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如何,你才肯心甘情愿嫁给我?”
“那当然是要……”她摇头晃脑已经要开始滔滔不绝,忽然醒过神来,脸羞了个通红,“呸!谁要嫁给你!你又占我便宜,看我不收拾你!”
她放了梅花,抽了手暖,将那只狐狸塞进袖子里,便要去抓元献的衣领。
元献后退一步,忽而手一伸,搂住她的腰,将她扣在了怀里。
她一怔,动不了,也不会说话了。
元献含笑将她帽檐上的雪又扫了扫,轻声笑着:“下着雪呢,一会儿滚到雪地里,定要着凉了,莫闹了。”
“我、我没闹……”她鼻尖被冻得通红,眼睫闪了闪,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教训我,等明年开春了再教训不迟。”
“我……”阮葵推他的手,“我没闹,你松开我。”
他手臂却收了收,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阮葵一下慌了,又是抬手要打,又是提腿要踢,可她被抱得太紧了,人没打着几下,把自己累得够呛,急得连声喊:“你干嘛!光天化日你要干嘛!你这个死呆子!快松手!”
“莫怕莫怕。”元献笑着松开手,双手却又松松环抱住她,“我只是想抱抱你。”
“你、你就是想占我便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撇了撇嘴,没再动弹。
元献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葵妹妹,要是能这样一直抱着你便好了。”
她躲在他胸膛里,脸烧得厉害,鼻尖冻得那一点红全褪了:“你不要脸。”
元献松了手,这回是真松开了:“雪越发大了,回去吧。”
“我还没摘够呢,你再给我折几支去。”阮葵扬了扬下颌,抱起地上的梅枝,套好手暖,站在一旁吩咐,“我要那几枝开得最好的。”
“是,小姐。”元献笑着又折了几支,“这回够了吗?”
“够了够了,走吧。”她扬着下颌,骄傲地迈着大步子。回了屋里,她又吩咐,“去,给我寻个瓶去。”
从他们进门,老夫人就一直瞧着他们俩呢,朝他们努了努嘴:“你瞧你,如何使唤你表兄呢,屋里不是有丫鬟吗?让她们找花瓶去。”
阮葵还没张口,元献便道:“祖母,不碍事的,本就是玩儿,葵妹妹不叫我做事,我还不知做什么好呢。”
“她本就是个小霸王了,你还这样惯着她,往后不知还要如何胆大妄为呢。”老夫人指了指丫鬟,“槐灵,你带着献哥儿去拿花瓶。”
“诶!”槐灵笑着应。
瓶子就放在方格架下的柜子里,元献边拿边道:“葵妹妹就是比旁人活泼了些,本性并不坏,哪儿就能惯坏了?”
“你们啊。”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坐到阮葵侧面,“我也来瞧瞧葵丫头插的花如何。”
元献也弯了弯唇,笑着抱来几个花瓶:“这几个如何?”
“这几个都挺好的。可以了,不用再拿了。”阮葵抬了下眼,又垂下,继续吩咐,“诶,来,你给我扶着花瓶。”
元献在她对面坐下,指哪儿打哪儿。
老夫人瞧着他们俩,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槐灵又在她耳旁悄声嘀咕,惹得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阮葵正沉浸在插花里,一点儿没注意,元献却是明了得很:老祖宗哪儿是来看什么插花的,分明是来看他们俩热闹的。
“好看吗?”
“好看,有一种繁茂的美。”
旁人做减法,她只做加法,一瓶子的花,满满当当,比外面树上开得还旺。
“哟,这花插得挺别致啊。”阮藜进门,脱了斗篷手暖,弯身在炉子边烤了烤。
“是吧?”阮葵得意挑了挑眉。
阮藜笑着走过去:“一看你就没好好上课。”
阮葵瞅他一眼:“谁说的,我这插得不挺好的?”
他没接话,朝着老夫人拜了拜:“祖母。”
“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呢,又去哪儿鬼混了?一整日都没瞧见你。”
“祖母哪里的话?”他笑着在老祖宗对面坐下,“我可哪儿都没去,一整日都在和大哥在前头忙呢,您不信,只管问大哥去。”
老夫人轻哼一声:“我还不知晓你?罢了,我也管教不动你了,等你父亲回来,好好收拾你。”
阮藜这才乖觉一些:“父亲今年还回来吗?”
