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工匠的好心宋观清显得很无奈,“等明日我拿去请她再修改回来。”
宋观清伸手想接过,青九猛地后退了一步,合起手掌牢牢护住东西,“修改完后还会给我吗?”
“送给你的东西,自然会给你。”宋观清好笑说道。
“那工匠会不会觉得好看,自己拿走?”青九想到此处手攥的更紧了些,掌心的肉压着东西棱角才稍稍安心。
“不会,她是清河县几十年的老师傅了。”宋观清干脆坐下耐心回答警惕小蛇的疑惑。
“真的不会吗?可是它很好看。”
“不会的。”
“你得保证,银色小蛇是我的了。”
“已经是你的了。”
“那我戴喽~”
宋观清连忙阻止青九拿耳饰针戳耳垂的危险行为,好脾气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愠怒道,“你想直接把耳垂扎破吗?”
“不扎洞,怎么戴?”青九懵懂歪了下脑袋,像是想象不出这般行为会给他带来多大疼痛。
“可以修改,不需要伤害自己的。”宋观清说道。
青九苦恼地蹙起眉头,片刻后眉眼舒展,扬起唇角对宋观清道,“那位工匠说的对,万一掉了怎么办,你送我的东西,我不想弄丢,所以还是扎个洞吧。”
宋观清瞳孔颤了颤,只有她明白所谓的工匠自发改造是随口胡诌的谎言,也就极其信任她的青九能相信县内会有胆子如此大的匠人敢随意修改县令要的东西。
观察过青九的耳朵没有耳孔,宋观清依旧选择了打造耳钉样式的耳饰,说不清决定当时想的到底是什么。
唯一知道的是青九未有犹豫的选择在身体上留下个不可磨灭的痕迹时,心间荡开一圈圈涟漪。
摇曳的烛光下,青九乖巧蹲在宋观清身前,侧扬着脸方便宋观清在他耳垂点上一颗小墨点,又用两颗黄豆夹着耳垂对碾,把耳垂上的肉碾的薄薄的。
期间青九无趣地趴在宋观清膝上,指尖拨弄着银色小蛇。
宋观清摸着差不多了,又问了一遍,“真的要穿耳洞吗?”
郑重的态度让青九不自觉吞咽口水,往宋观清跟前挤了挤,挤进了双腿之间。
青九说道,“你送我的礼物,我一定好好戴着。”
火烧过的缝衣针快速穿过耳垂,跟被小虫子咬了口般,青九缓缓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会,猛地抱紧了宋观清腰肢。
宋观清紧张地忽略了腰上的胳膊,仔细观察耳洞周围有没有出血,不确定问道,“很痛吗?”
青九眨眼地速度快了些,脑袋一埋不说话了。
“串在耳洞内的绳子浸了麻油,这几天睡觉不要压着这侧耳朵。”宋观清捧起青九的脸,认真叮嘱道,“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了吗?”
青九赤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宋观清影子,每每看向宋观清都那么的专注,仿若天底下再纷纷扰扰,他眼里只容得下一人。
“什么时候能戴呀?”
宋观清不自然地错开视线,“等消肿了就可以了。”
晚间变回去的青九往床内侧一趴,来回晃动的焦褐色尾巴能看出心情颇好,粉色的信子搭拉在外感知着空气中独属于宋观清的味道。
洗漱出来的宋观清刚碰到床,青蛇挪巴挪巴贴了过来,凉凉的鳞片隔着薄薄的中衣蹭着,推开没一会又贴了上来,可怜兮兮地眼神总能让宋观清想起穿耳洞时身心依赖搂着她的模样。
宋观清看着一点点缠绕上她手腕的尾巴,没吭声,得寸进尺的青蛇大胆地收紧,扁扁的脑袋贴上宋观清肩膀。
今夜明月当空映透了窗户纸,落在床前洒下一地白霜。
明日还需上值的宋观清久久未能合眼,温暖的手掌一遍遍轻抚着熟睡的青蛇,借着夜间的静谧梳理着杂乱无章的思绪,墨色的深邃眼眸中隐藏着翻涌的波涛。
连着督促上了三天的膏药,青九终于得偿所愿戴上了银色小蛇耳饰,天还没亮就跑去敲仓鼠的屋门,拉起睡炸毛的仓鼠精夸赞他耳饰漂亮。
面对会吃鼠的蛇,元宵夸赞的话可谓是不带重样,非常机灵地把话题往宋观清有多重视他身上引,直接挠到了痒处,结结实实给青九夸成了一朵花,乐的青九难得回了句他腰上挂着的玉佩不错。
自信满满溜达一圈回来的青九面对宋观清时难得带上了丝怯懦,抿了抿红唇做足了准备才试探地问出口,“他们都说我戴这个好看,你觉得好看吗?”
