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元献也就去徐州时还断断续续睡过,从徐州回来的路上几乎没有合过眼,这会儿头还是沉得厉害,沙哑着嗓子道,“昨晚回来的,那会儿你睡了,我未喊你。”
阮葵指尖轻轻碰碰他眼下的乌青:“你是不是好几夜没歇了?”
“嗯。是好久没歇了。”
“那你快睡吧,我不吵你了。”
“好。”元献闭着眼笑了笑,又睡过去。
阮葵盯着他看了会儿,悄声出了门,小声跟荷生问话:“他为何这样快就回来了?徐州那边是什么状况?”
“小的也不知晓,昨晚问过了,少爷没答。”
“行吧,那等他醒了我自己问吧。”
“您也别心急,少爷能回来就证明没什么事儿。”
阮葵点点头,轻声进了厨房,盯着丫鬟们做了些元献爱吃的菜,但饭菜都好了,人也不见醒。她悄声进门看过几眼,见人睡得正酣,又悄声退出门。
直至傍晚,人醒了,吃了饭,没来得及说上话,往前面衙门跟人说正事了,又到晚上,才算是有空闲。
“你娘没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她。”元献笑着摸摸她的脸,“你呢?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我还好。”
“我想你了。”元献抱住她,“真的很想你,我也不知是为何,只要想到你,我就会很开心。”
“我也想你了。”她抿抿唇,试探开口,“献呆子,你是不是因为我才回徐州来的?”
第77章 是,我在意他
元献怔愣一瞬,笑着看她:“谁跟你说的?”
她握紧他的手:“还能有什么人?你肯定猜得到,你回答我,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回徐州的?”
“他如何说的?”
“你回答我。”
“也是也不是。现在轮到妹妹回答我了。”
阮葵瞅他一眼:“你这算是什么回答。”
“原就是如此,我便只能这样回答。”
“荷生说你原本能留在京城当大官的,是因为我不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你才不得以带我回来避难的。”
元献捧着她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不是你招惹的,不怪你。我也不是什么能当大官,荷生他说得过了,当大官哪儿是那样容易的。来这儿确实是为了避难,但也不只是为了你,我做事太过出挑,恐招惹红眼,来这儿躲躲也挺好。”
“你那段日子特别忙,是在忙这个吗?”
“嗯。”
“你……你这样我心里会很过意不去。”
“为何?我们是夫妻,相互扶持不是应当的吗?”
她避开眼,垂着头道:“是要相互扶持,可我没能扶持你什么。”
“怎么没有?我没考上前花的不都是你的嫁妆?你还花钱给我做衣裳做鞋子。”
“可那些不是我挣来的,是我娘她们给我的,我知晓,收了她们的钱就要听她们的话,家里的丫鬟都是用来盯着我们的,我们家一旦有什么事儿,她们第一个就知晓了。”
“即使不算这些,你也为我做了很多。小时候你老捉些虫子送给我,逗我开心。”
“谁逗你开心了,我那是吓唬你!”
“不论是如何,小时候只有你和我玩,我从小一想到你就觉得开心,现在和你在一块儿也开心。”
阮葵抬头看着他:“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什么也为你做。献呆子,你想不想要孩子?”
他回望:“不要这样,不要为了我生下这个孩子,要你爱我,你觉得和我一起抚育一个孩子是开心的,再决定生下来。”
“我……”阮葵抱紧他的腰,“我怕疼,还怕死。”
“我知晓。”他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我没办法告诉你不疼,所以我只能让你自己选。”
“我知晓了,我还要再想想。”
“好,月份还浅,不着急,妹妹可以慢慢想。”元献顿了顿,顾忌着她有身孕,没好跟她说前几日发生的事,“早些睡,我好几日没睡,还是有些困。”
她枕在他手臂上,手轻轻搭在他腰间:“你这样着急做什么?我看你这样快回来,还以为你没去呢。”
“我想早些回来陪你。你这阵子一直郁郁寡欢的,正是需要我的时候,留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元献闭着眼道。
“我……”她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蹭蹭。“嗯,荷生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特别想你,你要是在的话,肯定不会那样说。”
元献睁眼:“他对你不敬了?我明日训他。”
“没,他没对我不敬,他也是为我好,就是,我想你了。”
“他没对你不敬就好。”元献将她往跟前搂了搂,“我知晓你想我,我也想你,以后若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我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
“嗯,你快睡吧。”她捂住他的眼睛。
元献闭着眼,笑着将她的手握紧放在心口。
她悄悄弯了弯唇,往他颈边又靠了靠。
早上县衙前面有事要忙,元献吃罢饭就往前面去了,她这会儿是特殊的时候就没往外跟,一个人躺在书房里看书。
看着,门轻响,藕香出现在门前:“少夫人。”
“诶?”阮葵坐起身,“藕香,你怎么来了?”
