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扯着白井的衣袖,幽怨地看向黑尾,“小黑,你真会抢功劳,你买车票的钱还是我借给你的。”
“谢谢。”白井空子开口。
两个人有点愣住,惊奇地瞅了眼她。
白井空子有些疑惑,“朋友之间应该说谢谢的,不是吗?”
这是之前从角名身上学到的。
黑尾铁朗怔了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没错,白井同学,就是这样!”
“看到北前辈的身体被这样对待真是百年奇景。”
角名举起手机,还没来得及拍照就听北信介道,“角名,不准拍照。”
角名只好悻悻放下手机。
北信介道,“现在不确定突然交换身体的原因,更不确定什么时候换回来。角名,既然你知道了,就多帮忙照顾一下空子小姐。”
角名点点头,问,“那还告诉其他人吗?”
北信介沉思下,摇摇头,“马上就快到春高预选赛了,我担心互换身体的事情会分散大家注意力,无法正常训练。”
“我这边会尽量寻找互换回去的方法,不会耽误太多训练的。”
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着训练,角名心里默默吐槽,又问,“可是阿兰前辈每天和您进出,他很快就会察觉到的吧。”
“那就只告诉阿兰吧。”
北信介补充道,“哦对了,记得逼他发毒誓,不然他嘴巴一秃噜,双胞胎就知道了。他们知道了,全校就知道了。”
第7章 稻荷崎
五个人在秋风瑟瑟的公园里,讨论了好一阵也没有讨论出结果。
这像是神明开的一个小玩笑,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换回去。
无论复盘多少遍,几人都想不明白互换身体的缘由是什么,天也渐渐黑了,只能先放弃。
北信介问,“你们回去的车票是什么时候?”
黑尾铁朗一拍脑门,猛然惊醒似地看向研磨。
“……看我也没用,我也忘记了。”
北信介叹口气,道,“那今晚就住在我家吧,奶奶会很欢迎你们的。”
说罢,又看向角名,“你要来吗?”
角名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怎么可能会去北前辈家里住。
光是在他面前站着就冷汗直流了,要是去北前辈家里,估计自己今晚心里能把好学生行为守则背三遍。
兵库的天空与东京的很不一样。
每到晚上,东京繁华都市的各色灯光会尽情放肆地渲染天空的颜色,热闹的声音沸沸扬扬。
而兵库尼崎这座狭小的城市到了晚上却宁静致远,紫蓝色的夜晚慢慢与橘黄色的夕阳融为一体,隐隐约约露出闪烁的星辰。
路旁金黄色的稻穗被微风吹拂,心情和思绪一同缓缓溶化其中。
“好漂亮。”白井空子亮晶晶地望着星空,移不开眼。
北信介也抬起头,轻轻开口,“等到完全变成紫色,星星会点亮整片天空。”
白井空子问,“你每天晚上回家都会看见这样的风景吗?”
“嗯。”
“不会厌倦吗?”
北信介想了想,“我从没想过会不会厌倦,这样我的生活而已。”
“哦。”白井空子又抬头看了眼星空。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原本模糊的星辰全部显露出来,闪烁的星光照亮了大片的夜空。
两旁的路灯也亮了起来,照明了回家的路段。
北奶奶看见他们很是热情,见到小北带女孩子回家,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乐呵呵地去厨房做晚饭。
“抱歉,奶奶她一直盼着我快点结婚,所以才会这样。”北信接口色浮现歉意,“空子小姐,如果你介意,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向奶奶解释一下。”
“这个无所谓的,只要你不介意就好。”白井空子耸耸肩,一脸不在意。
“话说起来,我们空子还是第一次和陌生男生说这么多话。”黑尾铁朗在一旁挤眉弄眼笑着说。
白井空子认真思考了下,开口,“如果以普遍意义的陌生定义来算,北信介不算陌生男生了,他的身体我都摸过了。”
研磨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连咳好几声。
黑尾铁朗怕北信介误会,连忙出来解释,“空子她对正常认知是存在误差理解的,她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望着空子小姐单纯干净的眼神,北信介悄悄地红了耳朵,别过眼道,“其实我也已经洗过澡了,这都是无法避免的。”
骨子里的克己守礼烧地北信介耳朵越来越红,气氛一下子陷入尴尬。
“哎哟,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啊?来,蛋包饭好了!”北奶奶的及时出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餐桌上,北奶奶对“白井空子”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好感,拉着“白井空子”扯家常。
真正的白井空子坐在餐桌对面,看着北信介应对自如,频频惹得北奶奶面笑。
如果换成她开口,肯定是不讨喜的。
晚饭结束后,北奶奶特地为“白井空子”收拾出一间房。
而黑尾和研磨就住在北信介房间里。
东京的深夜总是能听见街道上车水马龙的声音,但在这里,闭上眼睛却满着风吹稻动的微弱细声。
白井空子有很严重的失眠症,曾经甚至达到过52个小时不睡觉的记录。
刚开始白井还会反胃干呕,后来在一系列药物压制下,她的身体渐渐适应了这种失眠症。
只是现在换了身躯,她的精神能抗住失眠的难受,但北信介的身体却不能抗住。
催眠药有成瘾性,白井空子不想在北信介的身体上使用这种药物。
一波波呕吐感从胃里涌上来,白井空子紧紧捂住嘴,不想让自己的干呕声和咳嗽声扰醒黑尾和研磨。
他们是她的朋友,她不能让朋友担心。
白井空子披上外套,蹑手蹑脚走出房间,打算去外面吹一下风。
北信介的房间就在隔壁。
门上半透明的障子纸透出忽闪忽闪的灯光,白井空子轻轻推开门,见北信介正伏在桌子上写作。
北信介抬起头,冲她微微点头,“还没有睡觉吗?”
