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接孩子放学的。”他指了指还蹲在沙发旁边的真冬,“灵幻先生真是厉害,这家伙遇到生人明明很内向的,哦,也许宫崎是进步了。”
“将。”律总感觉他话里带刺,有些担心真冬被这些话影响,又暗暗地观察真冬的反应。却发现她好像才想起来自己这个设定一样,怔住了。
灵幻觉得自己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实在是太青春疼痛了,又隐隐听出他们这些话里话外的锋芒,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啊,他不该说的,明明不该这样说的。
铃木将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有一种少见的刻薄,可能是他无意识地在迁怒。
他知道自己家和真冬家两个妈妈关系很要好,但是随着孩子长大,感觉自家母亲似乎暗地里悄悄产生了什么误会,又或者只是普通地在较劲。
总之今天,自家母亲知道真冬在外面找了私教后,也撺掇着让他过去看看,于是他训练地一身大汗,回来一口热饭没吃上,就被老母亲推出门去找自家邻居。
真冬还在灵幻身边不放心地说着什么,看似没有被他刚才的话影响到什么。
而他因为觉察到自己说错话,很是糟心地快步走出灵幻那间小小的事务所,蹲在门口薅了一把头发。律从里面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了一眼外面正在陷入消沉的铃木将,抿了抿嘴。
有点尴尬哦。
“铃木,嘿,叫你呢。”真冬走过去,顺着把门打开了些,探头出去。
“……干嘛。”
“外卖小哥说电梯坏了,他急着送下一个客户,让我们下楼拿,咱们一起下去好不好?”
铃木将没有再说话,但一扫方才的阴沉脸色,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先她一步走到楼梯口,脑袋向后转了一个很小的幅度,露出小半张脸,仍旧沉默着,但分明是在示意让真冬跟上。
哟,瞧你那傲娇样。
真冬忍着笑走过去。
两个人拿到外卖的拉面,铃木发现是五人份,就说什么都要自己拎四份,于是真冬手上只拎了一份,楼梯爬的也比他快。
“你要帮忙么?”真冬站在更高的阶梯上低着头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不要勉强。”
“你少管。”
“好,”真冬抬脚准备继续走,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扭头道,“你要不要也来上课?很便宜哦。”
“走开,我可不像你精力这么旺盛!”
“啊,能跑10公里还每天在运动社团呆到六七点的人在说什么呢?”
“那你去参加女排社我就考虑一下。”
“……跟这有什么关系!”真冬翻白眼,又走了两级阶梯,“我觉得,人总会进步的。”
“啊?”
“灵幻老师很面善的,而且又是很靠谱的大人,我不怕他很正常嘛,而且你们是不是把我的社恐想的太夸张了!”
“不是,可你不还因为只和我这一个男的走得近,所以咱俩的闲话从入学就没少被说嘛。”
“那、那……”
“不过是那些人实在太闲了。”他又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下次再遇到问你和我关系的,别理他们。”
真冬其实没生气,她突然陷入了沉思,她在想什么时候开始,从不屑于去听这些的邻居居然也开始留意起这个——突然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这么敏感?”
“宫——崎——真——冬!你懂什么!”
“啊哈哈哈少年怀春啦!真是青春啊哈哈哈哈!”真冬拎着外卖拔腿就跑,把铃木将远远抛在身后。
“灵幻老师!您请慢用!”真冬发挥了一个体育菜鸡前所未有的水平,一口气爬了几层楼梯,刚一进门把提上来的外卖盒子打开捧到灵幻面前,但却尴尬地发现因为刚刚的一场奔跑,里面的汤水淌了不少出来。
“没事没事。”灵幻觑着女孩的表情有些呆滞,生怕这女孩来一次夸张的土下座,他实在不习惯这种上下级的行为,“能吃能吃,你给我。”
最后除了卧沙发不起的成年人,四个少年在沙发前的茶几坐了一圈,盘着腿各自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拉面正准备动筷,真冬看看铃木将又看看影山哥哥,眨眨眼,“好神奇哦,感觉我像是灵异综艺里上来体验大师做法的普通观众。”
“噗——”来自背后正在嗦面的灵幻新隆。
啊啊,这茬就不要再提啦宫崎同学!
