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献一噎:“可……”
“就去这一回。”阮葵伸出一根手指头,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悄声道,“咱们就去这一次,晚上我让你亲。”
元献愣了愣,扬起唇:“好吧,但就只坐这一回。”
阮葵轻哼一声,有些得意,又有些轻蔑:“哼,还在我跟前装什么老实呢?还不是副花花肠子?”
“妹妹不这样说,晚上还是要亲的。”元献轻飘飘一句,从容踏下马去。
阮葵想揍他已经来不及了,又不好在外面拉拉扯扯,跳下马车后瞪了他好几眼。
他像没瞧见似的,领路往前走,停在了河岸边,朝河中飘过的花船招了招手。
花船缓缓在岸边停下,轻轻晃了晃,停下来,划船的小哥笑着迎来:“两位是要坐船吗?”
“是。”元献上前几步。
“这会儿天还未黑,两位是要坐去前面的巷子里吗?”
“不,就在这附近转转,约摸一炷香时辰。”
“好嘞,那二两银子。”
元献从袋子倒出二两碎银交到船夫手上,牵住阮葵的手,随着船夫往里走。
“您二位做好咯!”船夫吆喝一声,缓缓摇动船桨。
阮葵被晃了一下,往后一倒,摔在元献怀里,却仍旧兴奋地看着船上布置的鲜花纱幔,深深往空中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元献却是皱了眉,默默将她扶起。
船头女子已拨动琴弦,绮丽婉转的乐声流淌而出,如羽毛般在人耳边轻挠,搔得人心中痒痒。
阮葵跟没事儿人一样,伏在栏杆上,指着河里的鸭子,笑着道:“你看呀,它们游得好整齐。”
那香有问题,元献心头有些躁动,伏在她身旁吹了吹凉风才好些:“看到了。”
她偏过头来看他:“咱们成亲了,是不是不能去我家的庄子上玩儿了?好些年没有夏日去玩过了,要夏天去才有意思呢。”
“夏天去,你总是要去小河里玩水,祖母姨母自然不许你去。”
“那我们现在在一起了,我能去玩儿吗?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以后我做什么,你都不拘着我。”
“可以去,但我们没有庄子。”
阮葵怔住,愣愣看着他。
他笑着捏捏她的脸:“等我日后考取了功名,有钱了,专程给你建个院子,让你每个夏日都能去玩水。”
“呸!就会说这些话哄我!”
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又飘过来了,元献紧了紧眉头,屏着呼吸道:“玩够了吗?去岸上走走吧?这里也没什么旁的了。”
“二两银子呢?就这样走了?”阮葵气得抱住双臂,“我现下才想起来,咱们往后是不是要靠那一盒子的礼金过日子了?用完了就没了?”
“我想办法挣就是。”
“你想什么办法?你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到时候还不是要花我的嫁妆?你和你娘真是好算计!”
元献无奈笑道:“做文章也能赚钱的,保证不花你的钱还不叫你饿着,你若真心疼这二两银子,便将这点心打包了算了。”
“有道理。”她立即从怀中掏出帕子,将几上的点心全都抱起来,朝船夫吆喝一声,“可以靠岸了。”
元献松了口气,猛得睁了睁眼,扶着船缓缓起身。
阮葵先一步跨上案,嘀咕一句:“什么船,要花二两银子,再不来了。”
元献轻笑几声,清醒许多,抬步跟上去:“要不在岸上走走?这一路有不少铺子,可以去逛逛。”
“行啊。我先将这个放回车上。”她掂了掂手上的点心,将点心塞进车里,又道,“诶?我的嫁妆里是不是有铺子?我们改日去看看吧?万一他们干得不好,少了我的银子怎么办?”
元献笑着和她并肩:“妹妹不是不许我用妹妹的嫁妆吗?”
“是不许,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都跟我睡一个被窝了,我还能防得住你不成?再说了,你们现在还不是吃我的用我的?我告诉你,吃我的用我的,你就要听我的话!”
“即便是不吃没妹妹的、用妹妹的,我也听妹妹的。”
她一怔,有些理不直气不壮了,嘟囔一句:“你不要以为这些甜言蜜语就能蛊惑我。”
“不是甜言蜜语,是直抒胸臆。”
“哼,去前面看看吧。”阮葵往前走了几步,逛了几个铺子,进了一个卖弓箭的铺子,一下又将方才的事儿抛之脑后,拉着他的胳膊兴奋道,“对了,咱们可以去打猎啊,我怎的没想起来?”
元献镇定道:“打猎要提前准备的,这会儿都快中午了,等收拾好东西出城天都要黑了,会被困在城外的,还是改日再去吧。”
“改日?”她抓住他的手腕往外走,“可过两日就要准备去扬州了,那是什么时候去?”
