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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道——乔北南南南【完结】

时间:2025-02-01 14:45:14  作者:乔北南南南【完结】
  陈清也说着拿起梳子,对镜时想起什么深夜不梳头的诡异说法,还是认怂放下。其实关于工作,她并不想和阮舒池说太多。
  大概是以前就没有什么规划,阿婆说报新大,不管被什么专业录取她就报了新大。
  成为阮舒池的校友,圆满阿婆的期待,专业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反正工作以后都会变得如出一辙的痛苦。
  她也不例外。
  临时加班是不错,可更主要的原因是,她的leader离职,岗位空缺出来,几个年龄相当的年轻人都在动这个心思。
  挟项目以搏晋升,反正大家起跑线大差不差,除非空降新领导,补位的就是他们其中之一。
  不过她不打算和阮舒池说,其一结局未定,她不喜欢做半路开香槟的事。其二,阮舒池自己还担着学业压力,没道理一直分享糟心事让彼此都更糟心。
  “是吗?”
  陈清也粉饰太平的语调听来太过疲惫,阮舒池又怎么会不懂陈清也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只是,…有点累,好累。”陈清也拔下插头,侧身坐上床沿,头一仰倒在床上,脸侧是柔软的床上用品,她阖眸把脑袋埋进去蹭了蹭,发出一声长叹。
  大概怕阮舒池担心又赶紧补充:“没事,最近跟项目太忙了,整个人有点疲,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明天不就是平安夜了吗,我先许愿圣诞老人让我不要加班,送我一顿圣诞大餐好了。”
  阮舒池在电话那头轻笑:“平安夜许的愿望要圣诞才能实现,你的愿望有时差啊。”
  陈清也哼哼两声:“都说了我过的美国时间。”
  “美国时间的圣诞明明更晚。”
  “我不听!”
  “行了陈有理,快睡吧。新海好像又降温了,你别省,空调记得开。”
  陈清也裹上被子,脑袋一沾床睡意骤然来袭,显得说话都有些囫囵:“电费太贵。没事的,上床就不冷了。”
  “我给你报销。你体质也不好,又怕冷,要是着凉生病我可能得报得更多。”
  “真的假的?这么好?”陈清也闭上了眼睛,靠一些意志力勉强作答。
  “真的。不跟你说了,快睡吧。”阮舒池特意轻了音量,“小也,晚安。”
  ……
  一夜沉眠,第二天陈清也差点没迟到。
  昨晚电话后半程昏昏欲睡,阮舒池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她都不知道,自然也忘了给手机充电。要不是生物钟关键时刻救她一命,今天迟到就不单单是扣全勤的事了。
  开了一天车轱辘的会,总监的想法要求加了删删了加,陈清也做完最终方案发出定稿邮件时已经过了十点。她望着电脑长长舒了口气,郁结在心口说不清的东西却并没有因此消散。
  隔壁办公区还灯火通明,键盘敲击声不停,陈清也这儿倒是只剩她一人。她靠进转椅靠背,僵硬的脖子枕着护颈靠垫,仰头望向天花板。
  神思游离说不清在想什么,那是一种持续很久脑袋空空,被工作Push被动前进的状态。
  工作,生活。
  每天两眼一睁就要上班,24小时待机。方案没过担心方案,方案落地担心执行,似乎整个人只是为了工作而生,她也变得不再像她。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可观的收入,她真不喜欢这种没有自己空间的生活。
  陈清也工位靠窗,被一扭头就能瞧见窗外新海CBD的繁华。此时高层办公楼整扇的落地窗映着不远处商场巨大的圣诞树,星星点点的光又投射在窗户玻璃上。
  她注目看着从地库驶进车道的车流,一辆一辆看得人头疼,然后再凭空生出困意来。
  关灯关电脑回家!
  明天虽然是周末但还得随时stand by,谁知道那个倒霉总监莫名其妙又抽什么疯。
  陈清也走在只亮着应急灯的走廊,掐指一算现在慕尼黑应该是下午三点多,便给阮舒池发了张商场圣诞树的照片,权当做日常骚扰。
  〔陈清也〕:分享图片。
  〔陈清也〕:在?看看慕尼黑的圣诞树?
