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清向着它喜好从头捋到了尾,“我有话要问你。”
本舒服眯着眼的青蛇忽然睁圆了眼睛,扭头要跑已经来不及,被宋观清捏住了七寸只能乖乖趴着,讨好地吐着信子。
被响动吵醒的仓鼠艰难从厚实的被褥探出半个蹭炸毛的脑袋,一听宋观清语气不对,机敏地轻手轻脚缩了回去,只露出两个半圆的耳朵偷听着。
变回人形的青九一改往日柔软无骨的姿态,腰背笔直坐在床边。双手不敢乱摸送宋观清,便老实搭在膝上,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弯起的眼睛亮闪闪的。
宋观清无意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问,“林子里死掉的黑衣人是你和元宵做的吗?”
青九先是抿唇不说话,观察着宋观清的表情,瞧着人没动怒的迹象,含蓄地点了点头。
哪怕是猜到了是它们所为,正当得到确切的肯定,宋观清依旧不免生出恍惚之感。
那群黑衣人的实力宋观清再知道不过,护卫队和她们对拼不过五五开的胜算,打了个平手无结果才收手等待下一次机会。
筹备阻止一支精良的队伍需要耗费的时间和金钱可想而知,竟就不到一晚的功夫被悄无声息的解决。
宋观清不止再次对青九的能力有了认知,看似人畜无害的元宵竟也有着超乎想象的攻击性。
青九快速眨巴着眼睛等待宋观清开口,背在身后的细长手指往被褥里摸着,强势扯着仓鼠的小短腿要把它拉出来一起挨批。
“有没有受伤?”宋观清问。
青九顿时松开了手,顺带把被褥边缘摁严实。摇头的同时往宋观清身边挪了挪,脸颊小心翼翼搭上她肩膀。
“不止我和蠢鼠,还拜托了其他同类来帮忙。”青九动作一顿,表情空白了一瞬,难以置信探出舌尖感受了一番,不确定道,“子舟,我怎么闻不到血腥味了。”
艰难从被子里爬出来的仓鼠耸了耸鼻尖,兴奋地吱吱吱好几声,才恍然回神宋观清听不懂。
连忙变回了人形,兴高采烈道,“大人身上的味道变得和从前一样健康了。”
这也是宋观清困惑的地方,纱布下是光洁如初的皮肤,活动丝毫没被影响,甚至让她有一瞬间以为受伤不过是一场梦。
宋观清,“一觉醒来就恢复了,我以为你们会知道原因。”
青九眉宇舒展的笑容格外漂亮,抱住宋观清使劲蹭了蹭,“不管是什么原因,身体恢复就很好。子舟,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满身是血虚弱的样子,我有多害怕。”
元宵是不敢抱着宋观清庆祝,不然那条占有欲极强的坏蛇怕是又要张牙舞爪。跪坐在宋观清身侧,腼腆笑着说道,“以后遇到这种事,大人就躲的远远的,让我和青九来就行。”
收拾好下来恰好车队整装完毕,原本是想找辆马车让宋观清乘坐,奈何靠近南境之地人烟稀薄,好不容易找来的灰土土板车一侧的轮子还缺了一块,滚起来一颠一颠。
宋观清胳膊没事却不能告知大家,裹着纱布装作虚弱的不说话,在特殊的关爱下只好坐上了后搭建起简易遮阳的板车,一颠一晃的跟随大部队前往目的地。
对此宋观清倒还适应良好,藏在袖子里的小蛇和仓鼠状态就不太妙了,两个小家伙趴在板车边缘干哕,怕是没坐过那么晃的东西。
夜间遇袭的事给大家伙提了个醒,路上不敢懈怠脚程,比原先要快两天抵达了南境。
南境之地满目深绿,方圆几十里不见一户人家,林中百步一站岗,千步一哨亭,守卫严格。
光是抵达大本营的路上队伍便进行了三四次搜查,确保无可疑人员和可疑物品混入其中。
回到自己的地界郭文霞状态明显放松不少,命人将军饷清点入库,再由专人安排重骑兵的住所,一切井然有序。
宋观清暂住的地方紧挨着郭文霞,营帐内生活用品齐全,看起来是特意嘱咐过。
小蛇和仓鼠迫不及待钻出袖子,瘫在桌子上不愿意动弹一分,后几天的路途实在难为它们,宋观清各自倒了杯清水放在跟前。
“我需暂时住在这里一段时间,你们要单独出去注意避着人,别被人发现了。”宋观清刚想提醒特别是要注意郭文霞,帐子外就响起了她的声音。
小青蛇麻溜钻回宋观清的袖子,仓鼠顺着桌腿丝滑滑下,四肢落地往干净的床铺跑去。
“厨房做了点吃的,我拿过来给你尝尝。”
郭文霞撩帘进来,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的是各种昆虫炸物,看起来莫名令人心中发毛。
