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好想打个呵欠,但又想听,秘书都在在场这俩大人物身后,她没得用,只好偷偷恨这边没人给自己记个会议纪要,人哪能用这么长时间做这种从废话里提取关键词的事,简直是苦痛折磨。
江鸢也没在听,见时与撑住头开始看这张长桌的木质纹理,倒像是很老实,但心中又不自觉想起她先前那番凶悍表现。
江鹤吟已经为她澄清了两次,然而这没用,她还是不太喜欢这人,alpha才知道alpha有多危险,她怎么想都不能放心,柔弱的弟弟怎么能孤身和这样阴晴不定的家伙在一起。
母亲那边倒真是撒手掌柜,竟对这事不做置评,她甚至为此和母亲都吵了架,想起来就窝火的很。
江鸢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怀疑自己最近是被江鹤吟占去了太多心力,脑子都有点不好使,想这想那,简直有病。
她抬起眼皮,时与好像心情很好,又微笑,飞了个wink给她。
江鸢:……
身边的声音不间断的响起,二星的人还在争最后负责人的归属,一张张嘴叭叭个不停,倒也不吵不乱,就是听着心烦。
她按着太阳穴,忽然听到时与开了口。
时与说话不咸不淡,似乎就是突然想到什么就说了似的,有点像是对他们显然那一套丝滑表演的评判。
她说:“诸位已经各有负责的领域,再管更多的事我真担心后续会推脱说‘心有余力不足’。”
有人道:“怎么会,这样的事请您放心,当然不会发生。”
“是啊,我们自然会全力以赴,不必因此忧心。”
时与听着仿佛耳旁风,身体向后倚,双掌交叉起来,她说:“请别误会,我看众人并没有争出个所以然,其实也不用争论太多,这事情多简单,当然还是指挥官家里的人负责更让人安心,不是吗?”
没等别人再说话,她转过头,一双眼睛看着江鸢:“不知道您那边有什么想法。”
偌大会议室内变得有些安静,江鸢问:“什么意思?”
像是商量好似的,时与没说话,苏兰亭那边倒是开了尊口。
“我们想要更好的合作,您知道,第三星已经确定是谢米尔主持,第二星江家出人才是正理。”
她语调轻松,甚至称得上笑意吟吟:“自然,江小将军是分不开身的,但我听说您还有一位弟弟,我想这职位正是个合适的磨炼机会,年轻人就要多试一试。”
江鸢没说话,另外却已经有人开了口:“苏将军或许没注意,那是位柔弱的omega啦!放在这样重要的位置上显然是不合适的。”
“是啊是啊。”
室内响起一阵赔笑和劝导的嗡嗡声,江鸢不看时与了,她盯着苏兰亭,苏兰亭也回望她,偏了偏头,似是问她有什么迟疑。
这显然是件该应下的好事,要说起来江家算是从军从政的一拨人,手下并没有那么多的实体产业,去第八星不说捞到什么好处,光说约束这群各怀鬼胎的家族,拓展一下权力的根须,牢固一下声望也都很值得一提。
江鸢说:“我的弟弟是一名omega。”
苏兰亭:“我们第八星不讲究这个,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未来派来的工程师omega也要占到半数,甚至驻扎的负责人可能也是o。”
苏兰亭说:“我们得清楚到底是与谁合作,事实上,我们更看重另一点——您的弟弟也姓江,这更重要点,不是吗?”
洁白干净的房间之外是明媚的阳光,微风吹过,枝头树叶摇曳,闲适的云把这几乎凝固的时间变成一副风景画,可惜漂亮的风景画描绘不出室内alpha暴躁的心情。
江鹤吟声音理直气壮,似乎对他的问题不太能理解,他说:“我能进来当然是因为我姓江呀,您这问题真是奇怪,我也算是军部的高权限成员。”
他还是那身漂亮的装扮,见了乔伊斯后也真的来塞西尔的病房探望,甚至带了些小礼品,此时已经放在塞西尔床头。
他与塞西尔隔了二十步远,进来便老实坐进病房里的会客区,塞西尔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大概,可惜脸上的伤却不是在医疗舱随便躺躺就行的——毕竟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脸恢复成一些随机的样子,只能保守治疗,估计还要再进行很长一段时间。
他脸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像个只死了半截的木乃伊,牙齿还没重新建构,嘴巴里还是义齿,被江鹤吟扫了一眼便已经觉得恼怒直冲颅顶,简直想尖叫,如果不是忌惮江鹤吟身后可能跟着的护卫,他早就要扔点什么把这可恶的omega赶出去。
江鹤吟看着他这幅难看的样子,又想起第八星那个同样缺牙的拜森,忽然有点可惜科技在alpha的牙齿上下的功夫,觉得时间和精力用在研究这东西上面实在浪费。
他语气温婉:“塞西尔少将,您别生气,我是来看望您。”
“都是时与做事太冲动了,我知道你当初也是好心为我出头的,闹成现在这样真是对不起。”
omega都怕事,他像是有些真心,塞西尔眯起眼睛却依然不语,然而很快他就知道omega是来示威。
江鹤吟说:“您考虑的真的很周全,那小监视器我送到姐姐那儿了,姐姐看完说那beta应该没什么问题,是我太敏感了,这真是太连累您了。”
……那个监视器!