“那就等从扬州回来再去,猎物又不会这两日就消失不见了。”元献拍拍她的手,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放心,我答应妹妹的事一定会办到的。”
她点了点头:“也行,那走,咱们继续逛街去,一会儿在外面吃饭吧?对了,外面的饭贵不贵?”
元献弯了弯唇:“若不去大酒楼便不贵,要不了二两银子。”
“那还差不多。”阮葵牵着他,摇头晃脑往前。
逛到天色将暗之时,他们俩才慢慢悠悠回去。藕香和玉匣在门口候着,看着他们下了车,松了好大一口气,笑着迎上去:“可算是回来了。”
“有什么事儿吗?”阮葵抱着大包小包往里走。
“没,就是怕您在外面出什么事儿。”
“我能出什么事儿?我好着呢。我今天去了好多地方玩儿,还买了好些东西。看,这个草编的蚱蜢,才一文钱。”
藕香暗自叹了口气,只道:“晚膳都备好了,这会儿要用吗?还是歇一会儿再说?”
“不用不用,我们在外面吃过了,你们都退下吧,将沐浴的热水准备就行。”她抱着东西回了屋,继续跟元献说话去了,她今儿买了一堆东西,还得商量商量放在哪儿呢。
忙到天黑,洗漱完了将剩下几支花也插好,终于算是忙完了。
她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倒:“忙了一日,还有些累了。”
元献吹了灯,放了帐子,悄声朝她挪去。
她赶紧往后一缩,双手护着自己:“你要干嘛!”
“妹妹说了今晚让我亲的。”
阮葵抿了抿唇,噘着嘴,将脑袋伸过去一些:“就一下啊。”
第43章 像吃糖
元献笑了笑,偏头靠近,触碰她的唇。
她赶紧后退:“好了,可以了噢。”
元献伸手一捞,又将她扣回来:“不许抵赖,你答应我的,要让我亲的。”
她咽了口唾液,有些紧张:“不是、不是亲了吗?你难不成还想伸舌头啊?”
“嗯,是。”元献自若道,“妹妹也亲亲我,这么多天,妹妹一回都未回应过我。”
“让你亲就可以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噢。”
元献垂首,又碰了碰她的唇,温声命令:“妹妹,含住我的唇。”
她咽了口唾液,被迎面而来的热气蒸得云里雾里,像是中了蛊一般,眼眸颤颤巍巍地看着他,小心翼翼挪近、再挪近,慢慢含住他的下唇,眼还掀着盯着他看。
元献眼中多了笑意,如同春水一般,朝她鼓励:“妹妹做得很好,就是这样,轻轻吮吸。”
她悄悄深吸一口气,含住他的唇慢慢吮吸。她想到了小时候吃糖,就是这样吮吸□□……吮着吮着,她忽然竟然品出一丝甜味,不觉轻轻合上眼。
元献搂着她倒下,扣住她的后颈,温柔回应。
月光移动,正好照进窗棂之中,落在厚厚的床帐上。
她稀里糊涂枕在了元献的肩上,被他搂着肩,握着手。
“明日还出去玩儿吗?”
“我想看看窑,然后还要清点嫁妆,我们还是后日再出去吧?但好像也不行,得收拾行李了,还得洗头……反正过两日再出去玩儿。”
“好,若不行,去了扬州也可以出去玩儿的。”
“那不行,去了扬州我要和表姐玩的。”
“也好。”
隔日元献行李时,他默默带上几本书。
他是好久没有温习课业了,等去了扬州,阮葵去找刘家表姐玩了,他刚好可以温习温习书册。
除两三本书外,也就两三身换洗的衣裳,旁的就没什么要带的了,很快便收拾好,阮葵却是要收拾不少,两个丫鬟帮着收了半晌都未收完。
“少爷就两件衣裳,奴婢瞧着也不用单独装了,直接与少夫人的装在一起。”
“行呗。”阮葵将箱子里挪出个空位来,“你放。”
元献将自己的衣裳放进去,合上箱子。
藕香扫一眼,又道:“今年秋衣是来不及新做了,但冬衣还是要新做的,尤其是少爷,瞧着也没几件衣裳,再不做几身,冬天到了穿什么呢?”
阮葵愣了一下,想着从前在伯爵府的规矩,有些为难道:“咱们不会每年都要做新衣裳吧?”
“那是自然,不说这总穿旧衣裳让人笑话,就说您和少爷每年都还在长呢,若是不做,今年的衣裳明年可是穿不上的。”
“唉——”阮葵长长叹息一声,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你啊,不当家是不知晓柴米油盐贵,哪儿能月月都做新衣裳?那得花多少钱?”