“少爷说您最近身子不适,叫奴婢来照看您一段时日。您哪里不舒服?”
阮葵让出一个位置:“我没哪儿不舒服,我就是……我怀孕了。”
“啊?”藕香一怔,又笑着坐下,“那是喜事啊。”
阮葵垂下眼,轻轻应一声。
藕香给她整理整理毯子,轻声道:“小姐还是不想要孩子吗?少爷是如何说的?”
“我也不是不想要,我就是有些害怕……元献他说要我自己考虑,他不干涉。”
“我也不跟您说假话,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呢?看个人的身子如何,只分疼得轻疼得重罢了。”藕香道,“不过您既然说了不是不想要,我就再多说几句。多亏了您优待,我生产时没遭什么罪,后来也恢复得挺好,没落下什么病根。长治对我也还算不错,平日也不需我操太多的心,就是这回过来,他因着要守家没跟来,还叮嘱了许多,孩子也放在徐州让他照看。”
阮葵看着她,细细听着。
“我上回要跟您说的第二个缘故便是这个。我和长治都是当奴婢,没读什么书,说不出什么你爱我我爱你这样的词儿来,但我心里清楚他是真心待我好,我也是真心待他,因着我们感情深厚便顺其自然有了这个孩子,虽然日子总避免不了有磕磕绊绊的时候,但总得来说还是开心的。我知晓,您在纠结,也是因为您体会到了少爷的用情,您在意他。”
她低低垂着头:“是,我在意他,我有时候觉着我在意他在意得已超越了在意自己,有时我会为他伤心,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可您难道不会因为少爷开心吗?有开心就有伤心,只是到底是开心多一些,还是伤心多一些,只有您自个儿才知晓。”
“嘿嘿。”她抬起晶莹剔透的眼眸,咧开嘴,“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生孩子没那样疼?”
“奴婢只生过一回,也说不好,不如多找几个大夫来,多找几个生养过的来问问。”
“那先找几个生过的来问问吧。”
藕香笑着应下:“好,我跟少爷说一声,明儿就找人问去。”
阮葵笑着抿起唇,罕见腼腆地点了点头:“行,那你去寻,但先不要告诉祖母母亲她们,她们要是知晓我怀孕了,肯定要来盯着我。”
“少夫人放心,我虽是伯爵府出来的,可是您的人,现下是您和少爷的丫鬟,我心里清楚,不该随意去跟伯爵府传话。”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她又点点头,心情眼见好了许多。
藕香轻声退下,吩咐丫鬟们忌口事宜,又去禀报了元献,领了专项的银子,计划着去寻些有经验的人来。
元献得了信但未太过惊讶,吩咐荷生去寻了些妇科的医书回来,晚上交到阮葵手中。
“这是什么?”
“我陪妹妹一块儿看,多了解了解兴许就没那样焦心了。”
阮葵抱住他的肩,在他脸颊上亲了下:“献呆子,你真好。”
他搂紧她:“还有什么顾虑的,只管说就是,不要闷在心里。”
“也没什么,就是觉着有些神奇,我现在都还像做梦一样,我有孩子了。”
“县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这两日不在,等人回来了,请他来看看,旁人来看我也不放心。”
“这个不着急,藕香也要请些生产过的妇人们来的,问问她们也能知晓许多。”阮葵抬头看他,“你喜欢小姑娘还是小伙子?”
