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一只手来打招呼,手腕上的一圈茶色赫然是五月女美都心心念念的发绳。
男生常年进行室内运动,从肤色上很难看出晒黑的痕迹。
即便如此,纱质蝴蝶结和人造珍珠的排列组合出现在dk身上还是让人感觉很奇妙。
“你一整个上午都戴在手上吗?”
不着急收回发圈,五月女美都抓着角名伦太郎的手腕把玩,用手指轻轻推动绳子上面的小珠子,看它们滚来滚去。
白色的珠子碰到绑着蝴蝶结的地方受阻,无法继续前进。
角名伦太郎放任她玩心大发的小动作:“又没说不可以。”
他知道女生之间流传着「不要自讨没趣搭讪手上有皮筋的帅哥」的潜规则吗?
五月女美都抬眉,笑意盈盈地看他一眼。
“当然可以啦。因为是我的东西。”
——无论是皮筋还是人。
五月女美都对天发誓,有意识的撩拨就到这里为止。
把发绳从角名的手上取下来,又摸到他手上粗糙的茧的那一刻,她萌生出的想法是纯粹的心疼,接下来的举动绝无半分邪念。
“训练很辛苦吧?”
每次牵手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些。
厚度比起其他地方突出一些,按压起来有点像小猫小狗的肉垫,很奇妙的手感。
五月女美都在角名掌心上靠着指节深处的地方摸来摸去。
殊不知,角名伦太郎被她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也觉得像是被调皮的小猫打了个滚、主动露出肚皮贴近。
工作上的辛苦、生活里的烦心,不需要一再絮絮叨叨地强调,人类唯一要做的就是回应小猫的好心疗愈。
角名伦太郎浅浅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用拥抱止住了五月女美都作乱的手。
非常轻柔地。
不是旅游归家后重重倒在床上的那种精疲力尽。而是半夜醒来确认抱枕在床边、重新用被子将它包裹住的小心翼翼。
他的下巴到她眼睛的位置,弯下腰来正好可以靠在她的肩头。
看上去,似乎以五月女美都为支撑,角名伦太郎的脑袋松松散散地埋在她的颈窝。
实际上,他要维持这样的动作相当辛苦。
即便五月女美都在女生中已经算高的了,接近20厘米的身高差也让拥抱变得并不容易。
如果角名收紧手臂,女生的上半身必然会向后倾倒,需要抬头看他,然后无可避免地瞧见他说话时的表情。
那就违背角名伦太郎的本意了。
“我有点后悔了。”
声带振动的时候,虚虚地感受到五月女美都身体曲线的起伏。
他们的上半身构成了一个气流不畅通的狭隘空间,角名伦太郎继续用闷闷的声音道:“早知道你会答应,就不那么晚才表白了。”
被角名挣脱,五月女美都的手里还拿着发圈,她单手快速地撑开皮筋套回自己手腕,有样学样地也伸出手臂环在他的腰上。
“虽然起步晚,可我们的进度快呀。”
角名伦太郎:“算快吗?”
五月女美都:“不算吗?”
是他太心急了吗?
角名伦太郎终于舍得抬起头来,让五月女美都与他对视。
他将功补过,将女生被他蹭乱的头发一一归位。
“在这里还是回家?”
“?”在五月女美都不解的视线中,角名的手指尖捏起最后一缕有待梳理齐整的发丝,别在她耳边。
“现在还是一周后?Kiss。”
五月女美都:“为什么是一周后?”
明明只要再过三天就可以去他家。
其实她更想问为什么只能二选一。
“因为那天刚考完。”吝啬地作出更让人困惑的解释,角名伦太郎不再多言, “那,就是现在?”
没有留给五月女美都提出质疑的时间,他用行动替自己的问题补上说明。
女生在角名凑近的一瞬间就未卜先知地闭上了眼,脖颈比起他的手掌来显得过于纤细了。
仍然不忍捏起她的下巴,他只用掌心托住五月女美都的后颈,仔细描摹那里鲜为人问津的碎发的轮廓。
说是kiss,顾及到毕竟是公共场所,又考虑到所剩无几的午休时间,角名伦太郎没有太深入,只是在表面反复研磨、舔舐和吮吸。
他的气息没有夹带任何食物的味道,只有薄荷的清香。
五月女美都不用睁眼,就能闻出角名伦太郎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的浅尝辄止。
角名伦太郎退开以后,又是二人熟悉的相顾无言、调整呼吸的时间。
不一样的是,大约是觉得不过瘾,角名伦太郎又凑近咬了她微微肿胀的下唇一口,然后一个吻经过她额头落在发顶。
五月女美都这次在学校用的不是唇釉,而是一支滋润系口红,浅浅的一层黄色极具透明感,上嘴后颜色很是清透淡雅。
缺点是,易沾杯易脱落。
在检查自己的刘海根部是否因口红的色泽而油得发亮和擦去角名伦太郎脸上的残留之间,五月女美都选择了后者。
因为在学校,不可能戴甲片,她也不怕刮到别人,手指很是肆意妄为地揉搓他薄薄的唇瓣,势要把可疑的痕迹处理干净。
不知有意还是无心,角名伦太郎好像伸出舌舔了舔她忙于清洁的指尖。
五月女美都触电一样收回手。
“沾到了。”她手心向内,移到眼前细看,“你是故意的吗?”
