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绮笑了笑:“大哥的确是好榜样,我却不行了,读书一般,舞刀弄枪倒是在行。”
“武艺高强也好。读书好能报国,武艺好也能报国。元献平日只会死读书,身子一向不行,还要向表兄请教请教如何强身健体。”
……
阮葵看他们一会儿,又转身小声道:“你瞧,其实他就是有点儿迂腐,人还是不坏的。”
刘纱差点儿昏过去:“你管这个叫迂腐?阮葵,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阮葵急得都要捂她的嘴了。
她上下打量她几眼,狐疑道:“真的?”
“真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就是个死呆子,我恨不得揍他一顿,如何可能喜欢他?”
“那就好。”刘纱嘀咕一句,“不然我哥哥可就没法儿了。”
“啊?”阮葵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刘纱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走吧我们继续往前走,春天了,园子里漂亮多了。”
后面两个也在继续说话。
元献佯装随口问起:“表兄现下也是在读书吗?书院好请假吗?”
“我读的那个书院还未开学,刚好表妹今年及笄,便随着姨母一同过来玩几日,也好给表妹庆生。”
“原是如此。”元献心里有数了。
往前走了又一会儿,有丫鬟来喊,说是刘夫人来唤,叫他们去前面堂里去玩儿,他们一行人又往回走。
堂前设了投壶,有丫鬟作陪,热热闹闹的。
刘夫人笑着道:“今日好好休息,明儿带你们出去打马球,葵宝不是一直想打马球?今儿我已派人去各个府里下拜帖了。”
阮葵边剥着枇杷边道:“啊?可元献他明儿要去书院的。”
“已经让人去请假了,明儿你二哥、你元表兄都去,大家人多才热闹。”
“那还差不多。”阮葵将枇杷塞进嘴里,鼓着半边腮帮子,朝投壶前去,“我也来试试。”
一边的刘纱朝刘绮使了个眼色,刘绮心里神会,没有说话。
“哐”一声,箭飞进了壶中。
“我也试试。”刘绮紧了紧束袖,从箭筒中接过两支箭,一并往前,哐哐两声,一并飞入了壶中。
阮葵睁了睁眼:“厉害啊,我也来试试。”
元献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说笑,一直没有说话,直至丫鬟们叫着要开席了,他悄然拿起三支箭,一并往前飞去。
“哐!”“哐!”“哐!”
三支箭飞入壶中。
阮葵好奇回头去看,惊得匆匆回到元献身旁,低声问:“你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我记得从前你都不会投壶来着。”
他微微低头,轻声道:“书院在学射箭了,道理应当是相通的。”
“诶?明儿马球场那边应当也有靶子,咱们寻个空闲,你教教我呗?”
“可以。”元献弯着唇,和她并排往屋里去。
还没进门,刘纱拽着刘绮挡住了他们:“葵宝,你想学射箭吗?我哥哥射箭射得可好了,他每年都会去山里狩猎的,还猎回过活鹿!你要是想学射箭,不如让我哥哥教你?反正他最近在这儿也没旁的事做。”
“这不好吧?我让元献教我就行。”
刘纱又将她拉走,嘀嘀咕咕小声道:“他可是那屋的,你不要我哥教,要他教?”
“哎呀不是。”她比比划划解释,“元献毕竟和我一块儿长大,你哥那算是外男,让人瞧见不好。”
“可元献元献,又不姓阮,也是外男啊。”
“不不,那还是不一样的。”她摆摆手,“我也说不清了,反正你放心好了,我也是使唤元献使唤惯了,要是你哥教我,我真放不开,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行吧行吧,只要你对那个什么元献没什么旁的意思就行。”刘纱挽着她的手,又和和美美起来,“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阮葵有了新玩伴,便将元献抛之脑后了,到了黄昏,挽着刘纱便走了,一个眼神儿也没给元献留。
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天都黑了,卧房中的灯还没熄灭,帐子里还在说话。
“姑娘们,这都多晚了,还不睡觉,明日可要起不来了。”藕香笑着进门,给她们整了整被子,“灯吹了?”
“吹吧吹吧。”阮葵笑着往被窝里钻了钻。
灯灭了,帐子里终于安静了,但没安静多久,不知谁起的头,两人又忍不住说起话来。
“诶?我给你的那本书,你看完了吗?”
“正在看呢,这几日不是在赶路?还没时间看呢。”阮葵翻了个身,趴着褥子上,悄声道,“我看了一点点,讲的是个大侠和一个闺阁小姐的故事,是不是?”