他垂眸,笑着道:“都好,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对了。”阮葵一下正襟危坐起来,“表姐先前跟我说过,等我生了孩子,要和他们的孩子定亲的,万一我们孩子不想表姐的孩子在一块儿如何是好?”
元献止不住笑出声:“这还早着呢,不用过早操心这些。”
“噢。”她摸摸肚子。
元献握住她的手:“况且有我在呢,孩子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有什么不满的,我自会应对。”
“我倒不是不信你,只是觉着都跟表姐说好了,倒是不答应好像不太好……”
“又没下聘金,又没按手印,况且孩子都还未生下来,算什么说好了?你好好休息就好,不必操心这些。”
她胡乱点了头,又问:“等孩子生了,母亲她们过来盯着我怎么办?她们一来肯定又要说这说那,什么都要管,没个停歇的时候。”
“你不想让他们来,我自会拦着。这个也不用担心,上回你还怕父亲会骂你呢,可后来不也没事?”
“噢,行吧。”
她知晓状元挺了不得的,但不知晓这样了不得,她能感觉到家里人热情客气了许多,心中多少有些觉着怪异,但她现在明白了,许多事可以心里清楚,却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她也不多问了,旁人的想法她也改变不了,至于其它的,献呆子一向说话算话,许诺过的事都能备好,她只用好好养胎就行了。
隔日,藕香请了好几个生产过的妇人来,阮葵拿了纸笔,吃着果子边问边记,回头又拿着记录的册子跟元献念叨。
“为何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啊?”
“她们说得也不一定对,还是要问过大夫才是。”
“若大夫也说不能吃呢?”
“那我陪妹妹,妹妹不能吃的,我也不吃。”
第78章 吃多了
阮葵怔愣一瞬,咧开嘴:“真的啊?”
元献笑着看她:“自然是真的。”
“嘿嘿,那也行吧。”她放下册子,笑眯眯地凑过去,“那我以后肯定好好忌口。”
元献笑着搂住她的腰:“也就忌这几个月,等孩子生了就好了。”
她将下颌往他肩上一搁,轻轻摸摸肚子:“我感觉我们的孩子大一些了。”
“嗯?”元献眉头动动,“这才过了几日,有这样快显怀吗?”
阮葵往他腿上一坐,牵着他的手放在小腹上,不服气道:“可是我就是觉着他变大了,我还感觉到他动了呢!”
“好好好。”他忍俊不禁,“好,你说动了就动了吧,等大夫来了,问过大夫就知晓了。”
“大夫来了也是一样的。”阮葵头一偏,靠在他肩上,“献呆子,你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他微微偏头,轻轻靠在她的发顶上:“妹妹有什么头绪吗?”
“我想不到,你想一个嘛。”
他思索片刻,用指尖在她手心里写下一个字。
“忻?”
“心忻然说,是为欣喜,忻民之善,是为明察。”
阮葵笑着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献呆子,你真是个大文豪。”
他笑得肩膀抖动:“好吧。”
“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那就叫这个?”
“行,就叫这个。”阮葵起身,脚步轻快着往床边去,“元忻,还挺好听的,就这个了。”
元献问:“去哪儿?”
阮葵举起床头的书:“看书啊,你不是说每日要陪我看的吗?”
“难得你有这样勤奋的时候。”
“什么难得?我以前又不是没认真看过书?”她小声嘀咕,“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
元献笑着在她身旁坐下:“天晚了,烛火没那样亮,少看一会儿,当心伤眼睛。”
她眼珠子左右转转:“我怀孕了,又不能那个,睡那样早做什么?”
“我看过书了,说是四个月后就可以了。”
“你……”她一脚踩在他腿上,“你天天看书就是看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元献抓住她的脚踝:“哪儿不正经了?这可是正经事。”
她轻哼一声,将腿收回去:“我要看书了,你不要吵我。”
元献未接话,默默给她盖好毯子。
她这会儿正是兴趣浓厚的时候,看书看得认真,饭菜也自己盯着,连孩子衣裳样式都画好了,只等着人拿去照着做。
晌午,她正吃着坚果等着大夫来,忽然感觉身下一阵暖流,起身一看,惊得直喊:“藕香!藕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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