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上来的许柠也是十分尴尬,心里也不知把她哥叫来是对是错,小声说,“妈,你干什么啊,快回去吧……”
孟鞍定了定神,拎起一旁的包,起身准备离开,陆勘先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店员在这时拿来扫码机,“哪位结账?”
孟鞍动了动,陆勘没理,手上用了点劲把她握得更紧,拿出手机把账结了。
他的掌心很热,孟鞍没挣扎,沉默地站在原地。
陈淑惠坐在座位上,表情有些怔愣。
陆勘拉着孟鞍上前一步,问,“舅妈,您找她有什么事?”
他这话问得不带任何语气,面上也没有怒意,只是那目光让陈淑惠心里
咯噔一下,还没说话,就听陆勘继续说,“您有事应该直接找我。”
陈淑惠忙说,“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那也不该找她。”陆勘的声音不高不低,“以后您和舅舅有事直接联系我,不要再私自来找她。”
这话说得太生分,陈淑惠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又觉得没面子,一时也没吭声。
陆勘瞥了眼旁边的孟鞍,她的脸色在咖啡厅的日光灯下显得有些苍白,他不再多说,“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拉着孟鞍走出店门。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发晕,陆勘一路把孟鞍拉到车门旁,让她坐进了副驾。
他自己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却没开走,两人都没开口说话,车里安静许久。空调打得太低,冷风扫在皮肤上,孟鞍只好抱着手臂。
过了会儿,陆勘伸手调高了温度。
孟鞍看了眼出风口,系好安全带,说,“回去吧。”
沉默数秒,陆勘打了把方向盘,把车开出去。
正是周日,路上人多车多,堵得水泄不通。孟鞍侧脸看着窗外,没说一句话。
车缓慢移动着,陆勘手支在窗沿,单手扶着方向盘。车内一片寂静,隔了会儿,他伸手打开电台,里头正播着靡靡情歌。
车驶过路口,路况渐好,车速变得越来越快,车里还是没人说话,只响着音量很低的电台音乐。
一路疾驰,车开进孟鞍家的地库。四周光线暗下来,车忽然刹停,陆勘伸手把音乐摁了,车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这才侧头看了眼身旁的人,孟鞍还没有解开安全带。
静了几秒,陆勘低声说,“我不知道我舅妈会来找你,她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我代她向你道个歉。”
孟鞍摇头,“没事。”
陆勘移开视线,目视着前方,声音冷静,“你和她说的不会结婚,是真心话吗?”
孟鞍没吭声。
“你是现在不想结婚,”陆勘停顿半秒,转头看她,“还是从没想过和我结婚?”
孟鞍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也没力气再与谁辩论,嗓音裹缠着疲惫,“这很重要吗?”
“那你是怎么想的?”陆勘目光审视地看着她,“就打算这么谈着,等哪天不想谈了随时分手?”
孟鞍没回应。
她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但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合则聚,不合则散。两人之间的感觉会来,也会有消失的那一天。
她的沉默昭示着答案。
陆勘盯着她的侧脸。或许在最开始,他也对她有过犹疑。不知道她对待这段感情是否认真,又能维持多久,但这份犹疑早就在后来的相处里消失不见。
他从未深究过自己身上什么吸引了她,然而此刻不得不怀疑,她是否真的有和他同样的感情。
陆勘唇角紧绷,“我到底是你的男朋友,还是你的消遣?”
他的语气充满质疑,甚至还有讽刺。
孟鞍被他的语气刺了一下,忽然觉得这样的他很陌生。以往他身上的平静耐心似乎都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了咄咄逼人。
她这一天到目前为止都过得稀里糊涂,此刻更是有些胸闷,情绪翻滚,喉咙里有什么涌上来,大声反问,“你想要我怎么样?你家莫名其妙来个人说你要买房结婚,我就一定要感恩戴德答应你结婚?你搞清楚,买房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陆勘眉头紧皱地看着她。
孟鞍觉得这样密闭的空间真是让人呼吸不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那你有没有问过你的付出我要不要?”