“大法官也这么说……”江鹤吟眼疾手快按了身边的按钮,一个拘束环忽然冒出来,扯住塞西尔输液的手,塞西尔被扯得一个踉跄,只觉得气得肺都要炸开,一连串咒骂从喉咙里发出。
江鹤吟说:“您别这么激动呀,我是有事想求您。”
第54章 翅膀微硬,开始攻击人类……
“你之前给我吃了点不太好的东西,但是这种药好像在市场上并不流通。”
江鹤吟看他手腕上那个皮制的束缚带,见他只是手背上爆出了青筋,在那暗自挣了几下都没挣开,觉得有点好笑。
塞西尔一副吃了憋很快就要发火的样子,但一番动作后手却仍然被牢牢的固定住,身上的输液针插在皮肉里,位移很小,甚至都不用他重新找人来帮他处理。
还挺好用,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小玩意,有点损,但他也想要一个,肯定很刺激。
江鹤吟就这么看着他,在原地动也不动地坐着,塞西尔也只是激动了一瞬,很快便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他身上已经没了惯常表现出来的那种风度翩翩,alpha森冷的目光注视着江鹤吟,按理来说江鹤吟应该觉得不安,但是他也明白这位alpha估计和他一样,此刻都是虚张声势的成分多一些,身上抑制贴等等又把他保护的密不透风,叫他得以在这里继续趾高气扬的打劫。
他说:“我自己也正在读医学的专业,可能学艺还不精,便拜托了家里人,不过他们也没有查到这算是哪种药品,只知道成分很自然,对身体也无害,甚至能很快代谢出去。”
他说:“我听说您手下有一个研究所,与生物遗传和制药等等都有关。”
塞西尔:“那又怎么样?”
江鹤吟:“转给我吧。”
本以为会听到什么阴阳怪气的控诉,塞西尔也不介意和omega打打嘴仗,但江鹤吟这话一出口,塞西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江鹤吟这四个字说得好轻快,稳当当在原处坐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提了什么离谱的条件。
塞西尔几乎气笑了,也就是脸被包得严实,不然不知面色该有多阴沉。
“转给你?”他口气不太高兴地弓下身体,空气中侵略性的信息素自周身散开,若有似无,吐出的三个字语调阴阳怪气。
江鹤吟与他离得远,向后挪挪身体,神态姿势却仍是理直气壮,他眨眼,提示道:“我与大法官还在考虑起诉您。”
“但是想来您也不会做这么坏的事,其中肯定是还有误会的,您真的不愿意和我聊一聊吗?我记得您家里还有一位哥哥一位妹妹,都是alpha吧,您拒绝和我交谈的话我也可能再去找他们。”
他话说得客气,表情也真诚,只有眼睛里冒着闪耀的、敲诈勒索的光辉。
塞西尔面颊上的肌肉都绷起来,剩下的牙齿都想咬碎,他知道现在出于保护两位omega隐私的原因这事还没抖出去,自家兄妹原本就虎视眈眈,自然不能让家里人拿到他这样的把柄。
江鹤吟说:“我只是觉得这个方向对我很有用……我有一些闲钱,养一个研究所还是绰绰有余,肯定不会让您的心血枯萎凋零,当然如果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继续投资扶植啦,这要看您。”
塞西尔微垂着头,眸光阴冷,江鹤吟却似无所觉,仍旧是那样不谙世事的天真样子,甚至还对他笑:“您真小气,给我一点补偿换自己的前程和平安不是很划算吗?”
他说:“一个每年都要吃钱的研究所,换江家以及大法官将这件事干干脆脆忘记,干嘛这么犹豫呀?”
