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平!
她在跟松田说话!那他呢?他到底是谁?!
降谷零在天旋地转中,重重的跌落在床上,他越过三日月瑞希的背脊,呆滞的与睡在她身边的松田对上视线。
那是道什么样的视线呢?
晦涩、深邃、漠然?恍惚、茫然、痛苦?还是错愕、骇然、暴怒?更或者,是… …嫌恶、不屑和轻蔑?
――那是道他难以承受的视线啊。
降谷零彻底的从梦中惊醒。
天已经蒙蒙亮了。
清脆的鸟叫声携带着清晨的露珠,将一天中最静谧美好的时刻带来。
他的睫羽轻颤着,第无数次的将视线落在被关闭的房门上,又在几秒后,第无数次的强迫自己挪开。
而在他不停去而复返的视线里,那道门终于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咯哒”声,打开了――
那张在睡梦中不停折磨他的脸上已经完全清醒,下巴上还垂着几滴欲落未落的水珠。
降谷零看着那明显是洗漱后留下的水珠,却莫名想起了梦中她滑落肌肤的汗滴。
他刹那间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降谷零强迫自己将视线挪到她的眼睛上,与她对视的同时抛出话题:“起这么早吗?”
早?
三日月瑞希犹疑的看向窗外已然高挂的太阳。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了,还早?
不过她并没有点明这点,而是顺着打了招呼,“早,你也是。”
毕竟昨晚足够惊心动魄,连伯田明日香也给她打来了电话,除了处理抢劫事件外,还告知她东京出现恐怖|袭击这回事。
安室透临时请假,想来也是为了这个。起床晚点、对时间产生错误认知也很正常。
“我点了早餐,你不介意吃西式的吧?”三日月瑞希一边推开衣帽间的门,一边随口问他。
降谷零愣了一下,随即紧接着摇摇头:“不!不介意。”
“那一会儿你记得开门,我先换一身衣服。”
降谷零愣愣点头。
“透?”没听见回答,三日月瑞希从门后探出头,疑惑的看向他。
降谷零浑身一震,立刻答道:“好!”
三日月瑞希满意的将衣帽间的门再次合上。
看着这道门被关上,降谷零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昨晚的梦――梦中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吊带裙,动作间,细细的吊顶欲落不落,就那样勾在她的臂弯… …
不!他羞耻的摇了摇头,将这些足以让他坠入地狱的画面甩出去。
降谷零脚步急匆匆的走到客房浴室,在自己的脸上泼了一捧冷水。
冷静,降谷零。他看着透亮镜面中那副陌生的脸,对自己强调。你已经对不起松田一次了,难道还要一次又一次的对不起他吗?
想想看,昨晚在梦中,瑞希叫的到底是谁的名字?
――是松田。
而他降谷零呢?
他是松田最好的朋友之一。
他不能那么做。
“安室透!”隔着一道房门,三日月瑞希的声音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降谷零随手将脸上未落的水珠一抹,就步伐急切的推开衣帽间的门:“发生什么事了?瑞希!”
三日月瑞希抬眼间就撞上他焦躁慌乱的眼睛。
在短暂的愣神后,她来回张了几下口,解释:“呃,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拉一下裙子的拉链。”
这条裙子的拉链就在背后正中央,从腰胯部一直延伸到脖颈处。她一个人实在是无法完全拉上去。
但她没想到自己似乎吓到了安室透。
见她没事,降谷零松了一口气,刚想上去帮忙拉上拉链,却又陡然间想起自己的手刚刚才接触过冷水。
他搓了搓手,又趁三日月瑞希不注意,将自己的手伸到衣服下,在自己的肚子上暖了片刻――但这依然不够。
降谷零只好走到她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捏住那个小巧的同色系拉锁,尽力的不去触碰到三日月瑞希的肌肤。
被绷起的裙子布料极富有弹性,随着他往上拉上拉链后,又迅速的贴回她的身体,将那道洁白又流畅的线条重新隐没在布料里。
这一刻,降谷零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嫉妒起了她身上的这件裙子。
――他也只能去嫉妒这条裙子。
“中午跟我去见一个人。”三日月瑞希对着面前的落地镜检查了下自己的穿着。
降谷零的思绪还没有从这件裙子中拉回来,愣愣的问:“… …谁?”
三日月瑞希:“松田阵平。”
降谷零彻底的顿住,不动了。
“忘了吗?”
