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英点头。
她正好走的有些累,随便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目送着沈京鹤修长挺拔的身影拐过转角,消失在眼前。
坐了会儿,困意又有些涌上来,阮英慢慢打了个哈欠,正要闭眼,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惊恐的大喊:“啊!!!!!啊!!!!杀人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及其明显的喧哗声。
阮英猛地睁开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是沈京鹤刚刚转去接电话的方向!!
她心猛地一跳,几乎来不及思考就朝那个转角跑过去,刚过转角,就迎面碰上不少惊惶着朝这边跑来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是明晃晃的惊恐。
阮英随手抓住一个人,急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被抓住的年轻男人看上去被吓得不轻,语无伦次地说:“有两个男的打起来了,一个男的把另一个男的给捅了,流了好多血,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男人?长什么样?”
“挺高挺帅的,不知怎么突然被捅了,唉我不跟你说了……”
年轻男人挣开阮英的手,顺着人群一路跑走了。
阮英心里那股子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她下意识要跑过去,又担心如果不是沈京鹤、自己贸然跑过去反倒让沈京鹤担心,于是立刻掏出手机,拨了沈京鹤的号码。
一声。
两声。
三声。
没人接听。
第43章
阮英大脑空白了片刻,又很快找回理智。
她要去找沈京鹤。
依然有人不断地从那个方向朝她这边跑来,撞到阮英的肩膀、胸口、手臂,阮英逆着人群跑向众人逃开的方向,被人群撞的摇摇晃晃。
路不长,但阮英觉得自己跑了很久,心脏在胸腔剧烈地跳,几乎要从喉口吐出来――
上辈子第一次听到枪响在耳边炸开时,阮英也没有心慌到这个地步。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阮英抬眼就看到不远处有些胆大没有跑开的人,围着一圈在指指点点地说什么。
“……”
阮英垂下还在打着电话的手,抿紧唇,走了过去。
“太吓人了,现在人情绪真不稳定。”
“是啊,哪有说两句话就捅人的,仗着家里有钱胡作非为啊。”
“幸好是在这里,估计沈氏还会管管……诶美女,别进去了,里面出事了,都是血。”
阮英无意识点点头,动作毫不停滞地拨开最后一层围着的人群,终于看到里面的景象。
一个穿着白衬衣的陌生男人躺在地上哀嚎着捂着腹部,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紧捂着的地方涌出来,染湿了一大片空地。
而在他不远处,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仰面被摁在地上,手边不远处落着一个小小的水果刀。
在他的身上,沈京鹤牢牢扣着男人两只不断挣扎的手腕,一只手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他单膝弯曲压在男人的后背上,利落的西裤弯折出细碎的褶皱,比紧皱的眉眼还冷漠几分。
阮英心脏狠狠一松。
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
沈京鹤听到这边的声音,冷着眼望过来,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人群最前面的阮英时,眉头暗暗一皱。
他将肇事的男人丢给慌忙赶来的保安,又短促地跟赶来的医生交代了两句伤者的情况,随后立即大跨步朝阮英这边走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沈京鹤脸色不太好看,低声说了句,侧身挡住阮英的视线,又说:“别看。”
阮英脸色发白,不知是不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沈京鹤下意识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抚下,抬起手却突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沾着血。
他一顿,正要收回手,身前的人却突然扑了上来,抱住了他。
“……”
沈京鹤手停在空中,半响,用那只没有沾血的手拍了拍紧埋在自己胸口的人,弯了弯唇低声问:“怎么了?这么主动?”
怀里的人没有说话,但环着他腰的手紧了紧,攥住了他身后的布料。
沈京鹤敛起神色,“吓到了?”
阮英还是没有说话。
沈京鹤这才发现她在浑身发抖。
他心一颤,沉默地等阮英缓过来,直到周遭的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一只手环着阮英的肩膀,低声说:“我手上沾到了血,你陪我去洗手间清理干净好吗?”
阮英已经冷静下来了,点点头,从沈京鹤怀里退了出来,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一只手却牢牢攥着沈京鹤的手,不肯放开。
沈京鹤没有再调侃,任由阮英攥着自己的食指,把拇指轻搭在阮英的手背,往最近的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里没人,沈京鹤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垂眼看着手上的血被水一点点冲掉,直到最后一丝血迹也洗干净,他才把手伸到站在旁边的阮英面前,轻声说:“没受伤。”
阮英探头看了看,确实没有血也没有伤口,点了点头。
沈京鹤看着她查岗似的动作,有点好笑,缓缓解释道:“我过去买东西,出来时正好碰上。在沈家的产业里出现这种恶性事件,我不能不管,就过去搭了把手。”
说是搭了把手,但当时保安不在,普通人又不敢随便上前,他一个人踢飞了对方的刀,又把对方摁到了地上,这才避免了有更多人受伤。
阮英很理解地点点头,但神色还是有点蔫蔫的,沈京鹤用刚洗过凉水的手捏捏她的耳朵,“吓到了?”
