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了!”她单腿蹦跶了几步,把刚才的“雨伞”掰了下来。
叶面中间掏出一个洞,水音把整张叶子套在佐助脖子上,周围的叶面刚好可以接住剪下来的头发。
“噗哈哈哈~”这造型有点搞笑,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佐助额头爆出青筋,他闭着眼忍了下来。
后脑传来梳子的木齿划过的触感,带着指环的手轻柔地拢了下他耳边的头发。
这个人的手指有这么柔软吗?
头顶传来神树枝叶摇摆的“沙沙”声。
世界突然之间变得过于安静。
“我说,”他忍不住出声打破这份静谧,“你真的会剪吗,剪不好……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吧?”
剪不好绝对会被追杀吧……水音囧囧地想。
“是是…”随口应着,她把佐助后脑勺翘起来的头发压了又压,然后以失败告终。
挫败地拿起剪刀,她的手指穿过黑发,熟练地剪起来。
稳定的“咔嚓咔嚓”声响起,听起来就十分靠谱。在温暖的阳光下,佐助放松了心神。
最近的日子,过于安定了些。
来的路上确实吃了些苦头,但到达“春之里”后,几乎没怎么受过伤……除了某个白痴大笨蛋把自己腿搞断了……
神树虽然满是谜团,但十分友好。一开始以为是敌人的荒川义元,也是位优秀的前辈……狭雾水音……跟狭雾水音的合作还能再持续一段时间。
“好了,接下来修修刘海吧。”
水音的声音已经转到了前方,听到她说话,佐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眯着眼,差点就睡过去了。
他睁开眼,却因为水音过于贴近的面庞差点仰倒。
“咦,”维持着一手夹住空气,一手握住剪刀的姿势,水音一脸莫名,“你怎么啦,打盹了?”
由于离得很近,佐助能清晰地看到,阳光下,她脸庞上细小的绒毛和镀上一层暖光的双眸。
他一手撑在后方,身子半仰着,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没什么。”佐助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子,依然对着水音微微仰起脸,只不过微妙地错开了视线,避免了两人对视。
“要不要给你剪个齐刘海?”水音执起刚刚从她手中溜走的一缕鬓发,轻笑着调侃了一句。
她笑的时候,宇智波佐助的胸腔中好像有一只蝴蝶振翅。
他没来得及回应,“咔嚓咔嚓”剪短头发的声音再次响起。
狭雾水音的技术竟然还不错。把那可笑的树叶围挡扔掉,佐助对着湖面观察着湖水映照出的样子。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水音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问。
“嗯,”佐助向身后瞥了一眼,评价道:“难得靠谱一次。”
他整理好衣服,撂下一句“我去修炼了”,便快步走开。
水音屈腿在草地上坐下来,“佐助看起来没办法接受我有这么优秀的手艺。”她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旁边的一株小油菜回应了她:“啧,少男心真是难以揣摩啊~”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株小油菜,又看了看湖中的巨树,“其实我之前就很在意了……你究竟是什么品种啊?”
“这个嘛,还没有决定。”祂一本正经地回答,“还在成长期的我,有很多时间去思考树生。”
“真是羡慕啊……如果人类也能决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好了。”
“对于过去的你来说,这话很过分啊。”那株小油菜说,“你成长为今天的模样,不就是过去的你决定的吗?”
“可是我最初的目标,是当个果农啊。”水音托着腮说道,“第一次进入果园,摘到红毛丹龙眼番石榴荔枝榴莲山竹洋蒲桃鸡蛋果的时候,我就暗自这么决定了。”
她一口气报了一长串水果的名字,语调相当轻快。
“……”神树沉默了几秒,充满怀疑地问:“你不会是在暗示我长给你吃吧?我告诉你绝对不行哦,长水果可比长野菜费劲儿多了,你放弃吧。”
“嘁——”她向后仰倒,躺在了这块洒满阳光的草地上,“今天就在这看‘电影’吧,怎么样?”
睁开眼,水音又坐在了那片白色的枯山水之中。她熟练地为自己幻化出水果和其它小零嘴。
“你可真是……”看她如此的熟练,一旁代表神树的人形雾气不由扶额。祂意念一动,周围的浓雾相继飘来,组成了一块白色的大荧幕。
四周黑下来,不知从哪来的光,在荧幕上投射出一幕幕光怪陆离的影像。
今天放映的是上班族转生成异世界小萝莉的故事。
“所以我脑子里偶尔闪现的奇怪名词就是受你的影响吧?”水音指着开头的通勤场面问道,“什么简历啦,面试啦,游○王啦……”
“你我的联系紧密,这也是难免的嘛。”
“其实,这个世界,也是一部‘电影’吧?”水音看着荧幕上男主角跌下站台画面问道。
“诶?!诶,你你你你在说什么?”雾气组成的人形好像被什么搅散了,神树的声音慌乱起来。
“树君之前也为我播放过佐助在木叶时期的经历吧,那些画面和我们现在看的又有什么区别呢?”水音一脸淡定,“所以这不是你故意让我发现的吗。”
“完全不是!”神树勉强聚拢了那团雾气,“一般来说,人类发现自己是故事中的人物会崩溃吧?”