  阮舒池没回,应该在忙,符合她对德国留子的一般刻板印象。
  陈清也习惯了阮舒池的轮回,戴上耳机把手机收进大衣口袋,乘坐电梯下楼。
  入夜后气温更低,尤其是高层办公楼门口凛冽的风,不论是谁都得给上两巴掌。
  陈清也刚从空调房出来,不适应温差,等车的一会儿被冻得直哆嗦,好不容易控制住清水鼻涕,再一低头却发现被网约车司机取消了订单。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她裹紧羊绒围巾,看着前方排队20人的打车页面,毅然取消排队,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走路回家吧,反正不算太远,尤其是今天这样的日子,走在街头并不孤单。
  街边的酒吧、咖啡店都没关门,兴许因为今天是平安夜,也可能只是隔天周末,而拉长周五的个人时间,是当代年轻人有效延长周末的方法之一。
  陈清也在路上买了杯热可可,路程一半走累了口渴,也是头疼作祟需要字杯热的缓缓,更是因为这家店主准备下班,随单赠送那些没送出去的苹果。
  她也收到一个,墨绿色收口布袋里装了个红彤彤的苹果,再转一面,苹果皮上有个大大桃心,里头圈着四个字“平安喜乐”。
  什么洋节到了中国都得本土化一下,陈清也笑笑,把苹果放回布袋再挂上手腕,打算回家后拍照给阮舒池看。
  走进她租房的老式小区,气氛一下寥落许多。窗户里不见光,路灯又坏了好几盏,不留神就会撞上停满的私家车。
  有段路更是,被密度极高的楼房挡着不见亮,深夜回家不打手电根本看不清路。
  陈清也路过垃圾站,站门口一口气干完小半杯变凉的可可,扔了纸杯从口袋掏出手机。
  锁屏显示有几条消息,都来自阮舒池。
  陈清也眉眼一弯,好像吃下颗定心丸。她也不着急,先打开手电,然后才点进对话框。
  〔阮舒池〕:慕尼黑的圣诞树可能看不到了。不过我们可以去你发图片的地方打卡,然后再吃一顿大餐。
  〔阮舒池〕:小也快回家,新海比下雪的慕尼黑都要冷。
  〔阮舒池〕:分享图片.jpg
  陈清也眯了眯眼睛,阮舒池发的图片…怎么是她家楼下?
  他回来了?
  不可能啊,这人昨天还在慕尼黑,圣诞加上元旦的假期又不长,寒假还在再等一两个月。
  他不可能现在回来的。
  可纵使知道不可能,陈清也还是朝着楼栋小跑过去。
  手电的光影摇晃,装苹果的布袋一下一下撞在身上发出顿顿的痛感。
  在离楼栋大门十几米的地方,她忽然站定,手电摇摇晃晃,照出个行李箱的影子。
  而此时,耳机里恰好随机到她很喜欢的,但那时还不太懂的歌词。
  “爱只是爱,伟大的爱情到头来也只是爱。”*
  陈清也呼哧呼哧喘着气,眼前氤上一阵白雾,再抬头,阮舒池正坐在行李箱上。
  “还不错,比我预想的,比昨天的凌晨两点还算早了点。”
  陈清也仍不敢相信,缓步靠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你怎么回来了?”
  “昨晚看有特价机票,脑袋一热就在这儿了。”
  阮舒池起身,背光而立,帅气得有些不太真实:“飞了十几个小时还是困,借我张床倒个时差可以吗?”
  “我要收费的。”陈清也转过身,吸了吸鼻子,低头从包里找钥匙。
  通勤包太大,陈清也手有些抖,在包里翻了许久,好一会儿才找到芯片锁扫开大门。
  “滴~咔哒~”
  阮舒池跟在她身后,两人的影子逐渐重合,陈清也听见他温声的笑。
  “好啊,睡醒了请你吃饭。”
  “就当…我帮圣诞老人来实现愿望吧,准时准点,没有时差。”
第10章 重瓣晚香玉
  “然后呢?那会儿清也姐租的房子就是一长条,进门以后厨房卫生间卧室一览无余那种。你不会真做出那种事儿吧?”
  阮歆眨巴眨巴眼睛,语气一波三折,满脸不可置信:“阮舒池啊阮舒池,啧啧啧,你真是太不绅士了……”
  “我做出什么事?”阮舒池听到熟悉的评价,眉心一皱,从电脑屏幕前抬头。
  他语气淡淡的,但阮歆听来威胁意味甚重。
  阮歆扭头四处打量一圈,双人办公室这会儿就阮舒池一人,所以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哥:“就你睡床,清也姐睡沙发的事儿啊!”
  “而且你说说,偷摸回国不告诉我不告诉妈,直奔清也姐就去了。你是非要挤那张床吗?回自己家不行啊?不想被舒女士知道给我个消息去我那儿好了!”
  阮家家庭条件不错,阮爸舒妈早早给两个孩子买了房,兄妹俩名下一人一套房,一碗水端得相当平。
  “你不是和童柠去旅游了吗?”阮舒池推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波澜不惊,似乎并不期待阮歆的脑子能记住什么关键信息。
  “我记得当时舒女士打电话查岗,你是找的我给你参谋,到底用什么新奇别致的借口才能骗过那位人民教师。”
  阮歆立马噤声,坐椅子上露出假笑:“好像是哦。”
  被阮舒池一句话怼回去,有些丢面子,阮歆心里不舒服,安静没一会,一双圆眼骨碌碌转,打算再找阮舒池掰扯掰扯。
  她往阮舒池桌边一趴,笑盈盈抬头:“不过这件事和清也姐辞职开花店有什么关系啊?”
  阮舒池敲键盘的手一顿:“有关系,但关系不大。”
  “那天小也病了,发烧38度往上,还在零下的天里走了40分钟回家,一进屋差点晕过去。我一摸,身上烫得和夏天的窨井盖一样。”
  阮歆吓得吃手:“还摸了啊?”
