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和她心意相通,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闹个不停。
她抚着肚子,他才能安心一些…
过度的疲累,让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
她又梦见了前世,梦见江辞安被陆明朝,千刀万剐…
“砰”地一声火铳响起,沈长乐又被惊醒。
一头冷汗,眼角还挂着泪珠。
她顾不上心脏的狂跳,急忙叫玄雀进来问询:“怎么样?战况如何?”
“回禀殿下,才开始打,您再睡会儿,有什么消息,奴婢再来通传。”
她哪里还睡得着?
“帮本宫梳妆。”
她扶着肚子下了床榻。
江辞安整个营帐里也没有一面镜子。
她只能让玄雀帮她束发。
听着愈发密集的火铳声,她坐立难安地翻着兵法。
熬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有军情来报——
“报——殿下,营外有一队匪兵,声称是殿下亲派,他们救了祝副将回来!”
祝…九行?
“辞安没和他们一起?”
“没…没有。”
怎么回事?
沈长乐心跳漏了半拍,急急传召。
“带他们进来。”
“是!”
随后老当家和虎丫便带人抬了祝九行进来。
一看到祝九行浑身是伤,面目全非的样子…
莫说是江辞安,即便是沈长乐看了也心疼。
“九行!”
她急忙起身,过去帮他把脉,喂他吃下保命的丹药。
回首询问老当家。
“发生了什么事?辞安呢?”
“我们没与姓陆的交锋,是在岳军军营外的树林里找到九哥的!”
虎丫抢先作答。
老当家颔首补充:“途径那片树林时,我们认出了辞安的记号,他在威虎山时就善用记号传讯,沿着记号寻去,果然在一处树丛中找到了老九。”
“你们是说…辞安救出了九行,把他藏到了树丛里?那,他人呢?”
老当家摇摇头。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去引开追兵了。”
沈长乐眉头紧蹙,心揪得更紧。
沉吟片刻,高声吩咐守在帐外的王仁昌去传军令。
“王副将,传令撤兵!”
既然九行救出来了,辞安也不在岳军军营,没必要再浪费兵力。
王仁昌下令归来,隔着营帐请示:“殿下,撤兵号令已下,下一步该当如何,还请殿下明示。”
“派出一千人,联合当地州县,对附近三城进行地毯式搜索,接应江主将。”
“是!”
王仁昌退下,虎丫望了祝九行一眼,长鞭在手。
“我们也去,我们认得辞安哥的记号,找起来更便捷一些。”
“好,拜托了。”
沈长乐安排下去,又吩咐军医好生照料祝九行。
焦灼等了两天,终于有了老当家和虎丫的消息。
“殿下!殿下,找到了!”
“人在哪里?”
她扶着肚子,激动地迎出了营帐。
王仁昌登地跪地,将头埋得更低,不敢直视她的脸,冒犯天威。
“沮阳城快马来报,疑似发现江主将踪迹!”
沮阳城…
“备马!”
王仁昌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惊诧地抬眸看了一眼沈长乐的脸色。
疑问道:“殿下是说…备马车?”
“马车太慢了,本宫等不及!”
“这…”
他慌张地看了眼她高隆的肚子,一拜再拜。
“殿下三思啊,沮阳城据此地近乎三百里,殿下身怀六甲…您若有事,属下担待不起啊!”
“不必多言,若连这点颠簸都受不了,他如何做本宫的孩儿?”
“殿下!不可啊!”
“殿下…”
玄雀等人也都惊惶地跪了下来。
闻询赶来的墨清峰和赵大生更是纷纷跪求。
“殿下,沮阳城我们去就是,一定会将江主将平安带回来!”
“是啊,二嫂,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如何骑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和二哥交代啊?”
沈长乐却一刻也不想耽搁了。
宽袖一甩,冷面喝道:“本宫说,备马!”
几人对视一眼,只得担忧地退了下去。
沈长乐改换骑马装,扶着肚子上了马。
心中默念…
孩子,抓紧脐带,娘要带你去救你爹了!
随后,一声令下。
“出发!”
前后上百人跟随,一队人呼啦啦地往沮阳城去。
第184章 “奴隶?你口中的奴隶,是本宫腹中子的亲生父亲!”