她用尽力气把话说完,对上他冷峻的目光,忽然觉得很累,也很没意思,是不是所有关系到最后都是这样图穷匕见。
陆勘冷静下来,“我没这么觉得,你先回家休息,晚点我们再谈。”
孟鞍声音也淡下来,解开安全带的锁扣,“不必了,就到这里吧。”
陆勘神情一滞,攫住她的手腕,“什么意思?”
有时候分开只需要一个念头,而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让自己远离不开心。
她接受不了他结婚的想法,再继续也只有不断的争执,让曾有过的愉悦美好消失殆尽。
孟鞍挣了挣,声音很轻,“放开我。”
陆勘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做出分手的决定,停了停,仍是松开她的手腕,缓和了语气,“你现在不太冷静……”
“我很冷静。”孟鞍打断,深深吸了口气,回视他,“既然已经不开心了,就分开吧。正好,你回部队后就不要再联系了。”
陆勘凝视她半晌,摇了摇头,“从头到尾你就没认真过。”
孟鞍听见他失望的语气,别过脸,“随你怎么想。”说完,她冷淡地补充了句,“你如果觉得很吃亏,和我在一起你花了多少钱,账单尽快发给我,我还给你。”
陆勘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这话毫不留情,像一把刀直直扎在人身上。
良久,他呼出一口气,还是没接她的话。
僵持了会儿,他侧过头在昏朦的光线里认真看她,最后问了句,“你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
孟鞍脑子有些空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投入的时候她的确说过情话,但她以为应该默认那些话有效期是当下。
她口吻冷静地告诉他,“没人会把恋爱时的情话当真。”
她终于抬眼,看见他紧抿着的双唇,以及那双黑沉的眼睛,那目光有压抑、有失望、有嘲讽……
她不想再看,极快地移开视线。
陆勘沉默地看了她几秒,脑海里却浮现出和她初见那天,她冷然的表情和此刻重合。
也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而那些柔情不过是昙花一现。
隔了会儿,孟鞍才想起要开门下车,手刚放在车门上,有人先她一步拉开了车门,而后一言不发地甩上门。
孟鞍听见那不轻不重的关门声,闭了闭眼。
冷气不断吹出来,车里静得几乎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再熬不住这样的冷,孟鞍搓了搓手臂,熄火下车。
停车场空无一人,像极了数月前某个春日凌晨。
孟鞍不作他想,乘电梯回到自己家。
周日楼上终于没了扰人的装修声,她脱衣服进浴室洗了个很长的热水澡,出来换上卫生棉。
卧室的窗帘被她拉得一丝光不透,她侧卧着蜷在床上,隐隐作痛的小腹让她没办法很快入睡。
不知道躺了多久,才慢慢睡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好,一直半梦半醒,又是生理期第一天最难受的时候,断断续续睡到晚上九点,醒来时愈加昏沉。
卧室里一片漆黑,孟鞍摸过手机打开,也没有什么重要消息。她让手机就这么亮着,靠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目光扫到一旁多余的枕头,怔然地看了两秒,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胸腔里。
她点开微信,熟练地删除联系方式。
第34章 34你也别想着她了
孟鞍在第二天下午去公司提了离职。
柴迦说了很多挽留的话,但没想到孟鞍很坚持,无奈问,“至少做完这个项目再说?”
“这个项目现在各方面干涉得太多,找不回拍第一季的状态,不如找别人做了。”
孟鞍看着柴迦,对她已经不像昨天那样不满,心里很清楚她在乎的东西也没错,面对资方要求大家都无能为力,柴迦需要权衡的东西更多。这是一个无法跳出的怪圈。
她没有说太多,转而说,“另一方面是我自己这几年项目做得太密集,也想停一段时间。”
柴迦给她提议,“要不要休长假?”