“早前来了信,说是要回来的,被什么事绊住了也说不准,京城不比徐州这小地方,事多。”老夫人又道,“明儿照旧走亲戚,你和你大哥带上献哥儿一起。”
元献和阮葵正在摆弄梅花,闻言都抬起眸来。
“他不小了,该出去走动走动,多认识些人。他也稳重,也不需你们操什么心。”
“我和他一起上下学,自然知晓他是什么样儿的。”阮藜回眸看元献一眼,“明早来给老祖宗拜过年,吃过早饭,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出去。”
“是,二哥。”元献起身行礼。
“总这样客气做什么?不是跟你说过?都是一家人,平日里就不必端着了。”
“你以为旁人跟你似的?”老夫人笑骂,“献哥儿一向是端方持重的,你要他跟你似的,他才是做不到。”
阮藜笑了笑,朝元献投去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元献避开眼,当做没瞧见,继续跟阮葵一块儿摆弄花瓶。
往年他是不用出门的,今年或许是因他中了秀才,老夫人才许他一块儿出门。他倒不是介怀这个,往日一介白身,又寄人篱下,不被重视是正常。他只是遗憾,往年阮葵也不怎么出门,他有事没事便往阮葵那块儿跑,今年要出门去走亲戚,便不能和阮葵玩了。
子时前,老祖宗果然要说睡,元献和阮葵不同路,没法儿送她,本想着早起见一见,但直到出门,都没见着她,只能作罢。
伯爵府和徐州名贵多多少少沾亲带故,即便不是亲戚,都是高门大户的,自然也要走动走动,遇到热情的,吃饭喝酒亦是少不了。
元献跟着阮藜每日早出晚归,已经有许久未瞧见阮葵了,早上又出发时,忍不住开口:“二哥,今日我们早些回来吧。”
“嗯?”阮藜掀眼,“想你媳妇儿了?”
元献垂了垂眼,有些羞赧:“的确有许久未见葵妹妹了,我想今日是十五,人家也是要团圆的,在外面待久了也不好。”
“也是,今晚肯定是要回府吃饭的。不过,即便回去,你也见不着你葵妹妹。”
元献怔然抬眸:“为何?”
“你不知晓?”阮藜勾了勾唇,“她和二伯母回扬州刘家了,刘家的大哥哥成亲,她们回去吃喜酒。”
“原是如此。”元献又垂下眼。
“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所以你也就别心急了,不如晚上跟着二哥出去消遣消遣?”
元献连连摆手:“不、不,多谢二哥好意,若是无事,我还是早些回来为好,忙了这阵子,也得休息休息。”
阮藜仰头朗笑:“瞧你那样,逗你玩呢,我敢带你去那种地方,老祖宗不得削了我?今儿是最后一日,往后便不出门了,好好休息两日又该去书院了,开学肯定要考试的。”
“二哥这些日子辛苦了,也好生休息休息。”
他倒不怕什么考试,这些日子虽是早出晚归,但他每日早起温习一遍课本,晚上睡前再温习一遍课本,并未将课业落下,开学考得也还不错。
可都开学好一阵子了,阮葵还没有回来,他急得都快要去问老夫人了。
“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姨母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荷生一脸懵:“我去哪儿打听?藕香她们几个也都跟着去了,您都不知晓的事儿,能指望我知晓?”
元献叹息一声:“我就是怕路上出什么事儿。”
“若是真出什么事儿,前面早乱起来了,哪儿轮得到我们担心,您就将心放回去吧。”
“也是。”元献喃喃一句,又道,“我只知刘家的那个大哥中了进士,其余的便不知晓了。刘家还有什么弟弟妹妹吗?”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这事儿我倒是能替您去打听打听,府里总会有知晓的。”
元献本就是想问这个,笑着应下,只等着荷生来回话。
荷生虽是他院子里的,跟着他住得偏僻,但常常与府中的侍女小厮打交道,想要问些什么不打紧的消息八卦还是不难的。
果然,没隔两日,人就将消息带了回来。
“刘家人丁兴旺,考了进士的那个少爷是最小一辈里最大的那个,下面还有好些弟弟妹妹,与少爷小姐年龄相仿的也有好几个,只是不知具体姓名。”
元献心中沉了沉。
他明白,阮葵到了说亲的年岁了,老夫人瞧上他,是在他身上下注,刘夫人可不想冒这个险,刘夫人一直都想将阮葵嫁回扬州。
现下,他与阮葵的事算是过了明路,可毕竟没有正式定亲,外面的人并不知晓,即便是又要将阮葵许给旁人,老夫人和刘夫人也不怕,毕竟他现在不过是个秀才,还能闹翻了天不成?
