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喊住旁边路过的小战士,“去,叫陆队过来,说导演找他。”
孟鞍看了眼跑步离开的小战士,没力气说什么。
没几分钟,陆勘远远地走过来,到李驰身旁站定,没看对面,问他,“什么事?”
李驰暗自笑,说:“是孟导有事,让她来和你……”
陆勘余光瞥见站在中间的女人,倏然转过头,目光凝住。
李驰话还没说完,就冷不丁被陆勘打断,“你流鼻血了。”
众人一齐转过头。
孟鞍感觉对面那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唇,摸到一手液体。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鼻血什么时候流出来的。
纪灵一看孟鞍突然流鼻血吓了一跳,赶快从包里找出面巾纸,递到孟鞍手上。
章之恒在旁边问道,“还好吗?”
陆勘蹙眉看着对面脸色苍白的女人,“头晕?”
他不问还好,一问孟鞍感觉自己眼前越发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两眼一黑,意识涣散起来。
陆勘察觉不对,立刻抬手上前,手还没碰到她,反应过来,转而推了把一旁的男人,沉声道,“扶好,她高反了。”
章之恒被这力道扯得懵了下,手忙脚乱地去扶住要倒下去的孟鞍,纪灵也赶紧过去扶住孟鞍的手臂。
孟鞍无力地摆摆手,想示意自己没事,话没能说出来,先咳了几声。
“你感冒了?有没有发烧?”陆勘深深皱眉。
对面那人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离得很远,孟鞍想回答他,却没有力气。
李驰看陆勘神情,“先别急……”
陆勘手抬起,又放下,握成拳,“赶快送卫生队。”
章之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面男人扫来一眼,“没听见?”
“好,请你们带个路。”章之恒很快回神,刚准备让纪灵搭把手,就感觉手臂上一重,孟鞍彻底倒在他手上。
章之恒这才着急起来,却被人猛地推开,手上原本扶着的人被接过去。
。
孟鞍在卫生队吸了二十分钟氧,就醒了过来。
醒来时只有纪灵和章之恒守在她身边,纪灵见她醒来,急忙道,“感觉怎么样了?”
“好些了。”
“吓死我了,你不是进过西藏,怎么高反这么严重,突然晕倒了……”
陆勘听见帐篷里的声音,停了脚步,和旁边拿着血氧仪的军医说,“先给她喝葡萄糖。”
军医不以为意,“知道知道,还用你说。你不进去了?”
陆勘没答,褚柯从后面走过来,一脸凝重,“怎么样了?我就说她们不行吧,就会给我找事。”
陆勘跟在褚柯身后进了帐篷,褚柯一进门就问候了孟鞍的情况。
孟鞍应着,接过军医给的葡萄糖,眸光扫见跟在褚柯身后进来的男人,她有意识是谁送她来的卫生队。
她抬眼,目光和他略一对触,他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军医给孟鞍量体温,测了血氧,“有点低烧。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早饭吃了吗?”
章之恒帮忙答道,“没吃什么。”
“难怪。这里四千米的海拔,休息不好,又吃不好,高反更严重。”军医说,“先吸氧,等会打针,你们不要围在这里了,氧气本来就不够,留一个在这里就可以了。”
章之恒主动请缨,“我留这儿,你们回吧。”
陆勘扫他一眼,跟着褚队出了帐篷。
军医给用了高反特效药和退烧药,孟鞍下午就退了烧,军医说她这是高反引起的发烧。高原上,感冒和发烧都是大事,不小心就会肺水肿。
傍晚,章之恒去给她打晚饭,有两个军医过来察看她的情况,其中一个年轻的军医给她递了个苹果,“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年长的军医给她量体温,“没烧了,再观察两小时。这两天你都过来吸氧,注意不要着凉,不要受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适应几天看看情况。”
孟鞍应下。
军医继续问,“我听说你是来我们这儿拍纪录片的,昨天刚来,今天就倒下了?”
孟鞍有点不好意思,“是的。”
军医笑了笑,“你们是要拍大家还是拍个人?”
“会选几个主要拍摄对象。”
军医哦了声,“那肯定有陆队吧。”
孟鞍稍微愣了下,摇头,“应该不拍他。”
年轻的军医疑惑问,“你们不拍陆队啊?”
