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和宁春愿紧跟而上,一人往李浮生头上甩了一个盾和一个治疗,江羡屿脚下自成阴阳控制着幽蓝色的小鬼掩护他后退。
北域的变故只在一瞬,但听遥他们配合地十分默契,应对也有条不紊,并且随着这场战斗的持久进行,隐隐有占上风的趋势。
对于他们的变化感受最明显的是北域一打近攻的佛修,他边应对李浮生猛烈的剑招,边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之前一直在隐藏修为?”
却被不远处为他打辅助的音修一口否决:“不可能!”
“若是隐藏修为,定逃不过厌师兄的通识眼。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大幅增强修为的音律以我目前的水平都达不到,对面那个更别说。咒术师和阴阳师的负面都是直接给到增幅对象。”
她素手挽弦,语速很快,最终定眼被众人护在身后的听遥:“所以只能是那个藏在后面的灵阵师。也就是他们的首席。”
-作弊了吧?北域中不乏半步炼虚的修士,青云小队实力最高的也不过元婴中期。怎么能有来有回打这么久?
-有些人就不要坐井观天了。那可是天品之上的灵阵师,这也能质疑?就她使用的这个阵法五域能完全掌握并去掉副作用的修士,一个巴掌可数。
-这就是成长起来的灵阵师吗?这实力恐怖如斯啊。难怪传言道,宁得罪药堂谷也不要得罪一个元婴期往后的灵阵师。
-不是,他们真能赢啊?北域今年怎么回事?到底能不能行?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压上了。
-别搞笑了,有些人不要听风就是风,青云小队用上了全部人,北域才去了几人啊?最重量级的咒术师还没动呢。
厌声眼神微动,唇瓣张合间,也不知与那名咒术师交谈些什么,最终留了一人在那名咒术师旁边,自己则带着另一位医修加入进来,局势也随着他的加入逐渐扭转。
“看着样子估计是来抓你的,你要不要躲一下?”沈惊棠边拨弄着琴弦配合宁春愿给增益音边瞥了听遥一眼懒洋洋提醒。
越级布阵带来的副作用听遥已经很熟悉了,她压下喉间的腥味,顺手摸了颗凝神丹喂入口中,是桃子味的。
随后弯弯眼笑着说不用,莲扇于她掌心快速旋转,一变为多,融入星斗盘的不同方位。
疾风将那张脸吹得五官乱飞,却也挡不住那一身特有的风骨。微微蹙起的眉头让她看起来有些苦恼:“地方太小了,躲不掉的。沈老板,帮帮忙。”
……不对劲、不对劲。
她那哪是低头请求,分明是昂首通知。沈惊棠顿感背后一凉,都不用听听遥剩下的废话,立马传声明净:“明师傅,给我套个盾。”
果然就在明净给他套上释宗金钟罩的下一秒,那些原本直奔着听遥来的攻击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不同修士的灵力光束闪了又闪,沈惊棠背对着战场屈膝半蹲,身上的灵力威压更是一重一重再一重,直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奇怪的是这些攻击似乎没对他造成半点实质性的伤害。
...怎么回事?是听遥?她干了什么?
沈惊棠的意识逐渐模糊,指尖的琴弦如有千金,怎么也拨不动。
一滴透明的汗水顺着他弯弯的睫毛滚落,将乌青色的天清透映出。
少女身姿轻盈,挥动着如剑的扇柄穿梭其中,就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局势变了又变,不过瞬息青云小队重新拿回主导权。
那抹霁青色宛如离弦之箭,割裂光影越过佛修勾着扇柄直挑后方咒术师。
关注着这一场比赛的观众那面色是变了又变,有种脸上的表情赶不上局势的感觉。
很微妙,若说之前还是对灵阵师实力的震惊,现在已经转变成了对听遥个人实力的惊叹,不是都说灵阵师是远程控制的神,近战输出的鬼吗?怎么她看起来比剑修还能打?
-来个南域人告诉我,你们灵阵师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简直是恐怖如斯,不是都说灵阵师身板很脆吗?
-...(弱弱举手)天才的个人特征不要上升到所有灵阵师,谢谢。
-北域就这样输了吗?她是怎样困住厌声二人的?灵阵师中还有这样的阵法吗?那可是修为境界都比她高出一整个大境界的两名修士。
-等等,好像还没结束你们快看!!