见他没有回答,三日月瑞希只以为他忘记了谁是松田阵平。于是,她提醒道:“是前天那通电话。”
降谷零迟钝的眨了下眼睛:“我记得。”
――他忘记谁,也唯独不可能忘记松田。
第182章 他,他,和她
“记得就好。”三日月瑞希推开衣帽间的门, 径直走了出去。
恰巧此刻早餐也送了过来,简单的培根煎蛋三明治,配上一杯特意叮嘱的温热牛奶。
服务生安静又迅速的推着小餐车离开, 只留下突然间变得静谧的两人。
“对了, 你有时间吗?”三日月瑞希咽下一口三明治,这才想起来没问这个警视厅卧底有没有空。
毕竟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足以耗尽所有的警力。如果不是松田受了点轻伤,他现在甚至还在加班。
降谷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比起见到松田… …还是保护瑞希的安全更加重要。他这样安慰自己。
三日月瑞希叫的份量不多,本来就只有另一份的三分之一大小,吃的很快。在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之后,她还没忘记嘱咐安室透:
“我给你挑了件衬衫, 就在衣帽间, 你一会儿记得换上。”
降谷零错愕出声:“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
三日月瑞希眼神一扫,想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这是我常住的酒店。自然什么都有准备。”
但… …这是他恰好能穿的尺码。
降谷零非常有自知之明。比起三日月瑞希提前按他的尺码做了准备,他更相信是她准备了从小到大无数件不同尺码的男士衣服。
再联想到很久很久之前, 在他和瑞希再见的那一天, 他清晰的记得从松田的电话里听到她会在酒店顶层等他… …
――松田也穿过这间衣帽间的衣服吗?
或者说,身材与松田相差无几的自己, 是不是又抢走了他的东西?
降谷零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匆匆的将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嘴里, 再将已然变得有些冰凉的牛奶灌进肚子。
冰凉的触感从他的喉道一直向下,让他的胃变得沉甸甸的。
降谷零沉默的穿上那件让他产生无数联想的衬衫,沉默的坐上副驾驶的位置,看着三日月瑞希哼着歌,一路向前。
“你……很开心吗?”他忍不住问。
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突兀的漫上他的心头,将他的心脏变得酥酥麻麻, 宛如针扎般的刺痛。
三日月瑞希只当做是他的闲聊,笑着点头应道:“是啊。”
以完美的面孔, 带着新欢去见旧爱,她怎么能不开心?
她要让松田后悔才行。
降谷零并不知道她内心的小恶魔,只以为她是为即将见到松田阵平而感到快乐。顿时间,他立刻变得沮丧了起来。
也许… …也许他确实该就此离开――离开她和松田的感情。
银白色的阿斯顿马丁顺畅的停在了一处情侣餐厅的门口。三日月瑞希对此只是挑了挑眉,依然大大方方的带着安室透走了进去。
轻柔舒缓的音乐回荡在布置的浪漫温馨的餐厅里,小圆桌上都摆放着一束束尚且带着露珠的玫瑰,旁边放着两把可以拼在一起的座椅。
三日月瑞希一眼就看到了松田阵平――他坐在靠窗的角落里,旁边的绿植将小圆桌挡了大半,足以遮挡两个人的隐私。
可惜的是,他们是三个人:)
就像一个人踩不了三条船,一盆绿植也挡不住别人看向三角的八卦目光。
更何况――
三日月瑞希伸手叫了服务员,丝毫没有压低音量:“请再给我们拿一把凳子,谢谢。”
松田阵平:“… …”
降谷零:“… …”
“你不欢迎吗?”三日月瑞希在嘱咐完服务员后,转头就笑眯眯的对松田这样道。
降谷零痛苦的捂住脸,几乎不敢看松田的脸色。
周围的视线若有若无的飘过来。比起什么时候都可以的约会,这些情侣们似乎也对这种罕见的三角恋颇感兴趣。
“欢迎。”松田阵平咬牙挤出这几个字。
服务员迅速的搬来一把崭新的椅子,还贴心的放在了原本的两把中间,拉开请三日月瑞希坐下。
“谢谢。”三日月瑞希道谢后非常坦然的坐在了中间。
降谷零只好坐在她的左手边,与对面的松田阵平面面相觑。
等在旁边的服务员适时的递上菜单。三日月瑞希接过,随手点了几道,然后硬是反手递给了降谷零。
降谷零:“……”
松田阵平:“!!”
