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笑着摆摆手,离开了,随手帮阮英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沈京鹤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阮英自己。
阮英绕着办公室慢慢转了一圈,惊叹于沈京鹤这间办公室的无聊程度。她坐到沈京鹤的办公椅上,是硬的,想去休息室躺一躺,床也是硬的。
“……”
自从上次旅游回来,阮英就发现自己房间的床垫变得软和又舒服,她睡了这些天已经很习惯了,由奢入俭难,现在再躺到这样生硬的床板上,阮英只觉得像在上刑。
好在外面有一张极大的纯黑色待客沙发,阮英尝试着坐了坐,眼睛一亮。
是软的。
阮英坐姿非常标准地在沙发上坐好,掏出手机无所事事地玩数独游戏。
玩了不知多久,沈京鹤还没有回来,阮英有点困了。
她强睁着眼睛又玩了两局,到底还是没有挡住睡衣,迷迷糊糊地歪头坐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感觉到有人在慢慢地亲她。
阮英睁开眼,面前是好久没有见到的沈京鹤的俊脸,眼神迷离间,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上。
沈京鹤见她醒来,笑着又亲了亲她的嘴唇,阮英刚睡醒大脑还不清醒,懵懵懂懂地就张开了唇,任由对方的舌尖探入,攻城略地。
迷迷糊糊间,阮英听到男人低声问:“今天怎么是草莓味儿的?”
“唔……”阮英被亲的面目潮红,还不忘回答问题,“因为……涂了唇膏……”
“是么?”沈京鹤哑声问,似乎很感兴趣,立刻又抿住阮英的下嘴唇搓磨了下,像是真的在认真品尝味道。
“是的……”阮英无意识抠住沈京鹤的外套,眼底泛起一股潮气,“这个味道……好吗?”
沈京鹤又细细品尝了一番。
随后道:“还不错。”
“但不如你。”
阮英还想说什么,却被人彻底侵占住了唇舌,一个字也吐出不来了。
……直到被吻得气喘吁吁才被放开。
缓了几秒钟,阮英终于清醒了点,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此刻的姿势――她不知什么时候整个人躺到了沙发上,而沈京鹤正单膝跪在旁边,一只手撑在沙发背上,俯身来亲她。
!
什么姿势!
阮英赶紧坐起来,在沈京鹤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恢复成标准的坐姿,轻咳了声,看似非常镇定地问:“你忙完啦?”
“嗯,”沈京鹤顺势在她旁边坐下,“抱歉,叫你过来,但是让你等这么久。”
“没有等很久,”阮英不好意思地说:“我后面睡着了。”
她说着后知后觉地看向窗外,发现天居然已经黑了,“天黑了?几点了啊?”
“八点多了。”沈京鹤说着,把她打横抱起,放到了休息室的床上,“我后半夜还有个跨国会议,今天回不去家了,陪我在这睡会儿?”
阮英点点头。
沈京鹤便脱了皮鞋外套,也上了床躺在外侧,单手搂住阮英。
他看起来真的很累,比前段时间瘦了一点,气质更冷肃了,哪怕躺在床上闭上眼,眉心也是紧皱的,一看就很难睡安稳。
阮英在他怀里侧过身,面对着他,伸手去碰他紧皱的眉头。
沈京鹤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
半响,听到她很小声地问:“沈京鹤,你是不是最近都睡得不太好?”
其实是的,但沈京鹤说“还好”。
阮英不知道信没信,过了会儿,又很有朝气地说:“我像以前那样,念书哄你睡觉吧?好像每次这样,你都会睡得好一点。”
沈京鹤说:“这里没有书。”
“没关系,我会背,”阮英兴致勃勃地问他,“极简宇宙史怎么样?”
沈京鹤闻言睁开眼,“你会背宇宙史?”
“会,”阮英一手盖住他的眼睛,“你别睁眼,我给你背。”
沈京鹤就不动了,在她手心里闭上眼睛。
很快,少女清亮低柔的声音在休息室响起,不急不缓地给他背起枯燥单调的宇宙史。
沈京鹤静静听着。
阮英一口气背了十几分钟,估摸着沈京鹤已经睡着了,轻轻拿开手,却正对上男人晦暗不明看向自己的目光。
阮英心脏不规律地跳了跳,小声问:“你怎么还没睡?没有用了吗?”
沈京鹤静静看着她,不答反问,“为什么会背这种东西?”
阮英抿抿唇,幅度很小地往他怀里凑了凑,然后说:“以前,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我有的时候觉得很难熬,就会想想宇宙……想的多了,就会背了。”
沈京鹤不动声色地抱住她,“想宇宙?为什么?”
