎山大概五十人,两万人便是四百个威虎山寨那么多…
再加上陆家军和岳兵,那战场上会到处都是尸体,漫山遍野的残肢…你可受得住?”
“你这不废话吗?我要是没想好,我会来吗?
你也别说那么多了,我心意已决,你给个门路,我自己就过去了!”
见她执意如此,沈长乐只好为难地看向老当家。
老当家也叹了一声,无奈说道:“公主就别劝了,我都说了俩月了,没用!”
“那…”
沈长乐犹豫了一下。
“等我们休息两日,看看边城之战的情况,我就带你们去见辞安。”
“中!”
虎丫一口应下,转头就去睡了。
见状,青莺和紫鸢也纷纷劝说着她:“殿下也去休息一下吧?您若出了什么差错,奴婢担待不起啊!”
“是啊,殿下,等墨将军回来,奴婢自会禀报殿下。”
沈长乐疲惫地点点头,在他们的搀扶下,躺在了床上。
等了整整一天时间。
直至再听不见一点火炮声了,墨清峰还是没有回来。
沈长乐愈发心急,担心边城失守,更担心江辞安…
见她不住询问墨大哥可曾回来,虎丫一踢凳子站了起来。
“不就是去打探消息吗?我去!挺大老爷们,干点活这个费劲儿!”
“哎,等一等!”
眼见她就要出门,沈长乐急忙叫住她。
“打探消息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会被误以为是间谍或是逃兵的!”
“我是个女的,我怕啥?”
呃…
沈长乐一时没了话说。
虎丫见她无话可说了,扭头就走,正撞进墨清峰怀里。
撞得鼻子生疼。
“你走路不看人的啊?”
她捂着鼻子叫嚣,墨清峰心里烦闷,淡淡瞥了她一眼。
“你看人?看人往我怀里撞?”
“你他娘的!打一架吧!”
“哎哎!墨大哥,边城状况如何?”
墨清峰白了虎丫一眼,侧移一步来到沈长乐床边,深吸一口气,方才沉眸开口。
“城守住了。”
他先说了好消息。
沈长乐刚想松一口气,可见他神情黯然,那口气便提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
“然后呢?”
虎丫也一步蹿了过来。
“啥?城守住了?那还打吗?我不是没赶上吧?”
墨清峰懒得理她,挑拣着不太让人惶恐的说着:“城虽然守住了,但我军也是死伤惨重…”
“辞安呢?”
沈长乐攥紧了被衾,悄悄捏了一把汗。
老当家也从门外走了进来,神情严肃。
见墨清峰为难,他代为说道:“我听说…岳军抓了老九,吊在城门外当着辞安的面折磨,以此威胁辞安开门投降。”
沈长乐眯了眯眼,气血直往脑袋上涌。
“好一个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主将一直忍着没有动作,不知…能扛上几天。”
一想到老九被虐待的画面…墨清峰的声音像灌了铁水一般沉重。
虎丫却异常兴奋,一拍桌子就要往外冲。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营救九哥啊!”
“哪有那么简单,你看不出这根本就是陷阱吗?”
老当家斥责她,她还不服。
“那咋办?你说咋办?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了九哥?”
“不会的…”
沈长乐低喃。
“以我对辞安的了解,他绝对熬不过今晚,就会去救人!”
“可…陆明朝就是仗着他们兄弟关系好,才会这样做!江主将只要去了,绝对…”
有去无回!
沈长乐又如何不知?
可没人能拦住江辞安!
重情重义,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
无论等着他的是什么,他都不会看着兄弟被凌虐致死。
所以…
“老当家,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你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我和墨大哥现在就回边城,但我们脚程慢,所以…你能不能先带着你的兵去边城城外设伏?
待我们回了边城,发起攻势时,你们便趁乱营救!
无论是辞安还是九行,一定要将他们活着带出来!”
第183章 孩子,抓紧脐带,娘要带你去救你爹了!
众人连夜启程。
沈长乐强忍不适,一刻不停。
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回了边城。
进城时,是带着伤的赵大生和钱孝进迎接的她,她就知道,江辞安一定已经出发了!
“辞安呢?”
“殿下…您怎么回来了?”
“本宫问你们,辞安呢?”
赵大生看了眼支支吾吾的钱孝进,代为开口。
“二哥…二哥去救老九了,让我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轻举妄动,他若是没回来,要等待京中的援兵和火器。”
沈长乐皱了皱眉头,指甲嵌进了手心。
“他…去多久了?”
“子时出发,已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只怕,凶多吉少。
“不能再等了!赵大哥,钱副将,听本宫号令,集结全军,有多少火铳带多少火铳,从侧翼偷袭岳军!
切记,不可猛攻,保持距离,边打边退,打消耗战就好!”
二人对视一眼。
虽有疑虑,却也听令。
“是!”
眼看沈长乐站都要站不住了,白雉玄雀连忙扶着她进了军营。
在小兵的引领下,几人来至江辞安的营帐。
目之所及,尽是冷冰冰的兵器铠甲布防图…
她来至案边,却看见桌面的信纸上,凌乱地写满了她和祝九行的名字。
不难想象到,他昨晚是怎样的焦灼和煎熬。
她忍着心痛,指尖轻拂过他握过的笔,他看过的书…
耐着成倍增长的担忧和思念,将凌乱桌面收拾干净。
将写满了她名字的信纸折了又折,贴身揣在了怀里。
营帐外正在战前点兵,玄雀忍不住上前劝说。
“殿下,趁着还没打起来,赶紧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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