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桃花似的眸向上弯了下,在听遥期待的眸光下无奈摊手,颇有一副丢下一颗炸弹就跑的架势:“我只知道,在这个时间线里,那位魔后应该已经去世了。”
即使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也让听遥眼睫不由震颤了几下。
猜测与猜测被验证所带来的冲击力还是有所区别的。
方明姝茫然,掌心向上比了个停:“呜呜等等?你们停一下?什么穿过来穿过去?温岁宁又是谁?”
不是,她只是眨了下眼,又不是睡了一觉,怎么一下子就跟不上他们的进度了?
“温岁宁就是被压在万鬼窟下的那位魔君的魔后,嗯...因为某些原因我们有幸见过一面,你背的史书上没有记载吗?”
“没,史书上只有魔后的称谓,唯一与她有关的一句也不过是一句,君欲夺此物复活其后,此之谓仙魔之战始源。”
方明姝坐姿端正,背的摇头晃脑。
“那就对上了。”听遥下意识在腰间摸了摸,却摸了个空,她愣了下,指尖在腰间的玉带点了几下,初时从谢逢臣身上摸来的芥子袋在此几经辗转,早已不知去向。
“她和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若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她确是凡人之躯,没有修炼天赋,可能连修士普遍的长命百岁都做不到。”
他们一同抬眼,听方明姝似懂非懂总结:“所以魔族这边的真相其实就是魔君为了夺取中域转生之术复活魔后发动了仙魔大战?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去哪?”
“去找中域那边的真相啊。”
听遥拧眉:“没这么简单的。照这个分散程度来看,魔族可能只有我们三人,而中域那边的人应该不少,我们当今最迫切的事是恢复群体通讯,避免信息差带来的无效举动。”
沈惊棠睡意渐回笼,眼皮子沉得吓人:“行,那明天你去周旋魔君,我去找病患聊聊,方明姝去其他偏殿找找。能打听消息就打听,能找到修复通讯的方法就找。”实在不行就躺躺等谢逢臣找过来吧。
当然后半句他没说,但摆烂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且默认。
“散会。”
他们几人三言两语间起码有了个方向,而另一边的谢知鸢却陷入了一种大脑不够用的放空状态。
她脚尖勾着树枝,倒挂在树上,透过月色沉默地盯着屋内少女的脸。
她已经在这挂了半天了,从屋内少女入睡之处就挂着,如今眼看天边都泛起了鱼白肚,她还在这挂着。
若是有胆子小的见此,定会惊呼出声。
屋内分明是一张与谢知鸢一般无二的脸,无非是里面那张更加稚嫩些,嫩白的脸颊上还带着点独属于少女的婴儿肥。
啊,不过也不太一样,她头顶的头发不会翘起来。
谢知鸢无聊地想。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已经掌握了基本情况。
这是一个十分符合各种民俗中堪称世外桃源的村子,而她无法离屋内的少女太远,却也无法与她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否则有一人就会爆炸。
......经过三次测试,每次炸的都是她,剧痛之后,她又会读档重来,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每一次时间线都会往前推进一小部分。
屋内躺着的少女叫陈溪之,嗯,她是谢知鸢。
咚咚咚,沉闷的敲门声又将谢知鸢拉回现实,她脚尖用力,一个旋转又站直了身子,将身形隐匿于树叶之间。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已经做过许多次,头顶上的一簇小呆毛一晃一晃。
“溪之,醒了吗?”
但这次似乎有了点不一样,在她与陈溪之对视的那一刻,她变成了陈溪之。
第82章 绕指柔
中域,药堂谷。
日光灼热,直直照射在药草园的每一寸土地。
一群刚入门的小弟子撅着屁股,人手一个小铲子,哼哧哼哧地为灵草松土。
其中一位小弟子像是被天雷劈了一下似的,骤然弹跳起来,手中的铲子自然滑落,砸在旁边人的脚上,旁边人惨叫一声也弹跳起来,像是多米诺牌效应,一个叠一个,立马倒了一片。
“哎哟。”
“是谁偷袭我?”
“天杀的!!我的灵药。”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无法细究有意还是无意,这一幕的主导人从沈惊棠变成了江羡屿。
作为这群弟子中唯一一个没负伤的弟子,江羡屿刚穿进这个身体,还没完全适应就被负责照看的长老以扰乱秩序的名义领到了药堂谷的执法堂。
他这个身份的性格倒是很酷哥,总是冷脸缄默,对江羡屿来说完全是本色出演。
路上江羡屿边接受天机榜的消息,边试图联系听遥他们。他们之间的精神锁链在他进入这里后就感受不到了。
只留声符传了几张,却像石子落入大海,久不见回应。
江羡屿联系其他人无果后呆滞无神的目光却在见到执法堂某一位长老的那一刻有了焦距。
他朝朝手:“明师傅。”
领着江羡屿的长老动作一顿,虽奇怪却还是问:“师弟认识?”