“因为宇宙太大了,”阮英笑笑,“一想到宇宙那么大,我那么小,就觉得眼前天大的事情,好像也不是很大了。”
沈京鹤没有追问她口中那些天大的事情是指什么。
阮英想了想,继续说:“我有时候觉得我是宇宙里的一颗尘埃,但是很想要做一颗知道一些科学道理的尘埃。”
沈京鹤摸摸她的头发,说:“这很好。”
“不过我现在不这么想了,”阮英看着沈京鹤,眼睛在昏暗的室内明亮清澈,“我现在觉得,哪怕尘埃的事情很渺小,但是对尘埃来说,那就是很大的事。我不能因为宇宙太大了,就把对我来说重要的事当作不重要。”
“比如?”
“比如你。”阮英说:“虽然我们在宇宙里都很小,但是如果我们一样小,那么把我们自己做为参照物,对方就是很大、很重要的。”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阮英轻轻抹平沈京鹤眉心的褶皱,很认真地说:“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第52章
黑暗中,沈京鹤沉默了很久,抓住了阮英的手,放在嘴边碰了下,轻声说:“好。”
他说了好,阮英就很彻底地放下心,没有再继续说。
她相信沈京鹤答应的任何事情都会做到。
背了这一会儿宇宙史,阮英有点困了,慢慢眨了眨眼。
沈京鹤注意到了,关掉室内最后一点昏暗的床头灯,“睡吧。”
阮英点点头,把头埋进沈京鹤怀里,任由沈京鹤一只手圈住自己后背,两个人变成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
昏昏欲睡间,阮英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脑袋在沈京鹤布料柔软的衬衫上蹭了蹭,轻声说:“沈京鹤。”
“嗯。”男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么?”沈京鹤拍着她的动作不停,“什么秘密?”
阮英把脸又往里埋了埋,带着浓浓的睡衣嘟囔道:“还不能说。”
“这样,”沈京鹤说:“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不着急。”
阮英眼皮已经有点睁不开了,过了很久才想起来“嗯”了声,很快,呼吸变得绵长,闻着沈京鹤身上好闻的古龙水味睡熟了。
沈京鹤抱住她,也缓缓闭上眼。
阮英这一觉睡得很熟,只不过睡到半夜,被身下的床板硬醒了。
她迷迷糊糊坐起身,天还黑着,但是沈京鹤不见了,门缝从外透出浅浅的光――阮英想到沈京鹤睡前说到的跨国会议,于是下了床,轻轻拉开了门。
明亮的灯光照进来,沈京鹤果然坐在办公桌前,目光清明,西装革履,耳朵上带着黑色的无线耳机,正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串流利的英语。
电脑屏幕的灯光在夜色中清冷明亮,照亮男人线条冷厉出色的侧脸。
好辛苦。
……好帅。
她正偷看,沈京鹤发现了她这边的动静,边说话边扭头看过来。
两人对视间,男人狭长的眼微微眯起,还是那副冷淡严肃的表情,但眼底泛起点不易察觉的柔和来。他不着痕迹地冲阮英点了点头,又重新扭头回去。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男人剑眉微蹩,抬手调整了下耳机,气场瞬间更加冷肃。
……真的好帅。
阮英心脏跳得有点快,谴责了自己一下见色起意,没有打扰沈京鹤,重新关上门自己回床上继续睡觉了。
这天之后,沈京鹤自动把进度条从坐大腿拉进到可以在一张床上睡觉,第二天晚上回到家,他不动声色地跟在阮英身后进了她的卧室。
沈京鹤坐好了先被赶走、自己再尝试卖惨留下的心理准备,谁知阮英看他一眼,居然什么也没说,默许了他的行为。
快得沈京鹤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诧异地去看阮英,目光落在对方安详快乐的表情上时,微妙地顿了顿。
不过能答应就是好事,沈京鹤欣然接受。
这是沈京鹤第一次在家里睡软床。
第二天醒来,他默不作声地令人把办公室休息室里的硬床也换成了和阮英房里一样的软床。
沈京鹤食髓知味,阮英这个假期剩下的日子,一半的晚上被沈京鹤哄去沈氏总裁的休息室睡觉,一半的晚上与沈京鹤平分自己卧室的床。
不知是不是上次阮英被吓到的神色太过明显,沈京鹤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过,只是很喜欢亲吻。
两个人每天和衣躺在床上,很紧密的拥抱,接很多的吻,在对方身上缓慢而持久地染上自己的气息。
阮英很喜欢这样。
沈京鹤虽然常常半夜去浴室洗冷水澡,但显然也乐在其中,于是等到九月临近,阮英收拾东西准备搬去学校宿舍时,沈京鹤的脸色比十二月的京市还冷。
不过阮英没有看出来。
她一心在为即将重来一次的校园生活而兴奋,从收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那天开始,就忍不住开始热火朝天地收拾行李箱,偶尔看到沈京鹤一脸怨夫像,还会提醒他往旁边让让,打扰到她收拾东西了。
沈京鹤今天好容易抽出时间在家办公,闻言在文件上写出两句很犀利的意见,抬头看见阮英装了至少五本书在她的行李箱里。