“我看着别人的故事,”水音指了指画面中还在碎碎念的男主角,又指了指自己,“别人也能看到我的故事,这非常合理。”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水音笑了起来,“树君,你的人性再怎么丰富,也不是真正的人类啊。”她对着再次凝聚成人形的雾气眨了眨眼,“你看,眨眼可是人类的本能。人类一般0.2秒到0.4秒眨一次眼睛,尽管可以快到忽略不计,但如果你播放的是某人的记忆,那画面应该会有短暂的黑幕。”她再次看向大荧幕,“可事实是,所有的画面都切换的恰到好处,仿佛有第三人在现场拍摄一样。唔,‘拍摄’,是这个词吧?”
“……”如果神树有实体,那祂现在一定是张口结舌的状态了。
“果然,人类是不能小觑的物种啊。”半晌,祂才感叹了一句。
两人边看剧边聊天,浑然不顾外面世界另外两人的感受。
“他们,又在看所谓的‘电影’?”去而复返的佐助皱着眉头盯着草地上的人形大茧。
诡异的藤蔓、缠绕着人形的物体,跟横尸当场似的,真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不必担心,”长期跟神树生活在一起的荒川义元已经习惯了这种画风,“神树大人有把人拉入梦境的能力,在那里,展示一些过往的画面比较方便。”
那可不是什么单纯的梦境。
佐助闭了闭眼,放弃了强行唤醒水音。
“原本想同她谈一下荒川先生的打算。”
荒川义元摆了摆手,他虽然孤身于此,举止之间却还有上位者大局在握的气势,“无妨,我相信水音小姐会赞同的,她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他粗犷的面容露出了笑意,“哎呀,真是失礼,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一定不想被看成孩子吧,不过我已经这个年纪了,看到你们,总是会想到家里的侄子们。”
“我不在意。”一向有些傲气的佐助对荒川义元的态度可谓相当平和,因为对方确实是个值得尊敬的忍者。
他为人不像宇智波富岳那样深沉,亦不像旗木卡卡西那样腹黑,是个相当正经且宽厚的前辈。
“那么,”佐助拔出草薙剑,“在这家伙醒来之前,再切磋一场吧。”
第34章 旅途(十二)
水音是被强制唤醒的。
如果不是神树拖行了她所在的树茧一段距离,今天她就葬身佐助剑下了。
“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无视了她颈侧被斩断的藤蔓,佐助毫不心虚地催道。
水音深吸一口气,大声吐槽:“你是人吗你??这样叫起反而会让人长眠啊喂!”
佐助眼神偏向别处,似乎没听到她说话。
水音单腿蹦跶起来拔出了刀。
“哎哎哎,”站在一旁笑眯眯看戏的荒川义元连忙阻止,“水音小姐,你的腿伤还没痊愈,还是不要剧烈活动的好。佐助君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嘛。”
他把一份手绘地图摊在三人之间,“你们看,以我们所在的这座山为起点。”他指着地图中间的山脉,“这座山叫做东禺之山,西侧不远就是一大片适宜耕种的平原,但为了挨过寒冬季,附近的村民们都选择依靠有地热的山间居住。”
“如今,神树开始调节气候,也将不再抽取地热,”佐助接着说,“我们打算下山通知东禺山附近的村落搬迁到平原。”顿了顿,他又补充,“这也算一种修行吧。”
“这份地图是我画的,目前规划了两条路线。”荒川义元指出了地图上两种颜色的标记。
水音认真点点头:“了解。我有带族人迁徙的经验,应该能帮上忙。”
她抬起头,干劲十足地说:“那我们开始培训吧,尤其是佐助,要好好学习啊!”
