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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道——乔北南南南【完结】

时间:2025-02-01 14:45:14  作者:乔北南南南【完结】
  他看着总是笑眯眯的,装得比她还讨人喜欢。
  即便刚才他夸了她名字好听。
  陈清也这个名字是她妈妈起的,她的妈妈过去是县城小学的语文老师,是上过大学的文化人,这才在她出生时精挑细选了这个名字。
  清雅的风韵是有了,可从头到尾除了她妈根本没人在意她叫什么。
  又不是个男孩,她爸根本没正眼看过她,拖到要报户口也没给她起名的想法。最后用了现在这个,还嫌难念拗口,到头来她都不知道她爸有没有记住过她的名字。
  陈清也走神时,阿婆已经合上了院门,陈旧木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噪声,而后彻底挡死了日头。
  其实阮家的小院和阿婆家是并排的,朝向相同,采光也该差不多一样。
  譬如夏日里暖阳熙熙,爬山虎爬满整面灰砖墙,迎风簌簌颤动,在一场一场雨里变得油润翠绿。
  这是陈清也爬两家中间那道矮墙看到的。入夜后无聊,她又爱极了隔壁整墙的爬山虎,偏偏自己家不长,就只能时常扒在墙头偷看。
  她家植物不长是因为不见光,阿婆家正前方有棵古树,树冠巨大枝叶茂盛,在当地绿化部门是上了重点保护名册的。
  这对旁人其实没什么影响,可不怎么修剪的树枝却唯独结结实实挡下了她们院里的阳光。
  于是每年夏天,反倒成了越是烈日绿意繁茂,小院越是见不到阳光的时候,种的绿叶菜时常黄叶子。
  送走阮舒池,阿婆戴上指甲继续剥她的鸡头米,人后还不忘说叨外孙女几句,什么要有礼貌要会说谢谢,不论别人如何待你,都得做个懂礼节的人。
  陈清也不是很明白,有人愿意送她也乐意收,十分虚伪地感谢来感谢去,岂不是很没意思。
  可她没反驳阿婆,乖乖应下,挑了串葡萄进厨房去洗。反正装乖的事她总做,阿婆想让她有礼貌,那就能装。
  单独搭一小间厨房在屋外,一边的土灶没拆,另一边倒也装上了燃气抽油烟机。陈清也找了个塑料篮子,打开龙头,水管被暴晒一昼,流出的水温竟有些烫手。
  陈清也拿把巨大的铁剪刀,一颗颗剪下果子,紫红色圆球落进水里浮浮沉沉好看得紧。
  她好不容易剪完,伸手晃荡几下水流,葡萄随清水浮沉,可半晌过去依旧冲洗不掉表皮上的果霜。
  陈清也盯着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颊边泛酸,挑了两颗在水里仔细搓了搓直接塞进嘴里。
  阮奶奶今年种的葡萄滋味确实好,果香馥郁味道酸甜,给人的感觉倒是和阮家的人一样。
  她听说隔壁阮奶奶只有一个独生子,儿子和儿媳妇大学相识感情甚笃,现在定居新海都在高中当老师。家境殷实,所以显得家庭氛围也好。
  早些年阮爷爷去世后,云城的老房子就只有阮奶奶独居。这位老太太称得上慈眉善目,不计较别人跟她嚼舌根,也是少数知道她家的事后没有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人。
  也不知道阮舒池有没有听他奶奶说到过她。
  陈清也用力嚼了嚼葡萄皮,嘴里的味道由酸变涩,涩得发苦。尝完所有味道,她才把葡萄皮吐到掌心,干枯一团,上头依稀可见她的牙印。
  她扯了扯嘴角,复又放下,把果皮扔进套了塑料袋的油漆桶里。
  陈清也想,倘若阮舒池知道自己是杀/人/犯的女儿,还夸不夸得出口她名字好听。
第3章 鹿苑牵牛
  云城属于传统意义里的江南水乡,不知名的水系贯穿整个小镇,青石板铺的路,白墙根上是蔓延了一半的墨绿色苔藓。
  在这儿时间过得很慢,漫长到夕阳西下时,盯着渐落的太阳,会生出一种这辈子就得被困在这儿的错觉。