律哭笑不得。
因为今晚吃的拉面,也许是太过油腻,也许是吃的时间太晚,总之——她积食了。
揉着肚子爬起来打电话和母亲撒了娇,母亲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去找点消食的药吃,她翻了一下家里的药箱发现没有,于是长叹一口气,只能忍着坠胀的感觉躺回去,躺之前无意识向对面铃木的房间投去一瞥,目光却猛地凝住。
她揉了揉眼睛,又望了过去。
对面是少年的房间,关了大灯看不见里面的布局,只有床前的阅读灯影影绰绰在角落里露出一点微光,房间主人似乎还醒着,也许此时视线的末端也正和她放在同一处——月色正好,窗边的那一抹洁白将身影铺展开来,叫她看得清晰。莹白色的花瓣似乎仍挂着露珠,柔柔地牵起一丝月光,一同静静垂立在窗边同样莹白色的长颈花瓶中。
她在窗台又站了一会,夜凉,即使腹部仍然有些不适,但睡意还是慢慢攀附上来了,她就顺着这股困意的长流卧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那一晚梦里仿佛也流进了一抹淡淡的百合香。
第007章 追问
暗香浮动至天明。
出门时她打了个哈欠,结果刚好看见铃木将也打着哈欠从家门口走出来,后者还睡眼惺忪地朝她问了早,“早,一起?”
往常要是两个人刚好一起出门,真冬并不介意和他一块上学。
但今天不行。
“你干啥?傻了?”
铃木将不由得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昨天刻薄玩笑开得太隐晦了以至于他这邻居今天才反应过来要生气,因为她现在就是一副悲愤的样子。
“你……怎么开始养花了?”
“哦,那个啊,是别人送的。”铃木将抓抓头,“我不太会养花,不知道能让它开多久。”
是不是铃村学姐送给你的。
她很想开口这么问,但又因为一种莫名的羞怯难以启齿,总觉得她不该追究。
于是她扭头又走回家,明摆着就是拒绝一块上学了,“你先走,我断后。”
“啊?”
但真冬不再和他说什么了。
虽然教练说了这周不用进行社团活动,但是还有一些后勤的工作没做完,为了把剩下这些工作完成,真冬和学姐在放学后又来到了社团活动室。
只是,千惠发现真冬今天发呆的时间特别多,而且不是看着她发呆,就是看着虚空中某一点发呆,然后现在还扶着墙壁叹气,但她手上的活还不停。
有些可爱,千惠捂着嘴笑了笑,她不会今天上课也是这个状态吧?
“麻酱,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么?”
在她一边卷着比赛用的应援横幅一边第不知道多少次发呆之后,学姐忍不住问道。
“啊……很明显啊?”
学姐点头,今天不是一般的消沉。
真冬咬了咬下唇,陷入思考。
如果学姐和铃木两个人真的有什么秘密,比如谈恋爱什么的,她觉得自己不至于会伤心,但是——花是她的,是送给学姐的,现在铃木也有。
……他们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她只觉得委屈,这其中也许是思维已经发散,预想到自己以后某一部分人际关系就要发生变化,自己注定要为它伤神一段时间才好找到正确的处理方式,也许只是单纯难过自己饱含着珍惜送出的花,被别人寄予了别的情感又送给了他人。
亦或者两者都有。
嘿,不想了!
暗自伤神是她一向最难以坚持的事情,所以她决定直接问。
学姐被她的问题惊到,很快又红了脸,她急忙用手背贴在脸上,试图通过这个方式降温,但又迫切地想和真冬说什么,只是一时没组织好语言,整个人在真冬眼里看起来,着急忙慌得就连那头柔顺笔直的黑发都要翘起来的程度。
真冬的情绪反而慢慢平定下来。
“我说要请他吃一次冰棍……他就指着我的花,说更想要这个做回礼,所、所以我就又回去和园艺社的朋友拿了一枝花。”
学姐结结巴巴地和她解释事情经过,真冬也从一开始的“我难道是你们play的一环?”慢慢变成“哇,磕到了。”看清学妹脸上表情由忿忿不平慢慢变成促狭,铃村千惠的脸简直红得要滴出血来。
不是,铃木将他怎么做到在她面前欠儿欠儿,在学姐面前这么小狼狗的?
“学姐,看来我送花不是时候,被人借题发挥了。”真冬心痛地锤了两下胸口,“铃木将他趁人之危!”
“没、没有啦……”
“所以你俩啥时候交往?”
“啊?太快了吧……”
“学姐你送了花诶,你不会是单纯祝他比赛顺利吧?”不是吧,铃木将这么惨的?
“不是,我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学姐垂眼,带着幸福与希冀的笑意慢慢在脸上充盈,“虽然和麻酱说的时候很不好意思,但我不后悔哦。”
铃木将你何德何能!
真冬深吸了一口气,心绪也被学姐此时的模样牵动起来,忍不住地雀跃起来。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笑出声来,两人似乎因为共享了这一个经历而变得又比之前亲近了一些。
但是学姐啊,铃木将他好像是那种……一旦露两手就会上灵异综艺的存在诶。
因为当时的氛围太好,真冬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信息量太大了,感觉自己之前好像错过了很多精彩的事情。
律弯下腰把地上的橡皮拾起,一抬眼正好对上真冬打量的眼神,他怔了怔,展颜一笑,“怎么了?宫崎同学?”