盘发戴帽的宋观清停下手头的事,绿色的常服衬的女子沉静柔和。她视线从青九微抿的红唇滑过,落在了亮闪闪的耳饰上,如实道,“好看。”
青九展露笑颜,旁人夸的上千句都不敌宋观清一句简单的好看令她心生甜蜜。
跟宋观清一起上值似乎成了青九每日最开心的事,只不过今日他不讨厌总是赖在宋观清书房的柳双。
待到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今天的公务情况,跪坐在宋观清身边的青九出声说道,“柳知县,你见过蛇模样的耳饰吗?”
柳双一愣,那么多天下来还是这位男子第一次开口同她说话,虽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听声音是个性子活泼的郎君。
柳双回答之前看了眼宋观清,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摇头道,“不曾。”
“我让你瞧瞧,这可是宋观清送我的礼物。”青九说着手脚并用准备爬过去让柳双也好好夸夸,刚膝行出半步,腰间被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环住拉了回来。
宋观清沉声道,“办公处需保持安静。”
青九隔着面纱看不清宋观清表情,没法炫耀的他失落地低下了脑袋,但还是乖乖坐回了宋观清身边。
目睹一切的柳双松了口气,这位郎君的胆子也忒大了点,真要是让他爬过来看耳朵,怕宋大人脸得黑成什么样。
不然明日还是回自己书房吧,呆在这里太危险了!
下午柳双找了个借口搬着公文溜回自己的书房,阳光正好的午后只剩下懒洋洋陪着的青九和认真办公的宋观清。
此时一封家书直接送到了府衙,信中江知然催着宋观清两日后回来,不用细想宋观清便知道爹爹又打什么主意。
“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呀?”青九探着身子凑上来,鼻尖萦绕着属于宋观清的浓郁气味让他忍不住脸颊贴了过去,“是家里寄来的信吗?”
“爹爹让我两日后回去一趟。”宋观清折起了信。
青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点,于是道,“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你不问问让我回去是做什么吗?”宋观清侧眸看他,含着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是做什么?”青九听话的问。
“我年纪不小了,跟我同龄的孩子早就会走了,爹爹一直在为我婚事担忧,这次喊我回去估计又是介绍郎君。”宋观清撩开面纱仔细盯着青九的脸,试图捕捉一丝一毫异样的表情。
很可惜,那双漂亮的眸子无波无澜。
宋观清收回视线,放下的面纱再次挡住了青九的面容,隔着的一层纱明明那么的薄,却像无法跨越的沟壑,威慑着试图冒险的勇者。
笑意尽失,宋观清的侧颜显得失落又冷漠,摩挲着卷宗一角,缓缓开口道,“想来,那就来吧。”
第二十七章 “之前都是宋观清帮我穿衣……
一提要回莲花镇最开心的莫过于仓鼠,江知然给他吃的坚果那可是按碟子来算,知道要回去直接变仓鼠往宋观清袖子里钻,怎么说不能落下他。
两日后飘起了棉线般的细雨,轻抚过万物,蹭湿了宋观清衣摆,长靴挎过水坑,宋观清回身扶住下车的遮面男子。
那么轻柔,那么小心的动作落在了门口等候的两口子眼里,默契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姑娘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位郎君,关系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难不成……宋家要有后了!!!
瞬间江知然联想到他要当爷爷了,可以抱着大胖娃娃去跟闺中好友炫耀,嘴角忍不住上扬。
多年夫妻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想什么,宋泊荣捂唇轻咳提醒自家夫郎收收视线,别那么直勾勾盯着人瞧,就差把人拐进家门的心思写在脸上了。
江知然扯了扯怎么也下不来的嘴角,干脆热情迎上去道,“还以为外头飘雨得晚来,下次碰上天气不好的时候,推迟个一两天也没事。”
话是对着宋观清说,手却自然拉住了青九。
手指纤白如嫩葱,指甲修剪圆润,指腹无薄茧,江知然更是满意了,一摸就知道是个贵气的公子。
就是手怎么那么凉,该不会身体不好吧,得抽空找个医师来看看。
“爹爹之前可不是那么跟我说的。”
宋观清松开了托着青九的手,抽离的熟悉温度让青九着急地抓了两下,可惜宋观清像是有意要避讳着什么,手背到了身后。
“这次带着位郎君,当然不能和你一个人赶路比较了。”那点小动作江知然没看见,带着人往家里走时忍不住旁敲侧击问道,“还没问怎么称呼呢?”