明净含笑否认:“不认识。执法堂一向严明公正,李长老不必顾及我。”
江羡屿神情逐渐僵硬:“......”
靠,他怎么忘了,他们这一群人在外只能信李浮生一人的真理。
他们这边最终以江羡屿一人被罚扫几天草药园子,明净笑而不成功达成貌合神离的结局。
值得欣慰的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找出了药堂谷潜藏的截获通讯的阵法,并联合中域云惜在寻破解之法。
身后是举着火把的乌泱泱人群,身前是一群半大的少女稚嫩的面庞。
谢知鸢脚下不停,无声呐喊,想让她们快些,再快些。
明明只是入青云虚构出来的东西,可此番场景却让她如此熟悉,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有人追上来了,她只是凭着下意识的动作,停下脚步,与身旁的几位少女一起进行着在他人看来宛如螳臂当车般的举动。
场景再一转换,她在熊熊烈火中看见了一张亲切却陌生的面容,张了张唇,只勉强说出一句别伤心,可让谁别伤心呢?
无尽的悲伤、铺天的负面情绪如山下压,让谢知鸢喘不过气。
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吸。
“溪之,醒了吗?”
她下意识往窗外看去,对上了一双略显呆滞的眼,视线上移,是一缕小呆毛高高翘起,摇摇晃晃,十分得意。
谢知鸢放空思绪。
啊,头好疼。要是池瑶师姐在就好了。
被谢知鸢惦念的池瑶此刻正在与“乔汀”周旋。
没错,她被捏造的身份是黎穗,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向来都是冷冷清清的性子,没演过娇俏的大小姐,话语一时竟不察,疑似被“乔汀”抓住了尾巴。
“怎这样生疏,你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乔汀伸手欲摸她额头量量体温。
“也没烧啊。”乔汀喃喃自语,池瑶一口气刚松下来,一把长剑就被抵在了她颈边。
池瑶:“......”
赤红色的伞忽的出现在池瑶掌心,少女修长的五指紧扣伞柄末端的红宝石,轻轻一按,赤红色的火焰自上而下席卷,将那把抵在她颈边的桃木剑也焚烧殆尽。
青年狭长的眼微微上挑,皮笑肉不笑:“你果然不是黎穗。”语调冷然。
池瑶:“......”
关山月都这么癫吗?
身处王家村的宁春愿却经历了一番初时与听遥、谢逢臣所历之事,只是这一次没有听遥的灵阵,她好似被困在了无尽的循坏中。
遥相望几个循环后,她终于见到了除她之外的活人。是沧浪剑派的天才剑修谢知鸢。
而李浮生与中域其余几人被穿到了北域,
主殿阵眼被取出,光芒大作间北域恢复通讯。
这样一看最为清闲的独属安排好了一起的沈老板。
有的人前脚还跟听遥说年轻人就是要少睡多干,要去找病患打探消息,后脚就直接在人病患的家里睡下了。
浓长的眼睫下压,将眼下的乌青遮挡。
少年翻了个身呼吸平稳,睡得舒坦。
而与之对比起来,近在魔殿的听遥的日子就显得苦多了。
殿内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其他都与与听遥印象里的很不一样。
若真要听遥说,那就是一个更贴近她在现代所见,一个更贴近修真界原本的风貌。
隐绰的粉色烛火映出前人高大的身影。
“你不是妖族那个帝姬,你是谁?”
听遥:“......”
不是哥们?她还有一只脚还没迈进来呢?这是整哪出?
“放、放肆,吾乃妖主第九子绛梨,就算你是魔君也不得如此...”
听遥眼也不眨,对于人设把控那自然是十分到位,张口就来,主打一个先发制人。
小帝姬圆润的杏眼微微瞪大,双瞳剪水盈满秋波,单纯又无辜。
只是眼前的青年显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也没给她这个机会,掐在她下巴处的指尖微微用力,语气狠辣:“这张嘴若是连实话都说不出来,那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不如我替你割了它,如何?”
掐在她下巴处的手指逐渐下移,冰凉的气息深入骨髓,将她呼吸都逐渐剥夺。
听遥大脑飞速运转,面上依旧维持着小帝姬不谙世事的人设,心里却是郁闷到了极点。
历史上也有这么一出吗?难道小帝姬不是死于仙魔大战,而是死于魔君之手?