在树叶间隙透过的阳光下,指腹上的水泽光亮格外惹人生疑。
五月女美都盯了几秒,选择把食指放进口中,验证自己的猜想。
——确实有薄荷的踪影。
她不久前才用了新买的白桃茉莉味果冻型漱口水,和薄荷叶这种常规的口腔清洁产品成分的味道有极很大区别,所以非常方便辨认。
而角名伦太郎哪里知道这些。
他无法从五月女美都那为非作歹的手上收回视线,尽量不那么明显地舔了舔嘴角。
又干燥起来了。
角名伦太郎努力忽略下流的想法,但收效甚微。
舌尖诱惑地微吐、舔去他留下的津液的一幕在脑内循环播放。
一时之间,呼吸沉沉,角名想起五月女美都在千叶时佩戴的甲片颜色。
如果这次不是低调的浅粉色,而是涂的纯黑色甲油……
踩在性癖上的限制级画面。
光是想象,就已经色情得过分。
在彻底失态之前,角名伦太郎蒙住五月女美都嗔怒的眼睛。
为了缓解饥饿感,他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很快就颇为急切地放开。
“好了,充电完成。”
麻和痒的感觉同时袭来,不平稳的气息洒在离鼓膜最近的通道外侧。
绝不是五月女美都多心,角名伦太郎的嗓音的确有些暗哑,扶在她背上的右手臂也比之前多拉开了点距离。
13|敷衍
三年级第一学期期末考放榜日。
校园里学生们或笑语喧哗,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而升学班里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得意或悲嚎。
考试时就有不错的预感,拿到了成绩单以后,五月女美都心下一定。
但名列前茅毕竟是少数人的领域,她不可能在有一半人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满意的时候表现得满面春风。
想看看她的排名却被拒绝,同班的同学大失所望:“美都,这就不够意思了。”
五月女美都先行一步把成绩单折好收进包里:“真的要看吗?可我怕打击到你诶。”
“你和角名同学越来越像了。”
“没有吧?何出此言?”
五月女美都回想了一下某人都是二位数、三位数的排名,应该没有能开这种玩笑的底气。
相比起来,她各个选科的顺位基本都是个位数,比角名的看上去简洁多了。
“不是说长相啦,是说这种让人感觉藏了一肚子坏水的表情。”
“他们打排球副攻位的说垃圾话惯了,绝对是那家伙带坏了我们稻荷崎清正美的化身。”
“诶——有吗?”
五月女美都一笑而过,不为角名伦太郎申辩。
男朋友这种生物有时候还挺方便的。
用玩笑带过不情愿但碍于情面不方便拒绝的事,竟然会被对方解读成她对人的态度受角名的影响发生了转变。
说不定角名即便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证明也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和她一样的话呢。反正只要不给看,对方就不会知道具体情况,是第一名还是最后一名全靠自己的嘴。
他可是和女朋友牵手还要耍帅地另一只手插兜的人。
不热吗?
……
热。
五月女美都快热死了。
确切地说,是闷。
夏天,梅雨季,例假,卫生巾。
酷刑的代名词合四为一变成人间炼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考完了试才需要面临这层生理性别带来的磨难。
倒不是什么幸运,完全是人为。
为了不影响考试,五月女美都特地吃紧急避孕药推迟了经期。
买药需要医生处方,一直是托妈妈买来带给她的。
然而即便吃了药,该面对的终究得面对。
伤口不透气会闷白,那包扎的时候注意就好了。
但就算吃再多冰,下身定期流血的时候的湿热感也无可排解。
为什么世上有些好物就必须是入体式的呢?