“对啊。”刘纱微微侧身,“你不是最喜欢大侠吗?我偶然读到就带给你了。”
阮葵害羞得嘿嘿一笑:“你呢?你不是喜欢状元?”
“对啊,像我大哥那样的,儒雅的读书人。”
“其实那呆子读书挺好的,我没跟你说过,他去年院试可是案首,祖母很看好他,觉得他肯定能高中。”
“你怎的又说起他了?他家里人那样讨厌,他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即使将来高中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不许提他了。”刘纱躺回去,“你不是喜欢大侠吗?还不如多说说我哥哥,你不觉得我哥哥就像大侠吗?”
“啊?我没注意过。”
“不打紧不打紧。他狩猎骑马枪法都很厉害,明日去过马场你就知晓了。”
阮葵其实不是很想听她说什么她哥哥,但毕竟是亲哥哥,王婆卖瓜嘛,阮葵也不好阻拦什么,敷衍一声就过去了。
她们俩都惦记着明日出游,都不敢再说话了,早早睡了,早早起,争先恐后出了门。
马球场上,阮葵已收拾好行头,拿着球棍牵着马,跃跃欲试。
趁她身旁没人,元献不动声色靠近,低声问:“你学过马球了吗?当心一些,别受伤了。”
“学过呀,我去扬州,母亲教我的。”
“姨母会打马球?”元献有些惊讶,他五岁那年便到伯爵府了,记忆里的刘夫人一直是温婉贤淑,可打马球,还真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阮葵整着袖子,漫不经心道:“我先前听闻也挺惊讶的,但我娘的确会,还打得可好了。”
“我来。”元献将她的袖子慢慢卷好,“你学过就好,我还怕你没学过,又像上回那样莽撞。”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见他抬起那双常常含笑的眼,又飞速避开:“我才没那样傻呢,不会还非要上。”
“是,那你上场后当心一些,莫伤到了。”
“知晓了知晓了,啰里吧嗦的。”她莫名有些承受不了那眼神,快步走了,只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先走了,你别跟来。”
不远处,刘纱用手肘拐了拐兄长:“你看看人家,你快去啊。”
刘绮握了握手中的球杆,大步跨上马,径直朝阮葵奔去:“表妹,我们一队吧。”
“啊?我还说和表姐一队呢。”
“你表姐要和藜二哥一队,刚好我们可以比试比试。”
“那为何不要二哥与我一队,你与表姐一队?这样才对嘛。”
刘绮被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了,还是阮葵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那就我们一队吧,也是一样的。”
刚巧刘纱和阮藜也打马过来了,小厮一敲锣,两方如火如荼地打起来,几乎不分高低,一场下来,皆是酣畅淋漓。
阮葵和刘纱聚在一块儿,一起下了马,相互吹捧几句,手牵手往场外走,刘纱趁机给刘绮使了个眼色。
刘绮上前一步,递出一个干净的手帕:“妹妹擦擦脸上的汗吧。”
阮藜一顿,抬眼却向台上的元献看去,果真如他所料,元献那小子的脸都黑了。他看好戏不嫌热闹,忍不住冲人抬了抬眉。
元献赶紧收回目光,朝别处看去。
“多谢表兄,不用了,我自个儿带的有。”阮葵大步跨上台阶,在怀里摸了一圈,“诶?帕子呢?”
一只清瘦的布着些青筋的手递来一张手帕。
阮葵一怔,垂眼看向元献,接过那只手帕,随口一句:“谢谢了。”
“妹妹不必客气。”元献没敢看她,倒不是别的,就怕阮藜那张嘴,一会儿若是说起来,谁都下不来台。
阮藜没说话,刘绮倒是开口了,自嘲道:“表妹收表弟的帕子,却不收我的,看来真是厚此薄彼了。”
“不是不是,我和元献一块儿长大,自然是相熟一些……”阮葵连连解释,却越解释越乱,“他就跟我亲兄弟一样,没什么要避嫌的,我若收表兄的帕子,让旁人看见不好”
刘绮扬了扬唇,元献却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哈哈。”阮藜忍不住笑出了声,举着酒袋子饮了一口。
众人都朝他看去:“藜二哥,你笑什么?”
他摆了摆手,不在意一般:“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件趣事,诸位不必理会我,接着去玩儿就是。”
刘纱立即上前去拉阮葵:“走啊,我们再去玩一会儿,刚打了一场,你不会就累了吧?”