“嗯。”阮英想了想,陈述事实,“我刚刚很害怕,有人跟我说被捅的是个男士,又高又帅,我以为是你。”
她一本正经说着关心沈京鹤的话,沈京鹤很难不为所动。
所以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无耻,一边又忍不住得寸进尺,声音放轻,“这么关心我啊?”
阮英很诚恳地点点头,“不想你受伤。”
沈京鹤心头微漾,忍不住扭头清了清嗓子,正要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就听到阮英很严肃地叫他,“沈京鹤。”
沈京鹤扭头看她,听见她用如出一辙的严肃语气继续说:
“我认真想过了,我应该是喜欢你。”
她语气庄重,不像告白,像在宣誓什么政治宣言。
阮英没注意到男人陡然变深的眼,继续说:
“我的喜欢跟网络上解释的喜欢没办法一一对应,但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一个人受伤,所以我想我应该是很喜欢你,我唔……”
话没说完,她猛地被人推到洗手池边,手在慌乱中扒住冰凉的池台,下一秒,唇被人毫不讲理地狠狠吻住。
阮英陡然瞪大眼,“唔……”
她下意识想推开突然冒犯自己的人,手伸到一半,又迟疑着在空中颤了颤,随后轻轻下落,搭在了沈京鹤的肩膀上。
沈京鹤一颤,随即更凶狠地吮吸起阮英的唇瓣。
阮英的唇瓣比栀子花清新,比玫瑰芬芳,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温度,比沈京鹤想象中更美好一万倍。
他急切蹭着属于阮英的两瓣唇,一只手掐着阮英的腰,一只手四根手指搭在阮英脖后、用大拇指抬起阮英的下巴,逼迫她把唇瓣送的更近。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阮英觉得自己的唇瓣都被蹭的发痛、很有可能已经破皮了的时候,沈京鹤才舍得喘着粗气松开她。
两个人都没有经验,不会换气,眼下对着,呼吸声一道高过一道。
阮英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全身都酥酥麻麻的,又震惊于现代人恋爱的进展速度,她还以为亲吻这种事要确认关系后至少半年才能做。
她呆呆地坐在洗手池上,嘴唇红肿,目光呆楞,在沈京鹤的呼吸里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沈京鹤见状,忍不住低头又啄了啄她的嘴唇,然后用没沾血的那只手,掏出兜里藏了许久的东西。
阮英只觉得手腕突然一凉,懵懵地低头看去。
只见沈京鹤不知从哪弄来那只跟她祖父送她的一样的珍珠腕表,正笨拙地在往她的手腕上扣。
沈京鹤手掌厚,手指修长,腕表细碎的扣子他弄了许久才弄好,把它牢牢戴在阮英的手腕上。
阮英刚想问沈京鹤这是不是那些现代文学里面说的“定情信物”,就又被亲了亲,听见男人沉静沙哑的声音:
“你喜欢,送给你。”
第44章
发生了这样的事,园区游客很快被清场,沈京鹤跟园区负责人开了个紧急会议,火速敲定了基础的赔偿方案和舆论处理方案。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深夜了,沈京鹤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阮英,轻声问:“我去看看伤者,你跟我一起去?”
是了。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阮英就像个新买的昂贵挂件似的被沈京鹤强制随手带着,几乎走哪都不让阮英离自己两米远,他跟一帮园区管理者开会,就让阮英在他身边坐着,还不忘给阮英接了杯热水放面前。
阮英坐在那儿迎接着一屋子人明里暗里的窥视,觉得自己像晚清时期垂帘听政的慈禧,实际走开一步就会立刻被某个人追问要去哪。
“……”
不过看望伤者阮英确实想去。
她点点头,一边跟着沈京鹤站起来一边问,“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沈京鹤说:“刚刚跟去医院的人打来电话,说已经手术完成了,还好没有捅到要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那就好,”阮英皱了皱眉,“有问清楚是为什么捅人吗?”