“睡不着。”
白井空子挨着他坐下,双臂弯曲趴在桌角边,脑袋枕在臂弯上,问,“你在写什么?”
“给你写的备忘录。”北信介合上笔,把本子递给她。
望着满满当当的注意事项,白井空子一阵头皮发麻。
【一、帮助二年级补课,通过周六日补考。】
【二、洗刷干净男子更衣室,记得喷洒清洁剂。(具体卫生打扫步骤与卫生分工如下)】
【三、安抚被宫侑惹哭的女孩。】
【四、周日早上为队友带饭团,监督他们做好健康管理。】
……
白井空子嘴角抽搐,“你是在当队长还是在养孩子?”
“我知道这些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一定会和他们相处愉快的。”
讲到这,北信介犹豫了好久才开口,“空子小姐,除此以外还要麻烦你尽量多练习排球。”
“一周后就是春高预选赛,虽然我上场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但我也希望不要给队伍拖后腿。哪怕你不会打,也不能放弃。”
他垂下眼,静声接上话,“上场打比赛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的后辈们。我希望能在毕业前做的更好一些,让他们以后的路走的更顺畅。”
“空子小姐,拜托了。”
被人郑重拜托了啊。
这周天是稻荷崎两周一次的例行休息。趁着休息,北信介、黑尾铁朗、孤爪研磨三个人给她好好恶补了一通排球实践。
幸运的是,北信介日复一日对排球的打磨让身体形成了肌肉性记忆。
哪怕壳子里换了个灵魂,身体还是会本能地对排球做出反应。
周日晚上离开前,黑尾铁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嘱咐空子照顾好自己,活像是担忧女儿远行的老父亲。
黑尾铁朗假装抹泪道,“一般朋友分别时,都是车上的人在窗边摆手,车下的人边哭边追,真想体验一下啊。”
“我们是朋友,这当然是要做的……”
白井空子还没说完,就被北信介打断,“空子小姐,不需要做,这不是必须做的礼节。”
他冷冷看向黑尾铁朗,“黑尾同学,麻烦收一下你的坏心,不要妄图用这种方法满足你那种变.态心理。”
研磨也嫌丢人,推着黑尾上了车。
他们刚离开,白井空子心里就仿佛缺了一块。那种热闹温暖的气氛顿时无踪无迹,整个人像是沉到冰冷的海洋里,孤独又寂寞。
白井空子定定地站在车站,直到那辆高铁彻底驶出她的目光才离开。
晚上,白井空子也没有睡觉,她仔细地研读了一遍北信介给她留下的备忘录。
里面的内容充实详细,考虑到她不会做饭,连饭团购买地点都标注好了。
到了周一清晨,白井空子顶着乌青的黑眼圈踏上了去往稻荷崎高校的路。
“信介!信介!”