他心中实在忐忑。
快到三月,恰逢休沐日,元献正在房中看书,荷生一路喊着跑进门:“少爷!葵小姐回来了!听说现下正在给老夫人请安呢!”
“真的?”元献放下书,提着衣摆匆匆往外去,“她回来有多久了?”
荷生有些跟不上:“我也不知晓,但肯定要和老夫人说一会儿话,这会儿应该还在老夫人院子里。”
元献快步往外走,刚出了巷子,进了花园,一眼便瞧见了阮葵,只是她身旁还陪着一男一女,正说说笑笑畅快得很。
他面色微沉,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瞬间,又扬起笑颜,大步迎过去,牵起阮葵的手:“葵妹妹,你回来了?”
第32章 来势汹汹啊
阮葵一惊,脸红了个彻底,慌慌张张抽出手,低骂一句:“死呆子!你的礼数去哪儿了!”
跟着的小姑娘跑上来,挽着阮葵的手臂,笑着问:“诶?这位是?”
“我表兄。”阮葵犹犹豫豫道。
“你表兄?”小姑娘惊了,回眸看一眼身后的少年,“哪门子的表兄?我们如何不知晓?”
阮葵赶紧将人拉到一旁,低声解释:“当然不是什么亲表兄,是那屋里的……”
“啊?那屋里的?那你与他这样亲近做什么?”小姑娘转头瞅了元献一眼,挽着阮葵便要朝反方向去,“走,我们别理他。”
“诶诶!”阮葵止住,“他、他他不一样……”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少年主动上前一步,朝元献拱手:“在下刘绮,吾妹刘纱。”
元献也行礼,脸上是温和的笑:“元献。”
阮葵也拉着刘纱转身:“这是我刘家的表兄和表姐,比你也稍大一些,你也叫表兄表姐就是。”
“表兄,表姐。”元献垂眸唤。
“这位是我元家表兄。”阮葵又朝刘家兄妹解释。
刘纱还是瞧元献不顺眼,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应了声:“哦。”
阮葵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犹豫一会儿,朝元献道:“那个,我表兄表姐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祖母和母亲叫我带他们逛逛,你要不先回去吧。”
元献心中微沉,脸上却还是原先笑着的模样:“无妨,我今日休沐,刚好也作陪。妹妹与表姐说话就是,我陪表兄。”
“那、那也行。”阮葵挠了挠头。
刘绮倒是一口应下:“正好,我也没有说话的人,两位妹妹走前面就是,我正好和元表弟在后面说说话。”
“是是,表姐我们走,当他们不在就是。”阮葵急急忙忙挽着人往前走。
刘纱小声道:“你不是说,那屋里的那个老是针对你和姨母吗?你怎的还和他们的亲戚这样好了?你这不是、不是……”
“唉呀,我也不知如何说。他从小跟在我身后长大的,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和那屋里的还是不一样的。况且、况且……”阮葵没脸说,祖母想让她和呆子成亲。
“况且什么?那一窝的坏东西突然就能生出个好的?你还是防备着些吧。况且他方才一上来就牵你的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他就是个呆子,脑子没那样灵光的……”
“没什么?!”刘纱惊得握住她的肩膀,低呼一声,“我的傻妹妹诶,我看你才是个呆子,你们都多大了,都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别,怎的就能拉拉扯扯?你看刘绮,我和他还是龙凤胎呢,可不还总是避着嫌?”
她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什么。她其实已经和元献那呆子定亲了呀,那呆子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他们俩玩得还挺好的。
刘纱看她那副傻样儿,恨铁不成钢,握紧了她的肩,语重心长道:“傻妹妹,你听姐姐的,下回他再敢动手动脚,你就大嘴巴抽他!”
她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谈天的元献,为难地点了点头:“其实我平时也常揍他的……”
元献正在和刘绮说话,没注意到这边。
“我听表弟说今日休沐,表弟是在书院读书吗?”刘绮问。
“是,我现在和藜二哥一起在城里的书院读书。”
“哦?我听闻藜二哥读书很好,现在所在的书院也是徐州城数一数二的,考中进士指日可待。表弟小小年纪,能与藜二哥一同读书,定也是前途无量。”
“表兄谬赞,元献只是启蒙比旁人早些罢了,能不能考中还是后话,表兄家的大哥哥才是真的人中龙凤,想必表兄也差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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