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理你,这就挺好的了?”
“她都不骂我也不打我,怎么就不好了?”陈溯雪重新转头,皱眉瞪了一眼月如酒,“你不要挑拨我和她的关系。”
月如酒:“……”
他只好转移视线看向前面的滕香,正巧看到她过去和守卫说话,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远远的就见那守卫态度似乎变了变,其中一个快速转身回了城里,像是要去和什么人禀告似的。
陈溯雪也看到了,早就抬腿走过去。
“哎!等等我!”
城门口,滕香安静等着,余光扫到陈溯雪跟来,也没搭理他,只听到他烦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刚刚和他们说了什么?”
滕香不回答,只有风吹过她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铃的声音。
陈溯雪像是忍不住了,去抓她的手,低声下气:“那一日我错了,不该亲你……”
“你闭嘴!”滕香微红了脸,神情极恼地瞪他一眼。
陈溯雪却看着她,忍住笑,生怕让她更恼,低声又说:“可是身体的记忆不会骗人,那日你……”
漫天飞舞的荆桃花花瓣忽然自天空落下,粉粉嫩嫩的落在人身上,陈溯雪的话一下被打断,抬手去摘滕香头发上的花瓣,皱眉看了一眼天上,又听到城门方向动静,抬眼看去。
城门两旁的守卫忽然全部让开,城门大开,花瓣雨中,有一道旋涡自地上生出,缓缓的,花瓣雨中一道樱粉色水袖甩出,再是劲瘦的腰身,修长的腿,白色的垂到腿弯的长发。
陈溯雪眯起了眼,看着那花瓣雨中终于露出风骚容颜的男人。
周围一片静寂,直顾着看那脸比花娇美的男人。
滕香也在看那人,眉头微蹙着。
男人似乎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滕香,眼尾一勾,自是风流多情,他缓步朝滕香走来,唇角翘得越来越高,抬手就要抱她,“香香……”
滕香还没什么反应,身后的陈溯雪一个跨步抬腿,就站在了她面前。
那漂亮得狐狸似的男人两只手堪堪就要搂住陈溯雪,近到面前,紧急刹车,转了个弯,又旋起一地樱花瓣,落到了滕香身后,“香香~~~”
他出口的声音极是动人悦耳,最优美的乐器都吟唱不出这般美妙的声音。
滕香已经转过身面朝他,对上他那双含情目,忍不住想笑,便笑了。
陈溯雪本来就要炸了,低头看到滕香这个笑容,就更要炸了。
她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笑过,结果对个风骚的狐狸精似的男人笑成这样。
他反思,是自己不够风骚,还是不够俊美?
“你是什么人?骚里骚气的,这些花瓣沾身上你不知道拿开有多烦吗?”陈溯雪冷冷的声音从旁边穿进来,硬是打断这两人的对视。
那漂亮的满身香气的男人终于转过视线看了一眼陈溯雪,也皱了下眉,本能地也生出排斥和敌意来,“你又是什么人?这花瓣碍着你什么事?香香最是喜欢吃荆桃,开的花也喜欢,我这般喜迎她,干你屁事?”
陈溯雪话语一噎,他不知道滕香喜欢,偏头又去看她。
滕香脸上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样子了,她打量着那风骚男人,虽然脑子里没有记忆,但却并不排斥,神情都是柔和的。
“我有好多事要问你,先前我就让人去找你,可惜我如今离不开这里,否则我亲自找你去,走,咱们进去再说。”
风骚男人白了一眼陈溯雪,又要上来拉滕香。
滕香这回稍稍偏开身体,她看着面前的男人,道:“我失忆了,你是谁?”
“我失忆了。”这四个字仿佛对男人冲击力极大,他先是一惊,再是眨眨眼,最后眼底露出光来,对着滕香微微偏头露出自己最完美的四十五度下颌角,笑着说:“我是你情人商寔啊。”
第28章 (修了一段)
气氛一度凝滞。
滕香看着商寔, 打量着他,似在辨别真伪,“是么?”