白井空子转头,是个凸额头长脸的高大男生。
在昨天加班补习中,白井空子也七七八八将稻荷崎排球社的人认得差不多。
这是大耳练,副攻手,稻荷崎排球队副队长,和她同为三年七组的同班同学。
看见信介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下,也没留下什么显眼的疤痕,大耳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今天是高二期中出成绩的日子,大耳练心里又不免一阵叹气,“信介,又要辛苦你给他们补课了。”
“补课而已,我以前有经验。”
东京大学少年班里的天才放眼世界都是绝顶人物,经常有人来找他们询问问题。
白井空子十三岁时就上过讲台,给一百多号人讲解数学题目。
在她看来,讲东西还是很简单的,只要把自己做题的逻辑说清楚就可以了。
事实证明,白井空子想的太简单了。
到了体育馆,她才明白为什么大耳练会那么忧愁了。
二年级四位天将对着刚发下来的卷子一筹莫展,而白井空子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一张卷子上能有这么多红斜线。
宫侑捧着12分的数学卷子欲哭无泪,“啊啊啊!为什么补考不通过就不能参加排球训练啊!他们在抹杀一个天才二传手!”
阿兰一掌打在宫侑脑子上,打断了宫侑的鬼哭狼嚎,“排球训练毕竟只是社团活动啊,学生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吧!况且阿侑你的成绩也确实太差了吧?”
说罢又看了眼其他三个人,阿兰扶额道,“你们几个也是,好歹及网格线要过啊!”
“给我看看。”白井空子道。
四个人颤颤巍巍把卷子递给她,一副闭眼挨训的死气沉沉样子。
看到卷子的时候,白井空子确实有一瞬间沉默了,真是错的她大为震撼、难以理解。
首先是宫侑的卷子。
“为什么数学会只有12分,这种计算法则是一出生就该会的吧?”
FirstBlood。
接着是宫治的卷子。
“再难拼写的单词也是由26个字母组成的,读一遍就记住了不是吗?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拼写错误?”
DoubleKill。
然后是角名的卷子。
“就算不理解文本意思,多看几道同类型题目,把握住逻辑照葫芦画瓢也能得分吧?”
TripleKill。
最后是银岛的卷子。
“这种物理题目,扫一眼就该知道要算加速度,你为什么要写几何原理的公式?而且公式也写错了。”
Aced。
体育馆里弥漫着活人微死的痛感,四个人双双对坐沉默在原地,这种真心实意的疑惑比原来的正论punch还要打击心灵。
她的表情仿佛在说小学学生都会的题目,为什么你们不会?
北前辈变了。
他升级了。
白井空子对二年级组使用了来自学神的超强降维打击,效果极其显著。
第8章 稻荷崎
阿兰是三年级里唯一一个知道北和东京女孩互换了身体的人。
他原本还担心白井空子会压不住这群毛头小子,现在看来这种担心纯属多余。
空子这句话杀伤力属实厉害,说的二年级组一个个怀疑人生。
不仅在分析成绩中厉害,在补课中也真的很厉害。
以前北给二年级补课,虽然他们面上很乖,但实际上一个个走神走到天边,不然也不至于考成这样。
可是白井补课,这几个人恨不得让脑细胞疯狂转动起来。
白井那真情实感疑惑他们为什么还不会的眼神,令几个人深深怀疑起自己的智商。
他们智商是正常吧?
应该是的吧?毕竟起码还有国中的底子在。
但为什么感觉北前辈的智商和他们不在一个层面上?
“所以你们还是听不懂对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集体僵硬地点头。
什么代坐标套公式就完成了?
白井空子讲的仿佛1+1=2那么简单,但在二年级看来这比打排球还要难。
望着一片茫然的眼神,白井空子默默收起了书本,“那今天先到这里吧,等一会还有训练。”
以前在音驹国中也有人问她题目,她也是这样讲的,然后听到他们在背后蛐蛐她。
说她是故意讲成那样来彰显自己聪明,说仗着自己成绩好看不起别人。
但白井空子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她也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让他们引申出那样的意思。
于是为了避免那样的情况,升上音驹高中后白井空子在班级里就不与人说话了。
不说话就不会受到伤害。
这是白井在陌生的世界里摸索出的生存守则。
白井空子紧紧抿着嘴,攥紧了手里的书。她在天才里格格不入,在普通人里也格格不入。
为什么黑尾和研磨会把她当朋友?她明明那么不讨喜。
一旁的角名转着笔,斜睨了她一眼,瞥见她用力攥出的书本褶皱,移开眼开口,“北前辈,你好厉害,这么难的题目都会做。”
闻言,宫侑忙不迭点头,大为赞叹,“真的!北前辈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北前辈是怎么记住那么复杂的公式的!”
“蠢侑!以你的脑子当然想不明白啊!”
“可恶!我也好想长一个北前辈那样的脑袋,然后在考试中考满分狠狠打脸那个地中海老头!”
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夸赞羡慕她,白井空子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涟漪,眼睑轻轻颤抖,“但是我讲的你们都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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