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她只是刚好没胃口。”
“哈,我怎么觉得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帮她说话?你不会也迷上她了吧?”
“不,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她,恐怕也会这么做。”
“那你们俩估计挺合得来的,要不要待会儿找她聊聊?”克莱尔顺势把话题扯远,“但这些外国美女还真够受欢迎的。你还记得萨米亚吗?两年前在我们学校交换了半年的那个苏丹留学生,脸特别漂亮,头发像黑色的海藻一样长又密。她回国后我才听说,当时马蒂亚斯对她迷得要死,哪怕知道她已经在苏丹老家结过婚了也没放弃,私底下对她纠缠不休很久。最后萨米亚实在受不了,一封邮件直接投诉到了系里,搞得马蒂亚斯差点被停学警告。”
“哇,真的吗?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唉!”奥利维亚从鼻子里哼气,“萨米亚干得好,这种自我感觉好到爆棚的男人活该被处罚。”
“对,我也同意!女人碰到这种事坚决不能忍气吞声!”
之后她们又聊了些别的八卦,直到克莱尔喝光杯子里剩余的啤酒,起身去餐车觅食。
“你要跟我一起来吗?”她问奥利维亚,“现在那里不排队了,人很少。”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奥利维亚看了一眼远处被人潮淹没的移动厕所,将视线转向克劳蒂亚先前提到过的那片树林,“我去小个便。”
走进树林前,她与里奥等人擦肩而过,但只有面朝她的游嘉茵碰巧与她对上视线。
两人互相微笑致意,然后同时移开了目光。
……
树林里很暗,层层树叶叠在头顶,远处传来的灯光和火光很难照进去。
奥利维亚打着手机闪光灯朝前走,小心避开脚下的树根和土坑,还要留意不打扰到四周正在方便的其他学生。
残存的羞耻感被血液里流淌的酒精和膨胀的膀胱剥夺,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在林子深处找到了一个无人角落,顺利解决完问题,正要提着裤子站起来,却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为了不一屁股坐倒在地,她连忙伸手去抓边上的灌木丛,但却被从身后传来的一股力量抓住两边胳膊,利落地提了起来。
奥利维亚的头皮一下子像触电似地麻痹了——谁在那里!?我连裤子都没穿呢!
“别怕,是我。”
熟悉的面孔,低沉沙哑的嗓音,又是拉瓦德。
……等等,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从刚才起就一直躲在边上偷窥吗?
奥利维亚越想越不对劲,醉醺醺的感觉一扫而空,头脑变得特别清醒。
她迅速拉上裤子闪到一旁,惊愕地瞪着面前神色坦然的男人,眼神和肢体动作都充满戒备。
“你在干什么?”她厉声质问。
“我也在上厕所,看你走太远,有点不放心,就跟来了。”拉瓦德对答如流,脸上没有半点心虚的痕迹,让人难以分辨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而且我也想和你单独聊一下。”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为什么?因为我说我有女朋友,所以你就不想理我了?”他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看,我明年夏天之前不会回加拿大,我女朋友也不会过来,毕业后我打算先在欧洲工作一两年。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试着相处一下呢?我非常喜欢你,你似乎也对我抱着差不多的感觉对吧?如果我们合得来,说不定到时候……”
“我没兴趣,再见。”
“你确定?”
“再见。”
这种无耻又自以为是的男人死缠烂打起来可真要命,奥利维亚头痛地想。
她也担心再继续这场对话会有麻烦,急于逃离眼前的是非之地,但却被拉瓦德堵住了去路。
“别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就别假清高了。你们法国女人才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感,这点早就全世界出名了。”男人脸上的笑意逐渐被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取代,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攀上了她的肩膀,试图用动作和言语蛊惑她:“放轻松,让我们……”
“别这样。”
奥利维亚一把拍掉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救命,他该不会觉得他强硬的样子很迷人吧?他以为用羞辱可以说服女人?他是傻子吗?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越发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无可救药。
内心正在硬碰硬和大声呼救之间摇摆,忽然又听见拉瓦德背后传来了枯枝被人踩断的声音。
闪光灯的照明光线随即落在脸上,晃得僵持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眯起眼。
“奥利维亚,快点。”从黑暗中出现的人用平淡的口吻催促道,“大家都在等你。”
然后在她做出反应前,那个开学至今从来没有和她单独说过话的中国女生已经快步上前,熟络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树林外带去,从头到尾没有给拉瓦德一个眼神。
走出黑暗,回到被火光包裹的热闹地带,悬起的心稳稳落下,之后的记忆也变得很模糊。
为什么嘉茵会出现在那里?她有没有听见拉瓦德说的那番鬼话?自己是否有对她讲述了树林里发生的前因后果?她有没有做出任何评价?自己是怎样向她道谢的?