额……
沈京鹤顿了顿。
问倒是问清楚了。
两个富二代争一个小网红,本来小网红跟捅人的先好了,结果一周前小网红主动提分手了,这人还没腻味,今天来这边正是为了给小网红买一个限量的手镯哄人回心转意,谁知道正好碰上小网红跟自己看不惯很久的死对头甜甜蜜蜜地来度假。
他当下认定一定是死对头挖了他的墙角,两人吵吵了几句,他一时上头,抓着把水果刀就捅了过去。
结果现在一个在医院,一个在局里,小网红吓得趁乱跑了,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
这种事沈京鹤见得多了,这群富二代仗着有家里撑腰,什么事儿都敢犯,什么祸都敢闯,为了个女人争得头破血流、到手玩了几天又丢的事一年能来个七八起,只是……
沈京鹤瞥了眼身侧一脸好奇的人。
这种事不太好跟阮英说。
脏了耳朵。
他轻咳了声,“一些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阮英听完,眉毛又紧了紧,很不客气地提醒他,“你刚刚在洗手间亲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
他第一次觉得阮英有时候过分直白坦荡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装没听见,抱着西装落荒而逃。
被捅伤的人已经被救护车送到最近的医院了,但度假区在郊区,哪怕是最近的医院也有不小一段距离。等两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到后半夜了。
小郑守在医院,见两人过来,从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站了起来。
“沈总,阮小姐。”
阮英跟他点了点头,沈京鹤问:“人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明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还有,程家老爷子刚刚亲自过来了,确认孙子没事才走,发了好一阵脾气。”
“临走之前老爷子特意过来找我,话里的意思,是让我们别干涉。”
“嗯,”沈京鹤不意外,“傅家那边呢?”
“也是同样的意思,希望我们别插手。”小郑面色不太好看,“他们应该会想办法保住傅川,毕竟程家今年没落,他们要是真想保人,只要我们不插手,程家不一定有办法。”
“不插手?”沈京鹤冷笑一声,“在我地盘捅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
小郑看到他这表情,大脑往后退了退,嘴却很专业地接话道:“那您的意思是……”
沈京鹤冷冷道:“跟警局那边打好招呼,无论是谁来施压,让他们都不用管,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小郑赶紧点头:“是。”又问,“您要看看吗?医生说可以隔着门玻璃探视。”
“嗯,”沈京鹤应了声,往小郑身后的病房门口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有一串熟悉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
沈京鹤叹了口气,回头,跟紧跟着凑上来的阮英说:“你就别看了。”
万一吓到。
阮英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
“不害怕?”
阮英立刻摇头。
她见过的伤者比沈京鹤这个现代人多多了,有什么好怕的。
两个人对视着僵持片刻,最后沈京鹤妥协,让出了半块玻璃。
其实看不出什么,里面的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床边的心脏检测仪平稳地波动着,昭示着床上的人此刻生命状态稳定。
沈京鹤看了眼就拉着阮英离开了。
他看了眼手表,交代小郑,“不用在这守着了,早点回家休息,让程家自己派人过来守,跟主治医生打好招呼,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是!”
沈京鹤点点头,回身牵住阮英的手,“走吧。”
完全不顾及小郑还在场。
“……”
小郑做梦似的看着两人自然而然十指相扣的双手,眼睛一下子瞪得像铜铃!
牵手!
为什么牵手!
不是兄妹吗?!
兄妹为什么要牵手!!!
好在工作多年,良好的职业习惯和牛马的自觉让他在一秒内紧急收回了自己马上要瞪出的眼珠子,维持着沈氏第二总助冷静而如沐春风的微笑,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沈总,阮小姐……慢走。”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有钱人玩的真花!!!
从医院离开已经后半夜了,沈京鹤给阮英系好安全带,思忖了下问:“时间有点晚,这里回远山别墅那边太远了,去我附近的房子里凑合一晚,可以吗?”
阮英早困了,因而没什么异议,点了点头。
沈京鹤就发动了车子,朝就近的房子那边开去。
路上他侧眼看了阮英几次,都发现她在盯着那块手表看,不由失笑,“这么喜欢?”
“嗯,”阮英说:“以前我外祖父送过我一块跟这个很像的表,可惜被我弄丢了。”
沈京鹤眸色暗了暗。
据他所知,阮英的外祖父在阮英出生之前,就已经离世了。
他没多问,装作没发现任何异常的样子,只说:“是么,那这块不要再弄丢了。”
阮英就很认真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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