到底还是没忍住,沈京鹤淡淡道:“又不是以后不回来了,至于带这么多东西过去么。”
“那肯定还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吧,”阮英想了想,又跑去书房搬了几本书过来,悉心摆进了行李箱里,“多带一点,总比忘带了要回来拿要好。”
“而且开学要军训半个月,不能离校,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手机。”
沈京鹤早看过了她的入学手册,对她的流程比她自己还清晰,但听到半个月这个时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阮英还在乐此不疲地往行李箱里装书,大有一幅要把整个箱子都装满书的架势。
沈京鹤暗叹口气,到底还是走过去,跟她一起收拾,先把箱子里满满的书拿出来了一部分。
“别装那么多书,要留地方装日用品。”沈京鹤拎了拎袖口,帮她整理,“京市九月还是很热,我让小吴去给你准备了防晒霜和防晒帽这些东西,到时候要带上。”
“哦。好。”阮英闻言没有反对,任由他拿走几本书,空出半个行李箱。
“军训不会禁止你们用手机,”沈京鹤继续道:“有事立刻给我发消息,没事也要每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阮英乖乖点头。
“还有,宿舍不比家里,如果住不惯立刻说,”沈京鹤看着她,沉吟片刻,还是说:“我在你们学校对面买了套公寓,写得你的名字,如果宿舍住不惯,就尽快搬出来。”
“写的我的名字?”
其实阮英并不知道京市房价的情况,也对亲近之人送来的贵重礼物习以为常,但闻言还是忍不住惊呼了声,有点疑惑。
“毕业礼物。”沈京鹤说:“你和小舟都有。”
“噢噢。”阮英很快接受,想到什么,又有点惆怅,“可惜我没拿到状元。”
百年的教育鸿沟不是靠她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填平的,阮英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拿到状元,不再是北大物理系入学成绩最优的学生。
她只考了全市第十七名。
虽然已经非常好,但对比上一世的成绩和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状元,从小到大没拿过第一以外成绩的人,还是忍不住有点不甘心。
“已经很好了,”沈京鹤说,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不甘心,你还可以读研。”
阮英立刻抬头看过来。
沈京鹤继续道:“读研读博,都随你,反正家里有钱,你想读到哪里都可以,随你高兴。”
第53章
读研。
阮英记得,她上一世离开的那个春天,这个国家第一个研究生正式毕业了。
曾经在父亲的熏陶下,她也想过读研,只是后来战火纷飞,此事成了登月揽星般的奢望――没想到在此刻,这么轻易地就向她打开了大门。
轻舟已过万重山。
阮英心脏有些酸。
她垂了垂眼,看着被自己放到行李箱里的《中国近现代史》,伸手轻抚了下硬质的封面,很小声又很坚定地说:“好。”
离开学还有三天的时候,阮英突然接到了沈京绥的电话。
对方声音有点疲惫,但还是温柔宽和的语调,“小英,录取通知下来了吗?抱歉,本来想帮你和小舟参考下的,前段时间工作室太忙,没倒出时间,你……”
阮英说:“下来了,马上就开学了。”
“是么?太好了,”对面的人语气显然高兴了很多,“哪所学校?在京市吗?哪天开学我去送你。”
“在京市,”阮英说:“北大。”
……
对面似乎愣了愣,“哪个北大?”
“……京市这个,”阮英也有点疑惑,“现在还有好几个北大了吗?”
“……”
对面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正当阮英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挂掉电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面的声音,声线有些压抑:“这个学校……是大哥把你送进去的吗?”
“不是。”阮英听懂了他的意思,皱起眉,“是我自己考进去的。”
她说完,又强调,“沈京鹤不会做这种事,我也不会。”
“……”
阮英,自己,考上了,北大。
沈京绥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一种莫大的、突如其来的恐慌在震惊过后猛然袭上他的心头。
他不是没注意到阮英这段时间以来的改变,但他只以为对方还在为当初他的拒绝生气,所以刻意冷落他、刻意装成另外一幅样子。
他总觉得一切都是阮英在逞强装出的样子。
等到他办好工作室、有了可以不受沈家和母亲控制的资本后,对方一定还在原地等他,到时候他就可以鼓起勇气,跟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直到此刻,他才猛然意识到不是。
阮英不是装样子,阮英真的改变了――北大绝不是曾经的阮英装装样子就可以考上的学校。
32/42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