商寔偏头, 对滕香眨眨眼睛, 明骚得张扬。
滕香眯了眯眼, 对他生出些熟悉。
商寔语调婉转,“进去再说。”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熟悉的感觉却骗不了人,滕香对商寔生出几分亲近,点了头, 打算听听他要说什么。
陈溯雪没有说话,他看着商寔时,一张俊脸冷漠, 当他余光扫到滕香的神色时,脸色就更臭了些。
当他看到滕香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跟着商寔走时,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月如酒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必须要出来说两句了, 他凑到陈溯雪耳旁,小声道:“溯雪莫急,漂亮的姑娘有几个情债也属实正常不过, 做男人的便要大度一些。”
这话听来实在耳熟, 陈溯雪转头没给月如酒好脸色。
月如酒叹气,许久没有的诗性忽然大发:“香有情债一两只,狗有飞醋灌满壶!”
可惜没人听得到他的诗了。
那边商寔已经要牵滕香的手进酆都了, 陈溯雪硬是挤进了两人之间。
商寔眼眸在他脸上转了一圈, 轻哼一声, 原地又是花瓣雨纷纷降落,但这样绚烂的雨中, 商寔优雅地变了个形,他四肢着地,浑身长出毛来,火红火红的狐狸毛,后面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尾巴尖上一点白。
他尾巴一卷,滕香就被他卷到了背上侧坐着。
再下一秒,他前肢往前一跃,花瓣雨风骚地在半空落下,踩着花瓣上天飞跃,惹得周围的人纷纷看去。
滕香脚踝上的铃铛随着他的飞跃叮铃铃响动着。
月如酒都看呆了,虽说西海酆都多的是觉醒兽血的神兽后裔,可这般亲眼见着人变身大狐狸还是有些稀奇的,他正要偏头和陈溯雪说话,就见他召出一片叶就追了上去。
“诶!你们等等我啊!”
他急急忙忙施展御风术去追。
微风拂过面颊,滕香伸出手,荆桃花瓣落在掌心里,她想起了南河剑宗那片山上的荆桃树林。
陈溯雪的墓就最深处。
滕香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陈溯雪,垂下头揪了一把狐狸毛毛,仔细打量着身下的狐狸,感受着那种熟稔的感觉。
安静了会儿后,她好奇地问:“你以前是我坐骑吗?”
商寔一听就生气炸毛了:“不是!我才不是坐骑!都说了是情人!”
滕香哦了一声,抬手轻轻顺了顺他的毛,她的体温是偏凉的,如今天热,商寔被这微凉的手撸着毛,舒服地摇了下尾巴,“偶尔、偶尔让你骑一下。”
“我们两很熟?”滕香又开口。
“熟得不能更熟了。”商寔理所当然。
滕香的目光放在酆都城内,这座城周围是一片海,城内多山脉,诸多山林,地势广袤,占地八千里,与普通的城池不同,这里传说生活的都是能觉醒兽血的后裔,每一个人需要的领地很大,保持着一些兽类的习性,所以举办祈神节需要诸多领地内腾出地方让这些外来修者住下。
商寔飞得很高,穿梭在云层间,远远的,滕香就看到了位于西海酆都中心的那座山上的八擎柱。
不知道是不是八擎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关系,那柱上雕着的龙凤也像是在云中腾飞一般。
滕香来西海酆都就是为了找人的,她不确定她要找的是不是就是商寔,只知道她与守卫报上名字后,商寔就来了。
她有许多话想问商寔,“那你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
身边没有陈溯雪,滕香的清凌凌的声音有些低。
大狐狸摇着尾巴:“你是可爱的香香,厉害又强大,整个西海酆都没有你的对手,你要是参加祈神节,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滕香抿嘴笑,又揪了一下他的毛。
“别揪毛!昨天才去烫的,这会儿容易掉毛!”商寔又炸毛了,扭过头瞪一眼滕香。
滕香又去揉他脑袋,他又舒服地哼哼叫。
她撇过头,看着陈溯雪将要追上来,揪着商寔耳朵问:“我以前是住在西海酆都吗?”
商寔想起刚才滕香说的话,“不常住,偶尔回来在西海极西处住上一段时间……香香,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滕香又看了一眼陈溯雪,垂下眼睛,“差不多,我问你,我和巫族的恩怨,你知道吗?”
“我正要问你,怎么先前宗铖疯了一样找人追缉你,你与他怎么了?你又怎么会逃出北荒清州,如今这会儿风头像是小了,北巫族撤了不少追缉你的令,明面上少了许多。”
滕香是很自信她与宗铖没什么关系的,可商寔的语气却让她迟疑了,“我与宗铖什么关系?”