“不说做几件,一件总是要有的,尤其是冬天的衣裳,穿一穿、洗一洗就不暖和了。”
元献淡淡接话:“我衣裳够穿了,不必给我做。”
“少爷不喜欢奴婢们动少爷的东西,奴婢并未动过,但是整理衣柜时也瞧见了,少爷拢共也没几件衣裳,唯一一件还算能穿的冬衣还是去岁做的吧?去岁伯爵府用的都是那个料子。”藕香朝阮葵道,“旁的可以少,可着御寒保暖的可少不了,哪怕用稍差一些的料子也好,若是病了,可不止做衣裳的钱那样简单了。”
阮葵又是叹息一声:“好吧,我做一件就行,过年的时候穿,给元献做两件。”
藕香顿了顿,试探道:“那夫人呢?”
“噢,还有她呢?”阮葵撇了撇嘴,“能不给她做吗?”
“少夫人,这般传出去不好听,旁人要指着您骂的。”藕香悄悄看一眼元献,见他并无异样,又道,“奴婢也知晓先前唐姨娘陷害少夫人,莫说是少夫人了,连奴婢这个丫鬟都觉得厌恶,但面子上的事儿还是得过去的,您若实在不愿,让人做个一件做做样子就行。”
阮葵抿了抿唇:“好吧,那行吧,给她做个简单的得了,省得绣花什么的。”
“母亲年龄大了,再弄些花哨的也不合适,简单一些挺好的,也显得端庄。”元献应和。
阮葵扬了扬下颌:“你是不是心里在骂我呢。”
“少夫人!”藕香一急便要劝。
元献却笑着打断,不徐不疾道:“母亲她对妹妹的确算不得好,有些事甚至可以算得上恶毒了,妹妹不喜欢母亲也是合乎情理的。如今妹妹不计前嫌,让她与我们住在一起,还给她做衣裳,论迹不论心,妹妹是孝顺至极,依我看,若是女子能入仕途,妹妹应该能举孝廉保个官儿做。”
阮葵压住嘴角,起身佯装继续收拾东西:“你少说这些甜言蜜语哄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差不多收拾妥当了,少夫人再看一看,奴婢们先退下了。”藕香见状,和玉匣一同退出门去。
元献只看向阮葵:“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如何能说是甜言蜜语?还有什么要收的?妹妹说一声,我来收就是。”
“没什么要收的了,将箱子合上搬到一旁就行。”
“好,我来。”元献挽挽袖子,将箱子合上,搬去墙边放下,“就先放这儿,若是又想起什么要收的,可以及时装上。”
阮葵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还能搬得动箱子呢。”
他轻笑了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你干嘛?要打我啊?”
“傻瓜,想什么呢?”元献笑着摸摸她的头,将她手往自己寝衣下放,“我也不知晓我为何看起来这样瘦,但我可不是妹妹想的那样虚弱。”
是的,他腹上硬硬的,全是紧实的肉,甚至能摸到纵横的肌腠。
阮葵眨了眨眼,怔怔看着他。
他笑着松了手,将另一个箱子也搬去墙边,留阮葵一个人站在原地,抚摸指尖上的那一点余温。
成亲这些天,她的确还未见过他不穿衣裳的样子,有好几次,衣裳也乱了,但灯吹了,帐子黑着,什么也瞧不见。
“想什么呢?”元献路过,笑看她一眼。
“没、没。”她胡乱眨眨眼,背过身去,“几时了,还不收拾收拾吃饭?一会儿还要清点嫁妆呢。”
元献从身后抱住她:“好,知晓了。”
她的嫁妆足足有十几个箱子,除了布料被褥外,还有金银玉饰,铺子就有数十间,还有田产近百亩。那些物件就够她点好几天的了,更别说田产铺子分散在各处,要一个个寻过去。
刚看了一个布庄,伯爵府那边就传信来了,说要他们准备准备,明儿一起乘船去扬州,他们只好又匆匆折返,回去收拾东西。
夜里,阮葵反复睡不着。
“怎的了?”元献握住她的手。
“原来我这么有钱啊?”阮葵开心道,“我今儿略看了一眼,光那个布庄就能赚不少钱呢。”
“母亲疼你,又只有你一个女儿,自然会将嫁妆添得足足的,祖母也心疼你,定也有份。”
阮葵轻哼一声,有些飘飘然了:“他们说,多亏了你,铺子里能减免一些赋税,想不到你还挺有用的嘛。这样吧,多给你做两身冬衣,不用谢我了。”
37/88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