“哈哈哈没错,”荒川义元笑道:“想要说服村民迁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了,这虽说是件好事,也得大家心甘情愿才行。
垂眸思考了一会儿,佐助说道:“我们先说服某个村落一起上路吧,山下那对夫妻的村子就很合适。”
“你是说岩峻石秀他们家吗?”水音问道。
佐助回以疑惑的眼神。
“……你连人家名字都忘了。”
“那重要么。”佐助脖子一扭,拒绝再和水音讲话。
荒川义元失笑:“两位跟我来。”
三人从神树巨大的树冠下经过,踏着湖面来到楼阁中。
荒川义元推开藏书室的门,“我处在幻觉中的那段时间,每年都会派遣部下下山,虽然他们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这块大陆上游荡,但也以微弱的意识,画下了许多地图。”
水音和佐助沉默地看着眼前高达两米的故纸堆。
“看,这摞是西部,这摞是北部,这摞是……”荒川义元依次拿起几册,如数家珍地展示着。
好蠢,像个展示自己儿子满分作业的傻爸爸。
水音默默吐槽。
“刚开始更乱,这些都是我装订好的,你们可以当做参考。”他说。
我不是人。
水音在脑内给了自己一个大比兜。
直到入睡前水音的还在精神世界里反复抽打自己。
她裹着毯子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跟白天横尸在草地上的姿势差不多。
“你在做什么,都奇奇怪怪大半天了,快点睡。”靠在窗边的佐助正在借着烛光翻着一本地图册,他合上册子,吹熄了蜡烛。
藏书室陷入了黑暗。
“我在向义元先生道歉。”黑暗中传来水音悔恨的声音。
“有病。”宇智波佐助有时候全然无法理解狭雾水音奇怪的脑回路。
他盖上毯子,为了免于被白痴传染,选择背对着水音,闭上眼睡自己的觉去了。
狭雾水音一向是个少梦的人。
也许是白天说了自己有带领族人迁徙的话,入睡之后,她难得梦见了故人。
对于她来说,那也不过是两三年前的事情而已。
千手一族的平民以建造为生,常常有十几户人家结伴接受委托,为其他家族建造房屋或其他设施。
那天,漩涡一族传来消息,他们被宇智波一族围困,同时也有一组为漩涡一族建设村落的千手族人同样陷在包围中。
说是以组为单位,可不过是五十多人的平民队伍而已,青壮只占其中的三分之一。
扉间带着包括水音在内的二十人小队前去增援。
他们顺利突破宇智波一族的封锁见到了族人,却不得不冒着风险分兵。
无他,兵力相差悬殊,漩涡一族已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水音作为分队的指挥官,不仅要护送族人,还接受了外公的委托,将一部分漩涡一族的平民一起护送至千手族地。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外公。
梦中,外公苍老的面容一闪而过。紧接着是神出鬼没的追兵和脚步纷乱的大逃亡。
因为水音本身是感知型忍者,所以原本七人的队伍实际上只有六人,敌人针对她不擅长幻术的弱点,频频用幻术进行骚扰,而己方的幻术型忍者仅能保护小范围内的平民。
他们不能休息,要时刻提防有平民被掳走;可他们也走不快,队伍中的妇孺无法支撑长时间的奔波,虽然他们真的在尽力配合。
那个时代还没有无线电这么方便的东西,四处救场的水音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她原本也不是十分冷静的性格。
“小猿,现在开始你来指挥,我去砍人。”确定只有四个敌人后,她干脆下达了更换指挥官的命令。
“开什么玩笑?”猿飞佐助嘴里叼的草茎自由落体,在满是火光的背景下,他讶然的表情异常生动,“你是指挥官啊混蛋!”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请辞。”她麻利地打出唿哨通知其他队员,头也不回的奔着一个敌人去了。
“混蛋你给我回来——”
哪怕在梦里,那声呐喊都震耳欲聋。
她听得很想笑。
可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护送任务成功了。几天后,扉哥带着漩涡一族的新任族长来到千手族地。
外公战死,二十人小队返回十八人。
对于战争来说,这些只是很小的代价。
那几欲令人疯狂的恨意久违地裹挟住她,有一瞬间,她想着,没关系,她有着足够的耐心,像对待羽衣一族一样,仇人总有离开族地的时候,一个一个的杀死就好了。
等到他们无法忍受被人当做猎物觊觎,失去理智的时候,就一网打尽。
她怀着这样可怕的想法,打算穷尽自己的一生去实现。
也许是一种不幸,又或是命运的眷顾。千手夫人,也就是她的姑姑,沉疴难愈,已经走到人生的最后一程。
她决定留下来再次面对亲人的逝去。
可是一年又一年,她陪在姑姑身边,春赏樱花、秋赏满月,战乱时带着“一定要回来”的期待出发,闲暇时又被抓着坐在窗前写生。她们共赏过不同时刻的天空、品尝过各种滋味的吃食,共度过缺衣少粮的冬季,共同为族人的生计忧愁,又因为族内的新生儿欢呼……
姑姑常常因病陷入长达几天的昏睡,每一次水音以为自己将要失去她的时候,她总是及时返回这个人世,朝小侄女露出虚弱的微笑。
“结果先离开的人是我啊……”
水音突然觉得有点窒息,有人在叫她起来。努力想大口喘气——她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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