“殿下,殿下慢些…”
一路众人都提心吊胆,唯沈长乐满不在乎。
一个时辰,全程不停。
终于最快速度赶到了沮阳城,与老当家和虎丫汇合了。
“怎么样?”
“我们在这里的破庙墙上见过辞安哥留下的记号,但到处都找不到他。”
沈长乐一甩披风,正声下令。
“搜!”
又看向随行的墨清峰和赵大生。
“带上公主手令,让沮阳城知州、县令过来见驾。”
“是!”
等待期间,她终于能歇上一口气了。
一杯热茶下肚,娃也才缓缓松懈下来。
过不多时,沮阳知州和县令都急忙穿着官服来见。
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下官,叩见殿下。”
“不必多礼,本宫的驸马江主将在沮阳境内失踪,本宫要你们一天之内,将他找出来!
逾时,自去辞官!”
二人瑟瑟发抖,叩首不迭。
“下官,遵命…”
二人离去,不过一个时辰,便有消息来报。
直叫虎丫低啐。
“奶奶的,还得是当官的好使哈?老娘找了他们三回,愣是连面都见不着!
早要是这么痛快,何必嫂子亲自过来?”
“叫什么嫂子?叫殿下!”
老当家斥责,她梗着脖子不忿。
“赵大哥就叫二嫂,我咋不能叫?”
“你还…”
“老当家,叫什么都行,一个称呼而已,不必苛责,就叫嫂子吧。”
她忙着接见知州,连忙抬手吩咐。
“速速传见。”
知州俯身入内,紧张得绊绊磕磕。
进内即跪,叩首不迭。
“公主殿下…”
“可有驸马消息?”
“回禀殿下,有是有…”
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沈长乐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话直言,休要磨蹭!”
“是!”
知州颔首,欲言又止。
“我们在一家牙行,找到了驸马的消息…不过…”
他偷瞥了一眼沈长乐的脸色,心跳的声音比说话声音还大。
“不过,那家牙行把驸马当做逃奴,已经…已经发卖了…”
“放肆!”
沈长乐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那人顿时俯伏在地,抖个不停。
“牙行敛人奴,竟不查问身份出处?简直岂有此理!”
知州抖若筛糠,却也不能不回话。
“驸马…驸马好像中了,中了毒,目前好像五感出了点问题,暂且,说不了话…眼睛也…”
“什么?”
什么叫五感出了问题?
说不了话,目不能视?
沈长乐只觉下腹一紧一紧地痛。
不由抓紧了椅扶。
“还等什么?还不快去解救驸马?”
沈长乐起身,知州跟着她脚尖的方向,像陀螺一样,在地上转了个圈。
“殿下莫急,下官已经派人过去了…”
“本宫等不了!”
她顾不上身后的劝阻,兀自出门上马。
把知州都看呆了…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公主,竟然…挺着这么大的肚子,骑马?
这要是出点什么事,让圣上知道了…
莫说官职,他怕是连小命也要丢了!
无暇多思,他赶紧扶着乌纱帽,在手下的搀扶下,笨拙地上了马。
好不容易控好马头,沈长乐已经行出几十米了。
只得夹紧马腹,打马扬鞭,紧跟上去。
依照衙兵引路。
沈长乐很快被带到一户三进宅院门前。
那里已经被县衙的衙兵围得水泄不通。
沈长乐下马,玄雀白雉快速上前搀扶。
知州紧跟其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殿下等等下官…”
衙兵一听知州对沈长乐的称呼,顿时全都跪了下来,向她问安。
她无暇顾及那么多,只是扶着肚子喝问知州:“江辞安呢?”
县令来见,跪地回话。
“殿下,我们正在与林员外交涉,他女儿…不肯放人。”
“林员外?”
“公主有所不知,林员外的二叔公是先皇身边的内侍总管,故而林员外在沮阳,多受尊崇…”
沈长乐目光愈发凌厉。
“这么厉害的人物?先皇身边的内侍总管,竟比本宫架子还大?”
知县俯身,不敢多说。
沈长乐瞥了身后的墨清峰一眼,大步入内。
那林员外竟还稳稳坐在主位,好言哄着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闺女啊,这奴才又不会说话,又是个瞎子,你非要他做什么啊?”