“你为什么要捡橡皮呢?”
“啊?”律歪歪头,“……因为它掉下来了?”
“不是,我是说,”真冬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也能让它……”同时手上比划了一下,,她在尽力用手部动作诠释那天看见影山哥哥做的事情。
律看得明白,但他并不打算说明白,“我能把它捡起来,所以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真冬当然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想接这个话茬,在糊弄她,她鼓起两腮郁闷了一下,又不死心地继续追问,“这个是遗传还是后天努力的?”
“宫崎同学,”律似乎是想到什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学习想要走快捷方式,是不可能的哦。”
然后花了十几分钟在给她讲解,超能力之所不能处。主要事例就是来自于他哥,就连他哥小的时候用超能力来撩青梅失败的例子都举出来了。
但所谓人的本性就是,越得不到的,就越是好奇越是想要。
真冬见邻桌不肯说,于是她打算好好观察一下铃木将平时的异于常人之处,但她这个邻居也并非是什么对超能力热衷之人,不然也不可能深藏不露这么多年。因此她仍然是什么线索都没回忆起来,记忆里只有铃木将一如既往地进行部活,她一如既往地在做部活结束的收尾工作的场景。
不是,这些人是怎么忍得住不露两手被星探发现然后去上电视的啊?
“你是怎么狠得下心不认真做题让我一个伤员操心的啊?”
试题册被卷成圆筒状,敲在真冬头上,是刚好能表达不满但又不会太疼的力度。灵幻小心扶着腰站了起来,用手臂支起上半身,越过桌子给了她一下子。
“对不起对不起。”真冬马上低头,疾笔写下答案,“因为灵幻先生今天给的题目有点简单嘛。”
可恶,所以说优等生真不好糊弄。都说了让她段考结束前不用过来,但这个小孩估计是心里过意不去他的腰伤,别别扭扭地背着书包来说要在这里问问题,硬是来了三四天,都21世纪了,用手机问啊!
灵幻暗暗握了握拳,因为自己最近状态不好所以在习题的编集上就稍稍偷了下懒,没想到就开始被学生嫌弃了,但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这个孩子的。
师生俩正说着话,这时事务所的门外响起门把被拧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看见真冬整个人就剎住了,堵在门口。后面的人被他挡住,只好绕过他走进来。
真冬也很惊讶,因为看见跟在男子后面的人。
“黑崎学长!”
“哟,回来啦,芹泽。”
两道声音碰巧撞在一起,被叫到名字的人反应也各不一样。
从进门就在打量四周环境的一护意外在这里碰上了认识的人,本来就较为严肃的神色更添了一份警惕。
在服务业摸爬滚打多年的灵幻对这种表情变化再熟悉不过,但也只能在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灵幻先生,这位是?”陌生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真冬,像是生怕自己这个行为会冒犯到他人似的,和真冬视线对上时视线很不自然地转到了别处去。
“啊,这是我的小客人,这个是我的助手,芹泽,这一段时间是外出度假了。”灵幻不紧不慢地在座椅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并对一护点头示意,脸上是一贯的圆滑营业笑容,“您好呀,我家助手劳烦您照顾了。芹泽,你把朋友带来的话要好好招待人家呀。”
一护瞥到灵幻扶着腰的动作,也礼节性地扯了扯嘴角,“您是灵幻先生吧?芹泽先生和我说起过您,我是黑崎一护。”
糟糕,来者大多不善。
灵幻暗暗蹙眉。
耶?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真冬从两方人对话时就开始默默地收拾起了桌上的试题,此时察觉到想去给这些大叔大哥们倒几杯茶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没想到芹泽见她把茶拿过来了,显得更加不安,可能是觉得自己作为助手,活却被一个小孩子帮他干了,很是过意不去。他左右看了看,最后选择和看起来最容易交流的小孩子——也就是堂堂高中生真冬说悄悄话,“……我刚刚是不是应该先开口和灵幻先生介绍黑崎君的?”
“……”
这个人好像思考速度是0.75倍速呢。
真冬不好意思说他没反应到重点上,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把泡好的茶也在他面前摆了一杯。
“学长请喝茶。”
一护看着真冬,抿紧了嘴角,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开口却是对灵幻说,“灵幻先生,您这里的业务是不是有些太复杂了?”
灵幻何许人也,是哪怕对面扔把刀子也能把它磨得锋利然后切一盘漂亮的水果拼盘再双手递回去的销冠(自封),他知道对面这个和他有着相近发色的小少爷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也不着急马上挽回自己的形象,只是潇洒地摆手,“不至于,是熟人的小孩,我帮忙照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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