  “额头。”阮舒池垂眸看她,抬手就敲她脑门:“而且小也在我这儿,跟你有什么区别?”
  “行行,你先说,然后呢。”阮歆暂时不想跟阮舒池说这个,摆摆手让他继续。
  阮舒池却不知怎么,始终没再开口,薄唇微抿,大抵是想到什么,喉结上下动了动。
  在阮歆好奇期待的目光里,他眼前却是他试图忘却的那个冬天。
  在陈清也局促的出租屋,空调暖风干燥,而他几乎抛下床上的病人落跑。
  他以为陈清也对他而言和阮歆一样,甚至因为少年时没有言明的阴差阳错,更有些说不上的亏欠。
  直到……
  直到那天,他变得开始疏远她。
  照顾了一夜高烧的陈清也,旅途颠簸加之时差作祟,阮舒池顶不住便坐在床边的沙发闭眼小憩。
  单人沙发对腿长手长的他而言实在难受,舒展不来难以入眠,就只能闭目养神。
  可床上休息那人却不知道,以为他睡熟了,蹑手蹑脚起身,在他睁眼前凑到他身边,又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比空气更灼人的吻。
  阮舒池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当时是怎么做到克制着没出声,反正唇边的热度又起,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他和陈清也,始终不是兄妹。
  陈清也还是做贼心虚,没注意到眼睫颤动的他,逃回床上裹紧被子假装无事发生。
  至于阮舒池。
  度秒如年地装睡了十来分钟,假装梦中初醒,满眼迷蒙地起身,假装看不见她颤如蝶翼的睫毛,手背贴上额头再恍若触电般逃开。
  那个零下的冬天,他洗了个冷水澡。
  冰凉刺骨,平息骤然来袭的滚烫。
  阮舒池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从相识至今,十几年里陈清也对他而言和阮歆是一样的。
  对妹妹的心思龌龊,哪怕是被动,他也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陈清也,更不能接受那样的自己。
  “哥?哥?”阮歆伸了个巴掌到阮舒池面前晃晃,“想到什么了?神都丢了?”
  “没什么。”阮舒池清了下嗓子,“你好奇这个做什么?”
  “卡文了,清也姐人设带感,我参考参考美女发家史丰富一下写作思路。”阮歆催促她哥继续,“你快说然后呢!”
  阮舒池无奈,又继续道:“小也反反复复烧了两天,期间她领导又给她打了电话,是我接的。”
  “现在想,是我当时回答得太冲动了。那个项目是小也费尽心血的,不论是搁置还是让她同事帮忙,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自作主张。虽然没影响到结果,但…是个教训。”
  “道德标兵别愧疚了,清也姐辞职是自己辞的。而且你看她现在花店开得风生水起,没有你那一哆嗦说不定开不起来呢。”阮歆安抚道。
  阮舒池摇摇头:“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反正阮歆没觉出味来。她向来心大,向来搞不懂她哥和陈清也这种高敏感类型的人满肚子里的弯弯绕绕。
  “故事的最后,美丽的女主角选择了自由的生活,靠着智慧收获了一家网红花店,全剧终。”
  阮歆甚是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又偷摸打量她哥:“看来这个故事里,有没有男主角也不重要啊。是吧,哥?”
  阮舒池眉梢一挑,知道阮歆又想作妖:“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啊,就是最近你们关系太复杂了,我找谁玩都不方便,所以探探口风。”
  阮歆笑得甜,圆眼微弯一副小狐狸的模样:“不过为了我们三个人目前奇怪的友谊,清也姐的事情我得掰开了跟你说道说道。别说亲妹妹不帮你,是你这个直男脑子真的不会拐弯啊。”
  阮舒池太阳筋突突直跳,直觉阮歆说不出什么好话:“你又有何高见?”
  阮歆冲阮舒池竖起食指,一脸正色:“首先,清也姐是你的青梅竹马,不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
  “头一天在德国打电话,第二天就飞十几个小时突然出现在楼下。要是我碰到个除了你的男人为我做这种事,我肯定心软的一塌糊涂,原地说我愿意。”
  阮歆无视阮舒池警告的目光,双手拖着下巴继续道:“更何况清也姐跟你相识十几年,你不能寄希望于所有人都会把你的关心理解成兄妹情。在我看,清也姐对你心动才是正常的。”
  “可我已经和她保持距离了。”阮舒池眉心纠结成一团,回忆里并没有再次逾矩的地方。
  阮歆微笑着,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的保持距离是指,吵架第四天装作路过,特地去花店给人家和好的台阶吗?”
  阮舒池不解:“还得一起回家吃饭的,我们总不能一直僵在那里。”
  阮歆为这理由一时失语,忽然有些理解陈清也总想对阮舒池霸王硬上弓的原因了。
  “行吧,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阮歆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长叹一声,用一句渣男语录收尾。
  “不过亲妹妹还是建议你再想想,趁男二出场上分之前有个决断。如果选择做兄妹,那就离她的生活再远一点,不然真的很像海王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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