“他长得好看!我就是想要!”
小姑娘胡搅蛮缠,不住跺脚。
沈长乐才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摆在正厅的硕大金笼…
还有奄奄一息,倚靠在笼子里的…江辞安。
“公主殿下驾到——”
随着一声通传,众人都傻眼了。
那对嚣张的父子也急忙起身相迎。
中年男人似乎没想到沈长乐竟会亲自过来,慌张地跪在地上跟着众人行礼。
他那女儿却还是没有认清事情的严重性,嘟着嘴巴护在了金笼前。
“你是不是也是来抢我的哑奴的!我不给!我不给不给!”
中年男子大惊,急忙跪行过去拉女儿跪下。
那小姑娘却还是跋扈得很。
“我不要,我不要把他给别人…”
沈长乐拳头攥了又攥,再不给他们机会。
睨着跪在身后的知州,冷声问道:“对当朝长公主不敬,该当何罪?”
知州一抖,颤声回话:“该…斩首。”
“战时贪图玩乐,折辱阵前主将,该当何罪!!”
知州瞟了,脸色煞白的林家父女一眼,咬牙回话:“合该…抄家灭门!”
“那还等什么!依律惩办!”
“是——”
身后将士,齐声高应。
墨清峰咬着牙带人上前。
林家父女还在挣扎。
“殿下!殿下,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放过小女吧…小女年幼,求殿下放过小女!”
那林家女儿甚至还在叫嚣:“你们岂敢碰我!我爷爷可是先皇身边的红人,我叔叔也是皇宫…”
她爹急忙捂住她的嘴,满眼含泪地劝说。
“宁儿,不说了,不要再说了…”
沈长乐在玄雀搀扶下缓缓走过去。
一字一顿,冷目斥道:“说啊,怎么不说了,你叔叔是谁?本宫倒要看看,皇兄身边都养了些什么人?”
那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
竟是大齐女子中最尊贵的长公主!
她腿一软摔在了地上,扒着沈长乐的脚求问。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错在哪里了?我只是买了一个好看的奴隶…”
沈长乐抬脚甩开她,扶着肚子转身。
“奴隶?你口中的奴隶,是本宫腹中子的亲生父亲!
而且…真正让你丧命的,并非你折辱皇亲,而是你以下犯上,不尊皇权!
甚至试图在沮阳城只手遮天!本宫岂能容你?
来人!拖出去——”
第185章 一向混不吝的墨大哥,当兵后这战斗力变弱了啊!
林家父女被人拖了出去,沈长乐在玄雀搀扶下,亲手打开金笼。
扶着肚子,弯身入内。
看着面色苍白,眉头紧锁的江辞安,她忍不住落了眼泪。
抬手抚上他冰凉的侧脸,低唤他的名字。
“辞安,我来晚了…”
江辞安的听力也在消减,但感受到轻柔的戳碰时,他还是轻挑眉头,睁开浑浊的眼睛微微歪了歪头,薄唇轻动。
虽然发不出一点声音,但沈长乐知道…
他认出她了!
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温热小巧的脸上,她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
“是我,我是长乐…”
江辞安眉心一紧,带着伤的手,摸索着向下。
最终停在她高隆的肚腹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长乐…
终于等到你了!
死也要死在你怀里…
我没有食言。
沈长乐心疼得不行,示意墨清峰等人轻手轻脚地将他抬出去。
身处黑暗的江辞安很没有安全感。
全程都抓握着沈长乐的手,上了马车也不松。
“辞安,没事了,别怕…”
沈长乐帮他把脉,确定了解毒方案,又解开他的白衣,查看他的伤势。
果然,几处伤口都已溃烂,血迹呈现紫黑色。
陆明朝的兵器上淬了毒!
真不知道,辞安是怎么带着这么重的伤跑了这么远的…
她俯下身,轻轻吻他脸侧。
江辞安虽看不见,听不清。
却也感受到了她柔软的唇,温热的吐息…
薄唇轻动,他抬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抱在怀里,很是安心。
马车行了几个时辰,才回到边城。
沈长乐顾不上休息,调配了解药,喂他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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