商寔尾巴耷拉了下来,提起这人,显然有些不高兴,来了点小酸,“哼!你喊他阿兄。”
阿兄……
这个称呼一出来,滕香的眼眶不受控制,瞬间湿了。
陈溯雪已经追了上来,他打量着滕香身下那只有着蓬松毛的大狐狸,依然抿着唇,只当这是只坐骑了。
他抬手一勾,就要把滕香拉到自己的一片叶上来。
滕香抬起眼看他一眼,他动作一僵,索性收了一片叶,坐到了滕香身边。
除了滕香,尊贵的商寔阁下从来不会载人,陈溯雪坐下去时,他僵了一瞬,随即毛炸开,气得骂人,尾巴一卷就要将人扫下去。
“不要脸的,不看看本大爷是谁,屁股就敢往下坐!”
陈溯雪摘了黑玉珏,手揽过滕香的腰,顺势就从大狐狸上下来,手腕再一转,将滕香背在身上,御风术显然用的出神入化,眨眼之间化作一道光影往前飞。
“你给我站住!”
陈溯雪自然不会管身后狐狸的嘶吼,他背着滕香,两只手搂紧了她的腿弯。
她没有反抗,自然地趴在他背上不语,仿佛商寔的出现让她整个人柔软了许多,身上的尖刺也缩了回去。
陈溯雪忍不住怀疑那狐狸真是她从前的情人,他何时见过滕香这样柔和的样子?
他忍不住开口:“其实养一只狐狸也没什么。”
滕香闭着眼睛不说话,眼睫毛上却沾了水迹。
阿兄……
她的心脏紧缩着,不知怎么,有些呼吸不过来,她想不起来记忆,可身体本能地被这个称呼刺激着。
滕香双手忍不住环紧了身下的人。
陈溯雪身体是热的,血是热的,她忍不住用力抱紧,想要从这个讨厌的人身上汲取些热意。
滕香冷得吓人,陈溯雪一直知道她的体温偏低,但是没想到一下这么冷。
他听到滕香喃喃着说:“我住在北荒清州的大泽,宗铖是我阿兄,我有姐姐,梦里姐姐失踪了,我被宗铖追缉……”
她的声音里没有哭腔,轻轻柔柔的,陈溯雪垂着眼睛没说话,他御风的速度很快,四周的风吹得两人的头发缠在了一起,滕香脚踝上的铃铛也在叮铃铃作响。
她的脸贴在他的脖颈里,那儿感觉湿漉漉的。
商寔像是一道开关,破开了她坚硬的外壳,“阿兄”两个字却是一把利刃,破开了滕香坚硬的外壳,让人终于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柔软。
陈溯雪想起那记忆碎片里滕香总是戾气横生的模样,想起她冷硬冷硬和他对着干的模样,忽然觉得那样挺好的。
“我是玉龙,我镇压须弥洞,我有渊海灵力……北巫族的大巫主宗铖是我阿兄,我却恨巫族。”
滕香还在喃喃着,“我的阿兄要杀我。”
陈溯雪想回过身来,滕香的手臂却僵硬得厉害,将他牢牢抱住,不许他折过身来看她。
他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想着她说的话,想着巫族与她的那些宿怨,想着玉龙一族是不知晓巫族对玉龙一族施下的血禁咒的。
滕香和宗铖的关系破灭,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了血禁咒?
从前他们是不是当做兄妹般一起长大?
不对……禁咒里有一条,玉龙要与巫族通婚,才可诞下后嗣。
陈溯雪不敢问,在须弥洞万万年存续期间,在血禁咒发作损伤玉龙寿命之下,滕香还会有多少族人?
滕香没有继续说话,她安静着,睫毛眨动间刮搔着陈溯雪脖颈里的皮肤,轻轻柔柔的。
那泪珠滑进他领口,却是灼烧着他的心。
“其实……”陈溯雪踌躇着开口。
滕香没有反应,但显然是在听着的。
陈溯雪仿佛漫不经心地随口说一般:“其实我做你阿兄也可以啊,你这么叫我,溯雪阿兄,溯雪哥哥……二狗哥哥也行,我不挑。”
“你想得真美。”滕香冷冷道。
陈溯雪见她理会自己,悄悄松了口气,“当然,我们可做不成兄妹,你身上还有我的巫蛇印呢,不过做情哥哥是可以的。”
滕香从他背上抬起头来,作势要下来,陈溯雪正在半空飞呢,两只手忙死死搂住她的腿,“脾气怎么这么大呢,不叫就不叫……我背着你不好吗?我虽然变不成狐狸,也能让你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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