孟鞍微笑着摇摇头。
这一行浮浮沉沉,人员流动本就是常事,有拍广告的跳去做综艺,也有拍综艺的跑去拍电影,但只要在一个圈子里,就保不齐哪天还会再遇见。
柴迦也不勉强,“那好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机会再合作。”
说完,她站起来给了孟鞍一个拥抱,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这几年辛苦了,以后常联系。”
孟鞍手上需要交接的工作不多,谈完离职就从公司走了。
到门口碰见许柠拿着文件进来,许柠喊她一声,“鞍鞍姐。”
孟鞍对她点头笑了下,什么都没说,走出大门。
她开车回了自己家,下车打开后备厢准备把之前备用的平底鞋拿上去,却看见后备厢里放着三个塑料袋,里头装着蔬菜和肉,还有虾和鱼。
虽然早已立秋,但天还是热,蔬菜放太久蔫掉了,虾和鱼也已经被闷死。孟鞍在车边站了两秒,把这些菜拿出来扔进垃圾桶。
这天晚上,孟鞍上网查了路线和机票。
三天后,她基本交接完手上工作,收拾行李,飞去了马来西亚。
她从吉隆坡机场转机,四十多分钟后抵达关丹机场,有巴士接她到珍拉丁湾。
她在度假村订了一周的酒店。
到这儿后发现走得匆忙,攻略做得并不充分,这个小岛生态良好,动物很多,猴子还会爬到阳台边拍门。
孟鞍基本很闲地躺在酒店房间吹空调、看电影,偶尔出门游泳、冲浪,晚上吹着海风在沙滩上散步。
度假村的G.O.知道她害怕动物,不太理解地问,“成年人也害怕小动物?”
孟鞍喝着芒果汁,笑了笑。
G.O.继续问,“你是害怕所有动物?”
她随意地点头,恍惚想起记忆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也这样问过。
G.O.摇头道,“太遗憾了,本来你可以去看海龟孵蛋。”
离开珍拉丁湾的前夜,孟鞍在沙滩上拍星星,拍完坐在石头上看了很久星星。
这天天气不错,漫天繁星,度假村晚上办了鸡尾酒会,沙滩上人不多,只有个外国大叔支了台天文望远镜在看星星。
月光下是深黑色的大海,巨浪不时拍打着礁石。
风浪声里,她想起她家里也留着一台望远镜,价格不菲,用来看星星十分轻便。
……
许柠刷到孟鞍更新在朋友圈里的一张星空图,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在众多同事的点赞队伍里也点了个赞。
接下来的这一个晚上,她都在反复进出孟鞍的朋友圈,试图在评论或者点赞里找到陆勘。
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她都没收到任何通知,心已经凉了半截。
虽然也有可能是陆勘哥没看手机或者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之前也没见他们在朋友圈互动过,但更大的可能是两人已经分手了。
毕竟那天鞍鞍姐把话说得那样直接又不留余地,这样的情况,两人搞不好就会吵崩。
别人的感情上的事,许柠本来不会去管,但这事她总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责任。
要不是她嘴快把他们的事告诉她妈,她妈也不至于上门来找鞍鞍姐,才引出这么多事来。再加上这几天她在公司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鞍鞍姐那天在会议室是和同事们不欢而散……
许柠想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晚上九点多,拨通了陆勘的电话。
陆勘刚刚结束夜间射击训练,站在阳台上接起电话,“喂?”
许柠:“哥,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
“那个……”许柠打了个磕巴,“你和……鞍鞍姐还好吗?”
陆勘握着手机,没说话。
许柠似乎从这沉默里察觉出什么,“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陆勘打断,“这事和你没关系。”
许柠微微叹口气,说,“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天鞍鞍姐和我们公司老大吵了架,听说是两人意见不合,第二天她就过来辞职了,其实她这段时间为了工作挺烦心的。”
陆勘一顿:“她辞职了?”
许柠一听他不知道这事,就把听来的消息一股脑都告诉他了,末了道,“人心情不好时,说的话未必是真心话。”
陆勘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勘继续在阳台上站了几分钟,今天降了温,外边下着雨,刮着风。
这点风不至于能把他吹得多冷静,他思索了一会,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对话框立马弹出来一个红色感叹号。
陆勘呵了声,把手机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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