年长的军医一听就打趣她,“哟,晓敏,陆队要是知道你这么遗憾,可得谢谢你。”
被叫晓敏的女军医红了脸,反驳,“蒋医生,你别
胡说了,我哪遗憾了?”
孟鞍瞄了眼晓敏的表情。
“你替他遗憾应该的,”蒋医生说,“他上次不是还帮你递药水嘛,你这么漂亮,他说不定早记住你了。”
晓敏简直没好气。
前段时间陆队送一个队员过来卫生队处理伤口,帮她递过药水。之后,她和几个同事偷偷聊起这件事,她们就经常拿这事开她的玩笑。可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有外人在这里,怎么好还说这种说话?
晓敏瞟了眼孟鞍,对蒋军医使着眼色,急道,“什么和什么啊,人家有女朋友的,这种话不要乱说,等会传出去多尴尬。”
孟鞍咬了口苹果,抬眸。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人家导演也不是乱说话的人,对吧?”蒋医生笑着又问,“他和空政那个女的真好了?”
“能不好吗?郎有情妾有意的。萍萍有同学就在空政,我听她说那个女的爷爷是军区首长,所以说真的别乱说了,影响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
孟鞍退烧后一直在吸氧,休息了一个下午,现在大脑十分清醒,没什么想法,目光轻轻垂下,看着自己手背的针眼。
等章之恒打来晚饭,蒋医生和晓敏便一起走出帐篷,回办公室的路上却遇见陆勘往他们这边走来。
蒋医生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蒋小泉。”陆勘说。
晓敏笑道,“他早没事了。”
陆勘哦了声,顿了顿,“褚队让我来问问孟鞍的情况。”
蒋医生和晓敏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那个导演吧,她退烧了,应该没事了,原来她叫孟鞍啊……”
第38章 38都过去了
按照上级要求,所有队员都在这几天和导演们进行了一次面谈。
说是谈话,很多人都觉得更像一场面试,由此确定自己是否能被选为拍摄对象。
而队里很多人都对这种宣传出风头的事不感兴趣,答话也都中规中矩,当成任务。
两天下来,孟鞍和章之恒认识了一半的战士,印象比较深刻的只有那天来汽车站接他们的陈辉,相较其他人更积极,配合度更高。
孟鞍的感冒渐渐好了,拍摄对象的选择却成了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第三天中午,孟鞍如前两天一样利用他们午休的时间,和他们见面。
吃过午饭,走进帐篷的第一个军官是个年轻的排长,叫张航宇,孟鞍注意到他的资料上显示本科毕业于清华大学。
孟鞍在桌子后看着这个皮肤黝黑的军人,一来一回的问答后,孟鞍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在清华学的自动化,为什么想来当兵?”
对方倒是有些纳闷,“学自动化就不能来当兵了?”
孟鞍对他微微一笑,敏锐地觉得,这个一毕业就投身于国防事业,两年后被选进这支特种部队的清华高材生身上有更多的故事可以发掘。
断断续续谈到傍晚,结束后后,孟鞍和章之恒聊了下今天的大概情况。
两人边走边说,进了食堂。
这些天,这里的军人都和他们熟悉起来,不时有人问好。
吃着饭,孟鞍问章之恒,“你记得我们第一天来时,遇见的那个训导员吗?”
章之恒点头。
“等会我们去找他聊聊。”
章之恒有点惊讶,“你不怕狗了?”
“先聊聊试试看。”孟鞍说了自己的想法,“他的工作和队里其他人不同,他在这支部队的生活,也许会更有意思。”
章之恒没意见,笑着说,“勇气可嘉。”
两人吃完饭,也没耽搁,一边说话一边走出食堂大门,刚出门就撞见有人走进来,章之恒朝他打了个招呼,“陆队。”
陆勘脚步一顿,匆匆扫了眼站一块的两人,旁边女人已经偏过头去,他不作回应,侧身快步进了食堂。
章之恒看着这个穿军装的背影,扬起半边眉毛,“怎么感觉他们这个队长脾气不太好。”
孟鞍回头说,“走吧。”
一路上,章之恒还在说刚刚的事,“当兵的有点脾气太正常了,但是那个陆队是不是没礼貌?也不是多大的官啊。”
见孟鞍一直没回应,章之恒又说,“你和这些军人相处要多包涵,他们一直在部队里,没太和外面接触过,又上下级观念分明,有时候摆点架子也是有的。”
章之恒想了想,补了句,“其实他还算热心肠,上回你晕倒,我们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他反应快,带你去的卫生队,诶,我们是不是该正式感谢他一下?”