“原来你是怕痛不敢用啊。我就说嘛,这个世界上哪有放着棉条不用硬说卫生巾更方便的人。”电话那头的女生咯咯笑,“找不对角度的话,让你的伦君帮你毕业呗。”
如果可以的话,五月女美都并不想在即时通话中讨论这些话题。但小野寺淑光秉持效率至上主义,能电话不语音、能语音不文字聊天。
“三句话不离这个是吧。”
“我买过好多牌子的,下次见面给你各带点。如果到时候你敢用了的话。”
“放心,在变得敢用了之前,我不会和你见面的。”
挂掉在小野寺听到她无精打采的声音后就歪了话题的电话,五月女美都翻了个身。
床单上的褶皱越来越多,没有被抚平的机会。
继续辗转反侧下去也无济于事,她坐了起来,直起上半身。
后腰的酸痛稍微有所缓解,但身下流动的感觉意味着又需要去洗手间一趟。
烦。
五月女美都换下使用了不到两小时就超负荷的红色一片,走出洗手间,对着厨房的方向叹了口气。
懒得做饭。
她又躺回床上,开始怀疑人生。
非要在妈妈离开这个家之后还硬撑着自己做每一顿饭有什么意义?除了能和朋友分食以及跟角名分享照片之外。
「没有你们我也能过得很好」,执拗的坚持。
干脆变成食堂派不好吗?
学校食堂开着不就是让人进去吃的吗?
更别提现在放假,都没有去学校的理由。
每顿都外食的话,好贵啊。
干脆不吃了。
补习班也大部分还没开始。不用见人,意味着不必强打起精神佯装无事。
止痛药吃多了也会产生药物依赖。就让她先偷懒这几天吧。
五月女美都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窗外的雨声是天然助眠的白噪音,考试结束让心里骤然放松,二者叠加之下,她一口气睡了很久。
中途似乎又迷迷糊糊地跑了一次洗手间。但也可能是这一波量大的时间快过去了,五月女美都从黑甜乡中清醒后惊讶地发现,情况比她预期的要清爽一些。
听不太到雨点落在窗户上的声音,雨好像停了。
五月女美都从橱柜底下扒拉出速食味增汤料包,在等待热水壶烧开的间歇里,回卧室拿出手机,又回到了厨房。
她这才发觉现在已经到了天黑的时刻,且错过了角名在训练开始前发的好几条消息。
没错,放假了他们练体育的也无休,马上还有比赛呢。
没急着回复,五月女美都用筷子搅了搅碗底,让调料均匀化开,准备先草草填下肚子。
蔬菜冻干复水后的口感和新鲜的没什么差别。难怪被称作主妇用来敷衍老公的恩物。
为什么她就做不到敷衍自己呢?
质疑了一下过去亲自买材料开火煮、慢慢用小勺化开味增酱、一煮一大锅喝也喝不完倒了又舍不得的无意义行为,五月女美都机械地咀嚼海带,端起碗喝掉最后一口汤。
因为只开了饭桌这边的灯,家里其他地方和外面的夜色一样昏暗。
手机亮起荧荧的光。
角名伦太郎:【怎么了吗?下午一直没回消息。】
五月女美都:【身体不太舒服。】
角名伦太郎:【哪里不舒服?】
五月女美都:【生理期。】
角名伦太郎:【痛吗?】
五月女美都:【还好。】
看来角名那边训练结束了。
没什么力气动作,五月女美都定定地盯着消息框,等了一会儿没看见有变动,这才起身洗掉碗筷。
颓废和消沉到此为止。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依次清洁面部、打理头发、换掉睡衣,试图保持积极的精神面貌,打消随着生理期一道迟来的情绪低迷。
下午睡太久了,困倦感反而无法消弥。
又打了个哈欠,五月女美都决定不做动脑的事情。
清扫完浴室,镜子、排水口和浴缸闪闪发亮。
为了彻底扼杀生霉菌的可能性,她给防霉烟雾的塑料盒加水到水位线,关门离开,好让烟雾起效。
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干什么,角名伦太郎突兀的消息让五月女美都意识突然清醒。
【我在你家楼下,被管理人拦住了。】
他说他在哪里?
哦,她家楼下。
会被公寓管理员拦下也很正常,毕竟对方的职责之一就是减少陌生人给住户带来的困扰。
正常个鬼。
上一条讯息还在说晚餐的事情,她专心清洁浴室没有看到,下一条怎么突然就到家楼下了?
“你怎么来了??”
和管理员打过招呼,五月女美都一路扯着角名伦太郎的小臂。
墙面上布满水汽,路面略滑,她小心地走过。运动后的男生体温短时间内轻易不会降低,他的热度从肌肤表面传来,驱散入夜时的丝丝凉意。
刚看到消息就匆忙下楼了,五月女美都此刻才问出之前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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