他尴尬的拿着那本薄薄的菜单,顶着松田阵平快要杀人的视线,僵硬着手也快速点了几道。
他将菜单合上,迅速的递给对面的松田――
这太奇怪了,他想。
松田阵平也感觉很奇怪。他没有接这个陌生男人递过来的菜单,而是顺应内心,用指节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放这里吧,我自己有手,不用你递给我。”
降谷零:“… …”
他之前还从来不知道松田也会这样阴阳怪气的讽刺人。
但因为对他有愧,降谷零忍了下来。他将菜单放在桌面上,轻轻的推了过去。
松田阵平又发出一声“啧”,像是在责怪他的多此一举。
降谷零安静的翻了个白眼。之前他们警校五人组一起聚餐的时候,他可是从来都懒得看菜单的!
现在好了,在三日月瑞希面前他就装起来了。
松田阵平确实不耐烦看这些,但当着三日月瑞希的面,他总不能比不过对面那个“小黑脸”吧?
于是,他耐着性子看了两眼,最后还是点了几份甜点――
哼,对面的“小黑脸”总不会比他更贴心了。他可是给瑞希点了不少甜品。
服务员表情怪异的记下这桌点的菜单,然后迅速的退去。
看见他离开,三日月瑞希这才抬眼,瞳孔微动,对上了松田阵平的视线:“对了,你的伤没事吧?”
她扫过松田阵平的全身,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并没有发现什么伤痕。
“没事!”松田阵平笑容灿烂,眼珠转动间简直亮的惊人。
他将自己的袖子捋到手肘处,短暂的露出缠绕在小臂上的绷带:“只是一点擦伤而已。”
“那就好。”三日月瑞希只是扫了一眼,就淡淡的回复。
“你这次约我,到底想要说什么?”
松田阵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黑皮男人,没立即回答。
三日月瑞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勾起嘴角,只说:“别在意,他不是外人。”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松田阵平在心里立刻反驳。他要讲的事情,是关于他和瑞希的私事,最多掺杂一些zero的事情,与这个陌生小黑脸有什么关系?
但他并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
松田阵平知道瑞希的性格,她不是会轻易被别人动摇想法的人。
于是,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嘴唇嗫嚅了两下,然后说:“我想要替zero道歉――”
“替他道歉?”三日月瑞希气笑了。
她截过话题:“道歉还能代替的吗?也许我错过了点什么剧情?”
“请你告诉我,你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能代替他来道歉?”三日月瑞希无不讽刺的说。
松田和降谷零不过只是同期而已!连道歉都要同龄人代替吗?
更甚者,比起代替道歉,三日月瑞希更相信降谷零毫无悔意,这次只是松田阵平的私人行为。
松田阵平捏了捏自己的手指:“zero只是、他只是没有时间……”
不仅如此,他也根本联系不上疑似做了卧底的zero。
“呵!”三日月瑞希冷笑一声。
而作为zero本人,身负波本、安室透双重卧底身份、正在玩谍中谍中谍的降谷零僵着身子,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他只能战术型喝水,忐忑的看着松田阵平为他发声――
“瑞希!”松田近乎哀求的叫她。他彻底放弃了让无关人士离开的想法,只是说,“zero是真的知道错了。”
他难得撒谎:“你知道的,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比如昨晚… …”松田含糊了下,才继续道,“所以,zero是真的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的zero本人:“… …”
谢谢,松田,你这么为我着想,我真的很感动。
但――能不能不要再摸鼻子了?他明明是真的悔过了,却被松田时不时摸鼻子的撒谎专用动作搞的像是冥顽不灵一样!
他与松田阵平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三日月瑞希,屏住呼吸、心惊胆颤的等着她的最后宣判。
三日月瑞希深深地凝视着松田。
在两人紧张的视线中,她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说:“他还让你转告什么?”
松田阵平没敢继续胡编乱造:“剩下的,他会自己告诉你。我只是向你传达他的歉意。”
――就是这样!松田!
降谷零在内心连连点头。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而且他也确实认识到了错误,他之后会找个时间向她真诚道歉的。
松田不知道自己的好友zero就近在咫尺、坐在自己的对面,而是趁着这个三日月瑞希松口的机会趁热打铁:
“Zero已经认识到对你的偏见了,瑞希,请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他开始描述自己与zero等人的警校生活,力争证明他知错能改,为人正直善良的一面。
他想要靠着自己的描述,让三日月瑞希对zero已经跌落谷底的印象稍稍改观一点――
松田阵平是真的想要自己的朋友和心爱之人和睦相处。
他无法放弃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三日月瑞希只是挑了下眉,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可以啊,我之后会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
但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将她的感情弃如僻履者,她也不会再回头――即使放在她自卑的曾经,她也从来没吃过回头草。更别提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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