“对不对,答应的话帮我瞧瞧,我什么时候去参观一下比较合适。”他想了想,“唔,今天不好,两三天以后怎么样?我猜那个时候我会有空。”
——
时与跟在苏兰亭身边从会议室中走出。周围不断有目光扫过来,她懒得抬头,老神在在揣着手,莫名有了一种上班的无趣感和淡淡死意。
无聊的气氛笼罩周身,她正考虑要不要偷偷来一盘小游戏,脑机中江鹤吟的消息便适时弹出来,他发来几张相当可爱的表情,小鸟甩头一闪一闪。
江鹤吟问她:[你有没有空呀,要不要出来玩?]
时与这才终于抬起头睁眼,越过苏兰亭,看到第二星那位不苟言笑的江鸢——与往常没什么变化,脚步不疾不徐。
时与:[又是偷跑出来的?]
江鹤吟:[可能算是?不过刚才我的个人信息有变动,他们应该知道我跑了。]
时与:[你在哪儿?]
江鹤吟:(地址信息.gpx)
时与看着那个位置,导入到地图里看了一眼。她不熟悉第二星各处的地理情况,不过退出去半分钟不回信,江鹤吟那边就轰炸似的又发来一些无意义的、可怜巴巴的表情。
麻烦的坏家伙,时与又没说不陪他,她对江鹤吟说:[你得等我一会儿。]
江鹤吟:(小鸟跳舞.gif)
江鹤吟:[耶!我知道有有趣的地方!我好久之前就想和别人一起去!]
江鹤吟:(抖擞羽毛鸟亲亲.gif)
总觉得江鹤吟又比先前更活泼了几分,好像回到他刚到第八星那几天,话里话外是缠着时与陪他玩的意思,对什么东西都有一股兴奋劲儿。
时与的心情也跟着莫名轻快,该商量的事早就商量好,她自然是没有任何加班的道理,打了声招呼便脱离队伍往他的方向去。
没人对此有异议,她坐上车,江鹤吟那边很快就滴滴哒哒发过来一句又一句破碎的小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从家里不让他出来说到小时候吃过很好吃的斋饭但忘了具体的位置。
时与撑着头一边回复他的问题,一边也半阖着眼睛休息,江鹤吟问:[你到哪里啦?]
时与:[半路。]
江鹤吟:[我看到周围有甜品,你吃不吃?]
时与:[不吃。]
江鹤吟:[你要几份呀?]
时与:[一份。]
真冤枉,她也不算乱回,怎么成了敷衍,江鹤吟竟然反过头骂她。时与笑起来,一向好用的鼻子有点失灵,从空气中嗅到不存在的橙花香味。
要安排个从没想过的人进入自己的未来果然要打乱很多原有的安排,江鹤吟像个毛手毛脚跳到桌子上的猫,或有意或无意地伸爪扫尾,把桌上摆放整齐的各种想法和打算推到桌下去。
收拾起来很麻烦,但他样子很可爱,又好像满脸委屈已经知道错误,时与只好放过他,让他到别处玩,又把桌子上碎掉的东西重新换新。
所幸换掉的新东西依然整洁漂亮。
外面的风景在变化,逐渐不再是那些流光溢彩的、了不得的高楼大厦,建筑逐渐低矮,露出头顶湛蓝的天幕,显现出一点古老的韵味来。
下车后外面的人群仍是第二星式的熙熙攘攘,时与踏在木石相接的地面上向四周看,道旁有潺潺的流水声。这好像算个宗教场所,有些店铺在卖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东西,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江鹤吟自己出来。
果然身后很快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时与假装听不到,甚至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睛。
江鹤吟可不管她有没有发现,只记得在第八星的时候时与就这么吓唬他,他像个捕食的老虎,从身后猛地扑到时与背后,在她耳边“啊”地叫一声。
他叫“啊!”,时与也跟着叫“啊!”,非常配合地被他吓了一跳。
江鹤吟挂在她脖子上,见她先是憋着抿了抿嘴,最后好像没忍住,还是哈哈笑起来。
江鹤吟:“好烦啊,你笑什么。”
时与说:“好傻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不记得自己笑点有这么低,江鹤吟“切”一声,还趴在她身后,脑袋搭在她肩膀上用下巴戳她,很痒。时与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审美很老年,比如现在,她按住江鹤吟的头来回搓,擦手似的,被江鹤吟又锤了几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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