  生在这儿的人想逃,来这儿游玩的人倒想留下,是真的矛盾又可笑。
  阿婆上了年纪,晚饭后天色一暗就开始犯困,撑着又剥了半斤鸡头米,顶不住了才去睡觉。
  陈清也却睡不着,抱上她的板凳又往院子里一坐。
  院子里有月光也有隔壁的灯光,不需要她再开自家的灯。就是蚊子多了些,没一会儿陈清也腿上就冒出来几个包。
  不过她舍不得点蚊香,回屋翻出来把大蒲扇,每隔一会儿就往腿上、身上拍拍敲敲,手动驱蚊。
  不管有没有用,反正是切切实实省下一盘蚊香。
  这地界入夜后人声寥落,倒成了动物的主场。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白日听来声嘶力竭惹人心烦,现在听来竟意外显得有些催眠。
  陈清也小声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生理性的濡湿,她按了按眼角又抱紧自己,手上蒲扇的动作愈来愈慢。
  在她终于要放弃抵抗睡意,合上眼皮前的最后一刻,“嘭”的一声闷响霎时搅散了她的睡意。
  寻声望去,动静应该来自于隔壁。
  陈清也眨巴眨巴眼睛,缓缓站起身,只犹豫了一瞬就放下蒲扇,往墙边走去。隔壁不知还在鼓弄什么,OO@@的动静隔着矮墙不时传来。
  他们两家房子都建得早,中间只隔矮墙,除了作为分界分开两家各自的地界,旁的根本不抵什么用。
  陈清也侧耳听了半晌,那头声音一直未歇,于是越发好奇。她把板凳拉倒墙边,再借势踩上一旁废弃的石磨,终于攀上了墙头。
  隔壁的小院子比阿婆家整齐规整许多,西南方向架着竹制的葡萄架,架子底下摆着一张方面高凳和一把藤制摇椅。
  葡萄架背后是一整面墙的爬山虎,入眼绿油油一片,若不是还挂着几串葡萄根本分不清绿的什么是什么。
  靠近矮墙的东南角上则种的花,小丛小丛连成一片的是茉莉。眼下刚到开花的季节,茂密的叶子里藏着不少将开未开的花骨朵,隐隐有清香越墙而来。
  再向前靠近檐下,是晾衣服的洗晒区。今天衣服应该都收了回去,不锈钢落地衣架上只剩下几个塑料夹子。
  陈清也没看见人,踩实垫脚的东西,用力往上撑了一下,一低头才看清墙根底下的罪魁祸首。
  “你在干嘛啊?”
  陈清也忽然出声,把阮舒池吓了一跳。他后退两步,再抬头,只见黑漆漆的墙头上趴了个人。
  他眯了眯眼睛,大概是近视眼又不戴眼镜的习惯动作:“是…你啊。”
  大抵见是熟人,又是个小姑娘,阮舒池放下心来:“你爬这么高注意安全。”
  陈清也借着夜,默默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城里人就是事多,这点高度才哪儿到哪儿,对面三层楼高的树她都能爬。
  “你在干嘛啊?”陈清也没搭理他,盯着地上的水壶水瓢,再抬眸看他又问了一遍,“刚才好响一声。”
  “刚才在浇花,碰到水壶砸地上了。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阮舒池提起扎眼的塑料浇花壶,往陈清也面前晃了晃。
  陈清也却是不解:“你怎么这会儿浇花?天都暗了。”
  “白天温度高,给植物浇冷水的话,水分会蒸发得更快,从而对根系造成损伤,所以要等温度降下来再浇花。”
  “哦。”陈清也点点头,其实听得不是很明白,“这是茉莉花吧。”
  “对,是宝珠茉莉,比较常见的茉莉品种。”
  茉莉就茉莉,还宝珠茉莉。
  陈清也深呼出口气没再出声,心里想的是男人果然都一样爱装。
  无论是四五十岁在家门口高谈阔论国家大事的老阿叔,还是眼前十四五和她显摆鲜花品种的少年,本质都一样令人讨厌。
  她视线转向墙角,只见一枝不知名的爬藤植物蜿蜒而上,在灰砖墙上留下抹显眼的绿。乍一看还以为是对面的爬山虎,再细看竟找到两朵紫色的花苞。
  陈清也纯挑事,朝墙角抬了抬下巴,也不管黑灯瞎火的阮舒池看没看见:“那个又是什么花?”