这些奥利维亚全都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在凌晨四点安全回到宿舍,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才被饥饿唤醒,对着手机里来自朋友们的未读信息发了会儿呆,翻出班级群,向一个从未聊过天的人单独发去信息。
Olivia:『昨晚的事真的非常感谢。』
消息很快变成已读,对方的回复也传了过来。
Jiayin:『没关系。你还好吗?你打算投诉他吗?』
Olivia:『还好,我不知道。』
Jiayin:『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做你的证人。』
Olivia:『非常感谢。』
屏幕暗下去后,再也没有亮起来。奥利维亚这才发现自己最后的回复有些生硬,但已经太晚了。
算了,等周一回学校上课,再找她当面道谢吧,那样更有诚意。
奥利维亚把手机扔到一旁,在床上打了个滚,乐观地想。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下周又要开始工作修罗场了呜呜呜,Q4会满欧洲出差,我争取周末再更一次把回忆部分完结
原本是打算快速写完结局的,但想想有很多想表达的东西,不想结束得太匆忙,反正已经做不到日更了干脆放开了写。能在连载期看到这段话的读者都是包容我慢慢磨的人,非常非常感谢你们,轮流亲过来
第123章
周一课间, 奥利维亚把那晚在树林里的遭遇告诉了克莱尔。
“怪不得我买完吃的回来怎么都找不到你。”克莱尔恍然大悟:“那嘉茵算帮你解围了。你向她道过谢了吗?”
“当然。”
周日下午,奥利维亚在学校附近的超市和游嘉茵偶遇。
互相打过招呼后,她直奔主题, 将早已在心里酝酿好的那番答谢词说了一遍。
“没事, 不用谢。”游嘉茵问她,“那个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叫拉瓦德对吗?”
“……对,你认识他?”
奥利维亚没想到对方会准确说出这个名字, 心里吃了一惊。
“不是我, 是佩德罗,他的一个巴西朋友和拉瓦德是同班同学,之前也被他骚扰过。”
“真的吗!?”
“嗯。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听说他人品不太好,对女性态度很差。所以当时一看到你们两个在跳舞,佩德罗就说你可能也被盯上了,但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你。”
“我的天……”
“后来我看到拉瓦德跟在你背后进了树林,等了一会也不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出来, 我就……”
——“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啊!”
克莱尔听到这里, 兴奋地拍着桌子感叹。
“是啊, 幸好她来了。”奥利维亚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气,“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你后来有没有跟拉瓦德见过面?”
“谢天谢地没有。但估计要是真的碰到了, 他也会装作不认识我,道歉我是不指望的。”
“很正常。我敢打赌他多半已经找到新目标了。”
“我也觉得。”奥利维亚再次叹气:“就算他得手我也不觉得奇怪, 他的脸欺骗性太强了。”
“哈哈哈, 我懂, 我懂。”
克莱尔的话没过多久panpan便得到了应验。
十一月初, 德国同学维特被女朋友赶出家门, 变得无家可归的消息震惊了整个专业。
维特来自慕尼黑, 就职于当地知名企业,由公司赞助来巴黎攻读高等学位。
与他交往多年的女友塔玛拉不希望和男友分隔两地,便辞掉工作,自费申请了同校其他专业,陪维特一起搬来法国。
两人每天同进同出,从长相到性格都很般配,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模范情侣。
直到塔玛拉和拉瓦德勾搭上的流言蜚语在学生间流传开来。
起初维特只当是无聊的玩笑,丝毫不予理睬。但他等到的并不是谣言平息或塔玛拉的否认,而是女友在坦白出轨拉瓦德之余提出的分手要求,和一道限他在三天之内从家里搬出去的命令。
维特彻底傻眼了。
不仅仅是因为被戴了绿帽,更因为他和塔玛拉同住的公寓租约在塔玛拉名下,他没有法律名义上的居住权,这种情况下只能乖乖收拾行李离开。
一筹莫展之际,同专业的意大利男生马蒂奥好心收留了维特,让他慢慢花时间寻找新的住处。
搬家当天,马蒂奥甚至为他组织了一场乔迁派对,邀请全班同学参加。
奥利维亚和马蒂奥住在同一幢宿舍楼的同一层。于是下课后,里奥和克莱尔带着饮料零食来到她的房间,三人做了会儿小组作业,合上电脑打开啤酒,靠闲聊来消磨派对开始前的时间。
“维特这男人,也真是个狠角色啊。”里奥扯开一包薯片,嘴里感慨:“碰到这种事,不但每天照常来上课,还有心思叫上同学一起办派对。连傻子都能看出这不是乔迁派对而是安慰大会吧,换做是我肯定尴尬得要死,宁可躲到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掉眼泪。”
“这就是成熟男人和你之间的区别。”克莱尔趁机调侃他:“你不过是被拒绝了一次,居然伤心到把自己关在家里,连阿德里安的生日会都没去。他问我你怎么不在,我只能说你吃坏了肚子,没法从马桶上下来。”
“我错过了什么?谁拒绝他了?”奥利维亚茫然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嘉茵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上上周。他约她去看电影,她却说如果只有两个人就不行,因为她不考虑和同学约会。”
“……哈?那么严格?”