“我叫青九。”面纱下青九的眼睛没能从宋观清身上移开过,对她不牵着自己的行为纳闷极了。
江知然小小吃惊了下,“莫不是家中有九个手足?”
“嗯,我是最小的那个。”
青九明白这位亲切的男子是宋观清的爹爹,是很重要的人,于是江知然问什么,他便如实回答什么。
走在前头的母女俩气氛就没后头的轻松,哪怕是再思恋孩子,见面第一句话问的还是公务上的事。
“前段时间运了不少沙石路过镇内,都是往河堤那处运的吧,镇上百姓知道了自发前去送馒头包子,都被那个叫鱼琦的县丞拦了下来。”
宋泊荣笑着摇头,“那边不收就一个个跑来找我要说法,我只能让她们备些不值钱的解暑汤送去,好说歹说才收了。”
语气中是藏不住的自豪,“你手底下的人怎么跟你一个性子,乡亲们就那点好意,收了能让她们心里舒服些。”
“今日收了这个的,明日收了那个的,时间一长收礼的人没礼了觉得不平衡,送礼的攀比着没东西送了担心事办不好。”
她回望向小时候一直仰视觉得无所不能的母亲,弯了弯嘴角,“母亲当镇长的几十年何尝不是这样治理的呢。”
宋泊荣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自从姑娘离家后家中的每一处都能看到她从前的影子。
小小的一个人坐在廊檐下看书,提着水桶帮大人在花园浇水,陪着折腾人的宋钰在池塘捉鱼,梅雨季节时站在屋门口奶声奶气叮嘱她早些归家……
“一转眼就长大了啊。”宋泊荣拍拍她肩,“今晚陪着我喝几杯,也就你回来,你爹才让我碰酒了。”
进了堂屋青九晕乎乎在宋观清身旁坐下,不过一小截路的功夫,江知然三言两语把青九问的团团转,最终江知然得出个结论,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
憨点也好,陪在姑娘身边的人要心眼多了,家里指定闹腾。
“青九呀,你……”
听到江知然声音的青九浑身一激灵,吓出了颈侧蛇鳞,拽住宋观清手腕,伸进袖子里把舒舒服服瘫着肚皮睡觉的仓鼠掏了出来,往江知然怀里一塞。
“呦!我刚想问这小家伙怎么没带来。”
迷迷糊糊揉着眼睛醒来的仓鼠看见江知然时,黑豆般的眼睛立马亮了,撅着毛茸茸屁股,晃着短小胳膊,熟练卖起了萌。
江知然笑着让家仆端来坚果,正当青九松口气觉得江知然放过自己时,一转头又问道,“其实啊我就是想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啊?”
哪怕是隔着面纱也能感知到青九的茫然,呆呆坐着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江知然心道每次问青九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时,总会看向宋观清求助,依赖的态度看的江知然直感慨小年轻就是腻糊。
“爹爹,我想你误会了。”宋观清忽略了青九目光,从容不迫的解释,“他暂时住在我那里,这次回来也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府内呆着。”
这下轮到江知然愣住了,看看坐下身子都往宋观清方向侧的青九,又瞧瞧自家姑娘认真的表情,“仅此而已?”
宋观清点头,“仅此而已。”
姑娘从不会在婚姻大事上儿戏,说不是那便不是了,江知然歉意的对青九道,“刚问了你那么多问题吓坏了吧,叔叔还以为你们俩……早该问清楚一点,闹了这乌龙。”
青九搞不清楚状况,却知道江知然不追着他问听不懂的问题了,稍稍松了口气。
一道蹦哒而来的身影伴随着活泼的嗓音出现在大家视野,急匆匆赶回来的宋钰额头沁着细密汗珠,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如星辰,“快让我看看未来的姐夫长什么模样!!!”
扫了眼堂内,唯独不认识戴面纱的男子,那必然是姐姐带回来的人了。
“姐夫!姐夫!你好!我是宋钰!”
“你这孩子哪里听来的消息。”江知然瞪了他一眼,招呼着到跟前来擦汗,“青九是你姐姐的朋友,别瞎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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