听遥敛眸,将体内剩余的灵力全部聚焦于莲扇,扇尾在她指尖打了个圈后被轻轻抛起,映出万千雪莲虚像,洁白如玉,挥出的却是一阵细润的风。
微风卷着一瓣洁白向前,就在即将碰到北域那名咒术师时,她张合的唇瓣忽的紧闭,眼皮掀起,露出那双眼。
深邃沉寂,与神殿圣子别无二致。
青灰色的法杖上萦绕着许多层古老晦涩的咒术,一圈一圈闪烁着异样的流光,法杖轻点地面,分明是平坦素白的地面却犹如湖面泛漪,一圈一圈,以北域咒术师为中心散开。
数万青灰色的淤泥黏连成丝,遮天蔽日,就连听遥没有实质的星斗盘也被染上了同款颜色,表为压迫,实为吞噬。
她挥挥法杖:“腐朽,去。”
世界开始坍塌,由远及近。
听遥的渗透在北域那名咒术师完成吟诵的那一刻化为了泡沫。
咒术成功施展,就在此刻他们失去了唯一的胜算。
北域修士则对此见怪不怪,立马停止了手头的进攻,退回至北域咒术师身侧。
沈惊棠、江羡屿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漫天淤泥吞噬。
宁春愿连连后退,也没能躲掉,与其他人的精神链接在被黏丝缠上的顷刻间断开,她无法再通过精神覆盖为他们治疗伤势或是屏蔽精神力攻击。
倒是明净用全身灵力凝了个金钟罩将自己与淤泥隔绝。
长缨忽闪而至,旋转成圆挡在李浮生面前。
谢逢臣喉间一腥,有血珠顺着他唇角往下溢出,他轻笑一声,随手擦掉。
长缨应召,立于身前,如游龙矫健,向前呼啸,与黏丝缠作一团。
这样下去他们灵力迟早会走向殆尽,被吞噬不过是时间问题。
“腐朽,收。”法杖点地的声响再次传来。
黏连成丝的淤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化成了一把黑色的剑,直冲听遥天灵盖。
听遥本就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赌了一把,只是好像没赌赢。
她跪坐于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是先前被她延后的、没落在沈惊棠身上的攻击反弹了。
灵力的透支、宁春愿被隔绝,让听遥没办法治疗这些伤势,甚至连屏蔽痛感都无法做到,只能生生感受着五脏六腑被揉碎的绞疼感。
裙尾处的瑶花琪草像是失了生机不再鲜活,点点猩红顺着听遥唇角滴落,将月白染红。她视线随眼睫下垂,苍白的唇轻轻抿起,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冷清的破碎感。
她有些泄气地想。
…青云台,的确不是什么好去处。
黑剑即将落下,最终,她只是回首,在漫天淤泥中轻轻笑了下。
“剑道第一,也不过如此。”
“什么,你是说她是青瑶吗?怎么可能?居然这么弱的吗?”
“连同门都残害的人也值得你们这么惦念吗?”
……
无数道声音在听遥脑海中炸开,嗡声作响。
听遥眼睫轻颤,如蝴蝶振翅,掀起漩涡,细微又弱小,却将那把巨大的黑剑于眼睫一尺处硬控,再进不得一寸。
淤泥在一瞬凝成青霜玉华,随着一声玻璃破碎般的声响炸开,
霜华满天,细细碎碎。
那一刻,
灵山震颤,镇山剑出。
第79章 月下剑
“怎么了?地震了吗?那个方向……南域?不对,是中域灵山。”
南域一阴阳师双手呈喇叭状,扯起嗓子笑嘻嘻喊:“擂台上还有灵山女修吗?快别打了,你们家山头塌了。”
中域众人的神色在剑出现的那一刻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任其他人如何嘲讽、调笑皆一言不发。
灵山剑虽是当世十大名剑之一,但问世时间却极短,大多时候都是沉寂在灵山之巅。辗转千年,也只为一人出鞘。所以少有人知道剑到底长什么样。
巧的是,十年前中域论道他们这群人就有幸见过。
那般锋利漂亮的霜剑,独此一剑,只要见过就没人会认错。
由灵山剑的异状联想到上任宿主,稍一思索,有什么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你是说,关山月听遥就是百年前中域的反叛之徒青瑶,她手上那把剑就是灵山剑,就连刚刚的灵山异动也她引起的?”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有修士敲着声听回消息的手连同整个身子一起僵住,眼睛瞪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大,死死地盯着台上投影出的那抹霁青色,就连手中的声听滑落也浑然不觉。
“开、开玩笑的吧?”
咚、咚、咚,物件落地的声音接二连三,杂乱无章。南广场因人气票即将结束而沉寂的气氛像一壶沸腾的热水,在过度加热中发出阵阵尖锐的爆鸣声。
关山月除去乔汀几人神色如常,其他人眼眸中也或多或少掺杂了些许惊讶,很纯粹的、杂夹着小雀跃的惊讶。
就说怎么都爱挡在人身前,原是同一人。
有人举目唾弃,“关山月,又是关山月,竟私藏如此劣性之人,究竟是何居心?难怪连中域第一宗的名头都保不住。我看,再过不久,怕是连关山月这个名头都将不复存在。”
这次黎穗还来得及动身,就见一道丹青影快如闪电,在她之前一扇子将人掀飞在地,万熙宁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眸中冰冷一片。
方圆几米瞬间被清出一片场地,许多人收敛了声息,张望着看过来,
万熙宁晲眸,淡淡的声音飘下来,犹如刀剑的凉抵在在场人的脖子上:“你再说一遍?”