“她大概是想避嫌,”克莱尔耸耸肩道,“但也有可能只是‘我对你没兴趣 ’的委婉说法,谁知道呢。”
“我宁可她直接这么说!”沉默半响的里奥终于忍不住插嘴。
“你不会还没死心吧?”
“就是啊!已经被拒绝了的人就不要垂死挣扎了!”
八点左右,走廊里开始传来动静,不时有人说笑着从门口经过,目的地显而易见。
出门时,他们迎面碰到了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游嘉茵和克劳蒂亚。
“哇,嘉茵!我们的外套是一样的啊!”克莱尔率先上前一步,把臂弯上挂着的那件灰蓝色雨衣展示给游嘉茵看,“怎么那么巧!”
“哈哈,真的唉!我上周买的,犹豫了半天挑了这个颜色,因为觉得最好看。”
“我同意!这个颜色今年刚出,我其实有一件黄色的同款,但看到它还是忍不住买了。”
“黄色的也很好看,毕竟是经典色!”
趁其余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雨衣上,奥利维亚一把拽住神色黯然的里奥,推着他走向马蒂奥的房间。
屋子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到场,还有一些被音乐声吸引过来的邻居,到处挤满了人,气氛远远要比想象中热闹。
马蒂奥独自包揽了DJ和调酒师的工作,热情招揽每位客人。
派对主人公维特也没有独自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喝闷酒,而是不断走动,积极与同学们聊天,完全不像刚刚遭受了生活变故的样子。
“这是我明天早上要去看的房子。”
维特甚至打开找房软件,一脸若无其事地提起这个话题。
尽管如此,几杯威士忌兑可乐下肚,这个看似坚强的德国硬汉还是迎来了酒后真情流露的时刻。
“我真的很爱她,我以为她也同样爱我,我想不通为什么她会狠下心和我分手……”
维特颓丧地坐在沙发上,一对蓝眼睛逐渐被泪水填满,说话时的鼻音越发浓重,攥着酒杯和膝盖的手暴起青筋,“我和塔玛拉在一起那么多年,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本来打算毕业后回到德国就向她求婚的。到底是为什么啊!我真的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啊!如果她不说分手,我都打算原谅她了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金发男人浑身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悲伤的情绪很快感染了在场其他人。
于是在醉意和氛围的双重驱使下,人们一个又一个地分享起自己这辈子最糟的感情经历,在发泄的同时互相寻求慰藉,很快发展成了接龙游戏。
“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妈再婚了。”马蒂奥敛起笑容,沉浸在回忆里,“她的结婚对象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女儿,叫梅丽莎。梅丽莎矮矮的,还有点胖,但真的是我遇到过的最可爱的女孩。我慢慢对她有了好感,她对我也一样。但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即使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也不敢做什么,所以只好保持距离。十八岁的时候我去米兰上大学,临走前我的好朋友帕斯卡尔给我办了欢送派对。就在那一晚,他和梅丽莎睡了。这件事是梅丽莎亲口告诉我的,她说马蒂奥,你明白的,只要我们的爸妈还在一起,我们就没可能,再见了。现在她和帕斯卡尔还在一起,我也依旧喜欢梅丽莎,但我和他们两个都已经彻底断了联系,为了不碰面,我连圣诞节都懒得去我妈那里。”
马蒂奥一口气说完,默默将杯子斟满,抬起头一饮而尽。
“这件事说起来很丢人,但我也不隐瞒了。”一个名叫贾斯汀的法国女生接过了下一棒,“我上高中时谈过一个叫卢卡的男朋友。当时我爱他爱得要死,觉得我们是灵魂伴侣,我一定会跟他快乐地过一辈子。然后你们猜怎么着?我怀孕了。但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卢卡时,他却质问我说,这真的是他的孩子吗?总之最后我去堕胎了,我妈带我去了诊所,但没法陪我进手术室。后来的事是我一辈子的阴影,我想我永远都不会结婚,也不会要孩子了。”
美国人克林特高举酒杯:“我从小迷恋的邻居家姐姐变性成了男人,现在比我更有女人缘。”
克莱尔不甘示弱:“我的前男友劈腿了我的表弟!他才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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