想她听遥一世英名,竟也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时候。
幸好青霜与她之间的感应还在,没有被切断。
听遥闭了闭眼,状似放弃挣扎,实则藏在袖中的手掐了个剑诀,心中默数三个数。
一,
力道未减分毫。
二,
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就在听遥快要数到三时,颈边的力道骤然缩减,清冽熟悉的冷香入鼻,她被眼前人拥入怀中,力道轻柔,与先前形成鲜明的对比。
瓷白颈部的刺痛感在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将下巴搭在听遥肩颈,诸如从前万般放软了声调:“殿下,抱歉。”
发丝交叠间,不经意侧脸,柔柔蹭过她的碎发,鼻梁骨上的红痣隐隐现现,愈发潋滟。
那张脸上,原本阴狠的青年相貌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谢逢臣锋利意气的俊脸。
听遥吸了口谢逢臣身上香喷喷的梅气:“......?”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穿成了魔君?”
谢逢臣看看天,看看地,最后又看回了听遥,心虚应了一声。
听遥狐疑:“嗯?是这样吗?”
谢逢臣垂着眼,干巴巴交代:“我穿成了他的心魔。躯体想伤害你,我就借用了一下身体的控制权。”
听遥:“......”
好一个借。
听遥推开谢逢臣,站起身来拍拍裙角:“那你知道魔族这边的仙魔大战是怎么回事吗?”
“嗯……不知道也没事。”
本就是随口一问,她也没指望谢逢臣回答,却见他想也没想就点头:“应该知道的。他的记忆被修改过,似乎是为了便于后人共享,你要看吗?”
还真知道啊,不是这样看谢逢臣才是天机榜的亲儿子吧?她也算是跟着沾了一下亲儿子的光?
“不过魔族记忆自带血脉攻击性,能进行此等修改的,肯定少不了本人的授意。”
听遥:“你是说,也许魔君与天机榜做过交易,留下了这些?”
天机榜,又是天机榜。
所以背后一直推动着她成长的会是天机榜吗?天机榜生出了自己的意识想操纵她为意志代行人?
不,不对。
谢逢臣轻轻应了一声,慢悠悠地扣住听遥的手腕,一点点向上挪动,留下羽毛似的痒,指间缝隙逐渐被填满。
听遥手腕被他带动着轻晃,仰脸:“要这样看记忆吗?”
他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勾勒几下。
少女细白的指尖轻微蜷缩,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素来清冷的面容染上了些情愫的色彩。
他靠过来了。
他将额头靠过来了。
额间温度相贴,距离近得鼻尖都要贴在一起了。时间都好似在这一刻变慢,任由他们呼吸交错。
砰、砰、砰,心尖颤动的幅度像是下坡时脚踏车的踏板,抑制不住地跳动。
究竟是谁的心跳快些、慢些,似乎也分不清了。
他轻轻喘诉,笑吟吟:“殿下,是这样的。”
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直直望向她,盈满了碎碎光点,像是要将她溺亡其中。
魅魔,真是魅魔。
听遥嘀嘀咕咕,眸中神色清明几分。
在被拉入魔君记忆的前一秒,她将另一只手反握了回去,强行挤进他宽松的指缝,在谢逢臣勾人的、还未散尽的笑意中,认真道:“好好办事,不准勾引我!!”
第83章 燕常许
浓夜如漆,广袤无垠。
这是由魔君记忆所构成的精神世界。
一小团淡紫色的光点突兀出现,谢逢臣随听遥走近后,一本嫣橙色封面的纸质书籍,静静地悬浮其上。
亮眼的书名也随之映入听遥眼帘。
《魔王心尖宠:魔后的第九十九次出逃》
听遥:“......”
谢逢臣挑了挑眉,伸手将书抽出。
一行嫣橙色的字透过书籍折射到半空。
[是否进行记忆读取?]
听遥指尖点在是上。
[请进行视角选择。]
一个燕常许一个温岁宁,刚好听遥和谢逢臣一人点一个。燕常许他们不认识,但根据温岁宁不难推测出这是上任魔君的名讳。
一阵白光后,他们的神识被分别拉进了两扇门内。
“你好,我是温岁宁,21世纪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在进入这里时,想必你也看见了那本《魔王心尖宠:魔后的第九十九次出逃》的书籍。”
呈半透明状的温岁宁虚影静静地站在门后,眸光就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虚虚地落在门上,嗓音轻柔,在念到书名时,听遥明显感觉到她卡壳了一下。
...果然没人能笑着念出这个土尬土尬的书名。
“这是一本短短九章就集齐白月光、放血救女配、替身、火葬场、带球跑、雄雌竞、破天狗血等各类元素的古早虐文。而我,温岁宁,在还没来得及背诵全文时,一觉醒来穿成了那个被挫骨扬灰的怨种女配。”
“前置大概就是这样。”
虚影逐渐变淡,她不自在地捏了捏耳垂,继续道,“虽然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无论后来人是谁,是否和我一样,我都希望在看完我的记忆后,你可以救救这个世界,救救...燕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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