  阮舒池扫了眼,稍稍思忱后答:“大概是牵牛吧。”
  “你知道是什么品种吗?”陈清也依旧不依不饶。
  她在开口前甚至都想到阮舒池答不上来会怎样气急败坏,说这是草花根本不论什么品种,又或者干脆不搭理她。
  什么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内。毕竟她认识的男的都是这样,面子是最重要的。
  阮舒池盯着那花苞又看了半晌,后才略带歉意地笑道:“还没开花,只看花苞不太清楚。”
  “不过牵牛我懂的不多,可能开了花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品种。这样吧,你要是感兴趣等开花了我查查书,到时候再告诉你?”
  完了,怎么碰到个实心的。
  “嗯。”陈清也默默闭上眼睛,哼了个单音出来。
  “对了,一直没做自我介绍。我叫阮舒池,左耳旁一个元的阮,舒心的舒,池水的池。”阮舒池低头浇了阵水,再抬头见陈清也依旧扒在墙头,很是熟稔地又开口,“你呢?”
  “……”
  陈清也没应声,一双明亮的眼眸只盯着阮舒池,一副不愿开口的模样。
  而阮舒池终于浇完了水,将塑料水壶放上一旁的木桌子,退后半步打量陈清也。
  大抵是猜到小姑娘不愿意说,他很是好脾气地解围:“不想说也没关系。”
  “你对植物感兴趣吗?突然想到楼上还有很多植物图鉴书一直用不上,原本都打算当废纸卖了,你要是喜欢就转送给你,正好不浪费。”
  “我不要,我也不喜欢。”
  阮舒池话音刚落,陈清也立马开口拒绝,生怕迟疑一秒就会被阮舒池怀疑口是心非。
  花花草草的东西她本就不感兴趣,更何况白天只是收了一簸箩葡萄就被阿婆念叨半晌,要是再收了阮舒池别的,这人可不得被阿婆捧到天上。
  接连被陈清也驳了面子,阮舒池也不恼。他的脾气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里,简直好到离谱。
  他又垂眸思忱接着提议:“不喜欢也没事,我家有用没有的书挺多的,要是没趣了欢迎来看书。”
  阮舒池说话时盯着陈清也的眼睛,显得整个人真诚极了。
  “…嗯。”
  陈清也不敢对视,也难得有不好意思拒绝的时候,短暂应声后觉得太过干巴,又小声补充:“我,我叫陈清也。池去掉三点水的那个也。”
  “陈清也。”阮舒池点头,一字一顿地复述了遍,颊边酒窝隐约,“那我叫你小也可以吗?”
  “随,随你便!爱叫什么叫什么好了……”陈清也后知后觉的腼腆上头,自己嘟囔着,手一松直接顺着墙头滑下。
  “你没摔着吧?”
  “没有!”
  陈清也拍拍满手的灰,瞧着面前的矮墙蹙眉,忍下满肚子阮舒池小题大做的吐槽,还是回应了他一下。
  “那,早点休息。明天见,小也。”
  谁跟你明天见!自说自话!
  陈清也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在她彼时浅显的认知里,直接给阮舒池下了个此人有病的定义。明明早上还夸她叫清清好听,晚上居然问能不能叫她小也……
  真是…善变的男人!