“如何可能?”阮葵不服气起身,“我才不累呢,我还能赢你一场。”
“好啊,那就比比看!”刘纱拉着她走,还不忘回头叫上刘绮,“哥哥,跟我们一起。”
三人一块儿走了,元献忍不住抬眼,朝他们背影看去。
阮藜拿着酒袋子一歪,斜靠在榻上,朝元献低声道:“我若是你,她现下已是我的了,还由得了旁人在这里撩拨?”
元献瞥他一眼,低声回:“她还未及笄。”
“噢。”他眉梢微动。
“她可是你亲堂妹。”元献幽幽道。
阮藜枕回手臂上,又道:“她不是过几日就要及笄了?我再教你一招,你要不要听?”
“二哥但说无妨。”
“小姑娘嘛,小手一牵,小嘴一亲,什么事就都成亲了。”
元献沉默片刻,起身挪开两步。他就知晓阮藜是个不靠谱的,多余说这几句。
“诶?”阮藜见他要走,又直起身,“你不信?”
“没。”他敷衍一句,朝马球场上看去。
阮藜起身站到他身旁,喝了口酒,眯着眼朝远处眺望,将酒袋子你给他:“你别不信,女人嘛,谁能调动她的情绪、影响她的心情,她就爱谁,很简单的,你要是让那个毛头小子抢了先,那可就没用了。”
“多谢二哥,我不会饮酒。”他张嘴就来,心里在掂量阮藜的话。
他当然知晓这个道理,但阮葵还小,抱一抱、牵牵手就行了,其余的,还是算了。
况且照方才来看,阮葵显然对刘家的那个没什么意思,他还没必要这样着急,将人吓着就不好了。
“瞧,那小子来势汹汹啊。”
“老祖宗若是知晓二哥这样唆使我……”
“嘿,你这小子!”阮藜拿着酒袋子转身看他,“我一片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了。”
他垂了垂眼:“我知晓二哥是好心,但我和葵妹妹之间的感情不是二哥想的那样,二哥不必费心。”
“旁人瞧不出来,我还瞧不出来?你小子看着是个老实的,实际心思可多沉呢。罢了罢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
“嗯。”元献继续朝马球场上看去。
场上瞧着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完了,元献也略会些马球,但也不好贸然挤进去,只能坐在台上看着。
临到要用晚膳的时候,丫鬟们来唤,场上的人才一个个回来,台上坐着的人也两三相聚往用膳的厅中走。
阮藜不知又去哪儿胡混了,阮葵他们也聊得正开心,元献独自一人踱步往前。
刚走进一个巷子,阮葵突然追上来,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他佯装惊讶转头:“妹妹怎在此处?不是和表姐他们一起去宽衣了吗?”
阮葵跑上前,歪着头看他:“我们说好的,你教我射箭的,你忘啦?”
“自然是没忘,只是我瞧妹妹跟表兄表姐玩得开心,还以为妹妹不学了呢。”
“学啊,这不离晚膳还有些时间吗?我们先去练练,练完去洗漱再去吃饭也来得及。”阮葵转了方向,“走吧,我知晓哪儿有靶子。”
元献跟着她往前,一路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道,果真藏着几个靶子。
“拿着。”她将箭筒拆下来递给他,又拆了弓,拿出一支箭,朝着靶子比划,“是这样吗?”
元献将箭筒背上,上前一步,双手从她身后伸出,一手握住弓,一手握住她的手,将弓拉开,却迟迟未放。
“妹妹和刘家表兄玩得很开心?”
“嗯?”阮葵偏头看他,嘴险些擦过他的脸,惊得往后仰了仰,“你离我这样近做什么?”
“我手短,不靠得近些,握不住弓。”他张嘴就是胡诌。
阮葵狐疑瞧他两眼,又转回头:“好吧,放箭吧。”
他没说话,将弓又往外拉了拉,脸靠近一些,轻轻贴住她的脸。
阮葵惊得便要蹦起来,可被人抱住,没能动弹,只惊呼着:“你、你干嘛呀!”
元献忍住笑意:“我要手把手教你,难免要肢体接触,你不是将我当做亲兄弟吗?”
“亲兄弟也没有拉拉扯扯的!”
“教射箭,如何叫拉拉扯扯呢?”元献拉满弓,手一松,箭咻得飞出去,正中靶心。
阮葵一怔,回眸看向靶子,惊讶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
元献没松手,就这样抱着她:“隔得近,这弓又不重,若是隔得远了,再换上一把重弓,我便射得没有这样准了。”
“那也行了。你瘦得很,个子又不是很高,能射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元献一噎,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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