孟鞍没接腔,指了指训练场那边,“是不是往那边走?”
“是啊。”
孟鞍抬了抬下巴,“嗯,你带路吧。”
两人到时杨和平正在喂军犬,见他们过来,站起来,“你们怎么过来了?”
“过来找你聊聊。”孟鞍说着,瞄了眼正在吃饭的军犬。
“你放心,它要是咬你,这兵我也不用当了。”杨和平笑笑。
杨和平个头不高,长得比较憨厚,笑起来更加淳朴。
在聊天中,孟鞍得知杨和平是四年前到队里来的,一直承担训练军犬的任务。
“我军事素质不如其他战友,领导调我到队里来,一开始我压力很大的,生怕自己给队里拖后腿,但咬咬牙也都过来了。”杨和平亲昵地摸了摸军犬的头,“小雪去年和陆队、李队他们在俄罗斯演习,还拿了第一名,我也算给队里发了一点小光小热吧。”
杨和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孟鞍发现这个外表平凡的小伙子,在这支特种部队里不算多么出色,想法和愿望倒也简单,只是坚守岗位。
和杨和平聊完,孟鞍和章之恒步行回会议室。
孟鞍和他聊起自己的想法,“我是打算把片子拍得更生活化,减少和观众的距离感,选的跟拍对象不一定高精尖,有特点,有人格魅力,有故事性就可以。”
虽然命题宏大,但以小见大,这想法和章之恒不谋而合,“你想的这两个对象我也同意,但还有一个人选呢?”
“不着急,不是还有人没见完吗?”孟鞍回答。
晚上,一行五个人在帐篷里开了一场会,做了初步的拍摄策划。
会议结束后,孟鞍和纪灵回自己的帐篷,那脸盆去储水袋接水,路上碰见李驰,三人互相打了个招呼,李驰关心地问,“孟导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
李驰点点头,“那就好,天冷,你们早点回去。”
聊完,李驰回了宿舍,一进去就兴冲冲地说,“帮你问了,你前女友感冒好了,别挂心了。”
灯已经熄了,陆勘听到这话皱起眉头,实在不想多理。
过了会儿,李驰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说,“没看出你这么磨叽,人都在你面前了,能不能痛快点,喜欢你就追回来,多简单的事。”
陆勘脱军装的手顿了顿,仍是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开口道,“以后别提她了,都过去了。”
李驰摸黑爬上床,听这么句,问道,“真过去假过去?你可想想好,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不能低头的,别为了一口气,白瞎了大好时光。再说了,你要是真对人家不留恋,她感个冒你着什么急?”
他想了想,给支了个招,“她那个片子,你拍不拍?”
半晌也没人回话,李驰自讨没趣,索性睡下。
窗外风吹起石子,敲打着帐篷,振振作响。一天训练下来,陆勘身上有些僵硬发酸,目光微倦地看着帐篷顶。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明知道她已经有了新生活,却仍不由自主地去关注她。
但又何必?他大概只会让她觉得被打扰。
这些天,他亲眼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同进同出,一起吃饭聊天……很多事不能细想,一想就会让人难以忍受。
情绪在胸腔里发酵,很多时候他觉得他真应该向她学习,轻拿轻放,随时开始新生活。
想当初,他不就是她的新生活吗?
。
面谈结束后,章之恒召集大家开了一场会。
拍摄纪录片是个观察的过程,章之恒和孟鞍商议决定,先拍几天集体活动,在这个过程中,去了解拍摄对象。
开机进入工作状态,孟鞍一行人和战士们同吃同住,早出晚归。
刚开始,有很多人不适应摄像机,很明显地去看镜头,因为是真实的反应,孟鞍没打断这些画面。但拍了两天后,褚柯找到他们,提醒他们不要影响大家的训练状态。
对镜头敏感的问题需要时间去解决,而这边张航宇也不大愿意配合拍摄。
张航宇在训练后的傍晚找到孟鞍。
“导演,这么多人,你能不能别拍我?”张航宇捧起脸盆里的水,洗了把脸,“我长得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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