  陈清也学着小说、电视里看到的评价,某一瞬倒是把自己给逗笑了。只是唇角上扬片刻,又似想到什么,敛下笑意强迫自己做回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
  她耸耸肩,转身往自己家走。抬头,自己房间所在的二楼今日借着隔壁的灯光竟没有往日那么漆黑可怖。
  隔壁二楼最右的房间亮着灯,前几天还没有光的,那应该是阮舒池的房间。
  而她的房间也在二楼,最左边,是推开窗就能打招呼的距离。
  蝉鸣声歇过一阵转而又起,今年云城的夏天热得离谱,对陈清也而言这个夏天或许同往年一样,又可能不太一样。
  她应是讨厌夏天的,毕竟天刚热的时候她就失去了父母,被父亲那边的亲戚骂了个遍,最后被送来和阿婆相依为命。
  这儿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却有的吃能睡安稳觉,比往年盛夏里不见生气的,躲着却依旧会被揪出来挨打的年岁好上许多。
  至于她的新邻居……
  更像是个闯进她生活的意外。
  两人时常隔着矮墙,一人在墙下浇花,一人趴墙头监工。夜里还能时不时聊上几句,等到了白天通通变回靠祖辈传话的少男少女。
  至于陈清也第一次走进阮家,还是在阮舒池来云城第二周的某天。
  阿婆前些日子卖掉剥好的鸡头米,又凑巧在市集买了好价的碎银耳,这不一早和品相不好自留的鸡头米煮了锅银耳芡实羹。
  她总记得隔壁阮奶奶时不时的接济,欠人情就得有来有往,这头刚煮好就让陈清也趁热送去半锅。
  陈清也端着小铝锅跑到阮家的时候,阮奶奶正在厨房忙活,她倒不曾推拒,只让陈清也先上楼找阮舒池玩,等她腾出空把锅给清出来。
  陈清也是不想上楼的,她和阮舒池最舒适的相处距离,应该隔着那道矮墙,要是面对面还有点不太适应。
  可云城实在太无趣了,夏日漫长,又没有朋友,陈清也一直挺想问阮舒池借几本书回去看。
  譬如他上次提到的植物图鉴,说不定她能对着墙缝里的青苔研究一下品种。
  这正好是个不必特地上门的机会。
  通往二楼的木制楼梯精致漂亮,像是新换的,不像阿婆家那个,就是她踩上去都吱嘎吱嘎响。
  “……小池哥,你刚来不知道!”
  “就你们隔壁那个姓陈的,她可是杀人犯的女儿!六月头上,她妈把她爸给捅死了,估计怕被抓扭头就自/杀了。”
  陈清也刚走上二楼,就听见一阵指名道姓的评判,声音很耳熟,是她最讨厌的卖海棠糕吴老太家那个小霸王。
  她放缓脚步,侧耳又听。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心底还升起一二分不知名的希冀。
  他会帮她说话吗?
  “对对对,听说警察到的时候那个陈清也浑身是血抱着她妈,眼泪都没掉一颗,好冷血好恐怖!奶奶总说让我离她远点,杀/人/犯的女儿,谁知道会不会遗传!”
  “……”
  “小池哥,你怎么不说话啊!听到我们说的没!离她远点,你们住这么近,可危险了!”
  又是一阵静默。
  陈清也的心却随着寂静越沉越底,这些日子隔墙的相处宛如发梦,梦醒之后显得她可笑至极。
  阮舒池是不知道她的身世,不是不介意。
  说不清是不是失落,陈清也心口空空的,好像她作为她妈妈的女儿,作为一个做错事的人的附属,只能孑然一身。
  陈清也深呼出口气,嗤笑自己竟然在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不过,也不算意外。
  她转身扶着木制楼梯下楼,一步一步,比来时沉重太多。
  只是身后声音又响,她稍一迟疑,听见是阮舒池。
  “我知道。”
  “……但她妈妈是杀/人/犯,她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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