宋观清眉头微挑,盯着看了片刻,“听说能在南境驻扎的士兵各个都胆量勇猛,能在食物匮乏的情况下维持生命,想来靠的就是它们吧。”
郭文霞勾唇得意点了点碟子边,“咱们吃的可是活的,到嘴里还会蠕动。给宋大人您的,那可是炸脆还撒了料。”
郭文霞特意带着东西来,看架势是非要宋观清吃口才满意,对于她的恶趣味宋观清表示很无奈。
宋观清眼眸微动,忍不住翘起唇角,“郭将军盛情款待,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似乎郭文霞没想到宋观清会接受,一时间没能给出反应,等想阻止就见宋观清捏起一块,文雅地用袖子遮住了下半张脸。
“哎,也不是非要你吃……”
宋观清放下袖子,取出帕子点了点下唇,“感谢郭将军邀请。”
郭文霞离去帐内安静,小青蛇吐着粉嫩的信子钻出袖子,留意到桌子上一大盘炸物肉眼可见的开心。
冲宋观清张大嘴巴,示意自己还要吃。
嗅到香味的仓鼠跑的带风,手脚并用爬上桌子,一屁股在碟子边坐下,搓着短短的小手,满眼期待地看着宋观清。
郭文霞的恶趣味倒是成了小蛇和仓鼠的美味,宋观清一个个喂着,没一会把一碟全吃了。
“那个我就拿走……了?”
郭文霞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怔怔看着躺在宋观清膝上一长条的青蛇,以及蹲坐在桌子上毛发蓬松的老鼠。
四周林子环绕,空气要比其他地方潮湿许多,大晴天不明显,一到下雨的时候衣裳能拧出水来。
帐子外是路过的护卫感慨天气难得的晴朗,不用为床板发霉而提心吊胆。
帐内是宋观清和郭文霞面面相觑,谁也没组织好语言打算先开口。
好半天郭文霞开口了,“这是你养的……宠物?”
宋观清看了看装死瘫在桌上的仓鼠,又摸了摸扬起脑袋得意洋洋的小蛇。
“嗯。”
郭文霞张了张口,竟又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郭将军能不将此事告知其他人吗?”宋观清抬头看向她。
墨色的深邃眼眸无法窥探到其中情绪,如漩涡般一个不留神就使得对方毫无防备的顺从她心意。
郭文霞不傻,她清楚记得那群黑衣人是怎么死的,再看到宋观清身边养着的两东西,很难不联想到一起。
也知道宋观清口中的不告知其他人,绝对不单指养了蛇和鼠的事。
深呼吸了口气,平复内心波动,一撩衣摆往凳子上一坐。
浓眉蹙起,鹰般锐利的眸子注视着宋观清,“我可以不告知其他人,但事情太过于蹊跷,我必须得知道原委。”
长久的安静,郭文霞并不打算放弃,任由时间流逝。
宋观清无奈叹了口气,相处过程中她发现郭将军的毒舌才是最不值得一提。
反问道,“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真相呢?”
“我听说南疆有一异术,可以操控五毒为己用,帮助自己杀人于无形。”郭文霞神色严肃起来,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宋大人应当也知晓一二吧。”
宋观清怔了下,轻笑道,“既然郭将军如此博闻广知,是否能为在下保守秘密呢?”
郭文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肩膀跟着放松了下来,“我答应过的事,不会食言。”
“快抓住!!!快抓住它!!!”
“啊——”
“来人啊!!!”
帐子外一下喧闹了起来,宋观清刚听清楚外头人说的什么,从远至近传来的犬吠就到了耳边。
一道残影顶开帐子钻了进来,咧着嘴巴甩着黑色的舌头,扑进了郭文霞怀中,尾巴激动地晃成了圈。
“汪——”
郭文霞后仰着身体依旧躲不过热情小狗的舔舐,掐着它前肢严肃道,“常胜,坐下。”
小狗哼哼唧唧呜咽着,身体听话地坐了下去,抖来抖去发泄着兴奋。
小狗黄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密实的短毛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宋观清忍不住问道,“它是你养的狗?”
“嗯,在林子里捡到的,就养在营地了,没想到长那么大了。”谈论到宠物郭文霞温柔了许多,揉着小狗的脑袋笑道,“它叫常胜,营里的士兵起的。当时为了给它取名字,差点大打出手。”
“我能摸摸它吗?”