脚下的人梗着脖子:“她青瑶百年前残害同门,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啊...”
“咔嚓”一声响,一双雪白的靴子突兀地踩在他一侧手腕上,这次动手的是关山月素来以好脾气著称、几乎没冷过脸的首席大弟子姜承郢。
“来啊,杀了我,不过你们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无论是听遥还是青瑶依旧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烂....”
周围不知是谁配合喊了一声,“杀人了,杀人了!!大家快团结起来,里面挡住他们,外面的人快去禀告长老。”
“就说能养出青瑶那种修士的能是怎么好宗门,这下露出马脚了吧?”沧浪一剑修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诸位速去,且由我来会会这关山月。”
“我也来。”
“算我一个。”
他们或是带着为故友复仇的决绝,或是带着道听途说的愤慨,又或者只是对听遥当年一骑绝尘的不满。锋芒过盛的人历来不会太顺。
总之,挡在关山月众人身前的修士越来越多,阴影如山一般将他们笼罩。
“我嘞个逗,不是回去睡觉吗?应逐星你给俺们干哪来了哟?”
妖域七妖凭空出现,队伍中的鲲鹏妖一声吆喝恢复原形,用翅膀挡住了劈头盖脸的火球咒术。
谁知这火球在他羽毛上一点就燃,白倾颜翻了个白眼,往他头上丢了张御水符。
应逐星擦擦被溅到脸上的水珠:“南广场不是睡觉的地方吗?”
妖域众人:“……”
白倾颜沉默了一瞬,用尾巴圈起一个人读取完前因后果后,一群妖目标出奇地一致,居然都选择了站在关山月这边。
有的人你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她属于哪类人,不会做的事就是永远都不会做。
御青恰一扭头,看见了早几百年出局的南域七人在朝他们笑,身后是浩浩荡荡的灵阵师小团体。
什么青瑶,他们不认识也管不着。但听遥待在南域的那几年确确实实于南域许多灵阵师有入定之恩,那般无暇的道,绝非残害同辈之徒所能拥有。
乔汀狭长的眼轻轻眯起,半透明的水剑横立于身前,与天上的巨幕照应,将淌在剑上的人影映出。
听遥不知哪来的力气,回光返照般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已经缩成寸余大小的星斗盘中央。
以血养阵,以灵润人。
……剑都来了,如何不战。
体内灵力稍有回升,她足尖点地,轻轻一跃,便握住了那把剑。
指尖伤口还未结痂,一朵细小、纯净莲花自缝隙中探头。消融不过一瞬,雪色与血色交叠,将她掌心牢牢固定在滚烫到灼热的剑柄处。眼神清明几分。
青霜剑辉冷清,于少女清透的眼中折射出无双剑意。
淤泥被她的剑意震碎,谢逢臣等人的身影逐渐清晰,黑剑借着冲力往前。
北域咒术师再次吟诵,金光一阵接一阵套在他们身上,乐声又起。
听遥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俯冲向前。
“青霜。月下。”
没人看清听遥究竟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她轻语间,长剑出鞘,有弯月的影子附着其上,轻轻一敲,佛门金色的护盾在瞬间裂开,碎星般洒落,剑光映着月辉,直逼北域咒术师。
见佛修阻拦无望,北域咒术师立马停止吟诵,捏碎一张加速符,欲拉开与听遥的距离。
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眼皮闭阖间,一把玉剑直直横在她颈部,剑气冻人,她皮下的血液似乎都开始凝固。
一株清透的雪莲于剑尖颤颤巍巍盛开,微风渐起,洁白的花瓣打着旋刮过她的侧脸,将寒意抚去。
一线封喉,一剑生花。
这一刻,所有人仿佛都失去了言语的功能,只是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没什么比剑意本身更具说服力了。
将生机藏于无双剑意之下,是她独有的剑道。
剑尖勾过雪莲,重新入鞘,听遥抱剑敛眸:“承让。”
霁青色的剑穗在她眼中不断摇晃,不多时,北域众人被传送出去。
一阵目眩,听遥晃了晃神,先是看不清视线,后是什么都听不见了,最后连手中的剑也感受不到了。
剑从她手中脱落,
霁青色混合着暗沉的红,从半空中极速下跌。
视线一转,来到华年殿。
素来冷清的殿内此刻挤满了人,殿外也被围得水泄不通,可谓是把这辈子的闹都热完了,众人七嘴八舌,竟是比那凡界的街市还热闹。
“静。”沧浪应阳真人站起身来,剑鞘点地,从内波及百里方圆,震得人心发颤。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关山月小陶长老皱眉,心疼的目光在关山月众人身上来回打转:“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值守的长老呢?”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口舌之争哈哈……玩闹玩闹,难免的……不打不相识嘛……”
妖域值守猫妖欲哭无泪,磕磕绊绊打着马虎眼,求救的目光不时往上瞟瞟,希望善良的妖主可以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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