小青蛇看了看狗,又抬起脑袋看了看宋观清,身子一歪露出浅色的肚皮,尾巴尖晃了晃却缠了个空。
宋观清嘴上说着,手已经摸上了小狗的毛茸茸脑袋。
养在军营里的狗不怕人,热情地冲宋观清晃着尾巴,高兴地往前坐了坐挨着宋观清的腿,眯着眼享受着抚摸。
第六十一章 “你养的蛇怕鸡。”……
经过介绍才知道小狗常胜是南境特有的土松犬,聪明又听话的性格常常被当地百姓当作看家护院的好帮手。
宋观清对忠诚的动物向来抱有好感,每次碰上屁颠屁颠跟在郭文霞后头的小狗总忍不住摸摸。
常胜不怕人,一唤就乐颠颠的跑过来挨着人腿来回蹭,咧开嘴笑的阳光明媚,特别讨喜。
大概是被郭文霞捡回来的缘故,小狗常胜特别喜欢跟在郭文霞后头,迈着腿跑起来耳朵一颠一颠。
令人奇怪的是仓鼠不知何时和小狗交上了好朋友,营地内的士兵时常能看到常胜脑袋上顶着个毛茸茸的东西,高高兴兴在营地内到处晃悠。
诡异的画面竟是无人觉得奇怪,为此宋观清特意找到了郭文霞,恰好看到了趴在一块小地毯上和仓鼠并排睡觉的常胜。
“它们竟然意外的相处和谐。”宋观清不免发出惊叹的感概。
郭文霞放下手中军书,身穿软甲懒洋洋撑着下巴。
一声口哨下,小狗常胜竖起耳朵,摇晃着尾巴蹭过宋观清腿边,来到郭文霞跟前坐下。
毛茸茸的脑袋,黑豆豆的圆眼,蓬松翘起的尾巴……
宋观清搓了搓手指,忍住去摸小狗脑袋的想法,倒不是宋观清自制力强,而是藏在袖中的小蛇存在感实在过于强。
紧紧箍着她手腕,稍微有点动作就用脑袋顶她腕骨。
宋观清在旁边的位置坐落,“元宵最近一直和常胜在营地里玩,我担心其他人会起疑。”
郭文霞揉了把常胜脑袋,小狗兴奋地抬起前爪搭在她膝上,哈赤哈赤喘着气。
“常胜总是捡些小猫小刺猬什么的回来,大家都习惯了,不会觉得奇怪。”
“汪——”
小狗像是为了赞同主人说的话。
宋观清眼角弯起,“常胜那么友善呀。”
小狗感知到散发的善意,摇着尾巴挪了过来,下巴往宋观清膝盖上一放,求摸的意味明显。
宋观清内心纠结了片刻,果断伸手从上到下摸了个遍,给小狗摸的干脆躺在地上露出了肚皮。
察觉到袖中小蛇急的快钻出来,宋观清连忙收回了手,留下瘫在地上一脸迷茫的小狗。
郭文霞,“常胜似乎格外喜欢你。”
宋观清瞧着小狗乐颠颠跑了出去,收回视线说道,“大概是我总会喂它吃的吧。”
主帐外巡逻的护卫最密集,时常能听见传来的脚步和盔甲碰撞。帐内一侧是满柜的书卷舆图,正前方的沙盘罗布着各方势力。
“传信使的信件中说北地将士抓到了两名奸细,你可知道其中具体情况?”宋观清来此正是为了询问郭文霞此事。
军营中混入奸细可不是小事,变相说明防线出现了漏洞,更严重甚至牵扯到官吏。
自古边防线不可被攻破,北地能抓到两名奸细,还不知道有多少潜伏其中,没露出马脚。
让人不得不担忧,不得不提防。
郭文霞表情严肃了许多,蹙起的浓眉快拧巴到了一起,显然对此事非常厌恶。
“你知道多少,我便知道多少。”郭文霞身子向后倒靠上椅背,搭在膝盖上的粗糙手指烦躁点着,“不过我还未调来南境时曾去过一趟北地,那儿的将领并非中庸之辈,奸细能混进去定然是准备良久,各方面清楚军中情况。”
她话音一顿,眼神暗了下来,“北地驻扎军中出了内鬼,在揪出来之前,是不得安生了。”
不知北地现况如何,但北地的情况给各处驻守的将士提了个醒。
如今事态看似稳定,实则底下暗潮涌动,各路魑魅魍魉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此处需要排查吗?”
“我也得排查一番。”
两人诧异的面面相觑,郭文霞率先笑出声,“起初见到宋大人还以为大人像其他文官似的迂腐顽固,没想到越相处越合拍,当初是我鲁莽了。”
宋观清颔首浅笑,“能被郭将军认可一句,也不枉我一路遭遇了。”
黑亮亮的鼻头顶开帐子,小狗嘴里含着个什么东西乐颠颠小跑到宋观清跟前,干净的黑色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宋观清好笑道,“含着的是什么啊?让我看看呢?”
狗味再次袭来,小蛇打起十二分警惕,探出半个脑袋出了袖口,打定主意要是狗敢再凑上来,定然要让它知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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